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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离在即(翼奇成长记终篇)

2023-09-22张晓梅

化石 2023年1期
关键词:莎莎安安小家伙

张晓梅

就在小恐龙们苦练飞行本领,水平已经慢慢赶超了爸爸妈妈的时候,莎莎和安安的心里感到极大的安慰,这使得它们可以放心地实施接下来的计划了。其实也不是它们的计划,或许说是“命运的安排”更准确些,就像是生命里有一个时钟一样,到了某一时刻,就自然而然地提醒它们该做出某种选择,甚至也不是选择,而是时候到了,就必须遵从冥冥中的安排,按照既定的程序去做。它们也说不清为何一定要遵从,但就是知道必须如此而已。就比如现在,望着那些不知不觉间,已经硕果累累的老银杏树,它们就知道自己与孩子们待在一起的时日不多了。时候到了,它们必须放手了,丝毫容不得商量。从此以后,孩子们必须独立面对这个世界,开始它们自己的生活,无论是好是坏,甚至是生是死,它们都无法再干预丝毫。实际上,它们的这次离别,在更大程度上可以说就是今生的永别,因为一旦分开,在这茫茫无际的世界里,它们再次见面的机会就非常渺茫了。好在它们的孩子们都很优秀,这让它们心里踏实很多,它们相信,小家伙们有足够的能力把握自己的人生。

于是,这天晚上,正当小恐龙们像往常一样聚到爸爸妈妈身边,然后准备一同回草地上的家时,却听到妈妈说:“孩子们,今天晚上我们就不用回家了,我们要在森林里过夜。准确地说,从今天起,我们就要彻底在森林里安家了。”小恐龙们听了妈妈的话,相互看了看,然后又朝着森林的四面看了看,有些疑惑地说:“哦,森林这么大,我们在哪里安家呢?”“就在这棵老银杏树上吗?”公主和花羽一块儿问。妈妈想了想,说:“其实也不能说是安家,而是整个森林就是我们的新家了。你们不是一直向往森林的深处吗,一直想要四处走走,到远方看看吗?这下就可以实现了。也就是说我们从此就生活在森林里了,可以去森林里任何的地方,甚至是森林之外的任何地方,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我们的家。懂了吗?”听着妈妈的话,小恐龙们一个个眼里闪出兴奋的光,差点儿没欢呼起来,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真的吗?!”爸爸妈妈一起郑重地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在小恐龙们都找到自己休息的枝丫安心地睡着之后,安安和莎莎却迟迟没有睡。它们隔着朦胧的月色,挨个朝着小家伙们休息的地方看了看。安安缓缓地开口:“孩子们终于长大了,该是我们放手的时候了。”

莎莎有些无奈和不舍地点了点头:“我们再陪它们几天,等它们完全熟悉了森林的环境,也习惯了晚上在树上睡觉了,我们就悄悄地离开吧。”

安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迟疑。莎莎见了随即问道:“怎么,你还有什么顾虑吗?”

安安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用不十分确定的语气说:“亲爱的,你说我们要不要在离开之前与小家伙们说一声,如果我们不声不响地突然走掉,孩子们一定会很难过,它们会觉得我们抛弃了它们,这对于它们可不是什么好的体验啊!”停了一下,安安继续说“当初我的父母就是这样趁我们睡着的时候,悄悄地离开了,第二天,我们兄弟姐妹醒来,找不到爸爸妈妈,难过了好一段时间呢。我们先是觉得爸爸妈妈不要我们了,是不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好,可是想想最近几天我们并没有惹它们生气啊。后来,我们开始担心,担心爸爸妈妈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在那个夜里我们睡着的时候,爸爸妈妈遇到了什么危险。于是我们开始四处寻找。先是大家一起找,后来就分头找,于是我们兄弟姐妹们就走散了。再后来,迷茫中的我就遇到了你……虽然现在,我早已明白了,父母离开我们,是因为我们必须要独立面对自己的生活。但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它们提前告诉我们这件事,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我的意思是说,虽然我遇到你之后生活得很幸福,但那种被无声抛弃的感觉,怎么说呢,却始终被隐隐地埋在心底。”

莎莎从安安的眼中感受到那种深深的失落,显然那是一种埋在内心深处的伤痛。她转过头安抚地蹭了蹭安安的脖子,深深地表示赞同:“我也是,当时找不到爸爸妈妈,非常难过,后来还是遇到了一个好心的大婶,她告诉我,每当孩子长大成年,做父母的必须离开,让它们自己生活。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我才对这件事释然。再后来,我就遇到了你!”说到这里,莎莎眼里露出极大的安慰和满足。

