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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贫困理论视域下农村相对贫困治理的形成逻辑及治理启示
——基于Z 村的考察

2023-10-30魏子熙张元洁

湖北畜牧兽医 2023年9期

魏子熙,张元洁

(山西农业大学,a.公共管理学院;b.马克思主义学院,山西 太谷 030801)

2020 年,全国832 个贫困县已全部摘帽,12.8 万个贫困村全部完成脱贫任务,中国已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消除了绝对贫困,夺取了脱贫攻坚战的绝对胜利,但这并不代表贫困问题就此终结。《关于抓好“三农”领域重点工作确保如期实现全面小康的意见》指出,脱贫攻坚任务完成后,中国扶贫工作重心转向解决相对贫困,扶贫工作方式由集中作战调整为常态推进,要研究建立解决相对贫困的长效机制[1]。贫困重点的转移,要更加重视对相对贫困的研究。

中国贫困治理的重点从绝对贫困转向相对贫困,但无论是绝对贫困还是相对贫困,都是贫困存在的某种形态。绝对贫困全面消除以后,以次生性贫困、发展性贫困和结构性贫困为主的相对贫困成为贫困的主要形态[2]。相对贫困是一种多维贫困,指社会中某一部分群体的生活水平低于社会平均生活水平,除经济层面的贫困外,还包括文化、能力、健康等公共服务层面的贫困,其目标是解决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最终实现全体人民的共同富裕。学者对相对贫困的研究主要围绕3 点展开:一是理论维度,探究相对贫困的内涵、特征和类型等;二是实证维度,探究相对贫困的影响因素、识别标准和测量方式等;三是实践维度,探究相对贫困的治理情况、现实困境和治理路径等。综上,学者对相对贫困的宏观研究颇丰,但对微观研究较少,对具体区域的相对贫困研究不足。基于此,本研究运用反贫困理论,通过具体案例分析,厘清具体区域相对贫困的形成逻辑、明晰治理情况及治理难点,并提出治理启示。

1 马克思反贫困理论及中国特色反贫困理论

马克思主义反贫困理论通过极具前瞻性的剖析,揭示了产生贫困的源头是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提出了无产阶级推翻资本主义,建立共产主义,实现共同富裕的反贫困途径[3]。以历史唯物主义为基本维度,构筑了一条人类反贫困的终极道路,马克思认为人的需要与物质资料之间产生不平衡的关系便会产生贫困。贫困分为两种形式:一种是以物质贫乏为主的绝对贫困,另一种是具有“相对剥削”特征的相对贫困。马克思反贫困理论研究的最核心内容是剖析资本主义时代无产阶级不断贫困化的社会现象。从逻辑初衷开始,他便确定贫困产生的土壤为资本主义生产关系[4],资本主义生产私有制是无产阶级贫困问题的根源。马克思指出,推翻资本主义制度、消灭私有制、建立公有制是彻底解决贫困问题的根本之举,从而建立共产主义社会,达到共同富裕,最终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

中国共产党以马克思反贫困理论作为理论之源,将马克思反贫困理论与中国具体贫困问题相结合,带领全党全国人民继承发展马克思反贫困理论,启迪中国共产党运用唯物史观的整体性原则来指导中国反贫困伟大实践的开展。经过几十年的反贫困奋斗,最终实现了马克思反贫困理论中国化,走出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反贫困道路,创建中国特色反贫困理论。中共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总书记为核心的党中央把脱贫摆在治国理政的突出位置,从精准扶贫方略到脱贫攻坚战,到2020 年全面消除绝对贫困。2021 年在全国脱贫攻坚总结表彰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首次提出并系统阐述以七个坚持为主要内容的“中国特色反贫困理论”[5]。该理论揭秘了中国脱贫攻坚战的制胜法宝,做到真扶贫、扶真贫、脱真贫,创造了减贫治理的中国样本,为全球减贫事业做出了重大贡献,是马克思反贫困理论的中国实践。

