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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校行企”职业教育境外办学模式创新研究

2023-10-12刘聪

职业教育研究 2023年10期
关键词:行业协会职业院校办学

刘聪

(广东工贸职业技术学院 广东 广州 510510)

2015 年,国务院发布《关于推进国际产能和装备制造合作的指导意见》,对行业企业响应“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了更高要求。2020 年,教育部等八部门印发《关于加快和扩大新时代教育对外开放的意见》,鼓励有条件的职业院校与企业携手参与国际产能合作,推动职业院校配合企业“走出去”,协同办学,共同发展。2021 年10 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推动现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意见》中提出“服务国际产能合作,推动职业学校跟随中国企业走出去”。

在“一带一路”倡议和国际产能合作的政策背景下,我国境外办学发展迅速。2021 年,天津市已在亚非欧19 个国家建成20 个“鲁班工坊”;高职院校非全日制国(境)外人员培训量达241 万人日;开发并被国(境)外采用的专业教学标准达1 117 个,课程标准达6 438 个[1]。

当前,国际产业格局正在经历大调整,国际社会比以往任何时候联系都更紧密。职业教育应积极顺应时代变化,主动调整工作策略,响应国家对外开放要求,服务“一带一路”倡议,积极参与全球教育治理,推进境外办学,创建中国职教品牌,为中国企业在境外长远发展提供有力支援。

一、“政校行企”境外办学的内涵与意义

根据中国高等教育学会组织编写的《高等学校境外办学指南(试行)(2019 年版)》对高校境外办学的内涵界定,认为高校境外办学是指中国高校独立或者与境外政府机构、具有法人资格并为所在地政府认可的教育机构或其他社会组织合作,在境外举办以境外公民为主要招生对象的教育机构,或者采用其他形式实施高等学历教育的教育教学活动。本定义将境外办学限定于学历教育,属于狭义的境外办学范畴。实际推行中,境外办学还包括长短期技术技能培训等非学历教育。本文从广义的境外办学范畴来分析,并深入探讨“政校行企”四方合作的境外办学创新模式。

“政校行企”是指政府、职业院校、行业协会和“走出去”企业。四方皆依托境外办学项目,发挥各自的职能优势,优化资源配置,实现四方联动,合作育人。“政校行企”协同开展职业教育境外办学意义重大。首先,“一带一路”倡议和区域合作需要“政校行企”境外办学。在政府宏观政策和国家区域合作发展规划的指导下,职业院校协同“走出去”企业和行业协会开展境外办学更能做到有的放矢,推动高质量共建 “一带一路”,为区域合作和互联互通注入动力。其次,优质产能“走出去”,迫切需要职业教育提供境外人员技术技能培训。我国有色金属、高铁等行业在境外需要大量的技术技能培训,以提升企业海外当地员工的技术技能水平,改善我国劳务输出结构。最后,“走出去”企业需要职业教育助力民心相通。职业教育境外办学可融合“中文+职业技能”教育在海外进行推广,赢得企业所在社区和当地居民的广泛认同,有效促进中资企业在海外的长远发展。“政校行企”多元主体境外办学还可形成办学合力,共同规避境外办学风险,促进境外办学稳步有效实施。更为重要的是,通过实施境外办学服务企业“走出去”,可实现我国职业教育与国际产业标准、职业教育标准直接碰撞,倒逼我国职业教育的内部改革,为发展现代职业教育形成带动效应[2]。

二、“政校行企”境外办学的现实困境

职业教育境外办学需要政府部门的政策指导,也需要职业院校与行业协会、“走出去” 企业密切合作。随着“走出去”企业的国际业务不断拓展,服务“一带一路”建设人才不足的问题越来越突出。企业不仅缺少懂外语和熟悉当地法律与文化的项目管理人才,也缺少能对当地员工进行培训和指导的技术技能人才,迫切需要与职业院校合作化解海外用工难题。而职业教育“走出去”面临境外安全风险、教学场地限制和选派人员不足等困难,也需要企业的有力支持。职业院校和“走出去”企业可通过行业协会有效地联系起来,由行业协会提供丰富的信息资源,以便实现企业和职业院校迅速对接需求,助力有效沟通和互利共赢。

