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社会企业发展培育借鉴:基于新马泰的经验观察
2023-10-29王霄洋李会军王瑞泽
王霄洋 李会军 王瑞泽
摘 要:社會企业是应对政府、市场、公益组织“三重失灵”的重要新兴力量之一,能够一定程度上助力社会弱势群体发展,进而促进经济社会的健康持续发展。近年来,这一新兴的企业组织形式在世界各国得到了广泛关注和快速发展,也引起了学术界和实务界的广泛关注。梳理汲取国外成功实践经验与理论研究成果,对中国社会企业的发展培育具有重要的价值和意义。总体而言,中国学者更多关注欧美等发达国家与地区社会企业的发展模式及相关政策,对东南亚地区社会企业发展关注相对较少,然与欧美发达国家迥异的国家性质、法律制度、社会文化及社会企业发展阶段可能对中国当前社会企业发展培育经验借鉴存在不完全匹配现象。文章以与中国地理位置相近、文化环境相似的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的社会企业发展经验为研究对象,分析这3个国家社会企业在发展政策支持、内部企业生态系统、外部融资环境等方面的做法与措施,梳理总结其成功经验,从法律政策制度支持、构建社会企业生态系统、优化社会企业财务选项、弘扬企业家精神、促进社会企业“造血”功能等方面提出促进我国社会企业发展培育的经验启示。
关键字:社会企业;政策支持;生态系统;新加坡;泰国;马来西亚
[中图分类号] C912.2;F279.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1003-2479(2023)04-098-13
A Study of the Development of Chinese Social Enterprises Based on the
Experience of Singapore, Malaysia and Thailand
Wang Xiaoyang,Li Huijun,Wang Ruize
Abstract: As an emerging force in response to the "triple failure" of the government, the marketand the non-profit organizations,social enterprises can effectively help vulnerable and marginalized groups with corresponding social problems topromote economic and social development. In recent years,this organizational form has developed rapidly around the worldand aroused high attention from academic researchers and practitioners. Hence, it is of great value and significance to draw on advanced practical experience and theoretical achievements abroad to developChinese social enterprises. However,Chinese scholars have paid more attention to the development models and related policies of social enterprisesfrom developed countries and regions such as Europe and the U.S.,but little attention to those from Southeast Asia. In this case, there are limitations given that they have relatively neglected the reference of different natures,systems,cultures,and development stages of social enterprises from the developed countries to relevant organizations in China. This study focuses on social enterprises from Singapore,Malaysia, and Thailand,where they aregeographically and culturally similar to China. It analyzes the practices and measures of the three countries in terms of policy support, internal enterprise ecosystem, and external financing environment,summarizes their successful experience and provides valuable reference for promoting the development of Chinese social enterprises in terms of legal support, construction of social enterprise ecosystem, optimization of financial options for social enterprises, promotion of entrepreneurial spirit and facilitation of “hematopoietic” function of the enterprises.