安安回了莎莎一个宽厚的微笑,然后说:“我不想不辞而别,我想在离开前,和孩子们提前说明白。”

莎莎担心地问:“孩子们会同意吗?如果不同意,我们还是要离开的啊!而且,我真怕,到时候孩子们哭哭啼啼的,我们就不忍心走了。”

安安解释道:“我知道,孩子们肯定一时是接受不了的,但我们要让它们有个思想准备,让它们知道,若是哪天找不到我们了,那就证明它们已经完全长大了,应该自己独立生活了,而我们必须离开,继续我们自己的生活。”

“嗯嗯,”莎莎表示赞同:“你说得有道理。这样的话,孩子们内心的失落会轻一些,至少不会觉得是我们故意抛弃了它们。”

“就是这样!”安安使劲儿点点头。

然后,近鸟龙夫妇如释重负地依偎在一起睡着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莎莎和安安像以往一样一直陪在孩子们的身边,晚上也不再带孩子们回到草地上,而是直接在森林里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休息。莎莎变得格外絮叨,不停地和孩子们讲着种种世间生存的法则,强调着各种安全隐患发生的可能性。听得小恐龙们都有些不耐烦了。就在小恐龙们已经将妈妈的叮嘱烂记于心,最后甚至莎莎一要张嘴,小家伙们便抢着将接下来的话说出来的时候,安安清了清嗓子,把全家人聚在一起,一副有重大事情要宣布的模样。小恐龙们看看一脸严肃的爸爸,又看了看面带忧虑的妈妈,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用眼神互相询问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莎莎向丈夫点了点头。安安才又清了一下嗓子,开口了:“孩子们,”安安环顾了一下大家,看着小恐龙们满心期待的眼神继续说:“你们已经长大了,应该学会自己生活了。”安安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想着接下来的话该如何说。小恐龙们的眼里出现了一丝迷惑。最后,安安终于下定决心的样子,但开口还是有些支吾地说:“我和你们妈妈不能再陪着你们了,我们要走了。”话一出口,安安如释重负。

小恐龙们先是一愣,然后就沸腾起来,“你们要去哪儿?”“你们什么时候走啊?”“你们不要我们了吗?”“你们还回来吗?”你一言我一语,充满了不解和无措。安安干咳了一下,大家立刻安静下来。

安安看了看莎莎,说:“我们可能随时会离开,也许明天,也许后天,我们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可能要四处走走,也可能就待在这片森林里,不过,这片森林也是很大的。我们不是不要你们了,我们会始终记得你们,你们永远是我们的孩子。但是,你们长大了,必须自己生活,不能总待在爸爸妈妈身边。其实,与其说是我们离开你们,不如说我们是时候该分开生活了,你们需要自己去闯一闯,将来你们会遇到自己的朋友,爱人,会看到更多的风景,经历更多的故事,就是这样,懂了吗?”安安为自己说出这么一番长篇大论的话而略显自豪地看了看莎莎。

莎莎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恐龙们没有回答爸爸最后的问话,只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显然,爸爸的这番话信息量有点大,它们需要一些时间消化一下。这个晚上,小家伙们都有了心事,它们还不明白爸爸说的“过自己的生活”是啥意思,但它们却明白一点,那就是爸爸妈妈很快就要离开自己了,接下来大家该怎么办呢?小家伙们只觉得头脑里一团糨糊,想着想着,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小恐龙们一睁开眼睛,就立刻向四周看,看到莎莎和安安依偎着睡在不远处的枝丫上,大家才放下心来。“妈妈”花羽喊道。“爸爸”球球也喊出来。莫名的大家就开心地笑起来,仿佛在说:“爸爸妈妈还在,太好了!”小恐龙们张开翅膀,伸了个懒腰,然后就寻觅起自己喜欢的昆虫,玩起了猎捕游戏。很快就在昆虫们的引导下,四散开来,从一棵树上分散到几棵树上。

莎莎望着生龙活虎的儿女们,眼里闪现着喜悦和不舍。它看着在不远处捉虫吃的翼奇,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叫了安安一声。安安应声从隔壁的树枝上跳过来,不明所以地看着莎莎。莎莎示意它看了看正在专心捕虫的翼奇,低声说:“亲爱的,我突然想到,在我们离开前,也许应该将翼奇的身世告诉它,说不定以后它能够寻到它的亲生父母呢。”安安思索了一下,点头表示赞同:“亲爱的,我觉得你的这个想法特别好,如果翼奇父母知道它们还有一个孩子健健康康地活在世上,一定特别开心。”“嗯嗯!”莎莎一边使劲点头,一边和安安对望一眼,彼此心中的默契更深了一层。