随着贫困治理重点的转移,相对贫困治理将纳入实现“全面现代化”的议事议程,成为实现第二个百年目标的重要任务[6]。马克思反贫困理论与中国特色反贫困理论的核心要义、价值追求与相对贫困治理具有契合性,对相对贫困治理具有重要的理论指导意义。反贫困理论作为本研究相对贫困治理的理论分析框架,如图1 所示,并结合具体案例,探析相对贫困治理实践中存在的治理难点,从而从内生动力、动态识别监测和协同治理3 个方面提出有针对性的解决策略。

图1 农村相对贫困治理理论分析框架

2 反贫困理论视域下农村相对贫困治理的形成逻辑探析

2.1 实践逻辑:为消除绝对贫困历程奠定实践基础

2020 年,中国圆满完成了脱贫攻坚任务,全面消除了绝对贫困,反贫困事业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为下一步中国相对贫困治理提供了丰富的脱贫经验,奠定了实践基础。

一是消除绝对贫困提供了理论实践经验。中国共产党在百年贫困斗争和扶贫开发实践中,始终把为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作为初心和使命,始终坚持马克思反贫困理论,并与中国具体贫困实际相结合,继承发展了马克思反贫困理论,逐步探索出一条中国特色反贫困道路,形成具有中国特色的反贫困理论。始终发挥党的引领作用,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贫困治理思想,在消除贫困中始终把群众是否满意、人民生活水平是否提高作为主要标准,也是其取得消除绝对贫困胜利的关键。

二是消除绝对贫困提供了扶贫方略实践经验。在精准扶贫方略指导下,中国在消除绝对贫困、打赢脱贫攻坚战方面取得了巨大成就。2013 年11 月,习近平总书记在湖南省考察时提出“精准扶贫”概念,“精准”即瞄准致贫原因,精准到户,因地施策。下一步面对相对贫困问题同样需要精准定位、精准识别、精准施策,这样才能精准解决相对贫困问题,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需求,提高人民生活质量水平。

2.2 现实逻辑: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反贫困事业是一个国家的长期历程,中国全面脱贫后,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要求重视并解决更深层次的相对贫困,对相对贫困的治理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是破解中国社会主要矛盾转化的现实应然。中共十九大以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人民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从“吃饱穿暖”转化为“吃好穿好”,除提高对物质生活追求之外,还有对文化生活、精神生活等的多维需求。但由于经济与社会发展的不平衡、不充分,农村基本公共服务供给不均衡,人民的多维需求未能较好满足,相对贫困治理迫在眉睫。

二是实现共同富裕伟大愿景的现实需要。中共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要“坚定不移走共同富裕的道路”。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是全体人民的富裕,不仅包含物质方面,而且包含政治、文化和精神等方面。相对贫困是指包含经济、文化、精神等在内的多维贫困,农村相对贫困治理是实现共同富裕伟大愿景的现实需要,是提升农村基本公共服务水平、推进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的前提。

三是扶贫目标与扶贫效果的双重考量。十九届四中全会明确提出要坚决打赢脱贫攻坚战,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建立解决相对贫困的长效机制。这对中国后扶贫阶段扶贫战略提出明确要求,中国扶贫工作的重点也由绝对贫困转向相对贫困。通过相对贫困治理,巩固脱贫攻坚成果,防止大规模返贫,不断缩小居民收入、城乡地区差距。且相对贫困具有长期性、多维性、动态性,攻坚式扶贫方式对多维贫困、动态贫困等的扶贫效果还有待考量和商榷。因此,在反贫困理论指导下,对相对贫困治理的探讨十分重要,是中国实现第二个百年目标的重要前提。

2.3 制度逻辑:社会主义制度的绝对优势

社会主义制度是相对于资本主义制度而言的政治经济制度,包括根本政治制度、基本经济制度和基本分配制度。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始终做到发展为了人民、发展依靠人民、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为相对贫困治理提供了制度保障。

