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CiteSpace近10年国内外癌症病人心理弹性的研究热点和前沿分析

刘丽琼,余 杨,郭思琪,陈 玲

1.国家癌症中心/国家肿瘤临床医学研究中心/中国医学科学院北京协和医学院肿瘤医院深圳医院,广东518116;2.南方医科大学深圳医院

2022年国家癌症中心最新报告显示:平均每天有超过1.11万人被诊断为新发癌症,有将近6 600人因癌症死亡[1]。癌症是威胁病人心理健康的创伤性事件,对于晚期癌症住院病人及家属而言,在抗肿瘤治疗过程中存在各种生理和心理的困扰,特别是在心理困扰方面,比如焦虑、抑郁症,但缺乏足够的管理[2]。自2019年以来,癌症病人心理健康方面问题日益突出[3]。心理弹性对于帮助病人适应和创伤后成长至关重要,而心理弹性是癌症领域中的一个重要概念,是癌症幸存者的一个突出指标[4]。美国心理学会[5]将心理弹性定义为个体面对逆境、创伤、悲剧、威胁或其他重大压力时的良好适应过程,即面对困难经历时的反弹能力。李霞等[6]曾对国内的癌症病人心理弹性进行文献计量学分析,但未纳入国外的文献,国外该领域研究起步较早,相关研究较为成熟,且心理弹性水平随种族、年龄、文化等多种因素而异。鉴于此,本研究通过对癌症领域心理弹性的中英文文献的发文量、发文机构或国家、关键词知识图谱等进行可视化分析,梳理国内外的研究热点及前沿,对国内外该领域的研究内容和方向进行比较、分析、总结,以期为我国研究者对癌症病人心理弹性的下一步研究与干预策略制定提供指导和参考。

1 资料与方法

1.1 资料来源

本研究检索近10年国内外癌症病人心理弹性的相关文献,于2022年10月由2名研究者独立检索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数据库和中国知网,检索时限为2013年1月1日—2022年10月31日。

中文文献检索中国知网,其检索式为:(主题=“肿瘤”或“癌症”)AND(主题=“心理弹性”或“心理韧性”或“心理复原力”或“心理抗逆力”或“心理恢复力”),使用“精确”检索方式。纳入标准:1)与癌症病人心理弹性主题相关文献;2)语言限定为中文;3)文献类型为期刊论文。排除标准:1)重复报道的文献;2)会议论文、学位论文、期刊正文简介、简讯、编辑寄语。双人严格根据纳入和排除标准进行筛选,初步检索出793篇文献,最终纳入文献620篇。英文文献检索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数据库,因主题检索包含keywords plus,增加了与主题无关的结果,为了提高检索的准确性,采用标题检索,Web of Science检索式为:(TI="psychological resilience*"OR TI="mental resilience*"OR TI="psychological elastic*"OR TI="mental elastic*"OR TI=resilience*)AND(TI=cancer OR TI=tumor OR TI=neoplasm OR TI=carcinoma)。纳入标准:1)与癌症病人心理弹性主题相关文献;2)语言限定为英文;3)文献类型为Review Articles和Articles;4)引文索引为SCI-EXPANDED、SSCI。排除标准:1)重复报道的文献;2)会议论文、学位论文、期刊正文简介、简讯、编辑寄语。双人严格根据纳入和排除标准以及Citespace 6.1R去重和排除,初步检索出529篇文献,最终纳入文献302篇。

1.2 分析方法

美国Drexel大学陈超美教授基于Java运行环境下研发了一种知识图谱分析软件——CiteSpace,目前在国内外知识图谱研究中得到广泛的应用。将Web of Science和中国知网检索到的文献进行数据转化,将转化后的数据在CiteSpace 6.1R软件和Excel中进行发展脉络、机构分布、关键词共现和聚类、被引文献和研究前沿分析,得到国内外癌症病人心理弹性相关文献的知识图谱。以趋势折线图、关键词共现和聚类等方式呈现,形成可视化分析[7]。

2 结果

2.1 国内外癌症病人心理弹性研究发文量时间分布

整体而言,近10年国内外发文量的呈上升趋势。中文文献发文量在2013—2016年处于缓慢上升阶段,平均每年50篇以下;2017—2021年上升幅度较大,2021年发文量达139篇。该增长模式符合线性增长模型:y=16.2x-32 615.6,R2=0.953(其中y为发文量,x为年份)。一般认为R2>0.8时,说明该方程模型的拟合优度较好。因检索时间截至2022年10月,预测2022年发文量呈增长趋势。近10年国内外具体发文量及趋势见图1。

