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发性大动脉炎患者生活质量现状调查及影响因素分析

罗家音 李瑞豪 苗雨晴 陈作观 周萌 刁永鹏 李大军 李拥军

多发性大动脉炎(Takayasu arteritis)是一种病因不明的慢性非特异性炎性疾病,侵犯主动脉及其主要分支。该病发病年龄轻,好发于女性,病程长,且呈慢性进展性,给患者及家庭带来了严重的生理、心理和经济负担[1-2]。国外研究显示,多发性大动脉炎患者的健康相关生活质量(health-related quality of life,HRQoL)严重下降,并且一些患者出现不同程度的焦虑和抑郁[3-4]。然而,我国作为多发性大动脉炎相对高发的地区,目前有关此类患者HRQoL现状的数据尚属空白[4-5]。因此,本研究旨在对多发性大动脉炎患者HRQoL现状进行调查,并分析影响生活质量的因素,为患者生活质量的改善和干预研究的方向提供思路。

1 对象和方法

1.1 研究对象

本研究为单中心回顾性研究。选取2016年10月至2021年12月北京医院注册研究(ChiCTR1800018752)数据库中的多发性大动脉炎患者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1)符合1990年美国风湿病学会多发性大动脉炎诊断标准[6];(2)年龄18～55岁。排除标准：(1)拒绝参与本研究者;(2)近6个月有外伤史、手术史及非多发性大动脉炎相关急性病;(3)有认知功能障碍者。本研究已通过北京医院医学伦理委员会批准(批件号：2018BJYYEC-030-01),所有患者均明确同意参与本研究。

1.2 问卷设计

1.2.1 一般资料 包括年龄、性别、受教育程度、婚育状况和工作情况。

1.2.2 疾病负担 包括当前症状(血压升高、脉弱/无脉、发热、颈痛、头晕/头痛、黑矇/晕倒、胸闷/胸痛、跛行、上肢无力、肌肉疼痛)和疾病相关并发症(高血压、脑卒中、心功能不全、肾功能不全、心肌梗死、肺动脉高压)。

1.2.3 健康调查简表(36-item short form health survey,SF-36) SF-36是在医疗结局研究量表(medical outcome study-short form)基础上研制的简明健康调查问卷表[7]。本研究采用2002年浙江大学医学院社会医学教研室翻译修订的中文版量表[8]。SF-36由36个条目组成,分别对生理机能(physical function,PF)、生理职能(role physical,RP)、躯体疼痛(body pain,BP)、一般健康状况(general health,GH)、精力(vitality,VT)、社会功能(social functioning,SF)、情感职能(role emotional,RE)、精神健康(mental health,MH)8个健康维度进行测量。每个维度的标准化得分=(实际得分-可能最低分)/(可能最高分-可能最低分)×100,得分越高表明健康状况越好、生活质量越高。

1.2.4 欧洲五维健康量表(Five-level EuroQol five-dimensional questionnaire,EQ-5D-5L,中文版申请编号：45297) EQ-5D-5L包含5个选择条目,分别代表行动能力、自我照顾、日常活动、疼痛/不舒服和焦虑/抑郁5个维度,每个条目均包含没有困难、有一点困难、中度困难、严重困难和极度困难5个水平;以及1个视觉模拟标尺条目(visual analogue scale,EQ-VAS),用于自评当日总体健康情况,0代表最差情况,100代表最好情况[9]。EQ-5D-5L得分(效用指数,utility index,UI)依据为中国人群开发的计分体系计算,UI介于-0.391和1之间,数值越小表明生活质量越低[10]。

1.3 资料收集

通过本中心多发性大动脉炎数据库(ChiCTR1800018752)获得住院号、姓名、联系电话、多发性大动脉炎分型(2011年中华医学会风湿病学分《大动脉炎诊断及治疗指南》分型[11])、并发症等信息。使用问卷星平台制作电子问卷,研究人员对问卷的可读性和可操作性进行测试和改进后确定最终版本。调查开始前,研究者通过电话向患者解释本研究目的和意义,获得患者明确同意后发送问卷链接及对应住院号,此处采用住院号替代姓名作为标识以消除患者对信息泄露的顾虑。研究者在后台回收问卷,并与住院资料进行比对,排除一般资料存在较大出入者。去除填写时间小于5 min者。