一是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改革发展。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共产党探索并建立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丰富发展了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是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并存的制度,为农村经济发展带来许多契机,但随着脱贫难度的加剧以及脱贫重点的转移,生产资料占有存在差异,劳动所得与资本所得的差异是相对贫困产生的重要原因。因此,建立多元化、具有竞争性的金融扶贫体系,创新资金扶贫的方式,盘活农村资产,是农村相对贫困治理的重要一环。

二是遵循基本分配制度。中国实行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的分配制度,将按劳分配和按生产要素分配结合起来,调动各方面积极性,促进经济效率提高和社会公平正义,为全面消除贫困提供制度基础。发展不平衡不充分带来的区域性相对贫困问题是贫困治理的重点方面。在此情况下,遵循基本分配制度,提高劳动报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引导非劳动生产要素参与收入分配,促使更多人凭借各种生产要素获取更多的收入回报。缩小城乡收入差距,促进分配公平,缓解相对贫困,使发展成果更多更公平地惠及全体人民。

3 Z 村相对贫困治理情况分析

3.1 Z 村基本情况及相对贫困情况

Z 村位于H 县Y 乡,距离H 县城西北10 km 处,安和线公路从村边穿越而过,交通便利。北邻恋思水库,西邻禅堂寺森林康养基地,是清漳河的主要发源地。全村共有267 户646 人,村支两委成员5 名,党员33 名;脱贫户161 户447 人;特困供养4 户4 人,低保8户12人。耕地面积140 hm2,林地面积388 hm2。村内有中心小学1 所,文化图书室1 个,卫生院1 个。村级集体经济收入主要来源为资产性收入,以玉米、谷子等杂粮种植和甘蓝等露地蔬菜种植为主导产业。

Z 村是扶贫重点村,于2019 年脱贫摘帽,全面消除绝对贫困,但并不意味着贫困的退场。相对贫困具有长期性,是更难以解决的贫困。Z 村相对贫困有以下特点,一是贫困人口多,返贫风险高。有学者建议将上一年农村居民人均收入的40%~50%作为相对贫困线,40%是下限,50%是较高的扶贫标准[7]。2021 年,山西省农村居民人均收入达15 308元,收入的40%~50%为6 123~7 654 元。Z 村脱贫人口中15%人均收入低于7 654 元,存在返贫风险,相对贫困人口较多。二是Z 村的相对贫困涉及面广。首先,经济发展方面,该村是传统的纯农业村,产业基础薄弱且单一,经济水平低于全国农村平均水平,村民收入来源以农业及外出务工为主。其次,生活基础设施方面,道路水泥硬化覆盖面有待扩充,对上下水网改造还待完善,大部分村民仍使用柴草做饭,污染环境且不便利,大大降低生活质量。再次,文化教育方面,虽然配备村级图书阅览室,但鲜有人去,由于图书量少且覆盖面窄,同时村民文化水平低,所以村民未形成良好的读书意识。村内仅有1 所小学,未配备幼儿园,教育设施不健全。最后,生态环境方面,村民存在乱搭乱建、乱堆乱放行为,还有养殖场产生的粪便无法处理,随处堆放,影响村卫生状况和水资源环境,导致生态环境恶化。

3.2 Z 村相对贫困治理具体措施

3.2.1 经济产业扶持,发展特色项目

1)引进先进技术,变革传统产业结构。根据Z村当地土壤气候条件和传统种植情况,因地制宜调整种植结构,邀请专家进行技术培训指导,引进杂粮、蔬菜新品种新技术,推广种植谷子等农作物,作为先行示范区,以点带面,不断提升本村集中连片种植科学化、产业化规模。召开“种养技术引领与乡土人才培养项目培训会”,提升村民的科技知识和技术水平。同时做精做细带资入企,通过产业增加村集体收入带动村民增收,积极联合本村扶贫攻坚造林合作社带动村民就近务工增加收入。

2)发展特色产业,带动经济发展。在Z 村养殖区,投资运营畜禽粪无害化处理及生产有机肥设施,将肥料用于蔬菜种植;同时种植优质谷子品种,集中连片种植,打造“山西小米”品牌,为村集体增收。利用山地资源重点发展核桃等特色经济林,确定适宜本村发展的特色产业,带动全村经济发展,引导村民由稳定脱贫迈向增收致富,缓解相对贫困。

