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吹过

龙伦伦

不知哪个家伙传纸条时，正命中灵犀的头，灵犀诧异地捡起纸条。“任灵犀，你手里握的什么？”刚写完板书便发现这一幕，班主任气冲冲地吼道。灵犀瞬时怔住，全班目光齐聚灵犀无辜的脸，灵犀恨不得立刻飞出去，但他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失魂落魄地听老师的数落……

放学后，他信步走到池塘边的一棵垂柳下。缀在柳条上的每一只碧绿的眼睛都望着他，似乎期待着他交代点什么。一阵风吹过，几根柳条轻轻地抽打他带着愠怒的脸庞，戏谑的意味逼迫他不得不伸出拳头，狠狠地打向柳条，但柔软的柳枝一齐拥向他的胳膊两边，他打了个空。

这天夜里，灵犀做了个奇怪的梦：不知从哪里刮起一阵风，柳条们跟着风起舞，唯有一根柳条微微摆动了下身躯，又恢复垂直于地面的姿态，一动不动。风再次刮起，这次的力度比刚才大许多，可这根柳条像被定住了一般，只是左右晃一晃，并未与其他柳条为伍，舞向更高的天空。看来这根柳条并不乖，而这恰是灵犀内心深处的渴望。

这天夜里，那棵垂柳的一根柳条也做了个奇怪的梦：白天击打自己的男孩坐在池塘边，双腿蜷缩在一起，头埋在臂彎里泣不成声，不再是那头怒气冲冲的小公牛。他一定有什么委屈，才表现得如此愤愤不平。我同情他！

其实，这两个梦都是灵犀做的。那棵柳树已经悄悄地潜入灵犀的思想，成了一种象征：每根柳条都成了他的同学，每片柳叶则是同学们惊讶的眼神。灵犀为什么能梦到柳条的所思所想？分属于两个不同的物种，两条平行线怎么能相交？我们把目光转向男孩与柳条唯一产生交集的那个时空画面：有男孩，有柳条，有池塘……这其中，能把男孩与柳条联系在一起的到底是什么？

细究下来，能够让他们“不打不相识”的，其实是那阵风，那阵将柳条吹打在男孩脸庞上的微风。这阵风名叫“象征”，它刮过时，某一物体就能体会到距离自己很近的人的思想或感情；而这个人也能感知到这个物体的所思所想。“象征”这阵风是人物相融、心有灵犀的契机，总是在你受到刺激时，悄无声息地吹过你和距离自己最近的事物，你要做的是感知外物的思想与精神。

你的喜悦，微笑的小雏菊感受到了，为什么不把它种进文字里，替你传达喜悦？你的愤怒，炙烈的阳光感受到了，为什么不请它射入文字里，代你表达愤怒？你的悲伤，晶莹的水珠感受到了，为什么不引它流向文字里？那是你心底的泪。世间万物，总有一个事物在呼应你的感情与性格：悠闲飘在云端，坚强刻在石头上；委屈显于被众草挤压的细细小小的草叶，勇敢趴在被踩踏的毛毛虫背部，艰难行进……还有什么感情是万物感受不到的吗？你开心的时候，伤心的时候，生气的时候，感动的时候，距离你最近的那朵花，那株草，那棵树，那滴雨……都感受到了！为什么不描述一下它们当时的姿态和变化，来体现你的心情呢？

有风吹过！快去触摸！

（责任编辑/孙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