图1 近10年国内外癌症病人心理弹性研究发文量趋势

2.2 国内外癌症病人心理弹性研究发文机构分布

通过对近10年国内外发文机构分布可知,见图2、图3,癌症病人心理弹性研究集中于国内外高校及其附属医院,发文机构和国家较为分散。从中文文献的发文机构知识图谱可知,生成节点数425个、连线643条,密度为0.007 1。国内中文文献发文量最多的机构是安徽医科大学护理学院共24篇(3.87%),排名第2位为中山大学肿瘤防治中心14篇(2.26%)。期刊分布前5名有齐鲁护理杂志30篇(4.83%),中华现代护理杂志25篇(4.03%),护理研究23篇(3.71%),中国实用护理杂志19篇(3.06%),全科护理19篇(3.06%)。该领域的作者以安徽医科大学护理学院的李惠萍和张婷等研究者,以及广州中医药大学的叶增杰和邱鸿钟等为主的发文量较多。从英文文献的发文机构知识图谱可知,生成节点242个、连线343条,密度为0.011 8。涉及47个国家/地区的1 342名作者,英文文献发文量最多的机构是华盛顿大学共36篇(11.92%),第2位为西雅图儿童医院共16篇(5.29%),广州中医药大学、哈佛大学、中山大学并列第3位,均发文13篇(4.31%)。国外发文作者以美国的Rosenberg AR为主的研究者(16篇,5.3%),国内发文作者以广州中医药大学叶增杰为主的研究者(13篇,4.31%)。

图2 近10年国内癌症病人心理弹性研究的机构分布

图3 近10年国外癌症病人心理弹性研究的机构分布

2.3 国内外癌症病人心理弹性的研究热点

2.3.1 关键词

对国内外癌症病人心理弹性纳入研究的关键词进行共现和聚类分析,研究热点在关键词频次中体现,对频次排前10位的关键词进行排序,见表1。出现频次越多,在共现知识图谱(见图4、图5)中的字体和节点越大。在共现知识图谱基础上采用对数极大似然此(likelihood rate,LLR)聚类算法寻找最大聚类,并调整聚类标签,聚类大小与标签 ID 编号成反比。形成的聚类平均轮廓值均>0.8,表明聚类结果可信,国内外关键词聚类比较,见图 6。结合前10位关键词频率表和关键词共现及聚类图可将国内外癌症病人心理弹性研究热点可作以下归纳:1)研究群体以乳腺癌为主,近年来肺癌病人也受到较多的关注;2)强调积极心理学领域的心理弹性或心理韧性在临床中的应用,关键词有应对方式、社会支持、生活质量、影响因素;3)姑息治疗病人的人格发展和心理健康受到关注,特别是病人和家属的焦虑状态。而国外癌症心理弹性研究热点可归纳为:1)研究群体以老年和女性群体的幸存者(survivor),乳腺癌(breast cancer)为主;2)在心理弹性领域强调的关键词包括乳腺癌和抑郁、压力等心理困扰,生存质量和社会支持、创伤后成长等。见图7。

表1 近10年国内外癌症病人心理弹性研究前10位关键词出现频次

图4 近10年国内癌症病人心理弹性研究的关键词共现图

图5 近10年国外癌症病人心理弹性研究的关键词共现图

图6 近10年国内癌症病人心理弹性研究的关键词聚类

2.3.2 被引文献

对国内外癌症病人心理弹性纳入的文献按被引频次排序,中文文献被引次数排前10位的文献大多发表在 《中华护理杂志》《护理学杂志》《护理研究》等权威或核心期刊上,见表2;英文文献被引次频次排前10位的文献发表杂志较为分散,但大多数英文文献发表在Psycho-Oncology(《心理肿瘤学杂志》),见表3。

表2 近10年癌症病人心理弹性研究被引频次排名前10位的中文文献

表3 近10年癌症病人心理弹性研究被引频次排名前10位的英文文献

2.4 国内外癌症病人心理弹性的研究前沿

关键词的突现强度大小代表了该领域研究的重要性,具有预测作用,排名靠前的关键词成了具有影响力的研究前沿,因此受到了广泛的关注。通过对2013—2022年国内外癌症病人心理弹性研究的前沿比较发现,该领域的发展前沿趋势(见图8、图9)。纵观国内研究前沿,突现词出现主要集中在2个阶段:1)在2020—2022年突现词为肺癌、生活质量、睡眠质量、心理干预;2)2018—2019年国内部分学者开始关注质性研究;3)2014—2018年重点以乳腺癌为主的癌症病人心理弹性或韧性相关研究。而对于国外研究前沿来看,家庭照顾者(family caregiver)、焦虑(anxiety)、可信度(reliability)、心理弹性(psychological resilience)、困扰(distress)、心理健康(mental health)、家庭(family)是2019—2022年的研究前沿;2014—2018年对资源(resource)、创伤后应激反应(posttraumatic stress)、心理困扰(psychometric distress)关注度较高。

