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城店遗址陶器的造型分析*
2023-09-26路德清雷保杰刘光甫
路德清 雷保杰 刘光甫
(河南科技学院 河南 新乡 453003)
2004~2005年,考古队对蒲城店遗址展开了一场规模较为庞大的考古发掘,其考古发掘面积达6 200 m2。据研究考古发掘简报所示,由于遗址面积广阔,不同区域的文化堆积也呈现出一定的差异。从历史发展的长河看,蒲城店遗址是一处历经龙山时期、二里头早期、西周、春秋、战国、汉、宋、明等多个时期连续使用的大型遗址。其中以龙山时期、龙山向二里头文化过渡时期、二里头早期遗存为重点,发现古代遗址、房址、墓葬、灰坑、水井等遗迹。尤其是在蒲城店遗址发现了龙山时期、龙山向二里头文化过渡时期、二里头早期的城址,对探索华夏文明的起源工程具有重要意义。
1 蒲城店遗址龙山时期
蒲城店遗址的陶器时期可以划分为三个部分。首先是位于遗址东北部龙山城址的龙山文化晚期新石器时代陶器,耕土层之下的文化堆积厚度超过2 m,是最早的时期,陶器形式相对单一,主要作为炊器。陶片以夹砂灰陶为主,泥质灰陶数量较少,黑陶泥质陶片数量极少。陶器的种类包括深腹罐、鼎、碗、盆、缸、背壶、小口高领翁等。其中以罐形和瓮形为主,夹砂灰陶罐和夹砂陶瓮等数量较多。陶罐的唇部较厚,呈现微翻折的形状,大多数器型表面装饰有蓝纹,部分蓝纹上方有旋纹装饰,极少绳纹,偶尔出现旋纹和弦纹,陶器尺寸较大,陶质相对疏松。制作方面主要以手工制作,多采用泥条盘法,一般以慢轮修整口沿并通过接底的方式在底部进行修整。
蒲城店遗址龙山文化陶器造型多样,有较多大型陶器,大部分为手轮兼制。器型造型有深腹罐、小口高领瓮、碗、盆、鼎、壶等(见图1)。深腹罐:夹砂灰陶,轮制,折沿,斜方唇,沿面微凹,鼓腹,腹饰斜蓝纹,蓝纹之上加饰一周旋纹,口径为23 cm、残高为6.6 cm。小口高领陶瓮:手制,轮修口沿,侈口,圆唇外鼓,高领,圆鼓肩,深弧腹,底微凹,领中部施一周旋纹,腹饰竖蓝纹,肩部加饰旋纹。鼎:手制,陶形大多为圆形、盆形,敞口,微弧腹,近平底,扁足且有三足。背壶:宽方唇,束颈,一侧深弧腹,另一侧斜平,微圆底,整体最为凸出的地方是腹部饰以斜蓝色纹路,腹部隆起。龙山时期轮制工艺的突飞猛进,使陶器与其他地区的陶在式样、质地等方面均有细微差异。这主要在于器型规整,器壁厚薄均匀,平整严肃的造型彰显出这一时期陶器制作工具和工艺手法的进步。
图1 蒲城店遗址龙山文化时期陶器
经过对上述蒲城店遗址龙山文化时期陶器的简单梳理,笔者主要对深腹罐进行分析,蒲城店龙山文化时期深腹罐器型均为残缺,为了更好的与蒲城店遗址不同时期的深腹罐进行对比研究,笔者选择临近地区,同一时期质地、颜色、尺寸、器型相近的深腹罐对蒲城店遗址深腹罐器型进行猜测复原。
根据河南临汝煤山遗址挖掘报告的描述,煤山遗址与蒲城店遗址是密切联系的两个地理单位,地理上都位于南阳盆地以北地区,两地相距100 km。经上述蒲城店遗址对深腹罐的描述,可推测出煤山遗址深腹罐与蒲城店遗址深腹罐在质地颜色方面一致,均为夹砂灰陶。煤山遗址深腹罐与蒲城店遗址深腹罐罐口、鼓腹、纹饰相似(见表1)。已知煤山遗址深腹罐口径为26 cm,器物造型完整,可按比例计算出,煤山遗址深腹罐腹径为30 cm,底径为7 cm,高为36.7 cm。蒲城店遗址深腹罐口径为23 cm,器物罐口大小基本一致。因此,可判断煤山遗址龙山文化时期的深腹罐与蒲城店遗址龙山文化时期的深腹罐造型大致相近。根据蒲城店遗址挖掘报告得知深腹罐口径23 cm,可按比例计算出,蒲城店遗址深腹罐腹径范围为20~27 cm,底径范围为3~7 cm,高的范围为30~34 cm(见图2)。
