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压舱石”

蹇庐氏

被誉为“这个国家或任何一个国家出现的最有才能和最有名的航海家”的詹姆斯·库克（英国），一生出海300余次，三度远征太平洋，被后世尊称为“库克船长”。他的一句“口头禅”是“我不打算止于比前人走得更远，而是要尽我所能走到最远”。在《库克船长日记：“努力号”于1768—1771年的航行》里，他曾说，“在沉沉的黑夜里，在甜蜜的梦乡中，我驾驶着巨轮乘风破浪于波涛之中，仿佛看到了新的大陆在向我招手”。

他确是伟大的航海家，每次遭遇狂风巨浪，都能化险为夷、凯旋回港。

库克船长第二次远征太平洋，返航时遇上了风暴。空货轮摇摇晃晃、左右颠簸，眼看就要被海浪吞没。船员们发出了绝望的呼叫。这时，库克向船员下达了命令：“立即打开货舱，灌满船舱三分之一的海水！”“船长，你疯了？往船舱里灌水只会增加船的压力，它会下沉得更快，这不是自寻死路吗？”一位年轻船员朝船长声嘶力竭地喊道。“没有商量的余地，你们必须按照我的命令去做！”危急时刻，库克的神情比往日更加严肃。船员们只好照办。随着货舱里海水越来越多，船也一寸一寸地下降。当海水灌到货舱三分之一刻度时，奇迹出现了——尽管海面上依然狂风大作，货轮却神奇地恢复了平稳。船员们终于露出了笑容。刚才那名提出反驳意见的年轻船员朝库克伸出大拇指：“船长，你能告诉我们这是为什么吗？”

库克船长望着巨浪翻滚的海面，平静地说：“海上发生风暴，被掀翻的常常是没有重压的小船，万吨巨轮很少有被掀翻的。我们的货轮卸完货，没了重压，就变得轻飘了，要想不被掀翻，就必须增加重压。没有重压的空船，才是最危险的。”

这就是经验。

所以，航行大海的船只都有“压舱石”（或用水压舱）。

压舱石（水）就是用重压来降低和稳定空船重心。重心下移，航行才安全；或者说，吃水深，航行才稳。

库克船长自然深知这一道理。这也是他能在危急关头正确判断、果断决策，一次次抵御住狂风巨浪的关键所在。船行如此，人生远行要行稳致远，同样需要“压舱石”——那就是拥有坚定的信仰、顽强的意志。

海明威的小說《老人与海》里，老渔夫圣地亚哥之所以能保持积极乐观的态度和永不服输的精神，就是因为他内心拥有一块巨大的“压舱石”。捕鱼为生的老人在长达84天里竟“一无所获”，然而他仍充满信心、坚持不懈，终于在第85天钓到了一条比他的小船还“身宽体胖”的大马林鱼，并与其殊死搏斗两天两夜后，将其杀死；当凶猛的鲨鱼前来抢夺“战利品”时，他又全力“作战”用最后剩下的一支已折断的舵柄作为武器将它们一一击退。最终，老人战胜了自然。

如果说圣地亚哥以此战胜了自然，那么革命者内心的“压舱石”更有分量——他们为了民族解放和人民幸福，敢于从容赴死。瞿秋白1935年从中央苏区突围时不幸被俘，面对国民党的威逼利诱，他立场坚如磐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神态自若、光荣就义。

尽管，现实生活中，我们不一定遭遇圣地亚哥或瞿秋白们那样的险境和抉择，然而，或大或小的挫折、困难和挑战总是不可避免。这个时候，同样需要我们内心拥有沉甸甸的“压舱石”，要像瞿秋白、圣地亚哥那样在遭遇风浪、面对危险时无所畏惧、勇敢面对。这样，我们人生的“努力号”航船才不致倾覆，我们的人生之境也才能像库克船长所期盼的那样“尽人所能走到最远”！

图：刘昌海  编辑：黄灵  yeshzhwu@fox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