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与RCEP伙伴国的贸易效率与贸易潜力研究——基于随机前沿引力模型

王筱娴

一、引言及文献综述

2022年1月1日，《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在中、日、澳等10个成员国范围内率先生效。不少学者针对RCEP成员国的贸易潜力和贸易效率进行探究，所用方法多为引力模型和随机前沿模型。周曙东和郑健（2018）、王俊和王青松（2021）认为中国与RCEP成员国之间的双边贸易效率较低，但是贸易潜力巨大。贸易潜力和贸易效率的情况在不同产业间有所区别。数字产品出口方面，中国与RCEP伙伴国出口效率较低但是潜力较大，且不同出口国之间存在异质性，发达国家的出口效率显著高于发展中国家（李丹和武杰，2022）；农产品市场上，中国与RCEP成员国之间普遍存在着贸易效率和贸易额不对等的问题（陈雨生和王艳梅，2021），农产品贸易存在巨大潜力，但是需要根据不同国家的贸易效率有针对性地投入以实现出口市场拓展的效率最大化（李明等，2021）。

反观当下，反全球化浪潮正不断兴起，国际环境中的不确定因素骤增，中国进入改革开放深水期。习总书记提出建设更高水平开放型经济新体制。作为当前中国加入的最大规模的贸易协定，RCEP恰能为开放型经济建设提供重要抓手，因此，明晰中国与RCEP各伙伴国之间的贸易效率与贸易潜力、确定贸易效率的影响因素有哪些，将有助于中国充分利用RCEP带来的广阔市场。

二、中国与RCEP伙伴国的经济基础

1.互补性分析

出口相似度指数衡量两国在世界市场或第三方市场出口的相似性。选取2017—2020年的双边贸易数据进行计算，结果显示中国与越南、日本、韩国、马来西亚和新加坡的出口相似度较高，且呈现逐年上升的趋势，反映了中国与RCEP伙伴国在世界出口市场中竞争与互补并存的特点。对中国而言，出口结构不断升级优化，但仍与东盟国家存在竞争。RCEP的签订将有助于实现亚太地区资源的有效调配，避免竞争性合作演变为冲突性合作，进一步优化国家之间的分工合作，提升地区的整体竞争力。

2.结合度分析

贸易结合度指数衡量两国在贸易方面的相互依存度的综合性指标。2017—2020年的贸易数据计算结果显示中国对RCEP伙伴国的贸易结合度普遍大于1并呈现逐年上升的趋势，除柬埔寨和老挝外，RCEP伙伴国对中国的贸易结合度均大于1。中国与RCEP伙伴国之间贸易关系密切，并且这一关系正在稳步推进，具备良好的建立自由贸易区的经贸基础。

三、模型设定及数据来源

引力模型广泛应用于国际贸易领域以估测双边贸易中的贸易流量，本文采用Armstrong（2007）改进的随机前沿引力模型和Battese and Coelli（1992）应用“一步法”进行分析的贸易非效率模型。

从双边贸易视角出发设定如下随机前沿引力模型：

其中，T表示双边贸易总额；GDP表示国内生产总值；POP表示人口总量；DISTij表示中国与j国首都间的地理距离；BORDERij和LANGij是共同边界和共同语言的虚拟变量，存在则赋值为1。

设定如下贸易非效率模型：

其中，TAF表示关税水平，利用该国实际加权平均关税水平来衡量；SHP表示班轮运输连通性指数；GSS是政府支出水平；FTA表示区域贸易协定生效情况的虚拟变量，如果两国间存在已生效的FTA则赋值为1；FTA_Depth为区域贸易协定的深度指数，根据关税减免、服务、投资、标准、政府采购、竞争政策以及知识产权七项条款的覆盖情况构造，取值范围为0到7。

考虑到数据的可得性，本文选择除老挝和文莱之外的12个RCEP伙伴国作为研究对象。样本区间设定为2007—2020年。数据来源于UN Comtrade、WDI数据库、CEPII数据库、中国自贸区服务网统计、Index of Economic Freedom以及DESTA数据库。

四、实证结果及分析

1.模型的适用性检验

考虑到随机前沿引力模型对形式的敏感性，需要进行似然比检验以确定模型的方程形式。针对贸易非效率、时变假设、共同边界和语言进行检验。

随机前沿引力模型和贸易非效率模型的结果

结果除不引入共同语言这一假设外，其余均被拒绝，原因在于RCEP成员国之间的官方语言差异性显著（王俊和王青松，2021），故在随机前沿引力模型中排除语言变量。将随机前沿引力模型的形式修正为：

2.随机前沿引力模型结果分析

对上述时变随机前沿引力模型进行回归，同时报告时不变模型的结果。观察时变模型中解释变量的系数发现除POPjt外均显著，表明中国市场规模扩大将借由内需增加和劳动力供给增加等渠道减少出口量。另外，中越通道、中缅通道的建设给双边贸易提供了良好的基础设施环境，从而推动双边贸易水平的提升。此外，时变模型显示中国与RCEP伙伴国的贸易效率整体偏低，仍有巨大的贸易潜力待释放，不同国家之间的差异较大。

3.贸易非效率模型结果分析

应用Battese和Coelli（1995）提出的“一步法”对贸易非效率模型进行回归。相关解释变量的系数均显著，其中较为关键的在于贸易协定的签订反而会造成双边贸易的低效率，背后的原因双重的：一方面，亚太自由贸易协定情况复杂，各国普遍签订多个协定，织就了交叠复杂的自贸协定网络，产生了“意大利面碗”效应；另一方面，自贸协定在企业中的利用率普遍偏低，复杂的原产地规则等给企业在实施层面带来困难。另外，自贸协定深度的显著正系数表明未来各国应当将区域合作的重心放在深化合作上，更多关注投资、服务、知识产权等边境后措施。

五、结论与政策启示

本文应用了2007—2020年的面板数据样本，采用随机前沿引力模型测度了中国与RCEP伙伴国之间的贸易效率和贸易潜力，并探究贸易效率的影响因素，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第一，优化整合。注重区域经贸关系的“去繁就简”，对区域内已有的货服贸易、投资、知识产权等诸多领域的经贸规则进行优化整合，减少原先错综复杂的贸易协定带来的优惠待遇和原产地规则的重叠覆盖，从而提高贸易效率。

第二，政策规划。对标CPTPP等更高水平贸易投资规则，促进亚太地区更高质量、更深层次的融合。有关部门组织进行RCEP的企业培训，普及具体规则和优惠政策，进一步增进中小微企业的参与度，解决企业不会用、用不好的问题。

第三，错位发展。在RCEP框架下协调国家之间的贸易结构差距，积极承接日韩等国家向外转移的中高端制造业务，同时向东盟部分国家转移劳动密集型产业，实现区域整体产业链价值链的深化融合，提升亚太地区整体国际竞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