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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生产新模式下外语类专业跨学科建设的现状与问题

2023-09-25张灿灿

文教资料 2023年10期
关键词:外语类文科跨学科

张灿灿

(宁波大学 教师教育学院,浙江 宁波 315211)

一、知识生产模式转型与外语类专业跨学科建设

(一)知识生产模式转型

知识生产模式即知识被生产和创造出来的方式。自现代大学产生以来,伴随着社会发展和时代需求不断变化,知识生产模式历经了三次转型演变。

模式一又被称为“洪堡模式”,即大学内部学术共同体作为“象牙塔”是知识生产的唯一主体,知识生产的动力和目的仅出于学术发展,不存在其他功利性因素。在这种生产模式下,学科之间界限清晰分明,学科发展遵循传统的学科建制。20 世纪以来,随着科学技术发展和知识经济的来临以及社会问题日益复杂化,越来越多的知识成果诞生于应用性和多学科性环境,大学无法继续垄断知识的生产,以学术为中心的模式一难以满足社会经济发展的需求,便催生模式二的产生。

迈克尔·吉本斯等人在《知识生产的新模式——当代社会科学与研究的动力学》一书中首次提出“模式二”这一概念。模式二主要以具体问题的解决为目的,以知识生产的跨学科性、情境性、应用性和社会弥散性为主要特征,突破了单一学科之间的壁垒,强调不同学科的交叉融合,有效地平衡知识生产和社会需求二者之间的紧密关系。

进入21 世纪以来,以创新驱动发展成为世界经济发展的主要动力,在此背景下产生了新模式,即强调大学、产业、政府和公民社会实体之间以多边、多形态、多节点和多层次方式的协同创新,并以竞合、共同专属化和共同演进的逻辑机理驱动知识生产资源的形成、分配和应用过程,最终形成不同形态的创新网络和知识集群,实现知识创新资源动态优化整合。

(二)知识生产模式转型对外语类专业的影响

人文社会学科的演进逻辑与知识生产模式的变迁逻辑一脉相承,知识是学科划分的基础,学科是知识生产过程中的符号化象征,是人们在探索知识的过程中对知识进行的临时分类。[1]知识生产的三次革命性变革,必然会导致学科建设随之发生深刻变化。

在知识生产新模式背景下,知识生产跨越单一学科边界,重视多学科的融合和多元主体的共同参与,应用性、创新性的知识生产相较于基础性学术知识生产更加受到关注,传统文科拥有且擅长的强大的启蒙能力和批判能力正日益变得不重要,传统书斋式的大学文科知识生产方式正变得日益落后,文科逐渐走向边缘化。[2]外语类专业作为文科的重要组成部分,亟须顺应知识生产新模式的内在要求,打破学科边界,积极推动不同学科之间的交叉融合,推进跨学科建设以寻求外语类专业发展的新路径。

二、外语类专业跨学科的建设现状

本研究以第四次学科评估为参考依据,从外国语言文学(0502)学科评估结果为“A+”和“A”的高校中选择三所作为研究对象,分别为北京外国语大学、上海外国语大学和黑龙江大学。同时,以教育部颁布的学位授予单位(不含军队单位)自主设置跨学科名单(截至2021 年6 月30 日)为数据来源,搜集以上三所高校外语类专业跨学科设置的基本情况,从跨学科设置的名称、数量、所涉及的一级学科和跨学科组合等展开系统的统计与分析,以探究目前三所高校外语类专业跨学科建设的基本现状。

(一)自设跨学科数量少、规模小,但校际差异较大

如表1 所示,三所高校共设置了6 个不同的跨学科,整体数量较少。就三所高校自设6 个跨学科的层次来看,全部集中在硕士阶段,尚未涉及本科阶段的跨学科建设。硕士阶段和本科阶段相比较,招生人数较少,培养模式以小而精为主,培养规模远小于本科阶段。

表1 三所高校外语类专业自设跨学科情况

一方面,由于目前跨学科建设尚处于初步探索阶段,各主体对跨学科的关注度和支持度有待提高。另一方面,目前高校建设跨学科的资源和能力有限,大规模培养跨学科人才不利于跨学科建设的发展和成熟,所以自设跨学科数量有限且规模较小。

