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三个务必”思想命题出场的动力、路径和语境
2023-09-24肖政军杨凤城
肖政军 杨凤城
提 要:“三个务必”是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提出的重要命题,也是新时代中国共产党忧患意识的全新话语表达。“三个务必”的“出场”,是在一定“出场动力”作用下,沿着一定“出场路径”,并在一定“出场语境”中发生的。“三个务必”的出场动力,来自远大理想和现实目标的内在张力,来自认识世界与改造世界的客观需要和主观能力的内在张力,来自革命党与执政党双重身份的内在张力。就“三个务必”的出场路径而言,中华民族从“站起来”到“富起来”再到“强起来”的伟大飞跃擘划了历史路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三次飞跃擘划了理论路径;集中体现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世界观和方法论的“六个坚持”的生成擘划了现实路径。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进入关键时期”的时间语境、“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的空间语境,以及三个“务必”互动关联而生成的文本语境中,“三个务必”思想命题得以“出场”。
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以来,便始终将保持高度的忧患意识作为立党立国、兴党强国的一项重大原则。纵观百年党史,在党的话语中最具代表性的表达,就是毛泽东在新中国成立前夕提出的“两个务必”,集中体现了党在即将夺取全国胜利的历史关头,对能否为人民掌好权、执好政的强烈忧患。历史绝不是简单的重复,但也总是表现出惊人的相似。70 多年后,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又提出“三个务必”重要命题,集中体现了中国共产党在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进军的关键时刻,对能否继续保持高度清醒,有效应对一切风险挑战,完成中华民族复兴伟大历史使命的强烈忧患。“三个务必”命题的出场,既是对“两个务必”的接续,又是中国共产党人忧患意识最新的时代表达。就既有研究来看,学界多是将“两个务必”“初心使命”以及“伟大斗争”作为单个概念进行研究,而对它们之间的概念关联注意不够,更少有学者将“三个务必”作为直接研究对象。但党的二十大提出的“三个务必”,显然不是三个“务必”简单的集合,而是具有严密逻辑架构和丰富理论意涵的思想命题。因此,对“三个务必”的研究,应置于整体性视角下,具体考察“三个务必”何以“在场”,又如何“出场”。
一、“三个务必”出场的动力生成
“一切[作为前提和条件的东西]在过程结束时必然会出现。”①《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三十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62 页。党的忧患意识生成的原因,也是“三个务必”出场的动力所在。从结构性视角看,党的远大理想和现实目标的内在张力、党认识世界与改造世界的客观需要和主观能力的内在张力,以及党兼具革命党与执政党双重身份的内在张力,构成了“三个务必”的出场动力。
(一)远大理想和现实目标的内在张力
共产主义者面临的一切问题,归根到底都是如何“使现存世界革命化”②《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55 页。,并切合实际地改造现存秩序的问题。中国共产党在成立之初,就明确了最终要实现共产主义的“初心使命”,但很快面临一个两难问题,即在形势复杂的革命斗争中,如何既保持有利于革命现实化的策略灵活性,又坚持最终实现“现存世界革命化”的理想目标。远大理想与现实目标之间的内在张力,成为中国共产党百年忧患意识的历史根源。我们党在长期斗争过程中,摸索出以“初心使命”教育调适理想与现实的内在张力,保持忧患意识、不断化解风险,最终掌握历史主动的方法策略。
抗战时期,在民族矛盾上升为主要矛盾的大背景下,部分党员干部产生了将共产主义与三民主义、社会主义革命与民主主义革命混淆起来的错误思想,毛泽东多次对全党进行“初心使命”教育。全面抗战爆发前,在党的革命策略重大调整的同时,毛泽东特别强调,“我们是为着社会主义而斗争,这是和任何革命的三民主义者不相同的”③《毛泽东选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276 页。,防止了右倾投降主义倾向。抗战胜利前夕,针对广大党员中“马克思主义是有的,但程度上差别很大”④《毛泽东文集》(第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第315-316 页。的情况,毛泽东在党的七大上再次教育全党,要求牢记最终在中国实现共产主义这一将来的、但也是最高的革命纲领,旗帜鲜明地驳斥了要求改变“共产党”的称号来迎合一些中间势力的错误观点。
改革开放初期,在纠正“左”的错误同时与市场经济改革中出现的消极现象进行斗争的过程中,邓小平一方面强调,“我们干的是社会主义事业,最终目的是实现共产主义”⑤《邓小平文选》(第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110 页。;另一方面不断重申我国仍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对改革中的不良现象主要通过教育与法律来解决,反对借此否定改革开放的大方向。20世纪八九十年代,经济体制改革进入关键阶段,同时世界社会主义运动遭受严重曲折的特殊历史背景下,尽管西强我弱的态势持续存在,但在前景上,我们党坚信科学社会主义的光明前途,坚持把经济搞上去作为巩固中国的社会主义阵地的根本方式。针对推进、深化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改革的过程中出现的一些贪污腐化现象,我们党高度重视协调远大理想与现实目标之间的张力。例如:在承认改革开放的积极作用是主要的同时,指出乘虚而入的腐朽思想文化也对人们的理想、信念和价值观产生了很大的冲击;提出既要胸怀共产主义远大理想,又要切实执行好党和国家现阶段的各项政策。这些矛盾与问题得到很好地解决,有力地推进了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