“政校行企”境外办学是一个新生事物,发展历史较短,规模较小,仍处于起步探索阶段,在具体实践中仍存在一些问题,难以达到预期效果。

(一)政府对政策统筹不够

各级政府在推动职业教育境外办学的过程中,尚未充分发挥政策统筹的作用。《高等学校境外办学指南(试行)(2019 年版)》对境外办学提供了实操层面的技术指导,但由于其制定者是社会组织,所以并不具有法律、制度层面的规范意义[3]。目前,尚无相关境外办学的法律法规文件,政策管理机制也不健全。近期发布的各级各类文件都鼓励职业教育配合企业“走出去”,探索相应的“走出去”模式,但也无相关的配套政策出台。首先,政府对职业教育国际化的政策指导不够,境外办学存在各种操作困难,如境外办学设备采购和资产管理、学历文凭颁发、奖学金发放等。其次,受因公出国手续限制,职业院校选派教师出国教学和管理不够顺畅,也给境外办学造成一定的困难。推进职业教育境外办学尚且存在很多难点,境外办学的质量监管和评估体系更是缺乏。

(二)职业院校认识不到位

职业院校国际化办学理念不强,尚未建立系统的职业教育“走出去”发展策略。一是部分职业院校缺少明确的境外办学目标、规范的管理机制和相应的内部协调机制,顶层设计不足。仅仅是为了“走出去”而“走出去”,境外办学建设推进力度不够。二是国际化师资队伍建设滞后,缺乏“中文+职业技能”教育师资。不少教师既对职业教育“走出去”的时代背景缺乏认识,参与境外办学建设的意愿不强,也缺乏国外学习经历、跨文化知识,不具备良好的国际沟通能力和双语教学能力,且对中华传统文化知识掌握程度参差不齐。国际汉语教师不足制约我国职业院校开展境外办学。此外,职业院校内部管理活力不足与激励保障制度不到位,也是难以推动职教教师参与境外办学的重要原因之一。

(三)校企行业协同不充分

校企合作境外办学,特别是在建设初期,需要职业院校、企业和行业协会协同推进,厘清工作职责,建立管理制度,理顺工作流程。一般来说,行业协会负责统筹协调,企业负责教育教学场地建设,职业院校负责日常管理、教学实施、教学资源建设等。但部分企业片面追求利益最大化,导致对境外办学资金投入不足、关注度不够;行业协会在推进项目方面,也容易出现动力不足,部分项目单靠职业院校的资金投入和师资配备,难以持续推进;职业院校也存在自身基础薄弱、管理机制不健全、校企合作深度不够等问题,在与行业协会和企业协同不充分的情况下,使得境外办学难以实现良性发展。目前,不少职业院校在与“走出去”企业合作方面,虽已取得了一些实质性进展,但由于校企行业协同不充分,仍存在合作深度不够、合作亮点不明显及可持续性发展不强等问题。

(四)职教“走出去”特色不明显

职业教育“走出去”还存在特色不明显,与产业对接不紧密的问题。第一,由于信息资源缺乏、前期调研和沟通不充分等原因,部分院校对境外办学所在地的教育政策、教育环境、生源情况和培养需求等了解不充分,未能与当地政府、行业协会、企业建立有效的沟通机制,导致项目在联合申办、资金投入、培养目标和方案设计方面困难重重。第二,多数职业院校还是以零散的课程、师资和标准等国际资源的“走出去”为主,缺乏与行业产业密切合作[4],未能较好地依托自身办学特色和专业优势,聚焦合作国政府重点发展行业和对接企业最迫切的需求。第三,尚未形成中国职教领域品牌效应。在高等教育全球化时代,品牌战略一直被西方教育强国奉为教育竞争力提升和对外大力输出的圭臬[5]。我国职业教育尚未形成世界认可的、完善的行业标准和职教领域境外办学品牌,国际影响力尚且不足。