Keywords: social enterprise; policy support; ecosystem; Singapore; Thailand; Malaysia
一、研究問题提出
19世纪20年代,欧洲爆发经济危机,因失业和社会福利分配不均而产生的社会问题严重加剧。非营利民间团体参与社会服务有效缓解了这一问题,从而产生了一种新的经济组织形态——社会企业。社会企业是一种运用多元化工具解决社会问题、创造社会价值的新兴组织形式,在弥补政府、市场、公益“三重失灵”缺陷过程中逐步成为解决诸多社会问题的新兴力量1。然而,社会企业自20世纪末才在中国出现,现在正处于发展起步阶段,面临着合法身份的认可、公众认知的偏颇、社会融资的困难、发展规模有限等困境,制约着其进一步的健康发展。2023年7月发布的《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促进民营经济发展壮大的意见》指出,民营经济是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生力军,是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基础,是推动我国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的重要力量。民营经济在稳定增长、促进创新、增加就业、改善民生等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2。加强社会企业与民营企业合作,对社会企业来说,既是机遇又是挑战。近年来,中国学者越来越关注社会企业对中国经济与社会发展的重要性,不断加深对中国社会企业的研究,并取得了一定成果。但已有的研究还存在一些需要完善之处,如关注点多落在发达国家社会企业发展政策对中国的启示上,没有充分考虑到发达国家的性质和制度,政策移植的可能性较低;因国情及社会企业发展阶段的不同,经验移植的可能性较弱。基于上述原因,本文选择了与中国邻近的东南亚国家——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3国(以下简称新马泰)作为研究的主要对象,原因有以下几点。第一,在社会企业发展方面,新加坡是亚洲最有利于社会企业发展的国家之一,也是通过宏观政策指导发展的典型3。马来西亚政府虽然没有对社会企业进行正式定义,但其在承认和促进社会企业家精神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为发展社会企业提供了动力,创建了社会企业生态系统;泰国与中国发展社会企业的组织基础相似,且泰国社会企业的数量在亚洲排名第一,规模和体系较完善,发展社会企业的实践经验丰富4。第二,在人口文化方面,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的华人数量众多。根据《2020年世界移民报告》,移民新加坡的中国人占全球中国移民总数的3.6%5。马来西亚的华人人口约占该国总人口的20%,是其国内主要的族群之一,在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都具有一定的影响力6。2019年,泰国的华人人口约900万,占泰国总人口的14%7。第三,在经济合作方面,自2001年以来新加坡与中国经济关系发展迅速,中国成为新加坡最大的贸易伙伴。根据马来西亚统计局的数据,中国已经连续12年成为马来西亚的第一大贸易伙伴。自中国与东盟签署自由贸易协定至2020年,泰国与中国贸易额增长了420%8,2020年贸易总额为118.24亿美元9。综上所述,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在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与中国交往密切,并且这3个国家的社会企业发展各有特点,为中国社会企业的发展提供了参考依据。为此,本文以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为例,详细介绍这3个国家社会企业的发展政策、内部企业生态系统和外部融资环境等方面内容,总结其成功经验,为中国社会企业发展提供借鉴。
二、新马泰社会企业发展历程与现状
新加坡社会企业受益人群非常广泛,包括有犯罪前科的人、全职妈妈、穷人、身体有残疾的人等。这些人是社会的弱势群体,也处于社会的底层,是新加坡政府关注的重点。1980年起,新加坡政府鼓励基层组织、宗教团体和志愿福利组织参与到政府与社区组织之间,去帮扶弱势群体。