3.2.2 加强基础设施建设,提高生活质量

1)加大基础设施建设力度。扩充道路水泥硬化覆盖面,对街道小巷进行道路硬化。建设污水处理排放工程,修建排水渠和太阳能路灯,改善村庄的道路照明情况,使Z 村的基础设施得到较大改善,村容村貌得到大幅提升。

2)重视教育文化建设。为丰富村民文化生活、提高村民文化意识、缓解文化贫困、营造良好的文化氛围,修缮了村级组织活动场所,配备了村级图书阅览室,积极组织文化活动,创建红旗一条街。积极投入资金改善中心小学的基础设施建设,提升学生的学习积极性。

3.2.3 抓好生态环境建设,打造美丽宜居乡村

1)开展“六乱”整治,改善人居环境。在全村范围内扎实开展农村人居环境乱搭乱建、乱堆乱放、乱扔乱倒“六乱”整治百日攻坚专项行动,助力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和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按照“六乱”整治方案要求,对Z 村交通沿线、村内街巷、田间地头等区域开展“六乱”排查摸底,完善环境卫生管理制度,并与村民签订门前卫生“三包”责任书,改善农村的人居环境。

2)加强环境保护,促进生态旅游健康发展。Z村气候凉爽、依山傍水,拥有得天独厚的自然旅游资源,如禅堂寺、太行山森林公园、康养基地、健身步道等。充分利用自然资源优势,推动Z 村乡村旅游发展,尝试将部分民居民宿资源改造成农家乐模式,建设采摘园等,孵化本村农家乐产业,提高村民的生活品质,增强村民的获得感、幸福感。

3.2.4 实施返贫预防监测,降低返贫风险

紧盯监测户、低保户、五保户、残疾户、家庭突发重大困难户等易返贫群体,根据不同情况采取相应的帮扶措施,建立健全防止返贫帮扶机制,全村3 名监测户经过有效的帮扶措施已经解除风险,全村8户12 人享受兜底保障政策,4 户4 人享受特困供养金保障政策,残疾户、极个别家庭突发重大困难户等群体生活也较稳定,Z 村截至2022 年无大规模返贫现象发生。此外,在日常工作中,不断完善防返贫监测系统脱贫户收入信息、务工信息以及各类帮扶台账等,解决村民的实际困难。持续推进“三保障”动态监控、脱贫劳动力就业监控、小额信贷使用监控等工作,巩固脱贫攻坚成果与乡村振兴有效衔接。

4 农村相对贫困的治理难点

4.1 内在因素与外部环境的双重困境

人的发展是缓解相对贫困的关键,提升贫困人口的综合能力是相对贫困治理的主要抓手。重视贫困群体内生动力发展、激励其自我发展是相对贫困治理的关键步骤。制约贫困人口自我发展包括内在因素和外部环境两方面,内在因素是指制约相对贫困主体内生动力发展因素,即人力资本和家庭禀赋存量不足、思想意识落后等。要增强贫困人口的自我发展动力,首先,要端正思想,扶贫政策的悬崖效应催生了Z 村部分贫困群众的“等靠要”思想,导致其陷入福利陷阱,削弱其自我发展动力,造成精神贫困。其次,Z 村农户文化水平普遍不高,多靠农业维持生计,劳动技能匮乏,虽然Z 村开展了技能培训,但是效果不显著,缺乏专业人才手把手实践教学,人力资本投入严重不足。外部环境指阻碍相对贫困人口能力提升的外部因素,如发展不充分不平衡、农村公共服务供给不足等。Z 村教育、医疗等基本公共服务与其他地区相差较大。其一,Z 村仅有1 座小学,学龄前儿童上学较不方便,导致大部分农户忽视学前教育,教育资源的缺乏易产生贫困代际传递。其二,Z 村医疗条件差,医护人员水平低,基础医疗知识、急救知识未普及。内在因素发展瓶颈及外部环境因素制约相互交织,严重阻碍相对贫困人口的自我发展能力,导致其内生动力不足。

