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经济助推上海高端服务业高质量发展研究

王冠凤

（上海开放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上海 200433）

现代服务业发展是世界经济从工业经济向服务经济和体验经济迈进的必然结果。随着工业化进程的推进，经济发展逐步迈入了更高级的阶段，服务业尤其是依托现代信息网络技术发展起来的高端服务业在一个国家或地区经济中所占的比重越来越大。数字经济成为推动中国经济高速健康发展的有力推动力，将从根本上改变传统的经济发展模式。从中国经济发展的实际情况来看，经济现代化也正在进入一个新的阶段，面向未来高端服务业对经济发展的贡献率也在不断提高，在城市发展的综合实力竞争中占主导地位。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加快建设数字中国，并多次提到“高质量发展”。数字经济是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关键因子。根据2022 全球数字经济大会的数据，中国数字经济规模已经连续多年位居世界第二，是世界数字经济发展的头部阵营。2023 年2 月27 日，国务院印发《数字中国建设整体布局规划》，指出数字中国是建设中国式现代化的引擎。伴随着新一轮技术革命和产业革命的深入发展，上海迎来产业结构升级调整的重要历史机遇。根据《中国城市数字经济发展报告2022》显示，北京、上海、深圳是中国数字经济发展实力最强的前三名，成为中国数字经济的综合引领型城市。一直走在中国经济发展前端的上海，数字经济的发展理应成为国家战略实施的基点和支点。信息技术、人工智能技术、大数据技术的广泛应用，有助于上海聚焦高端服务业关键领域，增强数字技术的驱动作用和数字经济推动服务业转型的新优势，在开拓创新中形成新服务业态发展格局，让数字经济成为助推上海高端服务业高质量发展的新动能。

一、文献回顾

在国外已有文献中关于高端服务业的研究内容较少，本文把数字经济和高端服务业的文献归纳如下。

（一）关于数字经济的研究

新经济学家Tapscottd（1996）[1]首次提出数字经济的概念后，发展数字经济成为全球共识。数字经济会对产业结构产生根本性影响（Zimmermann 和Koerner，1999）[2]。Von Krogh（2012）[3]认为信息技术的进步能有效地提高企业的产出效率。Rdorff（2017）[4]把数字经济产品分为线上交易的数字型产品、实物型产品、国际网络平台、云存储服务、远程数字服务等五类。Heo 和Lee（2019）[5]研究信息通信产业的溢出联动扩散效应以促进产业结构升级。Hasan 等（2020）[6]探讨数字金融服务是促进中国普惠金融发展的力量之一。Arner 等（2020）[7]认为支持数字金融转型是普惠金融可持续发展的潜力。康江江和汪明峰（2021）[8]建议强化上海数字经济集聚中心地位。安孟和张诚（2021）[9]考察数字经济发展能提升区域创新效率。曹小勇和李思儒（2021）[10]认为数字经济赋能双循环，促进服务业创新升级和效率提升。陈志林（2021）[11]认为数字经济可以优化配置服务业资源，引领经济高质量发展。冯素玲和许德慧（2022）[12]基于中国省份面板数据表明，数字经济可以正向促进产业结构升级。张明志等（2022）[13]通过三要素分解分析框架，阐述数字经济使得服务业多元扩张成长。周少甫和陈亚辉（2022）[14]以地级市数据为研究样本，指出数字经济能够通过推动服务业结构升级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庞瑞芝和李帅娜（2022）[15]研究表明数字经济的发展可以缓解中国服务业成本病效应。刘满凤等（2022）[16]采用中国城市面板数据，通过双重差分模型分析数据要素市场促进城市数字经济的发展。

（二）关于高端服务业的研究

国内学者原毅军和陈艳莹（2011）[17]深入分析高端服务业的内涵。赵延明等（2012）[18]运用产业价值链理论分析确定中国高端服务业发展的路径。马鹏和李文秀（2014）[19]对广东省高端服务业的集聚程度进行实证分析。王必锋和赖志花（2016）[20]认为服务业高端化可以提升京津冀区域竞争力。盛卫燕和胡秋阳（2019）[21]认为高端服务业重塑劳动力市场技能需求结构与收入分配机制。吴远仁和李淑燕（2019）[22]运用新经济地理模型，论证通过高端服务业集聚水平的提高可以推动工业加快升级。王冠凤（2021）[23]认为高端服务业引领长江经济带发展。李天华（2012）[24]从城市规划角度对上海承载高端服务业的设施发展提出规划建议和思考。顾彬等（2012）[25]发现上海高端服务业中金融业、信息业等行业增长更快。王冠凤（2016）[26]结合上海城市具体实践，指出创新是形成高端服务业竞争力之源。王冠凤（2022）[27]基于“双循环”新格局研究影响上海高端服务业高质量发展的主要因素。