新加坡社会企业的发展历史可追溯到1925年,即新加坡政府公务员合作社勤俭助学社的成立(后发展为新加坡国家合作社联合会),其为没有经济援助的工人提供资金支持,此后新加坡相继成立了43家存款和贷款合作社。2003年新加坡社会发展、青年及体育部成立了社会企业基金,以促进社会企业的发展。2006年新加坡设立了社会企业委员会,在鼓励催化社会企业政策方面起到关键作用1。2015年进一步成立新加坡社会企业中心,发展社会企业网络。2020年,新加坡的社会企业网络成员由358家社会企业组成,其中教育培训领域占比最大,接着是餐饮领域、服装领域、卫生和社会服务领域、商业支持组织等,这些社会企业创造了8000万新加坡元的销售额,并产生了就业机会增加和推动技能发展等社会影响。
在马来西亚,与社会企业有关的法律可追溯到1922年由马来联邦议会通过的《合作社团法》,但是马来西亚政府并没有真正地在法律上对社会企业进行定义。合作社于20世纪20年代被引入马来西亚,以应对马来西亚普遍存在的城乡债务问题。随着经济的发展,社会企业在社会问题上的作用不断凸显。马来西亚政府在承认和促进社会企业家精神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于2014年启动了马来西亚全球创新和创意中心(以下简称MaGIC),并于2015年发布了2015—2018年马来西亚社会企业蓝图(以下简称MSEB)。2018年7月,企业家发展部(MED)重新成立,其目标是在政府领导下努力发展马来西亚的社会企业。马来西亚政府对可持续发展的承诺与第十一个马来西亚计划(2016—2020)的战略和倡议保持一致。第十一个马来西亚计划概述了支持该国成为高收入经济体愿景的战略。强调社会创新是改善社会福利的关键战略,社会企业被概述为改善穷人生活的一种方法。2020年,马来西亚的社会企业在环境保护、健康与社会福祉、粮食安全、文化保护、社区民生五个领域产生针对性的影响,其中社区民生占55%,健康与社会福祉占20%。2021年,有323家企业在MaGIC计划下注册为社会企业,这些社会企业在促进就业和商业模式创新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2。
“社会经济”一词在泰国不常使用。泰国通常用“公民社会”一词用来指“第三部门”,意思是由公民发起的非营利性组织。泰国最主要的社会经济机构,即非营利组织有四类,为基金会和协会、合作社、社区企业和社会企业。在20世纪70年代到90年代“社会企业”一词被推广之前,泰国就存在利用商业活动产生社会影响的模式。泰国于2009年成立了国家社会企业委员会,随后制定了2010—2014年国家社会企业总体规划。2010年成立了泰国社会企业办公室(以下简称TESO)。随着社会企业促进法案的启动,社会企业被赋予正式定义。2014年,国家社会企业委员会制定了具体的标准,认可已注册的组织为社会企业。2015年7月颁布了《社会企业促进条例草案》,规定建立社会企业配套的基础设施。2019年颁布了《2019年促进社会企业法》,这部法律被认为是泰国社会企业发展的转折点。由于受到新冠疫情的影响,近年泰国经济整体下滑1,但社会企业的发展仍比较乐观,有四分之三的社会企业的经济效益预计会增长,同时泰国社会企业在帮助妇女就业和缩小贫富差距等方面发挥了一定的作用。
三、新马泰社会企业发展共性与个性
(一)新马泰推动社会企业发展的共性舉措
尽管新加坡、马来西亚和泰国的经济与社会发展存在一定差别,其各自社会企业的发展也存在不同程度的差异,但其在发展社会企业的过程中却也有着一些共有的特性,这些可为中国发展社会企业提供极具价值的借鉴。
1.充分发挥政府在驱动社会企业发展中的重要作用
新加坡社会企业的发展主要是由政府推动。2005年6月,新加坡社会发展、青年及体育部成立社会企业基金,资助了38家社会企业2。2012年,新加坡总统办公室启动了总统挑战社会企业奖,以表彰对当地社区作出贡献的社会企业。新加坡政府出资设立了新加坡社会企业协会(Social Enterprise Hub),该协会通过提供广告服务、项目、培训,培育新的社会企业。2015年成立新加坡社会企业中心(Singapore Centre for Social Enterprise,raiSE),培育促进社会企业的发展3。除了政府对社会企业的发展进行扶持,新加坡标新局(Spring Singapore)、星展银行、新加坡国立大学企业中心(NUS Enterprise Centre)等国有机构为社会企业提供了商业支持和指导,亚洲影响力交流中心(Impact Exchange Asia)等中介机构则为社会企业提供各种辅导和能力建设活动。
马来西亚社会企业是由MaGIC推动发展的。MaGIC是马来西亚政府与民间合作的政府机构,旨在促进创业生态系统的增长和创新。2015年MaGIC发布了MSEB。MSEB进一步寻求弥补社会企业家面临的障碍,即社会企业缺乏合法形式、资金渠道不足、缺乏联网机会和加速器支持等。由于马来西亚既没有关于社会企业的专门立法,也没有治理社会企业的法律框架,MaGIC一直在推动法律改革,赋予社会企业更大的合法性。
与马来西亚政府不同,泰国政府在社会企业合法身份认定方面发挥着重要的作用。泰国政府于2009年成立了国家社会企业委员会,以提高公众对社会企业的认识,并支持发展基础设施,促进了社会企业运动在泰国的发展。2010年成立了TSEO,作为支持社会企业发展的政府机构。泰国第一部关于建立社会企业的法律《2011年总理府关于促进国家社会实务条例》中,对“社会企业”有了明确的定义,“由个人、群体或社区组成,以解决社区、社会或环境问题为目标,通过销售、生产或提供服务获得收入的企业,旨在为股东或企业主创造最大利润。”4《社会企业促进条例草案》自2015年7月起规定将建立配套的基础设施,该草案内容包括:设立社会企业支持基金用于社会企业研究和发展,为正式注册的社会企业提供低息贷款和税收优惠,建立促进社会企业发展的政策指导委员会,在政府采购中对社会企业实施优惠待遇。2016年8月24日通过的第621号皇家法令为正式注册的社会企业、股东和捐赠者提供免税待遇1。2019年颁布的《2019年促进社会企业法》内容包括:为投资者提供税收优惠(投资和采购),为社会企业启动赠款和软贷款计划,以及为社会企业提供认证、推广和信息发布等措施。该法规定已注册的社会企业享有不超过30%的利润,超出部分必须用于发展社会且必须对公司进行监督。
