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住院患者口腔健康与衰弱的相关性

于建娇,朱火兰,张玉莲,王丹,郭花,张慧瑛,来锦

(1西安交通大学医学部护理学系,西安 710061;陕西省人民医院:2老年病院,3院长办公室,4护理部,西安 710068;5延安大学医学部护理学系,陕西 延安 716000;6陕西中医药大学护理学系,陕西 咸阳 712046)

全球老龄化趋势背景下,我国老龄化形势日益严峻[1],诸多老年健康问题随之而来,如衰弱、口腔健康问题等。衰弱是一种与年龄相关的生物储备下降、维持生理平衡的能力下降和对不良健康事件的脆弱性增加的状态[2],是一个重大的公共健康问题。口腔健康问题在老年人中非常普遍,随着年龄的增长,老年人口腔基本结构及生理功能发生退行性变化,进而引起一系列口腔健康问题。据第四次全国口腔健康流行病学调查结果显示,我国中老年人群口腔健康率不足15%,其中65～74岁的老年人,龋齿患病率高达98.0%,牙齿缺失比例86.1%[3]。国外有研究发现,老年人口腔健康状况不佳与衰弱存在相关性[4,5],但不同学者选择的调查工具不同,研究结果存在差异。目前国内尚没有关于老年住院患者口腔健康与衰弱的研究。基于此,本研究调查老年住院患者衰弱与口腔健康现状,分析口腔健康与衰弱之间的相关性,为开展老年衰弱管理提供依据。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采用便利抽样法,抽取2022年5月至11月陕西省人民医院老年住院患者为研究对象进行调查。根据Kendall样本量粗略估算方法,本研究中统计分析变量共44项,并考虑20%无效问卷,计算本研究所需样本量为:n=44×(5～10)×(1+20%)=264～528,考虑临床实际、时间及人力等综合因素,最终确定样本量为700例。纳入标准:(1)年龄≥65岁;(2)住院时间≥24h;(3)病情平稳,经口进食;(4)意识清楚,具有语言交流、认知判断能力;(5)知情同意,自愿参与研究。排除标准:(1)查阅病例,存在经临床医师确诊的精神疾病、老年痴呆或由其他疾病导致的认知障碍;(2)张口困难及现有口腔手术或外伤;(3)完全肠内或肠外营养支持,不能经口进食。本研究已通过陕西省人民医院医学伦理委员会批准(伦理审查号为:2021R001),所有参与者在参与之前均被告知研究目的和意义,签署书面知情同意书。

1.2 方法

1.2.1 一般资料调查表 由研究者查阅文献后自行设计一般资料调查表,包括人口学特征资料,如性别、年龄、婚姻状况、文化程度、独居(指老年人自己一个人居住)、体育锻炼(指每周至少3次、每次至少30min的运动,包括慢跑、健体操、八段锦、太极、平衡训练等)、慢性病(经临床医师确诊,包括高血压、冠心病、高脂血症、糖尿病、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慢性肠胃炎、慢性肾病等)、用药(正在服用的药物,包括处方药和非处方药、中草药等);口腔状况:牙齿掉落个数、是否佩戴假牙、牙齿功能、近1年有无牙齿疼痛、刷牙习惯、近1年有无口腔溃疡、近1年有无牙龈肿胀或出血、近1年有无牙周疾病、是否经常感到口干。

1.2.2 老年口腔健康评价指数 老年口腔健康评价指数(geriatric oral health assessment index,GOHAI)于1990年由美国学者Atchison等[6]提出,用于评估口腔健康状况引起的功能改变、生理改变及社会影响,包含生理功能、疼痛与不适、心理社会功能3个维度,共计12个条目。总分12～60分,分为高(57～60分)、中(51～56分)、低(≤50分)3个等级,分数越高表示口腔健康相关生命质量越好。我国凌均棨等[7]学者将其引进并汉化的中文版GOHAI具有良好的信效度。