(五)办学资金投入不足

高职院校大多在“一带一路”沿线教育欠发达国家和地区开展境外办学,而这些国家和地区的教育服务价格相对较低,很难维持境外办学的成本[6]。在经费不足和办学规模总体不大的情况下,境外办学难以做到收支平衡,可持续性易受影响。职业教育境外办学缺乏相对稳定的政府财政资金资助,经费投入缺乏保障。此外,境外办学涉及的基础设施与设备,需要投入的经费较多,仅凭职业院校单一渠道经费投入难以实现。目前,境外办学的场地和初期设备投入基本靠企业提供,而日常管理费用和教师工资等一般由院校自筹资金垫付,较少有上级政府划拨专项经费,更无东道国政府提供资金。由于大部分境外办学项目规模较小、生源不足,学费收入无法覆盖日常管理费用,入不敷出。境外办学既缺少长效资金管理机制,也存在一定程度的财务管理风险,制约了多方参与境外办学的积极性。

三、“政校行企”境外办学多元主体功能发挥及实施路径

“政校行企”境外办学是一项系统工程,不可一蹴而就。充分发挥政府的主导作用和统筹力度,协调企业、职业院校、行企协会等办学主体,发挥多元主体功能,按照“政府引导、行业协调、企业主建、院校主教”的原则,厘清各方职责,深化教育合作,优化资源配置,创新境外办学模式,共商共建,推动境外办学的顺利实施。

经过多年的实践与研究,中国-赞比亚职业技术学院广东工贸分院已形成政府主导,行业协会、企业、社会共同参与的多元主体办学格局,并总结出可复制、可推广的“政校行企”协同海外办学模式。“政”是指教育主管部门,即中国教育部中外语言合作中心、赞比亚职业教育与培训管理局(TEVET)和广东省教育厅,负责出台文件,提供政策指导;“校”是指广东工贸职业技术学院,中国特色高水平职业学校,2017 年与中国有色矿业集团(世界500 强)企业签订校企合作框架协议,2019 年成为教育部职业教育“走出去”试点院校,主要负责海外分院的内涵建设;“行”是指有色金属工业人才中心,负责整合资源、多方协调;“企”是指中国有色矿业集团及其下属境外企业,负责境外基础建设等。中国-赞比亚职业技术学院广东工贸分院“政校行企”境外办学模式如图1所示。

图1 中国-赞比亚职业技术学院广东工贸分院“政校行企”境外办学模式

(一)充分发挥政府在境外办学建设中的主导功能

境外办学是国家推动“一带一路”建设和世界命运共同体建设的重要抓手,需要政府发挥其主导功能。《中国“一带一路”贸易投资发展报告2021》数据显示,截至2021 年6 月,我国已同140 个国家和32个国际组织签署206 份共建“一带一路”合作协议。“一带一路”教育领域的合作,需要职业教育协同企业“走出去”予以落实。一方面,需要政府把握境外办学的方向与节奏,引导职业院校、企业和行业协会主动参与;另一方面,政府还需要关注建设过程和建设绩效。政府充分发挥境外办学的主导功能,主要包含三个内容:一是加强制度供给。境外办学建设过程中,政府的激励机制是基础。通过出台激励境外办学建设的制度文件,以制度设计推进境外办学的速度。明确境外办学建设的远景规划、短期目标、建设任务和建设机制,并围绕境外办学建设重大问题,完善境外办学、境外投资、资产管理、证书认证、学生学籍管理和社会合作等各方面的制度体系。二是加大财政支持力度。境外办学建设的基础设施和实习实训资源建设等都需要大量的经费投入,需要政府切实履行财政支持责任。政府各部委应协同发布针对境外办学的企业、行业协会和职业院校的不同层面的配套支持计划,并对各级政府与组织进行有效传达与宣传,指导境外办学多元主体科学申报项目、合理使用财政资金。三是要提高治理效能。对企业、行业协会和职业院校在境外办学人才培养等方面加强科学合理监管,推进境外办学建设执行进度,开展过程评价与改进工作,并根据国际形势变化及时提醒各办学主体注意有效防范和化解风险,维护境外办学项目人员和资产安全。