进入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了新的发展阶段,但由于总体还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远大理想与现实目标的内在张力仍然存在。在2013年全国组织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一些干部“对共产主义心存怀疑,认为那是虚无缥缈、难以企及的幻想”,不信马列信鬼神,甚至“向往西方社会制度和价值观念,对社会主义前途命运丧失信心”。①《习近平谈治国理政》,北京:外文出版社,2014年版,第414 页。面对这种现象,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共产党员应该做到革命理想高于天,不能因为共产主义的实现是一个相对较长的事情,就认为是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同时也不能离开现实工作而空谈远大理想,要坚定贯彻好党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路线和纲领。更重要的是,习近平总书记在总结党开展“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主题教育的历史经验的基础上,提出“以党的创新理论滋养初心、引领使命,从党的非凡历史中找寻初心、激励使命,在严肃党内政治生活中锤炼初心、体悟使命”②《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三卷),北京:外文出版社,2020年版,第539 页。等具体举措,为理想与现实的张力消解提供了具体可行的优化路径。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张力的最终消解,事实上只要中国共产党人始终坚持“理想在场”与“革命在场”,理想与现实的张力就会反复显现,忧患意识也将持续“巡场”。正是在一以贯之的“初心使命”教育中,理想与现实张力被不断转换为推动民族复兴进程向前发展的历史动力,“三个务必”出场的原生动力亦得以生成。
(二)认识世界与改造世界的客观需要和主观能力的内在张力
毛泽东指出:“我们对于社会主义时期的革命和建设,还有一个很大的盲目性,还有一个很大的未被认识的必然王国。”③《毛泽东文集》(第八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198 页。认识与改造世界的主观能力并不天然满足其客观需要。正是由于“认识完满”的不真实性与“认识真实”的不完满性,中国共产党人在百年奋斗中,一方面始终忧理论功底之不足、患斗争本领之不强,一方面始终坚持学习,在学习中成长、成熟。
中国共产党在大革命时期和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就非常重视学习,当时学习的重点主要是思想理论与军事技术。延安时期,以毛泽东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开始真正将学习与执政党建设的重要议题关联起来,“加强学习”成为党把握历史主动的重要手段。在党的六届六中全会上,毛泽东就要求全党要加强对理论、历史以及当时形势的学习。次年,毛泽东又提出克服“本领恐慌”的重大课题,明确将加强学习与“建设大党”的目标联系起来。④参见《毛泽东文集》(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178-179 页。新中国成立前夕,面对更多更复杂的新问题、新情况,出于忧患意识特别是对干部“本领恐慌”的忧虑,毛泽东在党的七届二中全会上向全党提出“两个务必”的要求,其目的之一在于使党员干部努力学习生产的技术和管理生产的方法等不懂的东西。⑤参见《毛泽东选集》(第四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428 页。毛泽东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形成的这些思想,可以说是“学习型政党”理念的雏形。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随着党的工作重心转移,以邓小平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将加强学习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邓小平号召全党“必须再重新进行一次学习”,并告诫全党,能否避免重蹈覆辙的关键在于是不是“善于学习”,不学习就难以完成四化建设的重任。①参见《邓小平文选》(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153 页。如果说邓小平强调全党要善于重新学习,主要是出于“把失去的时间抢回来”的忧患意识,那么,从20世纪90年代以来,以江泽民和胡锦涛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对全党学习的重视,更多是着眼于知识经济时代如何更好把握住历史主动的自觉意识。江泽民担任总书记期间,多次向全党发出“学习,学习,再学习!”的号召,强调学习问题关系到民族国家之兴亡,更关乎“社会主义现代化事业的成败”,不学习“就有失去执政资格”的危险,并在“三讲”学习教育实践活动中,特别将“讲学习”放在首位。②参见《江泽民思想年编(一九八九—二〇〇八)》,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0年版,第152、372 页。党的十六大后,以胡锦涛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明确提出建设“学习型政党”的重要课题,并率先垂范、从中央做起,积极贯彻并不断完善中共中央政治局集体学习制度,通过学习型政党建设带动学习型社会建设,在全党全社会塑造了良好的学习风气。