1.2.3 Tilburg衰弱评估量表 Tilburg衰弱评估量表(Tilburg frailty index,TFI)由荷兰学者Gobbens等[8]于2010年开发,是一个包含躯体、心理和社会3个维度,15个条目的自我报告式问卷。量表的总分为15分,≥5分为衰弱,分数越高表示衰弱程度越严重。我国奚兴等[9]将其汉化,中文版TFI具有好的信度和效度,可作为老年患者衰弱的评估工具。

1.3 统计学处理

采用EpiData 3.1软件双人录入数据,采用SPSS 26.0统计软件进行数据分析。不符合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以中位数(四分位数间距)[M(Q1,Q3)]表示,组间比较使用Mann-WhitneyU检验。计数资料以例数(百分率)表示,组间比较采用χ2检验。采用Spearman相关分析衰弱与口腔健康及各维度的相关性。采用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衰弱的影响因素。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 果

2.1 老年住院患者一般资料

本研究共发放问卷700份,回收有效问卷685份,有效回收率为97.9%。685例患者中男性343例,女性342例;年龄65～99岁,中位数为72(68,78)岁;婚姻状况以已婚为主(590例)。以老年人是否合并衰弱为依据将其分为2组,其中非衰弱组347例,衰弱组338例,老年住院患者合并衰弱占比为49.3%(338/685)。

非衰弱组与衰弱组患者年龄、婚姻状况、独居、体育锻炼、共病、多重用药、牙齿掉落个数、是否佩戴假牙、牙齿功能、近1年有无牙齿疼痛、近1年有无口腔溃疡、牙龈肿胀或出血、牙周疾病、是否经常感到口干方面比较,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表1)。

表1 2组患者一般资料比较

2.2 老年住院患者口腔健康情况

老年住院患者口腔健康GOHAI总分54(48,57)分。衰弱组GOHAI总分及其生理功能、疼痛与不适、心理社会维度得分均显著低于非衰弱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01;表2),提示衰弱组患者口腔健康状况差。衰弱组与非衰弱组GOHAI分级情况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01;表2)。

表2 2组患者口腔健康得分与分级情况比较

2.3 老年住院患者口腔健康与衰弱的相关性

老年住院患者衰弱总分及躯体、心理、社会维度与口腔健康总分及生理功能、疼痛与不适、心理社会维度呈负相关(P<0.05;表3)。

表3 老年住院患者口腔健康与衰弱的相关性

2.4 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老年住院患者衰弱发生的影响因素

以老年人是否合并衰弱为因变量(非衰弱=0,衰弱=1),将单因素分析中有统计学差异的因素及口腔健康等级作为自变量纳入多因素logistic回归模型。结果显示,年龄、未/离婚或丧偶、多重用药、牙齿掉落个数、近1年有口腔溃疡、口腔健康中等和低等水平为老年住院患者衰弱的危险因素;体育锻炼为其保护因素(P<0.05;图1)。

图1 老年住院患者衰弱发生的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森林图

3 讨 论

本研究中,老年住院患者合并衰弱发生率较高,占比为49.3%,与Carneiro等[10]研究结果相近,低于陶代娣[11]研究(56.1%),这可能是因为该研究纳入的研究对象为共病老年人,共病会诱发并加速衰弱的进程。本研究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显示,年龄、婚姻状况、体育锻炼、多重用药是老年住院患者衰弱的影响因素。本研究发现,年龄每增加1岁,衰弱风险增加4.3%,随着年龄的增长,各器官发生退行性改变,个体储备能力下降,衰弱的患病率逐渐上升[12,13]。未婚/离异/丧偶老年人是已婚者发生衰弱风险的2.226倍,临床中应加强关注单身老年人的生活及心理状况,鼓励老年人倾诉不良情绪和参与社会活动,预防衰弱发生[14,15]。体育活动能改善骨骼肌质量,使人心情愉悦,从而抑制衰弱的进展[12,13,16],应鼓励老年人在身体状况允许情况下进行规律的抗阻力、耐力、平衡、有氧运动等锻炼[17]。多重用药老年人是其他老年人发生衰弱的1.986倍,服药种类是老年人基本健康状况的反映,也是药物毒性风险较高的指标,因此与衰弱有关[13,18],指导老年人定期门诊随访,规范药物处方,建议临床根据Beers、老年人处方筛查工具和老年人处方遗漏筛查工具标准评估老年人用药情况,减少不合理、不恰当用药,以预防衰弱[19,20]。