图8 近10年国内癌症病人心理弹性研究的突现词

图9 近10年国外癌症病人心理弹性研究的突现词

3 讨论

3.1 发文情况

从发文量看,近10年发文量整体呈增长趋势,检索出的英文文献(302篇)较中文文献(620篇)少,有可能是因为英文文献采用标题检索精确了研究主题导致检索出文献较少有关,也有可能是因为国外该领域研究起步较早,相关研究较为成熟有关。国内癌症病人心理弹性研究与国际相比起步较晚,但近10年发展较前增快,说明心理弹性领域研究逐渐引起国内研究者的关注,这与张琬等[8]关于心理弹性研究的结果一致。值得注意的是,2021年国内发文量达139篇,这可能与社会层面出现较多心理健康问题有关。有研究显示,与没有癌症的人相比,癌症病人在传染病大流行病期间遭受不利的身体和心理健康结果的风险更高[9-10]。而心理弹性被认为是遭受不利的身心健康结果时的一种保护因素,因此逐渐受到了较多的关注和重视。近10年中文文献发文量呈快速增长的趋势,从发文机构看,我国的安徽医科大学护理学在癌症病人心理弹性研究发文量最多,这与李霞等[6]的研究结果一致。近10年英文文献发文量呈稳定增长的趋势,从发文国家来看,美国仍是该领域发文量最多的国家,值得注意的是中国位于第2位,中国作者在该领域研究的发文72篇(占总发文量23.84%)。从发文作者看,发文量居首的作者为美国的Rosenberg A R,共发文16篇(占5.3%),近年来以研究青少年及年轻癌症病人的照护者群体为主,进行随机对照研究的干预性研究[11-12]。而发文量居第2位的广州中医药大学叶增杰,共发文13篇(占总发文量4.31%),近年来研究乳腺癌为主的癌症病人心理弹性的影响因素及发生机制,以观察性研究为主[13-14]。综上,近10年我国在癌症病人心理弹性研究发挥着较为重要的作用。我国癌症病人心理弹性相关研究学术热度有明显上升,发文量增长较快,发文类型也较为丰富,未来有持续增长的趋势,但国内各机构合作欠紧密,合作小团体主要集中在国内高校及其附属医院。我国癌症病人心理弹性研究与国外仍存在一定的差异,未来我国研究者在该领域可加强国内外各区域、机构的多学科团队合作,发文内容有待进一步发展和完善。

3.2 国内外癌症病人心理弹性研究热点和趋势分析

心理弹性、乳腺癌、幸存者、影响因素、社会支持、生活质量等关键词是国内外近10年来癌症病人心理弹性研究的热点。国内被引文献排名前10位的文献中,有5篇为乳腺癌病人心理弹性影响因素研究,3篇为癌症病人心理弹性的综述,1篇为量表评价和应用,1篇为癌症病人心理弹性横断面研究。被引频次最高(206次)的是张璠的乳腺癌病人心理弹性及影响因素的研究。癌症病人心理弹性的研究热点围绕着乳腺癌、肺癌、生活质量、睡眠质量、家庭照顾者、心理健康等。国外研究者关注乳腺癌的同时,也重视研究青少年或年轻癌症病人的家庭及照顾者群体,研究内容主要为症状和情绪困扰,如焦虑、抑郁、压力等,创伤后成长生存质量,社会支持情况和干预策略方面的研究。从研究群体和内容来看,近10年国内癌症病人心理弹性研究热点群体以女性为主,研究乳腺癌病人,但近年来肺癌病人也开始受到关注,这可能与肺癌的发病率、社会支持与心理健康问题较多有关[15]。研究内容以心理弹性量表的应用和观察性研究为主。工具的应用能早期识别目标群体的心理弹性水平,目前在我国心理弹性量表应用较多的是国外学者康纳和戴维森研发的心理弹性量表(Connor-Davidson Resilience Scale,CD-RISC)。Ye等[13]开发并验证了癌症特异性心理弹性量表(Resilience Scale Specific to Cancer,RS-SC),该量表由25个条目组成。而后其研究团队在保留了RS - SC-25中具有高区分度参数的10个条目修订了RS-SC-10量表[16-17]。由于RS-SC-10对病人的负担较低,在研究癌症病人心理弹性方面的临床应用中显示出巨大的潜力,可用于未来的研究中评估与心理弹性有关的干预措施的效果。而国内干预方面的研究却较为缺乏,常见的干预手段有认知行为理论、正念理论、疾病心理弹性模型、关注和解释疗法、协同护理模式、笑声疗法和许愿干预等。促进父母压力管理中的心理弹性(Promoting Resilience in Stress Management for Parents,PRISM-P)干预是为数不多的针对癌症儿童的父母及年轻癌症病人的社会心理干预措施之一,Rosenberg A R等在随机对照试验中证明了其有效性[18-20]。PRISM-P是一种手册化的简短干预,针对4种技能:压力管理、目标设定、认知重塑和意义创造[11]。国内癌症病人心理弹性干预研究尚处于探索阶段,今后我国可借鉴国外的干预措施展开长期纵向追踪研究,运用心理弹性测量工具评估与心理弹性有关的干预措施的效果,探讨适合国内的癌症病人心理弹性干预方案。

