张莉：重识女性天地的辽阔

我看见无数的她

◎作者&朗读/张 莉

女性的故事里固然有儿女情，有家务事，但是，话语的另一端，还连接着天地、湖海、江河，连接着勇气、智慧、力量。

……女性视角，是一种立场，但也是价值观和方法论。它使我们更丰富，更有独立性，它使我们远离狭隘和盲目。女性视角的解读，最终目的是助读者成为有同情心、理解力的人，更重要的是，成为有质疑能力和批判能力的独立思考者。

女性的故事里有女性，也一定还有男人和世界，有山高水长，也有儿女情深。对女人与女性身份的关注、对女性视角的强调从不是为了关闭和排斥，而是为了更好地打开和理解。这个世界多么丰富、芜杂、辽远，它从来都不是黑白分明、男女对峙。

她说

Q：当耳熟能详的故事，用女性视角重新讲述，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我看见无数的她》这本书是一场场阅读和观看的冒险尝试，我对 10 部文学作品和 10 部电影作品进行了重新阐释。它们并非全部出自女性创作者，但通过女性视角，那些被有意或无意忽视的女性和弱者的命运被看见，被关注。经典的、大众的、传统的故事得以被开拓出更为深广的空间。

Q：阅读和观看的体验细致入微、千差万别，您怎么看待与年轻学生的观念碰撞？

我和学生们的讨论常常会持续很长时间，讨论从来都不是说服对方，只是为了更好地了解彼此，更好地理解世界和他者。通过讨论，我们互相敞开，也互相辨认。辨认有时候是为了更好地在一起，辨认有时候是为了更好的分离，分离出另一个自我，另一个我们。

Q：书中说“同情每一位。但这种同情并不是居高临下的，要看到她们自身的力量”。“看见”是很不容易的，您认为怎样才能更好地“看见”？

保持感受和共情的能力。听到哭泣，听到叹息，但并不指责“你为什么不这样”“如果你当初这样就好了”。同情地理解指的是理解她的痛苦，理解她的为难，理解她的软弱。作为读者，不持高高在上的上帝视角，不要求她们成为完美受害者。同情地理解，切身地感受，尊重每一个人的选择。不慕强，不指责，是作为读者 / 观众的美德。

Q：女性视角帮助我们重识女性天地的辽阔，您能具体谈谈吗？

比如，英国女作家简·奥斯汀笔下的《曼斯菲尔德庄园》，尽管写的只是家内的故事，但她的故事里，有著隐密的对远方帝国的想象和理解，那些“形式上的丰富、历史的真实和预见性”，都包裹在女主人公范妮的故事里。和读者一起重识女性天地的辽阔，这是我写作的意义所在。

张莉

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北京师范大学“最受研究生欢迎的十佳教师”。中国女性文学优秀的研究者和写作者，曾获鲁迅文学奖文学理论评论奖，著有《对镜：女性的文学阅读课》《我看见无数的她：跟女孩们聊文学和电影的30 个夜晚》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