表1 煤山遗址与蒲城店遗址深腹罐的对比
图2 复原蒲城店遗址深腹罐过程图
3 蒲城店遗址龙山向二里头文化过渡时期
第二部分是龙山向二里头文化过渡时期,主要文化遗迹有房址、灰坑、墓葬和灰沟。在遗址的挖掘中,除了陶片外,还出土了少量的石、蚌壳和骨器等。陶片以夹砂灰陶为主,还有少量的泥质黑(皮)陶、夹砂褐陶和黑陶,夹砂红陶、泥质红陶与褐陶甚少。这些陶片以蓝纹居多,少量蓝纹加饰堆纹或蓝纹加饰旋纹。可辩器型主要有深腹罐、豆、小口翁、鼎、盆、甑、碗等。主要的器型种类是炊器和食器。炊器主要是罐、鼎和甑,其中罐的数量较多,用于日常炊煮器;食器包括是豆、盆和碗;水器最多的则是小口翁。这一时期的器型口沿多呈折沿状,有沿盆、沿罐、沿鼎等形式,之后逐渐出现了卷沿鬲和卷沿盆等形式。折沿的设计厚重有力,与鼎、缸相搭配,展现出器物的宽厚庄重之感;而卷沿则更加圆整而薄,与小巧精致的小型器皿相匹配。
经对比研究发现,蒲城店遗址龙山向二里头文化过渡时期陶器大部分与龙山时期重合,主要常见的器型有罐、豆、瓮等器型(见图3)。
图3 龙山向二里头文化过渡时期陶器
深腹罐:夹砂灰陶,折沿,圆唇,沿面微凹,深弧腹,腹饰斜蓝纹,口径23.5 cm、腹径25 cm、残高26.5 cm。圆腹罐:夹砂灰褐陶,折沿,平方唇,口不堪规整,短颈微束,深弧腹,腹饰蓝纹,口径17 cm、腹径17 cm。敛口罐:折沿,圆方唇,鼓腹上有对称的鸡冠鋬。上腹饰旋纹4周,下腹饰蓝纹,口径9.6 cm。豆:口微敛,圆唇,弧腹,高柄,柄上部饰一周弦纹,有穿口,口径19.4 cm、高25 cm。小口瓮:敞口,圆唇,高领,微鼓肩,肩部两周旋纹之间饰划纹。
4 蒲城店遗址二里头时期
第三部分是夏代二里头早期陶器,这些遗存或为城址,或为房址,或为灰沟,或为墓葬,属二里头文化遗存。灰沟是夏代二里头文化早期出土最多陶器的遗址。器型有深腹罐、豆、深腹盆、子口盆、甑、小口瓮、器盖等。深腹罐陶器作为煮沸使用的器型而存在,数量占大多数。除此之外,遗物还有少量石器、骨器、蚌器等,其中陶器数量最多,以夹砂灰、褐陶为主,还有一些泥质黑灰陶和泥质磨光黑灰陶。器型腹部多以斜蓝纹、绳纹、堆纹加以装饰。炊器和容器基本为夹砂陶,火候较高,陶体坚固耐用。城址内的城壕堆积分为五层,每层均流出土陶片、石块、兽骨等,其中出土物较为丰富的有深腹罐、鼎、口、罐、泥罐、钵等陶器。墓葬中随葬品数量较少,仅有4件陶制器皿,纹饰样式相对较多。蒲城店遗址二里头文化陶器造型主要从罐和豆的器型进行分析研究(见图4)。
图4 二里头时期陶器
罐:按器型制可分为深腹罐、圆腹罐、花边罐、敛口罐和大口罐。深腹罐:夹砂灰陶,折沿,圆唇,沿面上部有一周宽浅沟槽,弧垂腹,微凹底,腹饰斜蓝纹,口径23.5、腹径27.2、底径11、高28.8。圆腹罐:折沿,圆唇,圆鼓腹略下垂,腹饰浅蓝纹,口径17 cm。花边罐:方唇,束颈,球形腹,唇外饰绳切状花边,颈下部有一周附加堆纹,腹饰绳纹,口径14.5 cm、腹径18 cm。敛口罐:折沿,圆唇,平底,中腹以下及底部饰菱形方格纹,口径23 cm、腹径24 cm、高19 cm。大口罐:翻沿,方唇,口沿是用内外两层泥粘成,微弧腹,腹上对称有鋬,腹饰绳纹,口径32 cm。豆:深盘,微折沿,圆方唇,腹斜直,底盘近平。盘腹下部施一周突棱,突棱上下各饰一周旋纹,口径21 cm。
5 蒲城店遗址不同时期深腹罐的对比
深腹罐作为日常生活用品,在社会活动中占比数量多,变化速度快,具有代表性。通过对上述各时期出土陶器的梳理,从蒲城店遗址不同时期深腹罐的质地颜色、尺寸和器型进行对比分析(见表2)。
表2 蒲城店遗址不同时期的深腹罐
