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快乐的时候,做对的事
2023-11-17蔡淇华
蔡淇华
收到女友的分手信,我失神喃喃道:“哦,这就是失恋!”失恋该做什么?应该哭一场!可是,怎么越哭越心痛?
我去敲隔壁珊珊学姐的门,想问问她,女生到底在想什么?但学姐上课去了,我只能踱回房间,准备继续凭吊生命中的第一次失恋。有东西挡我的路,我捡起来沉甸甸的,原来是网球拍,那就去打网球好了。之后两个小时,我就一直对着学校里的网球练习墙,拉拍挥拍、挥拍拉拍,直到一身大汗淋漓。
回程路上,路灯正一盏盏亮起,风吹得我整颗心满满的,觉得流汗真好!年轻真好!但等等,我不是失恋了吗?难道不应该继续心痛吗?
隔天上学,瞥见一群女同学围在学校的花圃边。“听说昨天有人跳楼。”“好像是失恋。”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又提醒我刚失去最心爱的女孩。
“教授要点名了,快走!”同学在催促,我没太多时间考虑,当下决定今天要快乐。既然难过是一天,快乐也是一天,那今天就决定快乐吧!
虽然已过去20多年,但我至今仍记得我21岁的这一次失恋,还有那颗气血饱满、蹦跳两个小时、没有叫累的网球,那是悲欢交集的回忆。我很佩服自己那时竟可以理性地面对悲伤,用现在的词语来说,那叫AQ(逆境商数)很高,然而,我真的从那一天起就拥有了极高的AQ吗?不是,那次失恋之后,我仍然忧郁自怜。
此后十几年,我仍习惯遇到一点不顺就到处找人“倒垃圾”,一再重复并夸大自己的不幸。其实,我非常讨厌那样的自己,很想挥别这种窝囊的人生,就像S那样。
S有多动症,记忆和理解都很慢,成绩常年落后。小学老师曾买了全班的饮料,发完后,剩下S没领到,老师问:“这杯是谁的。”于是S走到老师面前。
老师问他:“你觉得班长棒不棒?”“很棒!”S回答。
“那我们需不需要给班长鼓励?”S点点头,然后老师将最后一杯饮料给了已有一杯的班长。当这样的剧目不断上演,心被千刀万剐后的S只想做傻事报复老师。
S告诉我往事时,眼神仍充满了当年的悲苦,但此时他手中握着一本书。
“那你现在还想回去报复老师吗?”
“不了,”S摇摇头,“欺负我的人,目的就是要我不快乐,如果我变坏,以后只会变得不快乐,那他们就得逞了。‘不快乐的时候,做对的事。’这是我最近读到的一句话,送给你。到图书馆读书,是我最快乐的事,只要心情不好,一打开书或杂志,不用一分钟就忘了刚刚在烦恼什么。”难怪每天我都能在图书馆遇到S。
后来S考上台湾大学,跌破所有人眼镜,记得以前月考时,他一直是班上倒数。“月考是短期冲刺,却要考一堆知识,我读书慢,不可能念完。但是面对综合的联考时,因为我有广泛阅读的习惯,知识面比较广,答对率就高了很多。”
我突然想到他的閱读,就像是我21岁时的网球挥拍,都是我们不快乐时所选择做的“对的事”。那天我提醒自己要像S,学着在日后不快乐的时候,选择做“对的事”。
人是习惯的动物,一开始仍会重回旧路,在负面情绪袭来的当下,我一样会想怨天怨地,但这种“地狱时间”越来越短。我大脑的“快乐回路”好像是身上的肌肉,训练后韧性变强。
面对生命的无常,我知道有生之年不可能躲掉“不快乐”的突袭,但我现在唯一能做的是继续锻炼快乐的肌肉。等面对生命的猝然一击时,我的快乐肌肉可以拉我起来,然后拍拍我身上的灰尘,对我说:“今天,你还是可以决定快乐!”
(夏荷摘自《有种,请坐第一排》,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子昕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