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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住古树街

2023-11-03赵新平

青年文学家 2023年28期
关键词:皂角树古槐小街

赵新平

我家住在县城一条古朴而又偏僻的小街上,从东向西长千余米,街的东头儿有一棵张家古槐树,街的中段有一棵吕家古槐树,街的西头儿是两棵皂角树。这几棵树的树龄均已上千年,历经无数风雨,枝干粗壮,盘根错节,虬枝繁茂。

站在街上,远望古树像一条条盘龙逶迤升腾,近观似伞盖遮蔽天日,想要看到树木全貌,需要仰脖,还要屏住呼吸,但看到的是沧桑斑驳的灰褐色树身、满目疮痍的枝干,还有重重叠叠的绿荫。因为这些古树和小街的地理位置,自小街上建了一所幼儿园、一所小学、一所中学后,使本应幽深恬静的小街成了县城里一条热鬧的街道,整日里行人车流穿梭不息。

沿街店铺林立,大多为早点铺、理发馆、烧烤店、杂货铺,我数了数,有三十多家店铺。每天上学、放学时段,小街上的孩子叽叽喳喳如鸟群,一路吃着、喝着、走着、唱着、说笑着,像是赶庙会。

我的心里常感到惬意,生活在这样的小街上,有风景看,也不会饿着,还要比别人多花点儿时间赶路,日子更加忙碌、充实,多好。小街本来有自己的名字—石磊街,但借得小街上的几棵参天古树,大家更愿意叫它—古树街。

小街路面狭窄,会让生活在县城中心的人们以为购物、办事都不方便,其实不然。生活在街上的人们走习惯了,多走几步就是大街,随便坐辆公交车、出租车,几分钟就能到闹市区,想干啥都行,慢有慢的好处,多花点儿时间,岁月常在,啥事儿那么急啊!

在小街上生活,时间久了,与街坊邻里、一砖一瓦间似乎萌生了一种难以割舍的联系,是那种源自内心的真情实感。

现在,街上的住户越来越多,家家门窗变得稠密,除了几棵古树,没有河流田地,但季节的讯息丝毫不会错过。春天来了,街东头儿张家门口斜倚而生的古槐伸展枝叶,在树梢顶端托起一团雾茸茸的绿意。古槐许是老了,长得慢,叶子小,开花也迟,一直到夏天才会悄悄地开出细密的黄色小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招来蜜蜂、小鸟日夜欢快地喧闹。张家古槐距离学校远点儿,过往的行人不是很多,无论散叶还是开花都显得有些寂寞,却不会有太多的陌生人在意。与张家古槐相比,位于小街中段的吕家古槐旁人来人往,最热闹,名气最大,也最有灵气。每年夏天,古槐树开花的时候,天即使不下雨,树叶上也会往下滴水,我是亲眼见到的。

每次经过古槐,都会发现树底下已落了一层薄薄的黄色花蕊,且都湿漉漉的,放慢脚步,从高空叶子上滴下的水珠会打在脸上、身上,抬头仰望,苍翠的古槐密不透风,感觉像在阴暗的丛林间穿行。

整个夏天,树下始终坐着纳凉的人们。我曾问过一个大爷,为啥树会滴水?老人说,他也不知道。我记得,小时候贪玩儿,满嘴里嚼过柳枝槐叶,不是苦就是涩。如今的吕家古槐,不仅护佑着小街,还给人们更多的心灵慰藉,使人们与古树有了天然之趣。

再说小街西头儿的两棵雌雄异体的“夫妻”皂角树。古时候,皂角树因其果实皂荚能够制皂,并供人洗衣、洗头而得名。“夫妻”皂角树雄树不结籽,雌树结籽。早几年还能见着成熟后变成黑褐色的皂荚,人们用竹竿敲下皂荚,砸碎、泡水、过滤后,黏稠的液体便可当作洗衣液、洗发水,用其洗过的头发黝黑发亮,绸缎般润泽。如今,人们不再使用皂荚洗头、洗衣物了,有的也许都不知皂荚为何物,皂荚也渐渐地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但两棵相依相伴的夫妻树年年返青,年年枯黄,无法拒绝生命的颜色。

如今,县城的高楼越来越多,人们追赶现代化的步伐也是越走越快,但因为几棵千年老树,使一条窄窄的小街滋生出了几分沉寂的风骨,似一幅清绝的画卷。

每天,熙熙攘攘的人群车流往来交错,恍如梦境,让人不免怀古,又不免思忖—原来,古老的历史与现实是如此亲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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