2.构建较为完善的社会企业融资体系
在资金支持方面,新加坡的融资系统较为完善。新加坡的社会企业有很多的融资选择,包括贷款、赠款资金和社会投资。一是社会企业可以通过星展银行社会企业一揽子计划(DBS Bank Social Enterprise Package)以优惠利率获得贷款,也可以获得新加坡标新局为中小企业运营提供的多种融资和援助计划。社会企业还可以获得来自风险慈善家和对社会使命感兴趣的资助人的资助。例如,企业资助青年社会企业创业项目、社会企业基金、新加坡国家青年基金等资助项目。二是新加坡金融管理局建立部门以鼓励金融机构内部ESG(Environment,Social and Governance)更深入地整合,并发展ESG产品,以支持不同的投资策略。2015年,新加坡银行协会引入了负责任融资指导方针,要求银行评估客户的ESG风险,作为信用评估的一部分。新加坡交易所为上市公司的可持续性报告制定了“遵守或解释”制度。三是新加坡投资管理协会一直与世界自然基金会合作,提升ESG的行业能力和进行可持续投资。2018年6月,在新加坡金融管理局的支持下,世界自然基金会在新加坡启动了亚洲可持续金融倡议,将工业、政府、非营利部门和学术界联合在一起,协调该地区可持续投资。四是许多金融机构和国际非营利组织在新加坡开展其区域业务。例如,亚洲机构影响基金、竹资本(Bamboo Capital)和蓝果园(Blue Orchard),这些基金帮助投资者将资源转移到该地区的社会企业。
马来西亚政府在社会企业融资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是推动马来西亚社会企业可持续发展的动力。马来西亚政府拨款5000万林吉特创立共同投资基金(MyCIF)。该基金旨在通过对ECF和P2P平台上上市的项目进行1~4次的共同投资,为初创企业和中小企业提供资金。此外,为了促进社会企业通过P2P融资平台筹集资金,马来西亚政府在2020年预算中又向MyCIF划拨了1000万林吉特。MyCIF以0%的融资利率与私人投资者进行1:1的共同投资,即每从私人投资者成功筹集1林吉特,MyCIF将共同投资1林吉特,这有效降低了社会企业融资成本2。
泰国社会企业的资金支持来自4个方面,即政府机构资助、基金资助、中介机构捐赠、国外机构资助。第一,泰国社会企业促进办公室管理社会企业促进资金,为社会企业发放贷款及提供补助金;国家创新局提供各种服务,支持社会企业的发展,为社会企业家、青年或地方公共行政办公室提供每笔30万泰铢的赠款,以使社会创新思想转化为商业成果,还为社会创新成长期企业提供300万泰铢补贴银行贷款利息。第二,泰国BKIND共同基金,将其基金管理费用的40%用于对项目的捐赠,包括由社会企业提供的项目。泰国社会企业的资金支持有47%来自该基金的资助。第三,泰国变革学派是为变革者建立支持系统的中介机构。为社会项目和企业变革者提供为期7个月的孵化计划,提供小额“种子”赠款、培训等项目;中介机构“种子”项目提供“种子”奖(SEED Awards)——每2两年组织一次加速计划,通过“种子”企业工具包为获胜者提供为期1年的发展支持和约10000欧元的赠款,亚军将获得6个月的发展支持和1500欧元的资助。第四,联合国开发计划署与包括泰国政府、私营部门和民间社会在内的各利益攸关方密切合作,努力加强社会创新和影响投资生态系统,以创造有利于社会创业的政策和环境。通过宣扬企业家精神和创新解决办法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在地方发展社会经济,探索创新的金融结构,使可持续发展目标的资源筹措多样化。
3.注重社会企业家精神培养
社会企业家精神是一种运用商业技术和私营部门实践以可持续的方式解决社会、文化或环境问题的能力。由于社会企业部门在不同国家经济中对GDP、就业、社会和环境影响的贡献越来越大,社会企业家精神越来越得到全球的认可。青年人接触社会企业家精神,可以产生新想法、创造新财富和获得有益的知识。青年社会企业家可以成为各自社区的积极成员,提高对社会角色和社会企业家精神的认识,推动变革,造福于社会1。
新加坡的大学一直积极鼓励研究人员和高校学生成为社会企业家。如今,学术界也在转型,超越商业化,转向培育社会企业家精神。新加坡的社会企业孵化器,正在为社会企业家提供指导和商业培训课程。2013年12月,无国界医生组织试行了一项社会企业指导计划,以加强社会企业的组织能力,帮助它们扩大业务运营和社会影响。该指导计划的导师来自企业部门,在营销、战略规划和业务发展等特定领域与社会企业合作。新加坡国际基金会的青年社会企业家项目为不同国籍的青年提供导师指导、游学和青年社会企业家融资活动。