进入新时代,面对党情、国情与世情以及“工作对象和工作条件”的深刻变化,习近平总书记认识到,如果党员干部不增强本领、不加强学习,就无法应对形势和任务发展带来的新挑战。因此,在中共中央党校建校80 周年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从“为什么要学习”“学习什么”以及“怎样学习”三个方面,围绕“加强学习”这一课题展开全方位论述,指出解决问题唯一的途径就是增强我们自己的本领,各级领导干部都要有本领不够的危机感等重要论断,并特别提出中国共产党人依靠学习走到今天,也必然要依靠学习走向未来这一关键命题。③参见《习近平谈治国理政》,北京:外文出版社,2014年版,第407 页。此后,习近平总书记多次从“本领恐慌”的忧患意识出发,在不同场合谈到“能力不是一劳永逸、一蹴而就的”,位高不代表能力高、权重不等于本领强,要求党的高级干部要有“知识不足、本领不足、能力不足的紧迫感”,要一直保持“虚怀若谷、如饥似渴的学习状态”。④《习近平关于“不忘初心、牢记使命”论述摘编》,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9年版,第217-218 页。在党的十九大上,习近平总书记进一步将“学习型政党建设”与“学习大国建设”关联起来,将“学习本领”置于领导干部亟待增强的八大“执政本领”之首位。可以看到,习近平总书记之所以反复强调“加强学习”,其根源是对党员干部“本领恐慌”的忧患意识,而这种忧患意识又最终来自中国共产党人认识和改造世界的客观需要与主观能力之间的矛盾张力。在中国共产党人所处的“必然王国”的现实此岸与“自由王国”的理想彼岸之间,横亘着一座漫长的实践之桥,只有常怀“本领不足”忧患之心,始终坚持“三个务必”,在不断地认识与改造世界的艰苦实践中,才能最终达到彼岸。
(三)革命党与执政党双重身份的内在张力
对于中国共产党而言,真正的革命“是对整个社会有机体的变革”,政治革命“只是实现‘社会革命’的途径”。⑤杨凤城、肖政军:《中国共产党革命观的百年演进》,《社会科学战线》,2021年第4 期。新中国成立后,中国共产党从领导人民为夺取政权而奋斗的党,变为领导人民掌握全国政权并长期执政的党,新的身份带来新的风险和考验。具言之,就是在成为拥有丰厚资源的执政党的同时,会不会丢掉“革命战争时期的那么一股劲、那么一股革命热情、那么一种拼命精神”①《十六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下),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8年版,第733 页。?会不会骄傲自满、腐化堕落,最后丧失执政地位?
早在新中国成立前,以毛泽东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就对党在夺取政权后可能面临的严峻考验有着高度的政治清醒。例如:毛泽东在为《农村调查》所写跋中,就提到必须警惕一部分共产党员被资产阶级所腐化的现象。解放战争胜利前夕,除了毛泽东的“决不当李自成”和“两个务必”的训诫外,刘少奇也发出过打天下时能艰苦奋斗,坐天下时是否像“国民党一样腐化”②《刘少奇选集》(上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413 页。的忧虑。此外,党的领导层对如何处理革命与执政的内在张力,并不仅仅停留于感性层面。例如:在党的八大上,邓小平就清醒认识到,是执政党的地位“使我们党面临着新的考验”,这“很容易在共产党员身上滋长着一种骄傲自满的情绪”。③《邓小平文选》(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214 页。
改革开放后,我们党一方面吸取“左”的错误的教训,另一方面确立以教育和法律作为应对贪污腐化、滥用权力等问题的主要方法。同时,基于对自身所处历史方位变化的自觉和自省,我们党科学审视新的执政环境带来的新风险和新考验,更明确了必须增强忧患意识的认识。例如:在改革开放和发展商品经济的条件下,党脱离群众甚至腐化的危险更大、后果也更严重;干部面临着艰苦环境和风险的考验,以及权力、金钱、美色的考验等。胡锦涛也先后提出“党的先进性建设是关系马克思主义政党生存发展的根本性问题”④《胡锦涛文选》(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263 页。,以及“四大考验”和“四种危险”等重要命题,要求全党安不忘危,增强忧患意识。
当然,只要社会革命的最终理想没有实现,这种张力也不可能彻底消除。习近平总书记高度重视协调党兼具执政党与革命党双重身份带来的内在张力,他旗帜鲜明地指出,中国共产党既是马克思主义执政党,也是马克思主义革命党。⑤参见《习近平关于“不忘初心、牢记使命”论述摘编》,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9年版,第170 页。而且,习近平总书记从大历史观出发,在回顾中国历代王朝盛衰兴亡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风云变幻中,从十几代、几十代人接续奋斗的上百年的时间维度出发,提出“两个伟大革命论”,为跳出历史周期率提供了新的方法路径,创造性地完善了消解革命与执政之间内在张力的策略方法。习近平总书记对革命与执政内在张力的辩证把握,既来自他对中外历史的镜鉴,也来自他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前途命运的思考,更在于他作为人民领袖的高度政治责任感和强烈的忧党、忧国、忧民意识。总之,几代中国共产党人不断调整化解革命与执政之间内在张力的方法策略,使之更好转换为推动民族复兴伟业不断向前发展的历史驱动力。这种由革命与执政之间内在张力转换带来的忧患意识,也构成“三个务必”出场最直接的动力。
二、“三个务必”出场的路径擘划
正如马克思、恩格斯所言,共产主义运动是“消灭现存状况的现实的运动”,而不是“确立的状况”。⑥《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539 页。中国共产党百年不懈奋斗与艰辛探索取得的实践成就和理论成果,既是出于忧患意识、把握历史主动的结果,客观上又是新的“忧患”生成的开端。一方面,“两个务必”的每一次“出场”及“三个务必”的生成,都是回应特定时代需要的结果;另一方面,每一时代的物质条件、思想准备以及理论思维,也都预先规定和擘划了“两个务必”与“三个务必”的出场路径。