服务业是和数字经济融合程度最好的产业，服务业与数字经济的融合创新发展程度最高。在数字经济推动高端服务业发展的文献中，较少基于数字经济视角研究中国高端服务业的发展，尤其是从数字经济角度赋能上海高端服务业提质升级的研究更少。因此，本文将围绕数字经济的相关指标探究高端服务业的发展特征，检验数字经济对高端服务业发展的影响差异，并结合数字经济引领上海高端服务业创新发展提出建议，为理解数字经济和高端服务业高质量发展的关系提供新视角。

二、研究假设

（一）上海高端服务业发展的比较

数字经济具有创新性、强渗透性和广覆盖性。服务业是城市的芯片和内核，是推动城市发展的引擎。2022 年中国人均GDP 达到1.27 万美元，在突破1 万美元门槛后，生产活动的知识技术含量更高，生产活动的高端化特征凸显，以健康服务、教育服务、文化创意为主导的高端消费性服务业新模式等各种全新服务大量涌现并极大地提高了人们的生活质量。表1 中，2021 年上海第三产业GDP 比重为73.27%，比2019 年提高0.53 个百分点。2010—2021年上海高端服务业增加值从5 724.63 亿元增加到21 819.09 亿元，增加了2.81 倍；2010—2021 年上海高端服务业占GDP 比重从33.35%上升到50.49%；上海高端服务业占比居第一位的服务业是金融业，2021 年上海金融业增加值为7 973.25 亿元，金融业占GDP 比重为18.45%。总体而言，上海作为全球世界城市的金融中心，积极培育环境服务、智慧物流、云计算、物联网等新业态、新行业，推动上海高端服务业向高端、高质、高效方向发展。

表1 2010—2021 年上海高端服务业发展一览表

（二）理论假设

1.数字经济助推高端服务业高质量发展。数字经济用制度创新打开科技创新和管理创新的空间，应将更多注意力放在新技术革命中“新经济”的增长上。高端服务业不同于传统服务业和传统业态，它强调技术创新、产品创新、组织创新、业态创新，对信息要求较高，信息成为独立生产要素，数字经济助推高端服务业高质量发展。

研究假设1：数字经济发展有利于高端服务业结构的优化。

2.科技创新引领质量更高的高端服务业。科技创新已作为核心功能进入城市能力体系。科技创新通过革新技术要素，提高供给体系的质量和效益，降低产业融合发展的“冰山成本”。从全球价值链角度来看，科研中心是搭建产业的研发窗口，把研发作为全球价值链发展的主导力，发展创新链与产业链交融的创新型高端服务业体系，科技创新引领发展质量更高的高端服务业。

研究假设2：科技创新发展有利于引领形成质量更高的高端服务业。

3.高端服务业高质量增长离不开金融体系的支撑。经济持续增长需要相匹配的金融发展。全球城市的国际影响力离不开金融发展带来的集聚力、辐射力和吸引力。现代市场发展模式证明金融集聚能在很大程度上促进区域金融机构之间合作机制加速和信息传播速度，从而使得区域之间的马太效应得到正向发挥。通过金融工具、金融市场和金融业态的创新，提升金融服务业能级，实现金融资源在区域范围内的有效流动，金融支撑高端服务业高质量增长。

研究假设3：金融资源聚集能推动高端服务业结构优化。

三、研究设计

（一）构建计量模型

本文选择高端服务业增加值与国家生产总值之比（GKIBS）作为因变量，选择电信业务总量与全国总量之比（CTR）作为数字经济影响产业的核心指标，选择研发支出与地区生产总值之比（GRD）、金融业增加值区位熵（FINLQ）、保险深度（GBX）等指标作为自变量，选择地方财政支出与地区生产总值之比（GGR）、第三产业与第二产业比值（TSR）等指标作为控制变量，并引入高端服务业值占比的滞后一期值作为一些遗漏变量的代理变量。由于原始数据为时间序列数据，可能存在异方差和共线性，对相关数据取自然对数，以此消除原始数据本身的问题，同时使模型系数富有弹性。

公式（1）中，i 和t 分别代表省市和年份，γ 代表不可观测的个体异质性，ε 表示随机扰动项。

（二）变量设置与数据说明

2021 年中国各省市加快推动“十四五”数字经济规划的落实，有16 个省市数字经济规模突破1万亿元，分别是上海市、北京市、广东省、四川省、湖北省、湖南省、山东省、河北省、江苏省、辽宁省、河南省、福建省、浙江省、江西省、重庆市、安徽省，本文选取这16 个省市2000—2021 年高端服务业数据，使用Stata 17.0 软件进行实证。

