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参军，欧洲女王时代要来了

张茜

2023年8月17日，西班牙萨拉戈萨，王储莱昂诺尔公主（左三）在军事学院入伍报到

当全球人气最高的王储公主，未来的西班牙女王身披戎装、专注训练的高清照释出，《冰雪奇缘》中的艾莎公主，仿佛有了现实世界的完美参照。

8月17日，18岁的西班牙王储莱昂诺尔公主，在父母和妹妹索菲娅公主的陪伴下，于西班牙萨拉戈萨综合军事学院完成了入伍报到，正式开启为期三年的军旅生活，履行她作为王储的军事义务。

根据2022年3月西班牙国防部宣布的参军计划，莱昂诺尔将在高中学业后，进入西班牙皇家军队，并预期在三年内辗转海、陆、空三军接受军事训练，为日后继承王位并担任三军统帅一职做充足准备。

她的父亲（现任西班牙国王费利佩六世）和她的祖父（卡洛斯一世）也都曾在军队历练。国王向媒体表示：“现在轮到莱昂诺尔了，入伍这件事令人激动，我们很支持她。刚开始的日子会比较难，但相信她会通过努力和毅力克服。”

入伍当天，出现在媒体镜头前的莱昂诺尔，身着浅蓝色衬衣和白色长裤，简洁大方，称自己非常期待，心情激动又紧张。

随着新一代欧洲各国王室子女先后成年，从小就被精心培养的王室继承人，也都开始承担公务，纷纷崭露头角。

巧合的是，西班牙、比利时、荷兰、挪威和瑞典王室的下一代继任者都是女性，这意味着不久的未来，欧洲将迎来一个女王盛世。

这些眼下还稚气未脱的公主们，将在君主立宪制何去何从的重要议题上，发挥什么样的影响？不知不觉间，这一问题已摆上台面。

欧洲最美公主

8月18日，莱昂诺尔公主入伍后的第二天，西班牙王室发布了她身着军服，接受基础军事训练、学习整理物资的系列照片，在社交媒体上收获赞誉无数，被一众网友誉为“欧洲最美公主”。

莱昂诺尔出生于2005年10月31日，是现任西班牙国王费利佩六世和王后莱蒂西亚的长女。如果西班牙的君主立宪制一直存续，她将成为该国历史上，继伊莎贝拉二世后的第二个女王。

从诞生之日起，她的一举一动和成长经历，就格外备受关注。

自2014年王位交接以来，她最常使用的其实是“阿斯图里亚斯女亲王”这一专属王储的法定头衔，而并不是人们认知习惯中的“公主”称号。2015年10岁生日时，费利佩六世授予了她金羊毛骑士团勋章这一代表勇士的最高荣誉。

2018年，13岁的莱昂诺尔在父亲的陪同下，完成了她的首次公开演讲。此后每年，在阿斯图里亚斯公主奖颁奖仪式上的主席致辞，都会成为她的魅力展露时刻。

西班牙语、加泰罗尼亚语、英语和阿拉伯语之间的流畅切换、精致的妆容发型、端庄亲和的气质、别出心裁的得体礼服，又恰到好处地搭配了哪个品牌的鞋子，无一不成為各大媒体小报竞相追逐报道的素材。

2021年，莱昂诺尔前往位于威尔士的大西洋书院，接受高中阶段的教育，同时也开始独自承担王室公务。在就读期间，她和男同学传出恋爱绯闻；去年世界杯期间，又和西班牙足球队新星加维传出绯闻。

2023年7月18日，西班牙萨拉戈萨，莱昂诺尔身披戎装参加军事训练

2022年6月17日，挪威奥斯陆，挪威、比利时、荷兰、瑞典的四位未来女王齐聚一堂

不久的未来，欧洲将迎来一个女王盛世。

然而，相较于欧美小报对凯特王妃和梅根的挖苦讽刺，莱昂诺尔虽然偶有乌龙八卦爆出，媒体却偏向笔触轻松，用“王室公主&足球金童”的名流童话故事，引导全球吃瓜群众一起嗑生嗑死。

由此，得益于王室18年来的费心经营，莱昂诺尔落落大方、毫不怯场的“欧洲最美公主”形象，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已经成为了西班牙在当今国际社会上最为亮眼的一张荣誉名片。

新生代女王养成计划

西班牙媒体曾为莱昂诺尔制作过一部纪录片，探讨作为未来的女王，她会面临哪些压力。其中一位相关人士提到，在莱昂诺尔和父母一同出席某个活动时，在场有一位同龄的女孩问她，“你想成为怎样的人？”