(一)“三个务必”出场的历史路径
中国共产党人重温“两个务必”和提出“三个务必”的每一历史时刻,都是党和国家的历史发生重大转折的关键时刻。从站起来到富起来再到强起来,中华民族复兴不可逆转之历史规定性的生成,擘划了“三个务必”出场的历史路径。
首先,在中国从半殖民地半封建到独立自主、由几千年封建专制政治到人民民主的重要历史节点,以毛泽东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提出“两个务必”,依据的是“站起来”的时代需要。就1949年七届二中全会召开时的形势而言,军事上,国民党军队的主力已被消灭;政治上,一切民主党派、人民团体和无党派民主人士都站在我们方面。但另一方面,更关键的问题摆在了中国共产党的面前,即实现了政治军事上的独立自主后,如何争取经济上的独立自主。我们党清醒认识到,只有有了强大的机器制造业和军事制造业,才能实现完全意义上的独立自主。正是着眼于“站起来”的历史远瞻,毛泽东在党的七届二中全会上向全党提出“两个务必”,构筑了“三个务必”出场路径的历史基点。
其次,在实现从以阶级斗争为纲到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从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到充满活力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从封闭半封闭到全方位开放历史转变的重要时期,中国共产党人不断重温“两个务必”,为“三个务必”出场开辟历史路径,依据的是“富起来”的时代需要。从邓小平开始,几代中国共产党人接续奋斗,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得以开辟并不断拓展。无论是邓小平还是江泽民,抑或是胡锦涛,均在不同场合多次直接或间接征引“两个务必”的论述,一方面强调我们的发展水平还很低,要“谦虚一点”,不能像氢气球一样一吹就破;另一方面强调无产阶级政党夺取政权不容易,要做到执掌好政权尤其是长期执掌好政权则更难,不能对腐败掉以轻心,否则就会葬送我们的党,葬送我们的人民政权,葬送我们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大业。
最后,在开启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并迈向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新征程的关键时期,“三个务必”的提出,依据的是“强起来”的时代需要。党的十八大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如期实现,历史性地解决了绝对贫困问题,为实现从“富起来”到“强起来”的伟大飞跃奠定了坚实基础。新时代之“新”,更新在“富起来”之后出现的一系列新情况新问题。择其要者言之,政治上,管党治党宽松软致使党内消极腐败现象蔓延,党的领导长期弱化、虚化、淡化、边缘化带来“七个有之”严重政治问题,其情势之恶劣已危及到党和国家的生死存亡;经济上,经济结构性体制性矛盾突出,发展不平衡、不协调、不可持续,转换发展模式的必要性日益突显;思想文化上,“四个自信”不足,拜金主义、享乐主义、极端个人主义和历史虚无主义等错误思潮沉渣泛起,党风社风不正等。经过新时代10年伟大变革,党和国家事业取得历史性成就、发生历史性变革,党在自我革命中实现了革命性锻造,但我们党的工作还存在一些不足,面临不少困难和问题。因此,要实现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伟大目标,就必须将坚持“三个务必”一以贯之于新的伟大征程。
(二)“三个务必”出场的理论路径
“没有革命的理论,就不会有革命的运动。”①《列宁选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53 页。作为一种祈使表达,“三个务必”本身就体现了思想和理论对现实与实践的规定性。从思想史看,“两个务必”与“三个务必”,都是以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实现历史性飞跃为背景提出的。中国共产党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百年历史,擘划了“三个务必”出场的理论路径。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第一次飞跃,是“三个务必”出场的路径起点。在1945年党的七大上,毛泽东思想被庄严载入党章,被明确为党的指导思想,这标志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第一次飞跃的完成。在毛泽东思想的科学指导下,中国革命的胜利在1947年7月已经展现出极大可能性。但另一方面,许多新的理论问题又在不断涌现。例如:经济上,怎样认识新民主主义经济中几种经济成分及其关系,向社会主义过渡的前提、条件和速度等问题;政治上,怎样处理党与民主党派、知识分子的关系,怎样处理社会各阶级间的关系;文化上,怎样协调作为主流文化的革命文化和社会主义文化与非主流文化的关系,怎样认识传统文化和外来文化等。因此,毛泽东在党的七届二中全会上,针对党内一些人要求将毛泽东思想与马、恩、列、斯并列的观点,保持高度清醒,强调“我们比较缺乏的是马、恩、列、斯的理论”②《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一九二一—一九四九)》(第二十六册),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年版,第195、196 页。,“还是作为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分店好”③《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一九二一—一九四九)》(第二十六册),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年版,第195、196 页。,这成为“两个务必”提出的重要背景。