四、实证分析

（一）基准回归分析

由于豪斯曼检验中的P 值为0.000 0，选用FE模型。考虑到各省市存在的个体效应，引入省市和年份的虚拟变量，先选用LSDV 模型、HETONLY 模型、WLS 模型、PCSE 模型校正标准误和异方差等，再使用TOBIT 模型对面板数据进行拟合估计。本文重点报告TOBIT 模型的回归结果（见表2），可以得出如下结论：

表2 各省市数字经济推动高端服务业发展实证分析

一是高端服务业的滞后一期（L.LNGKIBS）系数显著为正，通过了1%水平的显著性检验，说明高端服务业有显著的滞后效应。

二是数字经济促进高端服务业结构优化，电信业务总量占比（CTR）对高端服务业发展有较显著正向影响，通过了5%水平的显著性检验。说明数字经济有助于推动高端服务业转型升级，数字经济与知识资本要素的结合创造价值，可以提升高端服务业优化程度，这为假设1 提供证据支持。

三是强化科研资金的支持能促进高端服务业的发展。高端服务业发展受到研发支出占比（GRD）的正向影响，通过了5%水平的显著性检验，说明创新是形成有利于高端服务业发展环境的动力，各省市研发创新实力越强，其高端服务业结构更优化。科技成为生产力提升的主要驱动性力量，研发创新有助于推动高端服务业的优化，这为假设2 提供证据支持。

四是金融资源能推动高端服务业结构优化。金融业增加值区位熵（LNFINLQ）通过了5%水平的显著性检验，保险深度（GBX）对高端服务业发展有较显著正向影响，通过了10%水平的显著性检验。说明通过深化金融资本对经济的渗透作用，健全金融要素支撑体系，为高端服务业发展创造更为宽松、自由的环境，这为假设3 提供证据支持。

五是控制变量中，高端服务业发展受到财政支出占比（GGR）的正向影响，地方政府的财政支持和财政干预能够为高端服务业提升发展能级和获得政策补贴带来帮助。产业结构比（TSR）对高端服务业发展有较显著正向影响，且通过了5%水平的显著性检验，产业结构的优化会使高端服务业发展的内生动力显著提升，随着经济转向高质量发展，转向第一、第二、第三产业协同带动转变，转向依靠科技进步、管理创新转变协同发展。通过不断衍生新商业模式和新产品，提升高端服务业新业态的创新程度，增强高端服务业新业态的价值链延伸性。

（二）稳健性检验

为了考察数字经济在不同水平下对高端服务业发展的边际影响，按0.1、0.25、0.5、0.75、0.9 等五个分位点，对公式（1）进行QR 分位数回归，稳健性检验的回归实证结果如表3 所示，变量的系数和表2 的计量结果基本相符，表明不论在哪个分位点，数字经济能提升高端服务业结构优化水平，说明基准回归的实证结果是稳健的，进一步肯定了上述结论的可靠性。

表3 稳健性检验

五、结论和建议

（一）研究结论

数字经济具有直接驱动效应，随着数字技术的发展应用，会影响产业转型进程。信息服务水平的提升，可以消除价值链上不同企业之间的信息不对称，促进企业信息共享和协同运作。技术的不断革新要求企业重视科技创新。高端服务业依托互联网发展浪潮，实现与互联网融合，将服务随时随地带到千家万户。“高端服务业+信息技术”的新模式给高端服务业发展带来新的发展思路和新的发展方向，是高端服务业向更高级价值链条延伸的途径之一。上海要推动高端服务业高质量发展，需积极发展人工智能、虚拟现实等数字产业，重视创新驱动和科研投入，运用创新开启数字经济新引擎，增强金融集聚的辐射性，完善政府支持体系，实现高端服务业高质量发展。因此，本文聚焦数字经济、研发创新、金融资本等因素对高端服务业发展影响，研究发现数字经济、科技创新、金融市场、政府支持等要素的相互协同和共同发展，高端服务业高质量发展需要提高数字经济水平、增加科研投入力度、提高金融集聚水平、提升地方政府财政支出水平。

本文基于2000—2021 年中国16 个数字经济规模超过1 万亿的省市数据作为研究样本，回归结果表明数字经济、研发创新、金融资源、财政实力都是推动高端服务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因素。通过深度融合科技创新和现代金融等要素显著促进高端服务业高质量发展，综合运用财政支出、税收等手段支持企业，建立科学规范的政策体系，建立功能齐全的区域协同发展政策，有利于提高全球资源配置能力，提升上海全球城市的功能。