马来西亚各大学采取了不同的措施,以促进社会企业人才的培养,如开设了企业家培训课程、社会企业家讲习班,以及社会创业和技能培训等课程,同时为社会创新者提供面对面交流平台。例如,玛拉工艺大学为社会创新者提供平台,为社区提供更多有益的发明。吉兰丹大学作为吉兰丹地区社会企业创业中心,获得马来西亚财政部的研究资助,用于实施该校社会企业家项目,以增加吉兰丹州的经济资源与收入。双威大学着重培养社会企业家精神,帮助企业家在瞬息万变的环境中提升竞争力,与国外初创企业生态系统紧密相连,为企业家寻求合作和扩大业务提供机会。
4.提升全社会对社会企业的认知程度
《2021年东南亚社会企业发展报告》提到,2013年,在新加坡自认为是社会企业的组织至少有200家,到2020年则大约有6000多家。2010年,新加坡公众对社会企业的认知度为13%,到2016年达到了65%,主要人群集中在31~35岁,社会企业商品的买家数量从2010年的22%增加到2016年的35%2。该报告指出,公众购买商品或服务行为与对社会企业认知呈正相关关系。通过新加坡社会企业协会(SEA,raiSE的前身)、新加坡媒体、研究中心和raiSE的努力,提高了新加坡公众对社会企业的认可水平。例如,在2010年的调查之后,SEA承诺实施一项行动计划,以提高公众对社会企业的认知。近年来,新加坡媒体对社会企业的报道也大幅增加1。2016年,新加坡举办东盟社会企业家会议,这成为该地区研究社会企业政策和经济发展的一个重要里程碑。
2018年,英国文化协会报告称,马来西亚公众对社会企业的认知度只有36%,这在一定程度上使得社会企业在获得支持、招募和留住优质员工或志愿者方面面临相当大的挑战2。有研究表明,马来西亚社会企业认知度低的原因是马来西亚联邦政府缺乏对社会企业的法律定义和承认,还有一个原因是马来西亚的社会企业处于发展初级阶段。为了增加社会企业的认知度,马来西亚政府提供特别预算以刺激社会企业的发展,各类大学积极提高青年对社会企业家精神的认同意识,促使青年人增加对社会企业家精神和社会创新的兴趣。
泰国政府为提高社会企业公众的认知度采取了一些措施。2009年成立了泰国国家社会企业委员会。在大学开设与社会企业有关的课程,例如诗纳卡宁威洛大学开设社会企业工商管理学士课程、西北大学开设社会创新课程;泰国国立法政大学设立了社会企业家精神文学学士学位,还设立了社会创新和可持续发展的文学硕士学位。泰国政府通过媒体的宣传提高公众对社会企业的认知度,并派专员前往英国学习社会企业发展经验,媒体对这次旅行进行跟踪报道3。
(二)新马泰推动社会企业发展的个性举措
除了共有特性,新加坡、马来西亚和泰国在其发展社会企业的过程中,也都存在一些独有的优势。
1.构建社会企业生态系统
以泰国为例,社会企业计划阶段为启动社会项目或建立社會企业的变革者提供研讨会、培训及资金的资助,以帮助他们把想法转化为可行的社会企业,使社会企业在农业、社区、教育、医疗保健等领域产生广泛的影响。社会企业计划阶段要扩大公众对社会企业的认知,如泰国10所学校参与了由泰国文化教育协会和英国文化协会支持的知识发展和孵化计划网络活动。2019年泰国政府发起了电视真人秀竞赛,该竞赛招募和培养社会企业家,同时提高公众对社会企业的认识,最后一轮的竞争者接受量身定制的商业指导,获胜者可获得200万泰铢的资助及持续的商业建议。该节目的目的是通过在线流媒体将其观众群扩大到东盟其他国家。
社会企业孵化器阶段即社会企业的初创阶段。泰国政府、中介机构和英国文化协会凝聚力量共同参与,为社会企业初期建设创造竞争力优势。社会企业的初创期离不开政府的支持,泰国为促进社会企业发展成立了国家社会企业委员会、泰国社会企业办公室,并建立了网上自助注册系统。泰国除了在法律上对社会企业设立认证标准,在资金资助、设施、税收上也采取了相应的措施。
中介机构可以提供小额“种子基金”、项目指导、企业家技能培养,为早期社会企业找到适合其使命的商业模式。除此之外,有的中介机构还与大学合作组成网络,为学生提供课外活动,以及培养青年企业家。
英国文化协会借鉴了全球的经验,为泰国社会企业家提供培训、指导和融资机会,在学校促进社会企业教育,进行研究、组织学习和分享知识,为社会企业提供国际发展机会,创造有利环境。英国文化协会为泰国的社会和环境问题提供积极的变革方法。建立英国和泰国社会企业之间的合作与信任,寻求机会与发展1。
社会企业加速器阶段,也称为社会企业成长发展阶段。资金是所有社会企业在发展中面临的重要问题,对此,泰国金融机构推出优惠政策以促进社会企业成长。2019年泰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宣布免除所有绿色债券、社会债券和可持续债券的申请和注册费。2020年12月,政府储蓄银行推出了一项特殊贷款计划,目标是克服社会企业债务融资有限的困难。优惠条件包括降低业务业绩的限制标准、贷款利率及贷款抵押品的价值等。
2.注重社会企业的能力建设
马来西亚政府一直支持社会创新理念,推出了系列政策举措和方案,力求将社会创新纳入各种公共机构。除了财政部、科技与创新部和企业及合作社发展部等政府部门采取一些政策,一些组织和机构也采取了措施。一是MaGIC,通过动态项目和能力倡议,支持马来西亚的创意和创新发展。2015年,MaGIC成立了一个专门部门,以促进社会企业的发展,在履行其任务时开展了几项关键活动,如提高公众对社会企业家精神的认识;发展网络并加强与当地社区的关系,以鼓励他们探索社会企业家精神;为社会企业家提供培训方案,如社会企业讲习班、社会企业训练营和MaGIC 社会企业加速器方案。二是AIM (Agensi Inovasi Malaysia)提供了经济可持续发展上的支持。AIM是一个法定机构,旨在“促进创新”。2015年,AIM的任务是引领社会公私伙伴合作关系,这是一种新的公共服务模式,通过以较低成本提供高价值服务来满足服务缺口,并侧重于政府、社会和私营部门之间的合作行动。