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第二次飞跃,为“三个务必”出场的理论路径夯实了基础。在党的十七大上,胡锦涛提出改革开放以来取得伟大成就的根本原因在于“开辟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④《胡锦涛文选》(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620 页。,这标志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第二次飞跃的完成。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形成,意味着中国共产党人创造性地回答了“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建设什么样的党、怎样建设党”“实现什么样的发展、怎样发展”等重大时代课题,在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具体实际、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中,马克思主义焕发了生机活力,在不断彰显当代马克思主义的真理性中,中国的社会主义阵地更加牢固。但另一方面,不发展有不发展的问题,发展起来有发展起来的问题,发展起来后出现的问题并不比发展起来前少,甚至更多更复杂了。概言之,在“坚持和发展什么样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怎样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一核心问题上,仍然有一个很大的“必然王国”。因此,党的十七大闭幕不久,胡锦涛再次向全党发出必须坚持“两个务必”的号召,提出无论是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还是巩固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都需要长期努力,“喝彩声和赞歌声”越响亮,就“越要有忧患意识,越要居安思危”。⑤《胡锦涛文选》(第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18 页。
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第三次飞跃中,“三个务必”思想命题“出场”的条件逐渐成熟,实现了由“两个务必”向“三个务必”的历史性转变。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指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是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二十一世纪马克思主义,是中华文化和中国精神的时代精华,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新的飞跃。”⑥《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北京:人民出版社,2021年版,第26 页。作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第三次飞跃的理论成果,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聚焦“坚持和发展什么样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怎样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什么样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怎样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建设什么样的长期执政的马克思主义政党、怎样建设长期执政的马克思主义政党”时代课题,结合新时代以来鲜活丰富的变革实践,以“十个明确”“十四个坚持”为核心内容,多方面发展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为科学社会主义提供了富有原创性与时代性的思想贡献。但另一方面,随着“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新征程的开启,中国共产党人在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伟大变革中,必将面临着新的中国之问、世界之问、人民之问、时代之问。在新征程上,只有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才能始终不忘“四个之问”,只有谦虚谨慎、艰苦奋斗,才能不断增强本领、科学回答“四个之问”,只有敢于斗争、善于斗争,才能成功解决“四个之问”。
(三)“三个务必”出场的现实路径
“方法”不仅是思想性的,更是现实性的。不解决方法问题,“三个务必”出场的历史必然性也无法转变为现实存在性。作为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创造性运用和创新性发展的最新成果,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世界观和方法论,为“三个务必”的“出场”提供了实现路径,对此应从三个方面进行理解。