就质地颜色而言,龙山时期、龙山向二里头文化过渡时期和二里头时期的器物在质地方面基本一致,均是夹砂陶质;在颜色方面表现出细微的差异性,龙山文化时期和龙山向二里头文化过渡时期以灰陶为主,而二里头文化时期颜色开始丰富,逐渐出现深灰陶和灰褐陶。
在器物的尺寸方面,通过数据统计,龙山文化时期深腹罐口径23为cm,腹径范围为20~27 cm,高的范围为30~34 cm,高宽比的平均值为1.36 cm。龙山向二里头文化过渡时期深腹罐口径为24.5 cm,腹径为27.6 cm,高为31.4 cm,高宽比的平均值为1.14 cm。二里头文化时期深腹罐口径为23.5 cm,腹径为27.2 cm,高为28.8 cm,高宽比的平均值为1.06 cm。通过尺寸方面的比较可见从龙山文化时期到二里头文化时期深腹罐的器型越来越饱满。
从器物造型来看,三个时期深腹罐的折沿、凹底、纹饰相同。不同的是龙山文化时期的深腹罐鼓腹,最大直径离罐口位置较近;龙山向二里头文化过渡时期的深腹罐鼓腹,最大直径在下腹部;二里头文化时期的深腹罐以弧鼓腹为主。
总的来说,蒲城店遗址三个时期的深腹罐造型虽相似度较高,但也表现出一定的差异。这三个时期深腹罐都为折沿、方唇,腹饰斜蓝纹,但龙山文化时期深腹罐沿面微凹,而龙山向二里头文化过渡时期深腹罐沿面略显下凹,罐口与沿面的坡度变缓,鼓腹逐渐下移。根据龙山向二里头文化过渡时期深腹罐口径、腹径、高的尺寸计算出,此时期深腹罐的底径范围为4~8 cm,又因龙山文化时期深腹罐底径范围为3~7 cm,二里头文化时期深腹罐底径为11 cm。
综上所述,可判断出深腹罐底径逐渐变大,鼓腹位置逐渐下移,重心越来越稳。而深腹罐作为储藏器皿,此类造型设计更贴合人们的生活习惯和使用方式,满足了生活器皿制作的适用原则。
6 总结
陶器是蒲城店遗址出土最多的遗物,陶器类型主要有罐、豆、鼎、壶、瓮、盆、碗等,其制造陶器的目的是满足先民们日常生活的需求。从和谐与平衡、实用与美观的角度对蒲城店遗址的陶器进行研究与分析,发现古代先民在制作器物时的思想及生活方式是不断演进的。制陶的方式由粗糙逐渐细化,从古朴走向精细,注重对不同造型的精心设计。由此可见,反映出人们对于美学追求和器物实用性之间的关注与平衡。
在陶器造型的形体中,器物本身受点、线、面、体、质地、色彩等因素的对比影响。此外,还存在着整体与局部、展开拓放与合拢围收等绝对矛盾状态。因此,在考虑器物的功能性时,必须从整体和谐的角度入手。只有通过严谨而认真的构思以及精确的计算,才能充分展现陶器造型设计的各要素。通过器物线型的变化、体积的大小、虚实的互补和上下的和谐等方面的相互关系,可以呈现出完美的和谐与平衡,展现出陶器造型无可挑剔的设计形式美感。这样的设计在视觉上赋予人们各种因素变化中的情趣和魅力,从而获得精神美的享受。
蒲城店遗址出土的陶器在器物造型上以浑厚沉稳、简洁多变的视觉感著称。先民不仅能够自如的使用线条,还能表达出对造型线条的认识。其器物造型大方简洁,造型上采用线条,多使用弧线与圆形的结合,比如圆肩、弧腹、圆口、圆底,直线与曲线相结合又保证了整体造型的韵律感,使其造型美观与内在和谐的同时提高了使用效率。
总体而言,蒲城店遗址出土的陶器造型呈现出规整古朴的特点,展现出和谐的视觉美感。各部分之间的比例和尺度适宜,形体协调。局部与整体之间的结合又呈现出平衡而生动的状态。具有代表性陶器腹部呈现出流畅而饱满的曲线,与微斜的颈口线条相映成趣。颈部与隆起的腹部相互呼应,为器物本身提供了充裕的储存空间,赋予了观者健康而饱满的视觉美感。从器物的形体造型中体现了各器物间和谐与平衡、实用与美观的统一设计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