AIM模仿社会影响债券,旨在将社会影响投资者与社会目的组织相匹配,以实施社会干预。如果达成某些商定的结果,政府将向投资者偿还费用。三是很多马来西亚国内外的组织和机构加入社会企业生态系统中,促进了马来西亚社会企业初创期和瓶颈期的发展,为马来西亚社会企业的发展提供业务发展服务、培训指导和资源支持。这些组织包括亚洲航空基金会(Air Asia Foundation)、MaGIC放大加速器(Amplify Accelerator by MaGIC)、亚洲风险慈善网(Asian Venture Philanthropy Network)、英国文化协会全球社会企业计划(The British Councils Global Social Enterprise Programme)、MaGIC全球加速器计划(Global Accelerator Programme by MaGIC)等。
3.提升企业社会责任
泰国政府和商业企业越发重视社会责任。泰国经济发展的一个独特因素是国家和私营部门之间共同合作发展企业社会责任的法律框架,鼓励私营部门将其企业发展方向转向社会企业。有许多在泰国证券交易所上市的公司,在社会环境与治理方面制定了企业社会责任政策。泰国证券交易所还制定了相关政策以鼓励上市公司专注于可持续发展、打造生态系统平衡并将利润以各种形式反馈社会,还为上市公司建立了可持续发展的商务中心及为公司履行社会责任活动提供培训等2。
泰国证券交易所一直在通过举办活动和研讨会来积极促进商业领袖和研究企业社会责任的资深教授共同推动社会变革。2015年,泰国证券交易所为战略支持的上市公司设立了“社会企业投资奖”。2016年4月,泰国证券交易所推出了门户网站,为寻找社会企业合作伙伴的公司提供在线数据库。此外,在洛克菲勒基金会的支持下,泰国国立法政大学全球研究学院的社会创新实验室提出了一项企业公益性倡议,以支持社会企业的能力建设。
4.举办各种与社会企业相关的竞赛
新加坡政府举办了各种竞赛和训练营,促进社会企业的发展。新加坡总统挑战社会企业奖始于2012年3月,以表彰为当地社区作出贡献的优秀社会企业。社会创业亚洲挑战赛于2013年9月启动,是一项针对亚洲社会企业的地区性竞赛,该比赛由星展银行和新加坡国立大学联合发起,旨在发现和支持可持续且有社会影响力的社会企业。新加坡政府还设立了“亚洲社会创业挑战赛”,这是一项地区性竞赛,旨在甄别具有可持续社会影响的社会创业项目。新加坡国立大学创业中心还与星展银行合作,开展星展—新加坡国立大学社会创业挑战赛。
5.规范社会企业发展
泰国政府在推动社会企业发展方面不断用力,同时也采取各种措施规范社会企业。《社会企业促进法案》为正式注册的社会企业及其股东和捐赠者提供免税待遇,但社会企业只有在不向股东分红的情况下才可免征企業所得税。该法案还规定,社会企业应将所有利润再投资或捐赠给农民、穷人、残疾人等弱势群体或公益组织。
泰国《社会企业促进法案》规定,股东可以根据直接投资于社会企业的金额申请税收抵扣,捐赠人也可以根据捐赠给社会企业的金额或资产价值申请扣税。这些税收减免需要满足4个关键条件。第一,股东和捐赠人要求减税的社会企业,分红不得超过利润的30%。第二,希望股东享受税收优惠的社会企业必须在不改变其法律形式的情况下,继续以社会企业的身份运营至少10个会计年度。组织法律形式的任何变化都将使股东的税收抵扣无效,这意味着它们可能会被追缴税款。第三,对资产转让有限制。社会企业的资产被锁定,在特殊的转让案例中有少数例外,例如,转让给其他社会企业或捐赠给其他非营利组织。第四,对企业股东及其关联方的合同关系或任何形式的利益支付也有限制。
由以上研究发现可知,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在推动社会企业发展中存在共性经验,即强调政府的驱动作用、提供多元化的资金支持、注重弘扬社会企业家精神,以及大力提升全社会对社会企业的认可度。政府拥有大量的人力、物力、权力等重要的资源,社会企业发展的各阶段都离不开政府的支持。社会企业的发展离不开资金的支持,尤其是规模较小的社会企业,其本身具有公益性且经营能力较弱,仅仅依靠政府或社会公益性资助对其发展作用有限,因此寻找多种资金支持对社会企业初创期尤其重要。社会企业家精神是企业家实现社会使命时表现出的美德行为,是创造社会价值机会的能力,具有创新、主动和冒险的特征1。社会企业的性质要求企业家既有社会属性又有商业属性,他们做公益但不做圣人,可以自谋利润,也可以通过企业合作争取社会福利方案。在两者互利的情况下,社会企业家并不止于利益目的,而是使其可以有效地提出解决社会问题的有益方法。社会企业要实现自身的“造血”功能,首先要具有良好的经营能力,提高社会企业的认知度,能够有效地增加社会企业社会认同及产品的销量。因此,政府的驱动、资金支持、社会企业家精神和社会企业认知度在推动社会企业发展方面具有积极作用。
由于国家的政治、经济、文化方面存在差异,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在选择推动社会企业发展的方法上也存在个性化差异。马来西亚各种创新性组织机构与政府部门合作,在政策和经济发展等方面推动社会企业发展;泰国则在法律上认定了社会企业身份,并规范了社会企业发展,提升企业社会责任,为使社会企业在每个阶段都能获得资源,构建了社会企业生态系统;新加坡通过政府组织竞赛和训练营,推动社会企业的发展。从个性方面分析可以看出,发展社会企业也离不开政府的支持,政府和社会都是驱动社会企业发展的重要力量1。