其一,坚持“人民至上”与“问题导向”为践行“三个务必”指明方向。首先,人们改造客观世界的实践,必然是在一定价值目的引导下的实践。人民性不仅是马克思主义的本质属性,更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的本质属性,中国共产党人践行“三个务必”,正是出于“人民至上”的价值理念。进入新时代,习近平总书记论述最多、最密集的关键词就是“人民”,多次讲到中国共产党要始终同人民群众想在一起、干在一起,党的根基在人民、血脉在人民、力量在人民,对“人民性”的强调是新时代党的话语最鲜明的特质。脱离了“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观,践行“三个务必”就无从谈起,但如果只停留在思想认识上,“三个务必”也还是会沦为空头政治与形式主义,所以在强调“人民至上”的同时必须坚持“问题导向”。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的,“我们中国共产党人干革命、搞建设、抓改革,从来都是为了解决中国的现实问题”①《习近平谈治国理政》,北京:外文出版社,2014年版,第74 页。。同样,践行“三个务必”,也必须以问题为导向,以历史的眼光认识问题,在结合具体实际的过程中解决具体问题。因此,坚持“三个务必”不仅要体现在思想上,更要体现在了解和解决“实践遇到的新问题、改革发展稳定存在的深层次问题、人民群众急难愁盼问题、国际变局中的重大问题、党的建设面临的突出问题”②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北京:人民出版社,2022年版,第20 页。的具体过程中。总的看,“人民至上”解决的是践行“三个务必”的价值理性问题,“问题导向”解决的是践行“三个务必”的工具理性问题。
其二,坚持“系统观念”与“守正创新”为践行“三个务必”提供遵循。实践观点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核心观点,实践无止境,理论也没有止境。只有以科学的态度对待科学、以真理的精神追求真理,用不断创新的理论指导不断推进的实践,才能掌握历史主动、引领时代潮流。但不应忘却的是,实践主体面对的是一个纷繁复杂的客观世界,何者为“正”与何者应“新”,并不是先验的知识。只有坚持系统观念,把握好全局和局部、当前和长远、宏观和微观、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特殊和一般的关系,在具体实践中将纷乱的经验世界改造为清晰的观念世界,才能为新时代的变革实践提供更具科学性的理论指导。因此,只有坚持“守正”才能保证初心不变、使命不改,只有“创新”才能保证初心不老、使命在肩,只有坚持“系统观念”才能明确斗争的方向、学习的对象和创新的指向。
其三,坚持“自信自立”与“胸怀天下”为践行“三个务必”凝聚力量。“自信自立”与“胸怀天下”都是党在新时代把握历史主动的主要方式,而践行“三个务必”则是发挥历史主动精神的必然结果。首先,从历史唯物主义的眼光看,历史之所以成为历史,乃在于历史活动的主体是追求自己目的的人,人的主观能动性在社会实践中有着巨大作用。在新时代民族复兴伟大征程中,人的主观能动性的具体体现,就是由革命精神激发而来的、敢于改天换地的志气,不惧风险挑战的勇气,面对外来打压、遏制绝不屈服的骨气。这种志气、勇气和骨气,根本来自“四个自信”的精神底气。新时代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多次提到的“革命理想高于天”,根本上体现的是“精神变物质、物质变精神”的辩证法,反映的是自信自立对变革实践的能动作用。当然,自信自立不等于夜郎自大,自信自立必须坚持胸怀天下。具言之,只有在深刻洞察人类发展进步潮流中,才能真正理解为什么马克思主义好;只有在解决人类面临的共同问题中,才能真正体会为什么中国共产党能;只有在借鉴吸收人类一切优秀文明成果中,才能更好把握历史主动,让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走得更宽、走得更远。
三、“三个务必”出场的语境构建
话语不单是思想的载体,话语本身就是实践。任何时代的任何重要命题,都是为适应特定时代需要而进行的话语“实践”的结果。“三个务必”的出场,作为当代中国最重要的政治话语实践,不是在真空中,而是在特定语境下发生的。对“三个务必”出场语境的理解,应从时间、空间与文本三个维度展开。
(一)“三个务必”出场的时间语境
实践的时间结构通常决定了实践的意义。从历史向度来看,“三个务必”的出场,是因应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进入关键时期的历史大势的结果,更是中国共产党人深刻体察时代潮流,对时代之问给出的科学回答。“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进入关键时期”的“复兴”与“关键时期”,是把握“三个务必”出场的时间语境的关键。
就前者而论,“复兴”是习近平总书记以深邃宏阔的历史眼光,对5000 多年来中华民族由古代强盛到近代沉沦,再到当代走向复兴之历史脉络的深刻把握。当代中国的民族复兴不是重现“稻米流脂粟米白”的封建盛世,更不是恢复“四夷宾服,万国来朝”的天下秩序。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民族复兴,是对几千年来封建士大夫梦寐以求的“尧舜之治”的整体性超越;成功走出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的民族复兴,是对从启蒙时代到新自由主义时代无数西方思想家建构的现代化“迷思”的总体性破解;开启了人类文明新形态的民族复兴,是对既有以资本主义为基底的“现代主流文明形态”的历史性超越。
就后者而论,“关键时期”是习近平总书记以高瞻远瞩的战略眼光,对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历史阶段特征的准确认识。从习近平总书记首次提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以来,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不懈奋斗,如期实现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顺利开启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进军的新征程。面对党和国家各项事业取得的历史性成就,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正式提出,“我国正处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关键时期”①《十九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中),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21年版,第271 页。。