翼奇和花羽吃饱后,就悄悄地来到爸爸妈妈所在的树丫上,安静地依偎在妈妈身边。自从昨晚爸爸宣布了那件事,它们心里似乎有许多话想和妈妈说,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所以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呆在爸爸妈妈身旁,似乎就这么与爸爸妈妈静静地呆在一起,心里就很满足。妈妈看着一双儿女乖巧的样子,心里又涌起一份不舍。

莎莎用嘴巴轻轻抚了抚翼奇的头,用十分轻柔的语气说:“小翼奇长大了,马上要独自去闯世界了!”

翼奇回望了妈妈一眼,轻轻点了点头,眼睛里却充满了迷茫:“可是,妈妈,如果离开了你们,我们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莎莎斟酌了一下说:“孩子,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曾问过妈妈一个问题。”

翼奇茫然地摇了摇头:“什么问题啊,妈妈?”

莎莎温柔地看着翼奇:“就是‘为什么你与哥哥姐姐们长得不一样’?”

翼奇努力地回想起来,记起似乎很久以前,自己的确因为这个问题而困扰过,后来妈妈说每一只恐龙都是特别的,大家彼此都有不一样的地方,所以自己就释然了。可是现在妈妈怎么说起了这个?翼奇疑惑地想。

妈妈似乎看懂了翼奇的疑惑,然后轻轻地说:“其实,孩子,你和哥哥姐姐们的确有很大的不同,因为你本来不属于近鸟龙家族,你是老天额外送给爸爸妈妈的礼物……”

翼奇不解地看着妈妈。

于是,莎莎就把当时悟空翼龙和斗战翼龙达雅如何争抢恐龙蛋,爸爸如何把它捡回来的事情说给了翼奇。

翼奇睁大了眼睛,努力消化着妈妈的话,心里还想着给妈妈一些回应,却一时什么也没说出来 。

妈妈理解翼奇此时复杂的心情,又轻轻抚了抚它的头。

一直呆在旁边的花羽听得也很吃惊,她看看妈妈,又看看翼奇,然后又看看爸爸,张了张嘴,想说点儿什么来活跃一下突然安静下来的气氛,但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最后就用嘴巴一直轻轻梳理翼奇脖子上的羽毛,似是在安慰。

这时,其他的小恐龙们也都吃饱了。大家没有像以往一样,疯跑着自顾自地玩耍,而是像约好了一样,纷纷地聚到爸爸妈妈身边。其实,与翼奇和花羽一样,大家都想在爸爸妈妈身边多呆一会儿。于是,小家伙们像小时候一样乖乖地凑到爸爸妈妈周围。莎莎和安安心照不宣地对看了一眼,不由得笑了起来。安安环视了一下孩子们,明知故问地说:“怎么,大家这是要开会”。小恐龙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摇了摇头,一时反倒有点害羞起来。小小安首先打破了沉默:“我们,我们想听爸爸讲故事。”“对对,我们已经很久没听爸爸妈妈讲故事了……”其余小恐龙立即附和着。“好吧,那我们今天就讲故事,你们想听什么呢?”

接下来的三天,小家伙们一直围绕在爸爸妈妈身边,不肯远离,生怕离远了,爸爸妈妈就跑掉不见了。而近鸟龙夫妇也几乎将所有的故事都又给孩子们讲了一遍。当然,借讲故事的时机又给孩子们反复传授了各种生存经验。并且少不了要鼓励孩子们勇敢地去面对未来的生活。小家伙们对爸爸妈妈的话都格外在意,深深地铭记于心,并且开始对离开爸爸妈妈之后的生活有了许多憧憬。

安安和莎莎深深地为自己的决定而庆幸,事情的结果显然是出人意料的好。小家伙们不但没有想象中的脆弱,反而很坚强懂事,而且经过别离前的这几天心理适应,它们相信小恐龙们已经有了足够的信心去面对未来。这让莎莎和安安的心里感到更加安慰。夫妻二人几乎要因自己的明智做法而产生自我崇拜了。于是,它们又做了一个新决定,那就是当面与小家伙们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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