此外,虽然三所高校自设跨学科专业的数量和层次一样,就以上6 个自设跨学科名称来看,以上三所高校自设外语类专业跨学科建设的校际差异十分明显。三所高校的跨学科涉及语言学与应用语言学、国别与区域研究、比较与跨文化研究等多个研究方向,并分别依托自身高校学科优势和办学经验,分别设置了多类型跨学科专业,有效避免了外语类专业跨学科建设走向同质化。上海外国语大学语料库研究院以自身语料库和数据库为基础,以多语种平行语料库建设为重要内容,着力培养对接国家发展重大需求和国际学术研究前沿的语言数据科学与应用领域的高端人才。

(二)围绕外语优势学科,以近缘交叉为主

根据德吉夫对学科交叉类型的划分,自然科学或人文科学内部学科交叉为近缘交叉,而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之间的交叉则为远缘交叉。[3]如表2 所示,目前外语类专业6 个自设跨学科组合类型均是人文科学内部交叉,这体现出目前三所高校自设外语类专业跨学科均是近缘交叉,尚未涉及任何类型的远缘交叉。

表2 自设跨学科组合和类型

一方面,与高校自身学科特色和类型有较高的相关性,如北京外国语大学和上海外国语大学均属于语言类高校,以文学为优势学科,学科类型较为单一,自然科学学科发展较为薄弱,处于弱势地位,缺少远缘交叉的天然条件。另一方面,人文社会科学的学科逻辑、研究范式和评价方式等具有较高的相似性,相较于自然学科而言,学科之间的跨度较小,更容易打破学科壁垒,推动跨学科建设。以人文社会学科互相交叉为常态,而缺少与自然科学学科交叉是多种现实因素影响的结果,这也从侧面反映出目前外语类专业的跨学科建设做得不够深,走得不够远,仍存在许多的可能性。

(三)以国家战略和社会发展的客观需求为导向

“一带一路”倡议是中国主动应对全球形势做出的重大决策,“一带一路”的实施离不开具有全球视野、“一专多能”、“一精多会”的高水平、复合型外语人才做支撑。在“一带一路”倡议背景下,外语类专业主动识变、应变、求变,基于服务国家和地区发展对人文交流型人才的需要和自身办学优势,致力于打破外语学科传统的研究范式和培养方式,积极设置区域学、国别与区域研究、亚非地区研究等,通过综合运用法学、政治学、国际关系学、经济学和语言学等,致力于培养国家战略发展所需要的复合型人才,为“一带一路”建设和对外开放事业提供强有力的智力支持。

2018 年新文科建设理念正式被提出,“新文科”强调学科的交叉融合性,既包括文科内部各学科交叉,也包含文理之间学科交叉。同时,新文科建设指出文科发展要适应国家战略和社会经济发展的客观需要,要体现出知识生产的应用性和情境性。在此背景下,外语类专业顺应时势,积极落实新文科建设提出的系列要求,主动抓住新机遇,走跨学科发展道路,并积极对接学术前沿和国家发展战略,开设跨文化与国际沟通、国别与区域研究、语言学与大数据等新文科培养方向,致力于培养新文科建设所需的复合型国际外语人才。

三、外语类专业跨学科建设存在的问题

(一)理念层面:跨学科理念薄弱,缺乏主动性和积极性

在推进跨学科建设的过程中,外语类专业缺乏推进跨学科建设的主动性和积极性。长久以来,以学科独立建制为主导的学科观念深入人心,跨学科意识相对薄弱。以单一学科为单位分配教育资源的背景下,开展跨学科建设势必会分走单学科的“一杯羹”,且跨学科尚处于初步探索阶段,建设周期长、程序复杂、见效慢等问题使得各级部门处于想跨却又不敢跨的尴尬局面。另外,由于单学科学术研究等思维定式的影响,教研人员已形成了根深蒂固的单一学科归属感,多年单学科背景的培训使得教研人员尤其尊重不同学科之间的界限,不愿意打破已有的学科研究范式进行跨学科建设。可以看出,固化的学科观念对进一步发展和推进跨学科造成了较大的阻碍。

(二)交叉范围层面:以人文社会学科交叉为主,未涉及自然科学类交叉

目前跨学科交叉范围存在交叉范围窄且交叉的跨度小等问题。人文社科领域交叉主要集中在法学、管理学和教育学三大门类,与其他人文社科类的学科几乎不存在交叉。如以区域国别学为例,目前对区域国别学跨学科建设参与较多的一级学科主要是政治学、管理学,法学和新闻传播学次之,仍有许多与区域国别学有密切相关性的一级学科未进行跨学科建设。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目前人文社科类跨学科建设局限于少数几个一级学科内,仍有较多人文社科类学科尚未介入。