此后,习近平总书记在不同重要场合继续使用这一说法,将之作为对当下民族复兴历史进程阶段特征的总体概括。在“关键时期”的总体判断下,随着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胜利在即,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进入新发展阶段,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历史进程的大跨越”重要论断,在“七一”讲话中,习近平总书记又提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进入了不可逆转的历史进程”②《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四卷),北京:外文出版社,2022年版,第6、122 页。的重要命题。无论是“关键时期”的综合判断,还是“大跨越”以及“不可逆转”等判断,都意味着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已经取得伟大成就,复兴之路的“后半程”已经开启。
但另一方面,所谓“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进入关键时期”的“关键”,不仅意味着胜利曙光在望,更意味着更多、更艰巨的挑战。首先从时间上看,单从20世纪70年代末提出“小康”算起,中国实现“全面小康”至少用了40 多年,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将“基本实现现代化”的时间提前至2035年,而现在只剩不到15年。其次从任务上看,随着“容易的、皆大欢喜的改革已经完成了”③《习近平谈治国理政》,北京:外文出版社,2014年版,第101 页。,靠深化改革激发经济增长动能的阻力更大,且无论是“基本实现现代化”还是“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要求的都不仅是片面的量的增长,更是全面的质的发展,这意味着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的难度更大。此外,更关键的问题是未来改革的试错成本更高、失误代价更大。易言之,改革越向前推进,改革的系统性、整体性、协同性的要求更高。因此,尽管现在比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都更能看到民族复兴的曙光,但也要在喝彩与赞扬声中保持清醒,不能丧失革命精神和斗志,必须将坚持“三个务必”作为新征程上的重要课题抓好、做实。
(二)“三个务必”出场的空间语境
实践的关键特征是紧迫性,这种紧迫性往往深深内嵌在场域的结构中。“三个务必”的出场,既是中国共产党因应“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进入关键时期”历史大势的结果,也是中国共产党话语实践的“紧迫性”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的空间场域内现实展开的结果,“变局”与“加速演进”是理解“三个务必”出场的空间语境的关键。
所谓“变局”,是百年来相对不变的“以西方国家为主导的全球治理体系”的“变”。冷战结束后,随着政治多极化和经济全球化进程的发展,发展中国家和新兴国家的整体实力上升,国际力量对比深刻调整,西方主导的世界政治经济秩序受到极大挑战,尤其是中国的快速发展,强化了全球治理格局的变革趋势。对中国来说,全球治理体系正在经历的深刻变革,既酝酿着新的机遇,也充斥着风险挑战。一方面,新的机遇意味着中国走近世界舞台的中央、深度参与全球治理体制变革的可能,意味着进一步推动构建更有利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全球治理体系的可能;另一方面,随着自身实力的提升,不仅“同别人的竞争性就多起来了”④《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四卷),北京:外文出版社,2022年版,第6、122 页。,中国也越来越成为影响“大变局”走势的关键变量。
所谓“加速演进”,即新冠肺炎疫情以来逆全球化趋势进一步加剧,中国面对的国际环境越来越呈现危和机并存、危中有机、危可转机的特点。从新冠肺炎疫情引发全球性公共卫生危机,到俄乌战争引发世界能源危机;从中美贸易摩擦给全球市场带来严重负面溢出效应,到美联储激进加息引发全球经济动荡……“黑天鹅”漫天飞舞与“灰犀牛”横冲直撞的局面,使中国面对着一个更加“不确定”的世界。但与此同时,“不确定”的世界更显得中国“确定性”的可贵,世界的“不确定性”也为“确定”的中国提供了更广阔的舞台。具而言之,当今世界的“不确定性”,根本上是西方主导建构的世界秩序能否继续良性运转的“不确定性”,是西方主导建构的意识形态话语体系能否有效解释中国以及一些新兴国家取得的瞩目成就的“不确定性”,是西方主导建构的资本主义文明体系能否代表人类文明未来发展方向的“不确定性”。以上种种“不确定性”,意味着全面破除西方“文化霸权”,为人类文明重构与世界普遍性难题解决贡献更多中国智慧、注入更多中国思维的可能性。中国未来将面对的是更多逆风逆水的外部环境,风险挑战的复杂性和全局性将前所未有,但只要应对好,机遇也就前所未有。因此,坚持“三个务必”,也是应对“风高浪急甚至惊涛骇浪的重大考验”①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北京:人民出版社,2022年版,第26 页。的必然要求。
(三)“三个务必”出场的文本语境
按照一般的逻辑,“三个务必”的出场,是在特定时空语境下,中国共产党人为了表达“忧患”而进行的一系列话语实践的最终结果。因此,“三个务必”不是孤立存在的单个文本,而是基于忧患意识生成的文本场域或者说概念谱系的一个部分。因此,要解码“三个务必”,就不仅要考察“三个务必”的词义,更要考察言说“三个务必”的主体是基于何种意图、在何种场合下的言说。
