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文化企业:一个富有理论创新空间的研究领域

晁 罡

(华南理工大学,广东 广州 511442)

编者按：2023年4月15日,在太仓顺利举行的“中国管理50人”2023年春季论坛上,华南理工大学的晁罡教授在闭门会议上发表了题为“传统文化企业:一个富有理论创新空间的研究领域”的演讲。晁教授聚焦于传统文化践履型企业,详细阐述了近些年的研究思路与研究内容,并号召学者应在实践中传承优秀传统文化,做切实推动企业向好发展的研究来履行社会责任。以下内容整理自现场演讲,有删节。

1 研究缘起

今天想向大家汇报我近年做的一些研究,是有关于传统文化践履型企业的。其实这个研究的缘起,是与我本人密切相关的。我是学习哲学出身,后来在博士阶段攻读了企业管理方向,所以我在研究方面将二者结合起来,开展了有关中国哲学与企业管理的跨界研究,也算是能发挥我的研究专长。此外,近40年来中国经济和社会建设取得重大成就,中国文化日益复兴,本土研究愈益受到重视。在经济迅猛发展与国学热这样的大背景下,中国哲学与企业管理相关研究的必要性也逐步显现出来。

在现实生活中,我们经常遇到这样的疑问:究竟有没有企业真正在用中国的方法和理念经营管理企业?那么基于这样的背景与疑问,十年间我针对很多企业进行了走访调研,这些企业大多位于珠三角、长三角和环渤海区域,覆盖了民企、外企、国企、台资等性质的大中小型企业,这些企业有成功的案例,但也不乏失败的案例。我们花费了不少功夫在几十家企业的调研中收集材料,通过分层调研、纵向调研、分模块调研等方式,来确保我们所收集的资料的准确性。我个人在做研究中也有写日记的习惯,也花了不少精力从十年的日记中整理出有关企业的材料。其实可以说,我近些年是非常投入做调查研究的,花了相当多的时间都用于企业调研。在这样的不懈努力下,我们团队也在近年获得了几个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的支持,都是与传统文化和企业管理有密切关系的。

2 企业类型赋名:传统文化

2.1 践履型企业

那么我们近些年调研的企业究竟算是什么类型的企业?因为这些企业都是在传统文化上知行合一的企业,是有真切实践的企业,因而我们为这类企业赋名为“传统文化践履型企业”。这类企业将传统文化视为“信仰向度”而非“工具”,且在类型上有别于家族企业、儒商企业、佛商企业、社会企业、公益组织和上市公司。近年来我们也做了相关的研究,主要围绕分析此类企业从双边交换到多边交换的演化机制和路径展开,提出了由良知而至良效的理论模型,如图1所示。

图1 传统文化践履型企业演化机理模型

2.2 提出双元格局:差序格局和天下格局

另外,我在研究中还存在着这样一个疑问:中国通过改革开放,获得40余年的持续经济繁荣,让一个多年积贫积弱的中国迅速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除了制度优势、国民勤劳等方面的原因,中国一大批优秀企业家的情怀、格局和文化精神是否也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带着这样的疑问,我们也做了很多相关的研究,综合考察了历史与当代企业家,提出了“天下格局”的概念。

“天下格局”与“差序格局”共同构成了双元格局。差序格局更适合解读中国庶民阶层的行为模式,天下格局更适合解读中国士大夫和社会精英的行为模式,二者共同构成了中国文化的小传统和大传统。我们通过对11位代表性企业家及其企业长达10年的跟踪调查,发现这些企业家在对待自我、员工、合作伙伴以及社会万物时分别呈现了“修身立德”“成就员工”“多方共生”和“天下为公”四个核心特征,提出了“天下格局”这一具有中国文化特色的本土企业家精神新概念,进而深入讨论了“天下格局”与“差序格局”的适用范围和理论边界,提出“天下格局”是在传统士大夫“以天下为己任”等文化精神基础上,结合工商文明的时代特征而进行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

2.3 从家族主义、泛家族主义到超家族主义

我的另一个研究兴趣集中在家族主义方面。家族主义、泛家族主义相信大家都已经很熟悉了,但我们所观察调研的企业是建立在共享价值观基础上的,与上述两种企业都不同。在大量的调查研究之后,我们提出了“超家族主义”这样一个新概念。从家族企业、泛家族企业到超家族企业,其纽带分别是血缘关系、互惠利益和共享价值观,背后的理论基础分别是家族主义、泛家族主义和超家族主义。

超家族企业既汲取了传统家文化中育德传家、修身齐家等优秀元素,又融入了现代社会的公平、公正等理念,创生出一种新型的家文化管理实践,并取得了优异的管理成效。我们通过扎根理论方法,将这种基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并进行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的文化现象称为“超家族主义”。

2.4 从“企业培训”到“拟家庭教化”,从“好员工”到“好公民”

传统文化践履型企业有一些特别之处,比如在培训方面,大多数企业仅对员工进行业务相关的企业培训,而传统文化践履型企业视员工为子弟,不仅重视其技能的培养,更重视其德行的提高,不仅要培养“好员工”,更要培养一个“好公民”,因此对其开展了深入的德行教化,有别于员工组织社会化研究领域仅将员工从企业“外部人”转变为“内部人”的“组织利益导向”之狭隘思路。所谓拟家庭教化,其实就是传统文化践履型企业突破了家族企业“爱有差等”而产生的管理困境,探索了一条融合德行、亲情与现代管理元素的新道路。

2.5 从企业大学到企业书院

传统文化践履型企业还创办了一批以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为使命的书院,不仅对企业而且对社会开放。这些企业家认为企业既是一个经营实体,也是一个教育平台,企业书院的创办体现了企业的高使命强度和较强的社会导向,这对增强企业内部信任和社会和谐均有意义。关于企业书院的相关研究,我们也积极探索并产出了一些学术成果。

讲了这些我自己的研究内容、研究成果,回归到本次会议的主题“管理学者的社会责任”上,从我个人近些年的研究历程上来看,我认为我们学者的社会责任是需要我们积极地在实践中去履行的,我们带着问题去研究,在实践中解决问题并总结规律,积极传承优秀中华传统文化,从而真切做出能推动企业向好发展的研究是我们一直要探索并为之努力和坚持的。以上就是我近年来的一些努力,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