(二)发挥职业院校在境外办学建设中的主教功能

职业院校是境外办学的重要主体,应发挥好主教功能。一是实施境外办学学历教育。在前期选派人员赴海外当地实地调研企业需求、了解当地行业发展情况的基础上,结合职业院校优势专业,整合系列教学资源,开办海外分院,逐步建设课程,培养懂汉语、通文化、精技能的高水平海外本土人才队伍,建立人才矩阵,为企业在当地的长远发展提供人力资源支撑。二是推进“中文+职业技能”教育,开展继续教育与技能培训。职业院校应坚持语言与职业技能有机结合,大力推进“中文+职业技能”教育,制订培训课程,增强国际中文教育的全球适应性。依托优势专业群,开展各工种技术技能培训,助力企业降本增效。三是开发国际教育资源,推动中国职业教育专业教学标准、课程体系、教学资源、职业技能岗位培训标准等“走出去”,持续输出中国优质职业教育资源,促进中国职业教育融入世界职业教育话语体系,参与职业教育全球治理。四是举办国际技能大赛,以赛促教。国际技能大赛是中国职业教育对外宣传和展示的重要平台。举办国际技能竞赛,采用中国品牌设备,以国家职业标准为基准,制定竞赛规程,编制竞赛培训方案和培训教材,推广中国技术标准、实践经验和技术成果。从“派选手出国参赛”到“自己办赛”,从赛项的“引进来”到“走出去”,推动职业院校从中低水平的国际交流合作迈向中高水平的国际化发展新阶段。五是强化留学教育,打造在华留学品牌。依托境外办学项目,开展来华留学生招生与培养,设立来华留学生专项奖学金,组建国际交流经验丰富、教学能力出众的教学团队,组织“强健体魄+文化体验”系列主题活动,扩大“一带一路”朋友圈,助力培养“知华、友华、爱华”的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

(三)发挥行业协会在境外办学建设中的协调功能

行业协会可利用其专业权威性和地位中立性,在境外办学建设中发挥重要协调作用。如英国行业技能委员会针对特定产业发展制定培训策略、确定培训主题,为相关职业领域提供技能保障。第一,行业协会在政企沟通交流和促进政府政策制定等方面发挥重要的协调作用。可组织境外办学多元主体研究人才培养需求,研制项目发展战略,及时向政府部门报告境外办学建设情况等。第二,行业协会可承接政府部门让渡的部分行政权力,与政府部门形成良好的合作关系。如行业协会可承接境外办学学生证书认证和项目质量评估等相关工作,协助政府部门开展境外办学质量监管等。第三,行业协会协调抱团“走出去”的各职业院校参与境外办学制度建设。如有色金属工业人才中心协调中赞职院各分院共同参与制度建设,制定《中赞职院财务管理办法》《中赞职院固定资产管理办法》《中赞职院教学管理办法》《中赞职院招生工作管理办法》等12 项管理制度。第四,行业协会可利用自身资源,建设境外办学专家咨询委员会等,发挥专家咨询研究作用。

(四)发挥企业在境外办学建设中的主建功能

企业在境外办学建设中有先天的办学基础优势,可依托现有企业培训中心及其基础设施,发挥好主建功能。首先,根据企业发展对技术技能人才需求,提出企业视角的建设规划。基于产教融合和校企合作机制,企业利用自身基础设施等资源优势,可深度参与职业院校的专业建设、课程开发、教材编写、教师教学、学生实习等系列工作;同时从企业视角出发,针对企业发展对技术技能人才的具体需求,为改进职业院校境外办学提供人才培养思路和投入资源。其次,完成企业承担的对当地社区居民的继续教育任务。企业“走出去”过程中,根据当地政府对企业提出的社区居民技能培训需求,发挥优质企业的辐射作用,促进与当地社区共同发展。企业应发挥自身境外发展的优势,主动联合职业院校向当地社会展示“中文+职业技能”教育的魅力,提升企业职业技能培训在当地的认可度,促进民心相通。最后,通过实施境外办学,促进企业内部改革。企业在联合职业院校培养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的基础上,可积累国际治理相关经验,配套建立适应国际市场竞争的技术标准和质量标准,使企业管理与国际接轨,提升企业在国际产业竞争规则制定中的话语权。

综上所述,面对复杂严峻的国际形势,中国职业教育要服务国家发展大局,实施对外教育开放。“政校行企”境外办学是助力国家“一带一路”建设和推动国际产能合作的重要抓手。政府、行业协会、企业和职业院校应共同应对挑战,充分利用各自优势资源,积极投入到境外办学这项重要工作中来,持续推广我国优质职业教育资源,大力培养既了解中国文化又具备专业技术的高素质本土人才,为赋能“一带一路”倡议提供更多中国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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