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失败者”让成功的规则变得温柔

贾小凡

“如果你觉得自己付出了一切却还是输，那你依然应当被称赞。”这句话出自小众的纪录片《失败者之光》，主角是21世纪最出名的失败者——一匹名字叫春丽的日本赛马（音译昵称“乌拉拉”），她在自己一生参加的一百一十三场比赛里从没有赢过，反而成了举世瞩目的大明星。

乌拉拉的身体资质，就是“天坑开局”。虽然祖上有一匹名震四海、屡战屡胜的“马王”，但血统继承到她这里，就只遗传了母亲的瘦小身躯。1998年，乌拉拉在一个偏僻又不知名的小赛马场出道了，前四场比赛的成绩分别是：倒数第一，倒数第二，倒数第一，倒数第一。从一开始就看着乌拉拉成长的赛马解说员就等着有朝一日能骄傲地喊出一句：经历了××场失败后，她终于赢了！结果，直到乌拉拉2005年退役，这个愿望都没能实现。

乌拉拉的事情第一次被日本大众知晓时，她己经连着输了八十八场比赛。新闻里写她如何资质平平，却依然斗志昂扬地参加下一场比赛。就此，“不胜将军”的事迹传出，所有媒体争相报道，引起了日本全国的轰动。彼时，正是21世纪初，日本人经历的是股市狂跌、失业率飙升到新高，社会情绪整体沉到了谷底，谁又何尝拥有嘲笑输家的资格呢？

不过，乌拉拉一夜之间火遍全国，绝不只是因为“从没赢过”的猎奇感。马是一种很聪慧、有灵性的生物，其意志力和求胜欲能在比赛中发挥出重要的作用，甚至能意识到自己的输赢。有些马如果总输，可能就会失去斗志。而在乌拉拉的剧本里，却从来没有“摆烂”这两个字。她的训练师称，尽管输了那么多次，但等到下一场比賽时，乌拉拉依然会以饱满的精神状态出现，开始新一次的努力奔跑。

“竭尽全力，即使无人关心”。正因如此，这个弱小但从来不放弃的失败者，竟成了那个艰难年景里的国民偶像。不知名的小马场也开始收到大量的粉丝来信，说的都是同一件事：他们被乌拉拉的故事鼓舞着。其中，有身患乳腺癌的女士，说从乌拉拉的奔跑中获得了勇气；有想要自杀的年轻人，因为乌拉拉的故事，最终改变了决定。

如今，距离乌拉拉成名已经过去快二十年了，但是《失败者之光》里赛马训练师说的这句话，至今听来依然让人心里一紧：“如果社会只关心赢，那生命就是一场持续的竞争。”短短的一辈子，竞争之外、胜利之外，还剩下什么呢？一匹赛马跌宕起伏的一生，好像什么都解答了。乌拉拉的一生，被选中过、抛弃过，耀眼过、沉寂过，活着活着也到了现在的二十六岁高龄，相当于人类的八十岁。命运无常，但无论如何，会有人是一直努力到最后，也坚持到最后的。

【原载《青年博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