1.4 统计学方法

2 结果

2.1 问卷情况

本次共发放问卷120份,回收问卷118份,有效问卷112份,有效回收率为93.3%。有效问卷均完整填写,平均填写时间(14.45±9.66)min。

2.2 一般资料

112例多发性大动脉炎患者年龄18～54岁,平均(32.4±8.9)岁,女性99例,男性13例,其他一般资料见表1。

表1 患者一般资料

2.3 生活质量量表的信度和得分

在SF-36量表中,除SF外,其他维度的Cronbach’sα系数均>0.7,提示内部一致性较好。112例多发性大动脉炎患者SF-36总体得分为(559.71±152.31)分,其中GH(55.11±21.63)分、VT(61.56±20.94)分及MH(64.64±21.11)分,以上维度得分较低,见表2。在EQ-5D-5L量表中,EQ-VAS平均得分(76.07±20.50)分,UI平均得分(0.86±0.16)分。SF-36量表各维度得分、总分与EQ-5D-5L量表得分的相关性,见表3。

表2 SF-36量表得分及信度

表3 两量表各项得分的相关性

2.4 生活质量的影响因素

不同分型多发性大动脉炎患者的HRQoL具有统计学差异,其中头臂型和广泛型多发性大动脉炎患者的SF-36总分、SF-36多个维度得分、EQ-VAS和UI得分较胸腹主动脉型低。但未发现与性别、受教育程度、工作情况、婚育情况等其他分类变量显著相关(表4)。对于连续变量,生活质量各维度得分和总分与多发性大动脉炎症状数量呈负相关(P<0.01)。但未发现与并发症数量、患病年龄、患病时长、手术次数显著相关,将上述因子转换为分类变量后仍未见相关性(表5)。

表4 多发性大动脉炎分型对生活质量各维度的影响

表5 多发性大动脉炎生活质量的影响因素分析

3 讨论

HRQoL是患者报告结局(patient-reported outcome,PRO)的一种形式。PRO从患者的角度和主观感受出发,反映疾病对患者的影响,是以患者为中心进行治疗和照护的重要体现,越来越多的研究开始采用PRO作为评价治疗方式效果的指标[12]。

虽然目前尚无多发性大动脉炎特异性的HRQoL量表[4]。Quartuccio等[13]及Nakaoka等[14]均采用HRQoL作为结局指标,分别对英夫利西单抗(infliximab)和托珠单抗(tocilizumab)治疗多发性大动脉炎的效果进行了评价。本团队在2017年也采用EQ-5D生活质量作为结局指标之一,报道了17例多发性大动脉炎弓上多分支重建后的效果[15]。本研究中我们分析了112例患者,有效地补充了我国多发性大动脉炎患者的生活质量现状的资料。

此次研究,采用SF-36和EQ-5D-5L两种通用型量表对多发性大动脉炎患者的生活质量进行了调查,这两种量表也是既往国外研究中主要选择的HRQoL量表[3,16-17]。我们通过电子问卷的形式进行远程调查,为克服患者可能存在填写过程不认真的情况,我们选择了年龄18～55岁、认知情况较好的人群;并且在发放问卷前均与患者进行了电话沟通,明确获得患者对研究的支持后,再详细告知患者并指导其进行操作。相比于门诊模式,更能反映各个阶段多发性大动脉炎患者的生活质量的状况。

本研究显示,SF-36具有较好的内部一致性信度(Cronbach’sα=0.87)和分半信度,与国外相关研究报道相近[3]。然而,EQ-5D-5L量表的每个维度仅有一个条目,因此不便进行信度检测。在设计上,ED-5D-5L量表更为简单,SF-36则有更多的维度。在两个量表得分的相关性分析中,SF-36与UI显示出较强的相关性,提示两种量表可以根据研究设计不同而进行选用。

本研究发现,多发性大动脉炎分型和症状数目与患者的总体生活质量及其多个维度相关。头臂型和广泛型多发性大动脉炎患者的生活质量较胸腹主动脉型差。既往研究发现,疾病处于活动期、疾病复发是影响多发性大动脉炎患者生活质量的危险因素。症状发生是疾病处于活动期和疾病复发的重要表现,因此我们的发现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疾病活动对生活质量的影响,与先前的研究具有一致性,这也提示积极的症状控制有助于恢复多发性大动脉炎患者的生活质量[18-20]。Sreih等[21]的研究显示,HRQoL的改变也可用于预测疾病是否复发。

除了生活质量降低,本研究还显示,多发性大动脉炎患者在精神健康和活力的维度得分较低,提示存在焦虑或抑郁的情况可能。这与Yilmaz等[3]报道研究相一致。多发性大动脉炎患者出现焦虑和抑郁的比例分别可达54.5%和66.7%。

本研究的不足是大部分患者接受了手术治疗,可能难以反映内科多发性大动脉炎患者的生活质量现状,但内科保守治疗的患者往往病情较轻。未来研究者将进一步开展对多发性大动脉炎患者的焦虑或抑郁情况的调查以及HRQoL动态演变过程的纵向队列研究。

利益冲突：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