从关键词的突现分析结果显示,中文文献中肺癌、弹性等关键词中心度较高,癌症病人心理弹性的研究视角较为丰富,肺癌、生活质量、睡眠质量、心理干预等是最新研究前沿(2020—2022年),且有继续成为研究热点的趋势,预计未来癌症病人心理弹性的研究热度将持续增长。而英文文献中家庭照顾者(family caregiver)、焦虑(anxiety)、可信度(reliability)、心理弹性(psychological resilience)、困扰(distress)、心理健康(mental health)、家庭(family)等是最新研究前沿(2019—2022年)。2020年中国癌症死亡人数达300多万例,而肺癌发病率和死亡率占恶性肿瘤前列,死亡人数高达71万例,占癌症死亡总数的23.8%,且晚期肺癌5年生存率较低。中国是全球肺癌发病和死亡高发的国家,肺癌病人由于生存率较低、躯体症状及心理社会问题较多,因此出现焦虑等心理问题较为突出,影响其生活质量[21-22]。而心理弹性有助于降低癌症病人的情绪困扰[23]。睡眠障碍是癌症病人及照顾者常见的症状困扰,对其生活质量产生负面影响,多项研究表明[24-26]睡眠质量与心理健康和生活质量之间存在相关性,因此,癌症病人的睡眠质量,心理健康和生活质量方面的研究也受到研究者关注。今后研究者可关注癌症病人及家庭照顾者的睡眠质量及心理健康状态,制定可行的心理干预措施,提高其心理弹性水平,减少因情绪或症状困扰引起的焦虑、睡眠障碍等,从而提高癌症病人及家属的生活质量。

3.3 研究的不足与局限性

在文献数据检索方面,中文数据库只纳入中国知网的文献,未纳入其他中文数据库的文献记录,可能对国内研究的可视化分析存在偏倚;英文数据库采用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数据库的标题检索,因Web of Science数据库的主题检索包含标题、摘要、关键词,还有增加的关键词(keywords plus,KP,是通过集群类给原文章增加关联的关键词,但并非作者本人添加的关键词)。作者初步检索时发现主题词检索纳入的文献多与研究主题无关,文献筛选工作量大,也有增加与纳入主题无关的结果。为了提高检索的准确性,采用标题检索,而中文数据库检索时则采用主题检索,因此英文数据库检索有可能存在漏纳入的文献,给研究结果带来一定程度的偏倚。

4 小结

心理弹性的研究在癌症病人群体中有广泛的研究前景,增加心理弹性的社会心理干预措施将有助于为癌症病人及家属提供有益的方法克服癌症相关的情绪困扰,以提高幸存者的生存质量。从国内外癌症病人的心理弹性纳入文献的研究规模来看,目前国内外研究多为单中心的研究,国际合作不足,缺乏国际或国内的多中心合作的研究;从研究设计来看,国内大多数研究基于横断面的研究设计,与国外相比缺乏纵向研究和随机对照试验;从样本量来看,多为小样本量的研究,缺乏大样本量的临床研究数据;从研究内容来看,国内大部分研究以心理弹性的作用机制及影响因素为主,国外则多为心理弹性的干预方案构建和实施相关的内容。今后我国该领域研究者可加强国内外多中心作者之间的合作,构建适合我国癌症病人心理弹性的干预方案,推动我国该领域研究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