4.2 相对贫困农户识别认定难

相对贫困具有动态性、多维性的显著特征,使得相对贫困标准制定复杂化、相对贫困人口识别认定困难。以往针对绝对贫困人口设定的农村贫困标准已无法满足相对贫困的治理需要。学术界针对农村相对贫困标准的确立仍处于探索阶段,多以收入作为关键指标。但是,相对贫困是多维贫困,若只考虑单一的收入维度,只能捕获“贫”,而不能精准衡量“困”。实践证明,只有以经济收入为主要衡量指标,综合考虑文化教育和医疗保障等指标,才能更精准、动态地识别相对贫困人口,有效防止返贫现象产生。Z 村对易返贫人口的监测也多集中在收入及支出方面,未能捕捉致贫的其他因素,且未能瞄准重点人群,易出现精英俘获现象,即部分乡村精英利用基层权力的“制度真空”为自身谋取福利,多占有资源,导致真正需要帮扶的贫困群体受到排斥的现象[8],造成扶贫对象瞄准偏误,使真正的贫困群体未能得到政策扶持。

4.3 相对贫困治理主体结构单一化

相对贫困的治理具有复杂性,既包括对经济发展问题的治理,又包括对社会服务问题的治理,在致贫原因、贫困程度及治理方式的选择上都具有多维度、多样化、复杂化的特征,因此单一治理主体无法满足所有需求。而在中国相对贫困治理中,主要采取政府行政主导治理方式,实行政府组织自上而下的刚性治理模式。一方面,政府主导治理模式彰显了国家重视贫困治理的责任感和强大的治理能力;另一方面,各级基层政府在执行扶贫项目时,易造成制度执行偏差、扶贫效率低下等问题,使得部分扶贫项目成为政府塑造政绩工程、面子工程的工具,降低了政府的治理效果,单一政府扶贫实践显现“失灵”趋势。相对贫困是一项长期性、系统性的社会工程,社会等其他扶贫力量参与不足,扶贫主体单一,政府尤其是乡镇基层政府人力、物力有限,任务繁重、专业性不够,致使扶贫效果不显著。从反贫困理论以及各国反贫困经验来看,单一治理主体不能完成贫困治理任务。相对贫困治理是一个动态发展过程,针对不同地域、不同贫困原因及程度的复杂情况,应采取多元主体合作治理模式完成。

5 反贫困理论视域下农村相对贫困治理启示

5.1 建立内生动力“造血”机制:激活内生增长动力

首先,由“输血”扶贫向“输血与造血”双轮驱动转变,激发脱贫人口能动性。北欧、北美国家采用“输血式”扶贫模式,即通过税收激励方案、现金转移支付、倾斜性补贴等政策,将一部分财政资金用来调节收入分配,缓解收入分配不公平的现象,减缓贫困。“造血式”财政扶贫是指通过教育、市场培训与基础设施建设等优化贫困群体的人力资本结构,增加就业机会与抗风险能力,具有较强的收入增长效应[9]。在脱贫攻坚时期,针对集中性、特惠性的绝对贫困中国采取“输血式”扶贫方式,具有显著成效。但2020 年后,针对长期性、多维性、普惠性的相对贫困治理,需采取“输血与造血”双轮驱动的扶贫方式,激发贫困人口能动性,提高其抗风险能力。

其次,加强人力资本建设,推动内源式发展。第一,加强教育建设,重视学前教育。大部分贫困地区如Z 村不重视学龄前儿童教育,早教基本空缺,应设立学前教育专项基金,加强学前教育基础设施建设,建设优质幼儿园,并设立贫困地区儿童早教计划,防止贫困代际传递,缩小城乡教育差距。第二,发挥乡村精英引领作用,吸引“城归人才”。注重村干部能力提升,设定更加科学的考核方式,充分发挥考核“指挥棒”和干部考核评价的正向激励作用。建立并完善农村人才数据库、党员发展对象数据库、村级后备干部数据库。积极探索实施“回引人才”计划,引进实干型人才助力乡村振兴。第三,出台就业激励政策,鼓励自主创业。设立就业帮扶基金,提供创业和就业补助等激励机制,支持贫困人口自主脱贫致富。设立就业信息分享中心,做好就业形势监测,为困难人群提供就业机会,为择业困难群众及时提供就业信息及职业培训。