本研究结果显示,老年住院患者口腔健康得分为54(48,57)分,处于中等水平,与Motoishi等[21]研究结果相似。得分高于农村空巢老年人[22],可能是因为农村空巢老年人经济状况差、社会支持低下、缺乏对口腔健康的认知以及基层口腔卫生资源匮乏,从而导致老年人口腔健康状况较差。本研究685例老年住院患者中,35.2%佩戴假牙,仅37.1%牙齿功能良好,52.4%每天刷牙≥2次,19.1%经常感到口干,近1年内53.1%牙疼、18.8%口腔溃疡、28.0%牙龈肿胀或出血、19.1%牙周疾病,可见住院老年患者口腔健康问题较多。随着年龄的增加,老年人牙齿的磨损、缺失会越来越严重,并且会出现龋齿、牙周病等慢性口腔疾病。老年人常因多病共存而多重用药,某些药物的不良反应如唾液分泌减少,会使其口腔pH值调节能力、冲刷能力有所减弱,口腔细菌滋生,引起各种口腔健康问题[23]。同时认知功能与口腔健康具有双向关系,老年人群接受新知识能力差,缺乏口腔卫生相关知识及不健康的生活方式等多种因素会引发口腔状况问题[24]。医院应充分发挥口腔专业能力,重视老年患者的口腔健康问题,加强口腔健康宣教,监督患者养成良好口腔卫生习惯,改善老年人的口腔健康。

本研究结果显示,衰弱老年人GOHAI总分及其维度得分均显著低于非衰弱者;口腔健康与衰弱呈负相关,提示衰弱者口腔健康状况差,与Shwe等[25]研究结果一致。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进一步证实,口腔健康是衰弱的独立危险因素,老年人处于口腔健康中等水平是高等水平发生衰弱风险的4.345倍,处于口腔健康低等水平是高等水平的9.149倍,口腔健康水平越低其衰弱发生率越高。牙齿掉落个数是衰弱的危险因素,牙齿掉落每增加1颗,发生衰弱的风险增加5.4%,这与Castrejón-Pérez等[26]报道类似。同时,口腔溃疡是衰弱的危险因素,近1年有口腔溃疡的老年人是无口腔溃疡者发生衰弱风险的1.930倍。衰弱不仅受口腔健康的影响,同样还反作用于口腔健康,形成恶性循环,不断加速衰弱进程[27]。因此,医务工作者应重视对老年住院患者口腔健康问题的筛查,加强口腔健康教育,培养老年人养成良好的口腔卫生习惯[28];同时,指导老年人进行有效的口腔训练,主要包括口语、张嘴、舌压、韵律和咀嚼等训练[29]。口腔训练可使与口腔有关肌肉群得到充分活动,改善老年人口腔功能状态,从而延缓衰弱进展。

本研究存在一定的局限性:(1)本研究选取的衰弱和口腔健康评估工具均为老年人自我报告结局,不具有客观性,可能会存在偏倚;(2)本研究为横断面研究,只能反映调查期间研究对象口腔健康和衰弱的情况,不能确定两者因果关系,故应开展相关队列研究、干预研究对研究结论进行验证。

综上,老年住院患者合并衰弱占比高,口腔健康状况差,口腔健康与衰弱呈显著负相关。因此,应加强老年人口腔健康筛查及评估,重视老年人口腔保健,加强其口腔健康行为习惯并维持良好的口腔健康状况,充分利用口腔卫生服务,防止口腔疾病进一步发展,从而逆转或延缓衰弱发展,以期减少不良事件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