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抗争中获得新生

英·夏洛蒂·勃朗特

在翻书的间隙，我抬头细看冬日下午的景色，只见远方白茫茫一片云雾，近处湿漉漉一块草地和受风雨袭击的灌木，一阵持久而凄厉的狂风，驱赶着如注的暴雨，横空归过。（环境描写，白茫茫的云雾、湿漉漉的草地、受袭击的灌木、狂风暴雨等营造出凄清阴冷的环境，衬托出“我”的孤寂忧伤。）

我便又低头看书，那是本比尤伊克的《英国鸟类史》。内中写到了只有海鸟栖居的“孤零零的岩石和海岬”“千万个寒冬所积聚成的坚冰，像阿尔卑斯山的层层高峰，光滑晶莹，包围着地极，把与日俱增的严寒汇集于一处”。（描述书中景象，严寒条件下山峰高耸、孤岩兀立，这是山峰与孤岩的坚守，这样的景象让“我”坚强起来。）

打扰来得很快，餐室的门开了。

“嘘！苦恼小姐！”约翰·里德叫唤着，随后又打住了，显然发觉房间里空无一人。（约翰的叫唤打破了宁静，灾难即将到来。）

“幸亏我拉好了窗帘，”我想，“我真希望他发现不了我的藏身之地。”（心理描写，突出“我”获得安全的庆幸和希望不被发现的心情。）

可惜伊丽莎从门外一探进头来，就说：“她在窗台上，准没错。”（“可惜”引发突转，伊丽莎充当帮凶。）

我立即走了出来，因为一想到要被约翰硬拖出去，身子便直打哆嗦。（“立即”“直打哆嗦”突出“我”的极度害怕。）

“什么事呀？”我问，既尴尬又不安。

“该说，‘什么事呀，里德少爷？我要你到这里来。”他在扶手椅上坐下，打了个手势，示意我走过去站到他面前。

约翰比我大四岁，约翰对母亲和姐妹们没有多少感情，而对我则很厌恶。他欺侮我，虐待我，经常如此，弄得我每根神经都怕他。佣人们不愿站在我这一边去得罪他们的少爷，而里德太太则装聋作哑，儿子打我骂我，她熟视无睹。（约翰“经常”欺侮和虐待“我”，使“我每根神经都怕他”，突出长期受虐待造成了“我”的心理创伤。里德太太的纵容是约翰肆无忌惮的原因，也为后文她袒护约翰埋下伏笔。）

我对约翰已惯于逆来顺受，因此便走到他的椅子跟前。他二话没说，猛然间狠命揍我。我一个踉跄，从他椅子前倒退了一两步才站稳身子。（语言极精简，没有具体描写如何狠命揍“我”，而用“倒退一两步才站稳”来表明约翰揍“我”的程度之深，力道之大。）

“你躲在窗帘后面干什么？”他问。

“在看书。”

“把书拿来。”

我走回窗前把书取来。

“你没有资格动我们的书。妈妈说的，你靠别人养活你，你应当去讨饭……滚，站到门边去，离镜子和窗子远些。”（约翰的责骂，表明简的孤苦无依。“滚”字语言粗俗，表明“我”在这里毫无尊严。）我照他的话做了，起初并不知道他的用意。但是他把书举起，立起身来摆出要扔过来的架势时，我一声惊叫，本能地往旁边一闪。可是迟了，那本书已经扔过来，正好打中了我。我应声倒下，脑袋撞在门上，碰出了血来，疼痛难忍。（“我”“应声倒下，碰出血来”，表现了约翰的凶残，引出下文“我”的反抗。）

他向我直冲过来，我只觉得他抓住了我的头发和肩膀，我觉得一两滴血从头上顺着脖子淌下来，感到一阵热辣辣的剧痛。（无情的殴打让“我”感觉剧痛，剧痛激起了“我”后来的激烈抗争）这些感觉一时占了上风，我不再畏惧，发疯似的同他对打起来。我不太清楚自己的双手到底干了什么，只听得他杀猪似的嚎叫着。（“不再畏惧”“对打”与上文的极度害怕和逆来顺受形成鲜明对比，反抗心理战胜了恐惧，写出了“我”敢于反抗约翰，表现了“我”的成长。）

他的帮手近在咫尺，伊丽莎和乔治亚娜早已跑出去讨救兵。里德太太上了楼梯，来到现场，后面跟随着贝茜和女佣艾博特。她们把我们拉开了，我只听见她们说：“哎呀！哎呀！这么大的气出在约翰少爷身上！”

隨后里德太太补充说：“带她到红房子里去，关起来。”于是，马上就有两双手按住了我，把我推上楼去。（保姆和女佣虽同是弱者，却是帮凶，遵从命令将“我”关起来。这引发了读者对造成简悲剧命运的思考。）

（节选自《简·爱》，题目为编者加，有删改）

赏析

文章运用第一人称，通过环境的烘托、对比、动作描写、心理描写等表现简生活在舅妈憎恶、表兄妹霸凌之中的孤苦无依和害怕恐惧。在再次遭到无情打骂时，简战胜了懦弱和恐惧，不顾一切奋起反抗，她在沉默中爆发，在抗争中成长，人物形象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