(三)新马泰社会企业发展亟须关注的问题
虽然新加坡、马来西亚和泰国的社会企业都取得了较为显著的成绩,但也存在着一些不容忽视的问题。新加坡处于初创期的社会企业在创业的前5年大多数停止运营。另外,新加坡社会和家庭发展部资助的80家社会企业中的约一半,在运营的第3年无法在竞争的环境中维持自身的生存。经研究发现,大部分社会企业技术创新不足,很少与大学合作,新的创新技术和想法无法转化成商业成果;缺乏合作伙伴和投资网络;与政府的合作较少,获得的政策支持有限,不能快速将投入的资源用于提高技术水平和缩短上市时间的转化活动2。
马来西亚社会企业最大的发展障碍是缺乏对社会企业作为商业实体的法律认可。这个问题导致许多社会企业在各种各样的法律形式下运作,这些法律形式受到不同的法案和法规的管辖。由于缺乏体制和社区的支持,社会企业在吸引和留住人才方面面临困难,社会企业在发展中缺乏人才、技术、资源,最终会影响社会企业的业务发展和社会影响力的提升。另外,马来西亚社会企业的认知度较低,难以获得支持也很难招募员工和志愿者。在经营方面,社会企业的产品和服务缺乏明确的界定和独特的卖点,过度依赖资助无法形成健全的商业模式,一旦资助停止,将无法继续经营。
由于泰国新的监管制度,越来越多的企业将社会企业视为一个战略机会。这就导致了泰国部分私营公司利用《社会企业促进法案》获得财务优势。泰国有些大型公司将部分亏损的子企业转变为社会企业,以避免公司纳税。还有些大型连锁公司欲将其部分子公司转换为社会企业,以获得税收优惠。泰国有学者认为政府和大公司曲解了社会企业这一概念,社会企业与商业企业合作时,需要保持自身的本质,如果被商业企业完全接管,社会企业将成为一个术语3。
四、对中国社会企业发展的启示
中国的社会企业从正式出现到被社会正式认可已有20余年,虽然有一定的发展,但整体而言还处于起步阶段。首先,中国没有实施官方的社会企业登记注册制度,没有相关的法律法规和支持性的政策,社会企业身份缺乏统一的认同。其次,全国社会企业发展的生态系统没有形成,区域性的社会生态系统还在探索中。最后,社会企业的发展离不开资金支持,而中国社会企业发展资金短缺且融资困难。因此,结合新马泰社会企业发展状况分析可以给中国社会企业的发展提供可借鉴的思路和经验。
(一)法律规范和政策支持是社会企业健康发展的基本保障
一般而言,公益组织属于非营利机构,接受《中华人民共和国慈善法》等规范。商业企业属于营利机构,接受《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等规范。社会企业既不属于非营利机构,也不属于纯营利机构,因此《中华人民共和国慈善法》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对社会企业都不适用。目前,中国一些地方出台了社会企业的认证标准、支持政策。例如,截至2023年7月,北京市、成都市、佛山市的社会企业认证数量居全国前三名,分别为125个、107个、108个。虽然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是从解决各自社会问题的角度发展社会企业,但都促进了社会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和社会创新。中国在推动社会企业发展方面可以借鉴新加坡和泰国的经验,由政府推动社会企业发展,自上而下地形成有利于社会企业发展的政策或法律;可以参考马来西亚的经验,由政府设立的专门组织牵头推广社会企业,形成政策上的共识。在法律上明确定义社会企业,规范社会企业的权利和义务,同时也能对社会企业起到法律监督的作用。为社会企业提供税收优惠政策及相应的贷款扶持,对想借助社会企业名义进行避税和获取税收优惠的企业,进行监管和抵制。同时对社会企业和商业合作监管,防止出现商业企业接管社会企业状况的出现。在国家立法不明的情况下,可以鼓励地方政府根据本地区的实际情况制定适合自身发展的政策,由点向面推广,可以提升全国社会企业的整体发展水平。例如,2021年,成都市出台《关于印发成都市社会企业培育发展管理办法的通知》,提出支持有条件的社区以特别法人身份创办社区社会企业,充分挖掘社区资源禀赋,围绕社区治理、居民需要,开展社会企业项目经营1。2021年,四川省印发《四川省“十四五”城乡社区发展治理规划》,明确提出要“积极发展社区社会企业”“推动出台鼓励社区服务类社会企业发展的政策文件”2。由于社会企业规模较小,相关的法律较少,在政策推动方面手段有限,2022年北京市出臺了《北京市社会企业认证办法(试行)》,该办法促进了社会企业的发展。从社会企业资金支持的角度来看,可以借助地方政府的力量为认证的社会企业提供各种扶持政策。例如,北京市昌平区“回天有我”计划引入社会资本投资当地社会企业、培养“回天地区”影响力投资生态圈;成都市武侯区、成华区和简阳市给予信贷税收等支持;佛山市顺德区设有“众创共善”专项资金和可持续社区发展基金会申请资助等。有效的政策引导能够扩大社会企业的融资途径,促进社会企业经营规模扩大化,能够实现股票筹资和债券筹资等新的筹资方式。从经济发展角度来看,社会企业的创新性体现在遵循解决社会问题有效性与可持续性的原则,用商业的手段做公益。社会企业可以与商业合作,引导“社会企业责任转型”带来“公益的商业”实现共享经济。从人才发展方面来看,为人才的培养提供政策扶持,能够有效地吸引和留住人才,对社会企业业务发展和社会影响力提升有积极促进作用。
(二)构建社会企业生态系统是促进社会企业可持续发展的重要保障
