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上的双面胶

何进

在大街上，我的轿车刚被小玉的舅舅开走，公司就来了电话，说是有个挺紧急的事情，要我回去处理一下。

我忙不迭地登上了267路公交车，摸出钱包，准备投币，可是打开一看，全是五十和一百的，连十元、五元的都没有。

人流汹涌而上，推着我朝前走。司机看了看我，会意地一笑：“你先站在一边，让后面的先扫吧。”年长的投下两元的纸币或硬币，年轻的拿出手机扫码。随着“嘀嘀嘀”的声音，人们一个个走入公交车的中间。此刻，车内只剩我一个还站在投币箱前。司机关上门后，汽车开始行驶。

司机说：“你可以扫微信或支付宝的。”

我说：“我不会玩儿这些，也不信这些。”

司机笑笑说：“你没下载啊？是怕银行里的钱被盗走吧？”

我的脸一下红了，朝着他笑了笑。

司机又说：“这样，你拿张银行卡刷一下，刷一下也管用的。”

尽管我觉得这样做也是枉然，我还是翻了翻钱包，确实银行卡也没带。

“那你平时怎么出门啊？”司机不解地摇摇头。

“我平时都是开车，有三年多没坐过公交了。”我说。

“哦，老板啊！厉害了！”司机朝我竖起大拇指。

“老板生意上的朋友挺多的。”司机和我聊起了天儿，“你没个微信，咋聊天儿？”

我的脸又一阵发热，但我还是表达了我的真实想法：“我觉得打电话比微信聊天儿更亲切，听着对方的声音和喘息声，就像面对面一样。”

“也是啊！只是不够节省。”司机若有所思地说。

就这样闲聊着过了三站，眼看快到公司了，我心里有些着急，掏出一张五十元的纸币，对司机说：“要么你给我换点儿零的，你身上有吗？”

司机摇摇头，说：“没有。”

“要不我就把这五十元投下，算坐一次超贵的公交了。”

司机“哈哈哈”大笑起来，说：“这可使不得啊！等到晚上回去结账的时候，公司的人发现这么大面值的纸币，会误会我和我的伙伴强迫乘客投币的。考评要受影响的啊！”

“那该怎么办呢？”我尴尬地拿着五十元的纸币站在那里。

“哈哈哈……”司机爽朗地大笑起来，“你站在这里老半天，还没注意到啊？”他指指自己驾驶位的背后。我走两步过去看，“顾客须知”的下面，有一块不大不小的双面胶，上面沾着一元的纸币和硬币，估摸着有二十多元。

“你从那儿取两元投到箱里去吧！”司机笑着说，“不过，你明天得带两元来补上。當然，你要补三元、四元的我们也没意见。”

“这些零钱不是我们准备的，是乘客们自己准备的。”司机很快活地说，“专门给你们这些没准备的人救急用的。”

我觉得挺有意思，问：“这是哪个人带的头儿，挺好啊！”

司机眨巴眨巴眼睛，若有所思地说：“是个小丫头吧，两年前的事了，记不大清楚了。”

我心里一热，很快从双面胶上取下两张一元的纸币，投进币箱里。

晚上回到家里，我把这件事对家人讲了。“我爸老土啦，微信、支付宝都不会用。你要跟上时代啊！”小玉笑笑说，“放心吧！明天我去上班的时候给你贴多多的纸币，十元可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