第一,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对“两个务必”的重温与再阐释,是“三个务必”出场的文本语境的建构起点。2013年7月,习近平总书记来到西柏坡调研,他借重温“两个务必”为引,以反对“不正之风”为题,发表了重要讲话。结合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反映出的具体问题,特别是暴露出来的党和国家内部存在的一些严重隐患,他忧心忡忡地向全党指出,尽管我们取得了从站起来到富起来的伟大成就,但仍面临着严峻的挑战和复杂的问题,“赶考”远未结束。②参见《习近平关于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论述摘编》,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6年版,第190 页。习近平总书记认为,中央经常讲、反复提“两个务必”,却始终难以贯彻落实,既有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问题没有解决好的主观原因,也有管党治党失之于宽、失之于松的客观原因。在他看来,要彻底解决“四风”问题,既要治标,更要治本,要从理想信念、工作程序、体制机制等方面下功夫,并特别提出坚持“两个务必”要从领导干部做起,要把笼子扎紧一点等重要观点。从新时代党实现革命性锻造的10年历程看,这次讲话既是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全面从严治党思想形成发展的新起点,也是全面从严治党纵深推进、波澜壮阔的反腐败斗争走向胜利的重要转折点。在这一阶段,“三个务必”的构成要素虽还未明确,但习近平总书记在西柏坡这一特定“记忆之场”,借重温“两个务必”表达了将反对不正之风与反腐败的“伟大斗争”进行到底的决心,在“调动传统资源,征引革命话语,使用象征元素”③于京东:《现代爱国主义的情感场域——基于“记忆之场”的研究》,《社会科学战线》,2020年第5 期。的过程中实现了全党忧患意识的重新唤起,无疑是“三个务必”出场的前奏曲。
第二,习近平总书记在许多重要讲话中,高频提及“两个务必”“伟大斗争”与“不忘初心”,不断构建它们之间的文本关联,“三个务必”出场的文本语境初步生成。例如:在纪念毛泽东诞辰120 周年座谈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在号召全党重温毛泽东等老一辈中国共产党人的初心使命的同时,结合正在进行具有许多新的历史特点的伟大斗争,要求全党牢记“决不当李自成”与“两个务必”的历史警示。又如: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党成立95 周年大会上,一方面重申“必须准备进行具有许多新的历史特点的伟大斗争”论断,另一方面强调无论走到多远、多光辉的未来“也不能忘记走过的过去,不能忘记为什么出发”,并以毛泽东的“赶考论”作为结束语,向全党再次重申必须永远坚持“两个务必”的要求。①《十八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下),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8年版,第345 页。此后,在其他场合的重要讲话中,习近平总书记更明确将“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两个务必”以及“伟大斗争”联系起来。在高频征引历史文本、调动历史记忆的过程中,聚集了新的时代意涵的“伟大斗争”“自我革命”及“不忘初心”等概念,被编织到以“两个务必”为主线而展开的文本域中,构成了“三个务必”出场的文本语境。
第三,党的二十大以明确的概念形式,将文本语境中模糊的意义联系明确为清晰的逻辑关联,“三个务必”正式出场。首先,语境的生成并不等于命题的出场,只有各要素之间建立清晰的逻辑关联,才能将“不忘初心”“伟大斗争”等凝练整合在一个思想命题中。经过深思熟虑,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正式提出:“全党同志务必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务必谦虚谨慎、艰苦奋斗,务必敢于斗争、善于斗争,坚定历史自信,增强历史主动,谱写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更加绚丽的华章。”②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北京:人民出版社,2022年版,第1-2 页。这样,“三个务必”表述不但正式定型,同时命题内部的逻辑关联亦清晰起来。其中,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是敢于斗争、善于斗争和谦虚谨慎、艰苦奋斗的动力与目标,后两者又是坚守初心使命的重要路径与内在要求;同时后两者之间又构成策略互补的关系,也就是说敢于斗争必须以谦虚谨慎、艰苦奋斗为前提,才能找准斗争方向,才能真正做到善于斗争。总之,以“三个务必”的提出为标志,中国共产党表达忧患意识的意义体系与概念载体正式实现了更新转换,这为引发全党情感共鸣、构筑思想认同,进而增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精神力量,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话语体系。
结语
回顾历史是为了启示当下、指引未来。以出场学的视角,对“三个务必”何以“出场”与如何“在场”进行考察,有助于回答“三个务必”从何而来以及为何而来的问题。在回溯历史中,不难发现,始终保持“安不忘危,盛必虑衰”的忧患意识,始终保持昂扬奋进的革命姿态,是中国共产党能够从小到大,从弱到强,历经百年沧桑而经久不衰的秘诀。展望未来,坚持“三个务必”,也将是中国共产党发扬历史主动精神、把准正确方向、引领时代潮流,赢得伟大斗争胜利的精神法宝。我们坚信,在新的伟大征程中,有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坚强领导,中国共产党人一定能够始终坚持“三个务必”,永葆“赶考”的清醒和坚定,迎着新时代的曙光,带领中华民族走向更辉煌灿烂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