整体来看,目前外语类专业跨学科建设未涉及任何自然学科类交叉是最为突出的问题。 “新文科”一方面倡导人文社会科学自身不同多学科的交织、融合、渗透与拓展;另一方面倡导人文社会科学与自然学科交叉融合形成文理交叉、文医交叉、文工交叉等新兴研究领域,建立以现实需求为导向的多元主体跨学科发展模式。[4]随着大数据、人工智能和物联网的快速发展,科技创新逐渐成为一流大学争先抢取的“制高点”。外语类专业的跨学科建设不应拘泥于人文社科内部,需要将学科交叉的步调迈得更大更稳,主动寻求与理工科如计算机、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等进行交叉,努力推动“文理交叉”,积极与自然学科领域进行跨学科建设。

(三)制度层面:管理制度滞后

从国家层面来看,我国目前实行的国家学科目录未明确规定自主设置的交叉学科归属,自主设置类的跨学科属于居无定所的尴尬局面,不能进入国家学科目录,只能以另一种方式“挂靠”于其他的一级学科门下,无法给予跨学科建设所需的资源与配置,常常导致跨学科建设所需的人员配置、经费投入等得不到充分保障而面临生存危机。[5]

首先,从高校层面来看,跨学科建设欠缺完备的跨学科运行和管理制度。目前,跨学科管理依旧沿用传统学科的管理方式,不适用于跨学科管理理念,容易导致学科之间的矛盾与冲突。其次,我国高校教师队伍欠缺配套的跨学科教师聘任和管理制度,目前在单一学科为主导的学科背景下,大多数教师的聘任和管理权限隶属于单一院系,各院系教师“户籍”壁垒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其从事跨学科建设。受制于单学科学术评价体系影响,跨学科教师的成果认可和岗位晋升难以得到传统院系认可,导致跨学科教师的晋升和发展受到制约。最后,高校缺乏跨学科资源和利益分配机制。因跨学科资源和利益分配涉及多个学院或学科,容易造成资源或利益分配不均等问题。目前缺乏规范的资源和利益分配制度,严重打击教师和科研人员从事跨学科建设的积极性。

(四)人才培养层面:目标体系模糊,课程体系零散,评价体系单一

培养目标是对受教育者的明确性和规范性要求,在人才培养中起着方向指引的重要作用。目前培养目标存在两方面的问题:一方面体现在培养目标描述的宽泛性、模糊性和片面性,只是对学生应具备的理论知识、研究方法和综合能力等做了基本说明,未突出批判性、交叉性和全球性思维能力与意识的培养;另一方面未对“跨学科”等关键优势进行解释,没有明确跨学科教育的基本要求,亦未能体现多学科知识结构的优势,容易在人才培养过程中导致跨学科教育目标的模糊与游离。

课程体系是实现人才培养目标的核心要素和主要手段。然而目前跨学科课程体系依旧延续传统课程设置,未对课程体系进行根本性变革,只是简单叠加不同学科的课程,使课程体系处于分散拼盘状态。在课程设置上,大部分院系考虑依赖自身学术资源开设跨学科课程,然而受制于学科结构的单一性和教师队伍的同质性导致跨学科课程在学科交叉深度、跨度和融合度等方面缺失,缺少真正意义上的跨学科课程体系。

评价体系是保障和衡量人才培养质量的重要组成部分。目前跨学科的评价体系尚不完善,课程考核方式单一,主要以论文或考试的形式进行学习成果考核,且没有凸显出课程学习的跨学科特色。此外,跨学科融合了多个学科的知识,若继续采用同行评议的评价方式,将难以有效衡量跨学科的实际成效。

四、结语

跨学科建设和发展已经成为高等教育发展的主要趋势和学科建设发展的重要内容。我国外语类专业为适应知识生产模式转型,以外语学科为核心,不断进行跨学科建设的尝试与探索。为解决外语类专业跨学科建设存在的问题,我们需要转变学科发展观念,推动跨学科内涵建设,构建完备的跨学科制度体系,建立健全跨学科人才培养体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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