不等莱昂诺尔说话，一向以强势著称的莱蒂齐亚王后，便替女儿回答道：“不是她想成为什么，而是她应该成为什么。”

去年6月，为了庆祝挪威王储英格丽德·亚莉珊德拉公主的18岁成年礼，欧洲各王室成员齐聚奥斯陆。

尤其是比利时王储伊丽莎白、荷兰王储阿玛莉亚、瑞典王储维多利亚的到场，成就了“四位未来女王齐聚一堂”的盛大场面，也让欧陆王室的下一代女性继承人组团进入公众视野。

某种程度上，女王储们的成长轨迹，有点像各国举办“偶像101”的赛制，主打一个出奇地相似。

以比利时的伊丽莎白公主为例，她也从小精通荷兰语、法语、德语和英语，9岁时就完成了自己的首次公开亮相。成年前后进入大西洋学院接受精英教育，之后又追随父亲菲利普国王的脚印，进入皇家军事学院，辗转海、陆、空三军，完成这一通往王冠的必修课程。

在王室公布的照片中，未来的女王们攀爬障碍物、匍匐前进、和其他士兵一起合作搭帐篷、行军；至于在个人的爱好上，最常见的便是开飞机、网球、滑雪、划船、冲浪等等，都是和大胆进取的品质挂钩的体育运动。

德智体美劳的全面发展，全心全意塑造“国家可以依靠我”的超级完美形象。而在社交媒体时代，这样的女王养成计划，看起来是成效显著的。

女王扎堆的性别迷思

对普通民众来说，现代政治生活中由来已久的性别歧视，根据国别不同，只能区分其严重程度，但目前还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地区），真的有资格有底气，宣称自己已经根治了这一问题。

女性身影在各级决策机制中的代表性严重不足，是一个非常直观的经验现实。而这样的现实，让人们在传统上由男性主导的空间中看到女性时，容易天然带有美好的滤镜，感叹欢呼：这是多么鼓舞人心、令人耳目一新的现象。

然而，具体到新生代女王储们和君主立宪制，以及君主制下的性别平等前景问题，结论可能并不能轻易得出。

口碑美剧《继承之战》第三季中，因为性剥削和掩盖犯罪的丑闻，家族企业形象一落千丈，身家性命岌岌可危，三位主角关起门来，就“谁来临危受命做CEO”大吵特吵的时候，Kendall对自己的妹妹怒喊道：很显然世道变了，你能站在这里的唯一原因，是因为女性面孔在关乎公众形象的问题上，拥有双倍话语权。

虽然这个类比，有以商喻國的逻辑跳跃，但用来理解为何欧洲民众在情感上更支持已故英国女王、凯特王妃、莱昂诺尔公主，厌恶查尔斯，无感威廉，却是非常合适的。

2020年9月10日，比利时埃尔森伯恩，伊丽莎白公主在军营接受军事训练

美剧《继承之战》剧照

在社交媒体时代，这样的女王养成计划，看起来是成效显著的。

即便在现行的君主立宪制国家，王室的存续也早已不是理所当然。作为分裂社会的精神黏合剂，如果王冠本身不再能承载人们在价值上的期待，不再主动追求得体地和时代的最佳精神同行，公投取缔说来就来。

而政治参与和权力分享中的性别平等立法及其实践（哪怕是象征性的），就是这个时代最佳精神所向往的前景。王室这个悠久古老的机构，又恰好一直维持男性绝对优先原则，如果不想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就需要在展示自己的“进步”上付出额外的努力。

事实上，联合国妇女署在计算各国担任行政和政府职位的女性全球排名时，君主制国家的女性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是不包括在内的，因为根据绝对长子继承权，是否是女性继位，本质上来说是一个由染色体决定的概率问题，根本谈不上在立法上贯彻“性别配额”的问题。

只是巧合碰上一个时代的主流价值，故事有了新的讲法。

回到莱昂诺尔的女王储身份，联系西班牙王室因财务丑闻、私生活丑闻大失民心的窘境，一个自带女神气质、谦逊灵动的年轻公主和全心全意支持她的家庭，所代表的革新面貌和现代理念，在决定西班牙君主制存续，填补因民族叙事断裂导致的公共精神空缺的问题上，的确是一张完美的“女王牌”（Queencard）。

责任编辑何承波 hcb@nfcma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