（二）政策建议

1.上海强化数字经济为高端服务业的服务能力，建成创新型现代产业体系。数字技术是提升城市要素生产率的直接动力，有利于生产活动信息及时交流从而降低成本，数字经济水平提高有利于城市高端服务业规模扩大。上海的数字化转型借助新一代信息技术手段，应用物联网技术、数字孪生技术、边缘计算、人工智能等技术，构建仪联网数字化共享服务平台，提升上海大型科学仪器开放共享智能化管理水平，实现服务资源、服务能力、创新需求三者贯通。2021 年12 月1 日，《上海市促进大型科学仪器设施共享规定》修订版正式实施，该规定为长三角区域大型科学仪器设施的跨区域共享服务提供有力支撑。上海借助国家科技资源调查工作，打通与资产管理系统中科研仪器信息对应关系，推进科技与财政部门仪器设备相关管理工作协同和数据共享。上海集聚城市信息网络资源，依靠数字经济，推动上海数字之城的建设。

2.上海产业要争夺全球产业链高端位置，离不开科技创新对高端服务业的强有力支撑。产品研发和设计服务是全球价值链高端环节最主要的表现，技术创新理所当然地成为企业竞争全球价值链高端环节最主要的方面。价值链升级的本质是要求企业生产在跳出已有的价值链的基础上，实现向更高附加值和更具革新性的价值链转移。全球价值链嵌入程度的提升能够促进地区高端服务业的发展，有助于加大地区研发投入，进而增加创新要素和科学技术要素供给。高端服务业的自身发展与提升，如服务业态、服务提供模式、服务行业的细分都需要通过科技创新和体制机制创新，企业提供了更精良的商品，满足了居民消费结构的升级。上海通过增强城市创新集聚辐射功能，强化高端的、高价值的科技资源共享，培育企业自主创新能力，增加投资扶持力度，完善人才引进培养机制，形成高新技术孵化平台，科技创新将会成为上海高端服务业结构优化的重要驱动力。

3.上海应立足金融科技发展，打造世界级数字金融中心。大数据是金融业的基础资源，是金融服务开展的核心支撑。金融科技作为未来全球金融发展的先进生产力、竞争制高点和核心竞争力，其本质是金融，科技作为创新手段。未来各种各样的金融活动、交易活动均离不开金融科技的全面支撑，通过金融科技拓展金融服务的边界、效率和体验，依托大数据技术的运用，形成更多的价值增长点。金融科技必将是上海全球金融中心建成的重要支撑，也是上海赶超其他国际金融中心的关键因素之一。上海立足金融科技发展，强化金融科技赋能，构建金融机构和科技公司的多平台接入，推动全要素金融科技产业的集聚，打造创业有基础设施、创新有研究设计、终端有场景应用的金融科技全产业链，支持和引导开展全球金融科技资源流动，全力打造具有世界影响力的国际数字之都。

4.上海建立比较优势，构建开放性的新型产业体系。转型升级的基础是比较优势的动态变化，上海应借助平台经济，探索全面开放的现代服务业，向现代产业体系转型。高级要素禀赋的核心是高端的人力资本，它是现代产业体系需要拥有的新比较优势核心。国际经验表明，从现行产业体系到现代产业体系的转变过程中，创新型企业是关键的主体。创新型企业的存在与发展对产业创新、新兴产业成长与发展起到巨大的不可替代的作用。通过加大人力资本投入，提高人力资本的内在品质，实现知识积累和创新能力培育，使长江经济带更多的大企业获得更多企业链、价值链主导升级的“话语权”，改变比较优势的基础，通过区域市场一体化，实现要素充分自由流动，建立一个能充分发挥比较优势的产业分工体系。产业之间关联效应的提高重点在于生产要素和商品之间的自由流动。

5.上海应为长江经济带的区域内其他城市提供高端服务新业态，形成区域间产业分工合作的功能布局，带动区域进一步参与全球经济网络。上海是制度创新的示范区，应为长三角更大范围乃至全国其他重点区域提供示范。示范区是制度创新高地，上海大都市圈建设体现的战略意义是经济性的，以要素资源市场化为动力，推动区域协同制度创新，建立常态化要素对接机制。在战略定位方面，处于“后工业化”时代的上海，应该把伦敦和纽约等全球城市作为标杆，准确把握制造业和高端服务业“此消彼长”的过程。上海的发展不能着眼于形态单中心结构的扩张，也不能停留在形态单中心角度考虑发挥自身作用，而要立足于长江经济带多中心结构来寻找自身功能定位，在整合长江经济带并将其连锁到世界城市网络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上海应把基于生产专业化、产业价值链分工的一般经济联系提升到城市区位功能连接与集成的新高度，在区域功能多中心空间结构中发挥核心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