最后,推行数字乡村建设,促进产业发展。Z 村北建起了10 排养殖场,养猪、牛、羊、鸡,场地内新建2 座具有贮藏能力、面积200 m2的冷藏库,但销售渠道欠缺。应建立线上销售服务网站,完善农村电子商务服务体系、产地冷链设施和物流配送体系、农产品流通网络和线上线下展销带货体系[10],并加强数字化应用,为解决相对贫困提供数字化途径,激发产业内生动力,振兴乡村经济。

5.2 建立动态识别监测机制:牢牢守住返贫底线

首先,设立科学识别指标,精准识别监测对象。防止返贫监测以脱贫不稳定户、边缘易致贫户和家庭突发重大困难户为监测重点。脱贫不存在统一的模式,衡量相对贫困也不仅限于一个经济指标,还应考虑社会指标,基本设置收入、住房、教育和医疗4个监测指标。其中,收入方面主要监测收入水平和收入来源,在地区人均收入水平及低收入线的基础上,设定收入水平监测线;住房方面主要监测房屋破损情况、危房改造以及异地搬迁方面,保障居民的住房安全,提高人居环境水平;教育方面重点关注子女的教育及就业情况,对满足帮扶条件的提供就业指导及推荐;医疗方面关注其参保情况、身体疾病情况,完善医疗保障体系以及健康风险防范体系。

其次,搭建互联网数据监测平台,构筑多维度监测机制。对易返贫对象除了采用入户调研方式监测之外,还应采用互联网信息技术进行动态监测。借助国家扶贫信息平台完善贫困人员信息,建立健全国家贫困人口信息网络,对贫困人口进行实时监测和动态管理。构建基于精准扶贫数据平台的返贫监测系统,对经济收入、文化教育和精神面貌等维度进行监测,并建立返贫预警信息系统,分析和研判返贫风险,并及时向有关部门发布预警信息,发现返贫风险点,启动预警机制,为相对贫困治理提供可靠的信息技术支持。

5.3 建立协同治理机制:党组织领导下社会共治

面对相对贫困问题,应动员多元治理力量,整合多方治理资源,建立党建引领下政府主导、社会协同、市场调节和公众参与的协同治理机制。

首先,发挥政府主导作用,统筹治理行为。政府在相对贫困治理中应将“划桨”的职能交出去,专司“掌舵”之责。在协同治理中明确角色定位,厘清责任,统筹各方治理行为,不断完善多元主体间的合作制度。政府要发挥引导带领作用,立足贫困治理的实际需求,制定相对贫困协同治理工作机制,引导多元主体参与治理,提高社会责任感,形成治理合力。推进城乡一体化发展体系,努力消除体制性障碍,促进要素双向流动,缩小城乡差距,实现城乡共治。

其次,引入社会力量、社会组织协同参与治理。社会组织是相对贫困治理的重要主体,应重视社会力量,拓展其治理功能。社会组织是调节政府、市场与贫困户之间关系的中坚力量,补缺政府在减贫过程中的不足和缺位,有效发挥其优势,促进减贫力量多元化、提高减贫质量。通过建立健全与贫困对象的对接机制及平台,引导社会组织在优势领域与贫困对象对接,实施广大社会组织针对相对贫困人口的“结对子”计划,激发其治理的主动性和能动性。

最后,重视市场调节作用,发挥市场扶贫功能。要发挥市场的调节功能,促进收入分配公平,缩小地区间、城乡间贫富差距,不断降低相对贫困人口比例。企业是市场扶贫的重要载体,要培育企业的社会责任感,结合乡村振兴战略,带动更多企业为治理相对贫困发挥优势、贡献力量,促进农村产业开发和产业结构化升级,推动农村经济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