社会企业不是孤立的个体,需要整合多方资源并在多方组织合作下才能得到健康的发展。根据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社会企业的发展经验,社会企业的发展要依靠组织生态系统的共同合作。社会企业生态系统是以政府为中心,与其他组织机构不断搭建合作桥梁的网络。社会企业在生态系统中,能够有效地收集资源,合理利用资源,避免风险,实现成功。各组织与社会企业搭建关系网,形成合作网络,通过关系网的作用整合资源,实现资源有效利用。社会企业发展的每个阶段,关系网的作用也不一样。
一是计划阶段需要扩大社会企业的公众认知度,为创业者提供相应的指导,帮助创业者实现社会企业创业的可能。此阶段要进行社会企业家精神的培养,以配备社会企业建设所需要的人才,需要大学或者培训机构提供相应的支持。社会企业可以与学校合作,利用大学的技术知识和孵化资源,为以后的经营发展提供创新技术支持。
二是孵化器阶段即社会企业的成长阶段,需要政府提供相关政策的支持,例如认证服务、项目支持,提供合适的办公场地、办公设施及资金和税收的优惠政策。第三方或者中介机构协助政府为此阶段的初创社会企业提供孵化项目,为新兴社会企业提供咨询和法律服务、公益投资、专业培训服务、品牌传播、资源对接等多方位支持服务。根据泰国的经验,第三方或者中介机构在社会企业的成长阶段不仅培育了社会企业家精神,而且为社会企业家提供了链接和发展伙伴关系的机会,通过向社会企业家分享成功案例和提供资助信息,可以降低经营风险和提高成功的概率。
三是加速器阶段即社会企业成长发展阶段,在此阶段社会企业要遵循解决社会问题有效性与可持续发展性的规则,用商业的手段做公益。社会企业在成长阶段要注重市场营销及品牌建设。政府的资助有限,社会企业可以通过市场营销实现自我“造血”的能力。政府除了提供税收优惠政策,可指导银行、基金会或其他金融机构提供资金、项目支持与合作。
(三)优化社会企业财务选项是引领其发展的关键措施
社会企业的发展离不开资金的扶持,新加坡在推动社会企业发展的过程中主要采用基金创投理念运作,首先,关注社会企业的长期发展,从初期建立到发展阶段提供不同的资金支持,根据社会企业的类型、环境、营销市场提供不同的资助方案。其次,是创业计划短期资助,目的是脱离政府的资助实现自助经营。马来西亚政府为推动社会企业发展,设立了共同投资基金,以0%的融资利率与私人投资者进行1∶1的共同投资,这样可以减少社会融资风险。社会企业运营在“开源”的同时还需要“节流”。社会企业需要加强内部财务管理,可参照工商企业编制财务报表的方式记录社会企业的资产变动、收支信息,便于投资方和社会公众进行监督,提升社会企业财务的透明度,在影响力投资和公益投资方面更有优势。在收支管理方面,需要聘用專业财务人员。由于中国大部分社会企业规模较小,加强收支管理制度可以减少运营中的风险。在预算管理方面,财务预算的正确制定和执行可以有效地规避财务风险,社会企业在发展运营中要与财务预算相结合,这有利于企业的发展,避免不必要的资源浪费。
(四)企业家精神的培养和弘扬是社会企业发展的重要条件
企业家的社会企业取向,揭示了社会企业的“密码”1。社会企业家精神的培养不仅需要企业家自身提升修养,还需要高校设置相关的课程,鼓励科学探索社会企业家精神的形成和发展。新加坡政府注重对青年社会企业家的培养,为其提供商业培训,开发其商业创新精神。马来西亚政府则通过高校开设社会企业家精神的相关课程,培养具有变革能力、创新能力和竞争能力的社会企业家,造福社会。中国的企业家精神,可能会受到中国传统儒家文化的影响,形成“重义轻利”的企业家精神。通过不断地树立这种具有中华传统文化特色的企业家精神,在养老服务、医疗健康等领域引导企业家发挥创新、改革、进取精神的同时,持续供给社会价值,达成经济目标与社会目标。同时,在高校创新创业的课程和项目中,开设社会企业家的相关课程,培养大学生社会企业家精神,提升社会企业认知度。
(五)增强社会企业的自我“造血”功能是推动其自生发展的根本动力
社会企业是用商业的手段做公益,既然以商业为手段,那么在营销方面必须以社会为导向。社会企业的产品和服务要有明确的界定和独特的卖点,形成健全的商业模式。因此,社会企业所生产的商品或提供的服务需关注特定社会问题,关心特定人群。社会企业需要从社会需求的角度找到业务的增长点,例如,关注医疗、养老、教育、环境、贫困、残疾人群、留守儿童,以及“三农”等社会问题。社会企业在实现经济价值的同时,也要实现社会价值最大化,才能体现社会企业存在的必要性。
社会企业的发展目标与中国共同富裕的发展目标相吻合。作为一种新生力量,社会企业在促进经济社会全面发展、实现共同富裕、维护社会和谐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社会企业已得到国际多数国家认同,中国政府亦将作出有效回应。发展社会企业可实现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的双重发展,促进组织的可持续发展,从而能够真正地帮扶社会弱势群体,最终为实现共同富裕贡献力量。参考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的社会企业发展的成功经验,将为中国社会企业发展提供重要的经验借鉴和实践参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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