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饱肠胃与心灵的热羹（外一篇）

王炜宁

步行从北京鼓楼东大街出发，经交道口，过北新桥，穿过东四大街、魏家胡同、灯市口、米氏大街，到了协和医院的旁边，矗立着我从初中开始光顾最频繁的大楼——王府井书店。从2011至2022年，已然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走过这条路，但初中时光，每周两次，是我与众多图书不变的约定。

初一开始，我会在周三放学后准时光顾王府井书店，自主开启三四个小时的读书之旅。来此读书最早的原因是学校把每个星期三固定为无作业日，这一天老师不会布置任何作业。我自幼热爱文学，课堂上的文学书目自然不能满足我的需求，家长给的零用钱也绝对不够买下王府井书店三层所有的散文小说。于是，我每周三步行去王府井书店，既读书又锻炼。后来，我初中毕业了，但是每周固定阅读的习惯已经养成。

读书是一项高度集中的脑力劳动。幸亏当年在王府井书店旁边经营着一家小卖店。当年支撑我三四个小时读书的最佳口粮，是五元一包的豆沙面包和矿泉水。那时候王府井书店还没有装修，前来读书的人只能自带小板凳，或是半倚靠在书架上，或者干脆盘腿席地而坐，如饥似渴地吸收知识。书店的四层是存放现代文学书籍的地方，也是众多读书人的聚集地。窄小得仅容两人并肩而行的书架过道，有时会挤坐三四个读者，甚至五个。大家通常背靠着背，双手捧着图书，沉浸在自己的读书世界。在书店，没有人会打扰一个正在读书的人。书店的四层很安静，虽然人多，却只能听到书页翻动的“哗哗”响声，众多素不相识的朝圣者，共同品尝神圣的美味珍馐，那种仪式感与专注，绝不是在家中阅读能够体会得到的。“木落水尽千崖枯，迥然吾亦见真吾。”看得入神，有人小声啜泣，有人會心微笑，但众多的读者，往往有极深的默契，互不打扰。这间书店，容下了所有人的不同情感。

再到后来，我中学毕业后去国外留学。王府井书店也进行了大规模整修，每个楼层都为前来读书的人提供桌椅。书店的地下一层改成了美食街，在书店读书再也不用自带口粮。

几年后，我学成回国，又来到了熟悉的书店。书店四楼仍然是存放现代文学书籍的地方，一切都是那样亲切。我看见三三两两的初中生在书架前埋头苦读，想起了当年的自己，一时间百感交集。

“模糊空间”的线上音乐会

“创造并探索一个模糊的空间，在这个空间中，文字、声音和动作都变得模糊并相互融合。”

2021年美国威斯康星州贝洛伊特学院的秋季音乐会上，有一场独特而有趣的“模糊空间”线上音乐合奏展演。展演的主题是Where am I（我在哪儿），来自于贝洛伊特学院不同院系的学生，一起选修了一节音乐系的合奏课程。在音乐系吴教授的指导下，大家利用各自领域的专业知识相互合作，共同制作完成了一部线上音乐合奏。

坦白说，这是我第一次全程参与音乐会的演出和制作，所以我报名这节课时非常紧张，担心自己没有音乐艺术的专业背景难以应付。但是开学第一课我就发现，课堂上有来自作曲、舞蹈、演出、视觉艺术、音乐、创意写作和多媒体等不同院系的学生，大家专业不同，所以各有所长而并不拘泥于艺术形式。

吴教授在视频会议上和学生们详细讨论了这次课程的内容，每个学生都要至少尝试两种不同的艺术表现形式来完成作品，每个作品都具有独特的跨学科合作特点。学生们应该准备好在自己的专业领域拓展，并尽可能去尝试与新的学科合作。

这次音乐会的主题是Where am I（我在哪儿），这是一个非常宽泛而富有创造性的主题。本次主题的创意来自一位创意写作系的女生写下的诗歌Where am I，诗歌开头讲述了她在大学学习中所遇到的困难，诗句中间使用大量富有想象力的诗句，对于生活实景的清晰刻画和隐喻修辞来表现内心在遇到困难时的烦躁与挣扎，结尾是对于未来生活的憧憬与期盼。那么，如何将这首诗歌从文字转化成音乐呢？

同学们集思广益——来自视觉艺术系的学生根据这首诗歌的描述，创作了很多油画，一边用录制视频的方式记录绘画的过程，一边用录音功能收集作画时画笔摩擦画布所发出的响声；来自作曲系的学生根据这首诗歌文字上表达的情感，创作并弹唱出了数首电吉他曲子；来自计算机系的学生根据诗歌字里行间所表现出的对于生活的感悟，创作出了一组动画并设计了网站。我正好在美丽的泉城济南，所以，我就记录下了大自然中的声音：山泉流水，鸟鸣啼叫，不同泉眼的流水声音时而粗犷高亢，时而柔美细腻，鸟叫声时而清越，时而低沉，不同的声音可以表现出不同的情感。

我还发现，中国的传统朗诵与音乐也有密不可分的联系。在《庄子》中就有记载，“仲尼读《春秋》，老聃踞灶觚而听”。我把这首诗歌从英文翻译成了中文，再把中文诗歌用朗诵的方式录下来。

班上还有精通西班牙语的学生，把这首诗歌翻译成了西班牙语来朗诵。于是，不同的文化，不同的曲调，用三种语言朗诵的诗歌都融入了这场音乐展演。听众无法同时听懂三种语言，但是通过语调音色的变化，也能够理解译者的感情。

最终，在大家合作完成这场音乐会的四个部分后，由学校音乐系和计算机系的同学合作，共同剪辑成了一部音乐合奏短片。这场音乐会取得了极大的成功。虽然新冠肺炎疫情使整个创作团队在物理距离上分离，但团队成员以数字和比喻的方式在线上聚集在一起，创造出了作为一个整体为之共鸣的东西。

（责任编辑/孙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