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工程”的成功之处在哪里

文|埃里克·索尔海姆(Erik Solheim)

浙江的“千万工程”项目真正创造了保护生态，增进民生福祉，促进经济发展、增加就业的三赢局面。

2022年8月14日，浙江省湖州市，安吉县天荒坪余村，矿山遗址变身美丽公园

2005年8月，时任浙江省委书记的习近平来到距离杭州一个小时车程的湖州市安吉县。在当地，习近平谈到了生态保护的重要性，并首次提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重要论述。

习近平主席当年在安吉的讲话对中国而言意义非凡。20年前，中国的经济增长是“灰色的”，经济发展伴随的是不可避免的污染。当时中国追求经济高速发展，致力于让所有中国人摆脱贫困。如今，中国经济发展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在过去的十多年间，中国以前所未有的力度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绿色发展取得重大成就。

绿色转型之路

浙江省中部的浦江县是中国绿色转型发展的一个缩影。2017年，我有幸以联合国环境规划署执行主任的身份到访浦江，当地农村在绿色发展方面取得的成绩令我震撼。曾经，浦江县境内90%以上的水域被水晶产业污水染成乳白色，当地人称“牛奶河”。在浙江“千万工程”指引下，浦江关停污染企业，对水环境综合整治，换回了浦江的绿水青山。

丽水松阳松庄村76岁“辫子奶奶”叶金娟的涂鸦作品，被用于民宿伴手礼的包装，还因此得到2700元分红

现在，浙江已经成为中国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先行示范，绿水青山已成为浙江最靓丽的一张金名片，“千万工程”项目也成为全球生态文明建设的经典案例。

作为中国改革开放先行地，浙江的高质量发展之路，遍布着改革创新的脚印。2003年，为了治理河流污染，浙江省长兴县借鉴当地“路长保洁道路”经验，率先试行河长制。随后，河湖长制在湖州、衢州、嘉兴、温州等地试点推广。2016年底，中国政府出台《关于全面推行河长制的意见》，河长制从地方实践上升为国家行动，为全国每条水道指定一名特定的管家或河长，成为江河保护治理领域根本性、开创性的举措。

河长的工作职责是什么?根据浙江省制定出台的《浙江省河长制规定》，各级河长负责组织领导相应河湖的管理和保护工作，包括水资源保护、水域岸线的管理、水污染防治、水环境治理、生态修复等。他们是所辖河流河道保护管理的直接责任人。在浙江，每条河流旁都立了“河长公示牌”，牌子上有河道的名称、长度、河长的姓名职务、联系部门、任务、举报电话等等，任何人都可以就污染等相关非法行为与河长联系。

如今，浙江97%以上曾经受污染的河流经治理后成为可饮用水水源，3000万居民从中受益。

浙江的治水给人民带来多重益处。在宜人的环境中，沿河散步健身已成为周边许多居民的选择。环境变样了，也吸引了更多的游客，带动了乡村旅游业的发展。曾经被污染的土地“蝶变”为绿色的天堂。

在见证了这一切后，我和联合国环境署的同事一致认为，应该为浙江的“千万工程”项目授予联合国最高级别环保荣誉—地球卫士奖。该项目真正创造了保护生态，增进民生福祉，促进经济发展、增加就业三赢的局面。

长江流域养育着中国1/3的人口，全流域的国内生产总值占中国的40%。因此，推动长江生态环境保护修复至关重要。像“千万工程”和“十年禁渔”这样的举措，都将对修复长江生态、保护这一地球珍贵的生态系统发挥巨大作用。

绿色奇迹背后的“密码”

浙江“千万工程”的成功之处在哪里?

政治领导力是关键。全国性的河长制是习近平主席部署并推动的一项重大改革措施。我认为，其他国家可以从中借鉴一些经验。

首先，变化在转瞬之间。近些年欧洲的河流治理也取得了积极的成效。莱茵河、多瑙河、塞纳河和泰晤士河同百年前比都变得更清澈了。但取得这些成绩，欧洲国家耗费了更长的时间。其他国家花40年才取得的成就，浙江只用了十多年。事实证明，一个国家领导层一旦有强大的执行力和专注力，生态环境保护领域的变革速度会比人们想象的要快得多。当人类友好保护自然时，自然的回报是慷慨的。

此外，治理污染是双赢的，不但有利于经济发展，也利于生态发展。我们需要将人与自然摆在发展的首位，而不是局限于陈旧的发展方式。中国现在强调一种新的发展模式—高质量发展。这种模式更能够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需要，创造更多更好的就业机会，同时系统地推进生态保护。

第三，问责制至关重要。这也是“河长制”能深得人心的原因，人们非常清楚“河长制”形式是落实到人、到河段、到责任网格，而不是“形同虚设”。事实证明，明晰管理责任、强化激励问责在生态变革中行之有效。

水是生存之本、生命之源。保护水体和湿地是我们这个时代面临的最重要的课题之一。浙江为我们指明了方向。

世界上不乏被污染的河流，被印度人认作“母亲河”“圣河”的恒河便是其中之一。许多流经东南亚、非洲和拉丁美洲重要城市的河流都受到塑料污染。从来没有任何国家像中国一样在环境治理方面如此高效。“千万工程”证明，只要下定决心去治理，生态环境修复便会按下“快进键”。中国应基于“一带一路”倡议与其他发展中国家加强绿色产能合作，并积极开展人文交流，与世界分享绿色发展经验。

“千万工程”证明，只要下定决心去治理，生态环境修复便会按下“快进键”。中国应基于“一带一路”倡议与其他发展中国家加强绿色产能合作，并积极开展人文交流，与世界分享绿色发展经验。

2023年6月2日，浙江湖州，德清县乾元镇幸福村，河长、志愿者在打捞河道漂浮物

在中国历史上，以杭州为都城的南宋曾在当时达到人类文明新高度。在公元1200年，杭州的人口达到100万至200万，而当时欧洲最大的城市巴黎人口远低于10万。欧洲旅行家马可 波罗曾将杭州称为世界上最高贵、最美丽的城市。宋朝发明的活字印刷术比欧洲早400年。在南宋发明的水转大纺车是世界上最早利用水力纺纱的机械，比西方的水力纺纱机要早4个世纪。以上充分显示，曾经的浙江是中国和世界发展的“领跑者”，如今浙江再一次“领跑”全球绿色转型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