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族民族舞表演艺术中的情绪表达探赜
2023-09-05陈聪
陈聪
【摘 要】情绪表达是舞蹈表演艺术的核心元素之一。作为一种区域性民族舞类型,基于地域环境、风俗文化、宗教信仰的独特性,藏族舞蹈中的情绪表达独具特色,且丰富多元。换言之,在长期的劳动生活与社会实践过程中,藏族舞蹈成为藏族人民表达民族情绪与情感体验的主要形式。基于此,本文梳理了藏族舞蹈情绪表达的理论机制。在此基础上,重点探讨了藏族舞蹈情绪表达形成的心理认识过程、心理调节过程、文化积淀过程等内容。
【关键词】舞蹈艺术 藏族民族舞 情绪表达 形成机制
舞蹈艺术是一门以肢体语言为表现手段的艺术形式。其中,藏族民族舞具有鲜明的地域特色,无论是艺术来源还是肢体动作设计,都与藏族特定的生活场景密切相关,如地域环境、文化风俗、宗教信仰、思想观念等。换言之,在特定的生活场景中,藏族舞的肢体动作往往是本民族独特心理活动与民族情绪的集中体现,这也导致同一情绪在不同民族舞蹈中的符号表达呈现出不同的特色。所谓情绪表达,即借助肢体动作与表情变化表达舞者主观情绪与情感的过程。对此,本文聚焦藏族舞的情绪表达,探讨了舞蹈动作与情感内涵、情绪表达的理论逻辑,且进一步剖析了藏族舞蹈情緒表达的产生过程。
一、舞蹈艺术中情绪表达的探究
在舞蹈艺术情绪表达过程中,情绪体验是其心理前提。从这个角度讲,舞蹈是一门情绪体验型艺术类别,即在情绪体验的基础上进行情绪表达。其中,主观体验、外在表情、生理唤醒是情绪体验的三种表现形式。主观体验强调个体对某种情感的主观感知,具有鲜明的个性化特点。外在表情则是在主观体验基础上通过面部与姿态进行情绪化表达。生理唤醒是主观体验与外在表现下个体生理指标变化。因此,舞蹈艺术在本质上就是情绪体验与情绪表达的艺术类型。
(一)舞蹈情绪表达的主观体验
基于主观体验的个性化特征,每一个舞者对情绪的理解都具有独特性,并通过舞蹈动作表达这种独特理解。如石家庄市艺术学校创编的藏族舞《藏羚羊》,讲述了一只藏羚羊从被追杀到脱离危险,从无忧无虑享受大自然到被枪击威胁而恐惧的故事。作品开始,为表现藏羚羊被追杀时的紧张、慌乱与恐惧感,舞者扮演的藏羚羊在急促的乐声中以大幅度“跳跃”动作跑出,因频率较快而摔倒。此时,舞者双手握拳放在嘴边,且整个身体因惧怕而收缩出来。显然,这种恐惧体验对每一个舞者而言都有其自身的主观理解,都蕴含着舞者对生活的理解,以及自然的生理反应。但无论如何,舞蹈动作都要准确表达藏羚羊的恐惧状态。
(二)舞蹈情绪表达的外部表情
面部表情与姿态表情是外部表情的两个组成部分,也是舞者情绪体验结果外化的主要表现形式。其中,面部表情主要是指面部肌肉变化,如口部、面部、眼部的肌肉变化,是情绪体验的“直接”结果。例如,愤怒情绪对应的是牙关咬紧、面露红色、眉部皱缩、眼睛变小;高兴情绪对应的是嘴角上扬、面颊上提、眉部舒展;痛苦情绪对应的是五官紧缩、面部扭曲;恐惧情绪对应的是眼睛变大;厌恶情绪对应的是嘴角下瞥等。需要指出的是,面部表情变化能够有效调动观众的情感体验,有助于观众在情感体验中与舞者实现情感共鸣。正因如此,面部表情的情绪感染力较强,且不需要观众揣摩舞者心理与作品内涵。需要指出的是,基于舞蹈动作经过艺术化处理,因而较之生活场景中的情绪要更具“强调性”,即作品的目的就是传达舞蹈创作者对生活的独特观点。此外,不同民族舞类型在处理面部表情时也各具特色。如新疆维吾尔族民族舞在处理面部表情时,要通过微抬下巴呈现自信美,以体现维吾尔族人民的热情奔放;朝鲜族则是笑不露齿,以体现民族的含蓄之美;蒙古族则是抬头挺胸,以体现民族的豪爽与洒脱。反观藏族舞蹈,则是以下巴微含体现民族端庄、沉重之美。较之面部表情的直接性,姿态表情是一种相对“隐性”且复杂的情绪表达形式,如头部的倾斜、肢体的弯曲等,均代表某种特定情绪。例如,在表达高兴时,身体姿态是前俯后仰、手舞足蹈、拍手起跳,以及各种无目的的动作;表达悲伤时,胸部收缩、低头叹气,以及身体静止;表达骄傲时,挺胸、抬头以及四肢夸张动作;表达羞愧时,低头回避、紧张不安;表达恐惧时,双手抱胸、缩头、肢体抽动;表达愤怒时,怒目圆睁、双拳紧握、咬紧牙齿、四肢颤抖;表达厌恶时,以肢体回避、吐口水、抬肩表达;表达轻蔑时,一个嘴角上扬与转身足以表达。
尽管两种表情存在显性与隐性之分,但在情绪表达过程中两种表情是相互配合、不可割裂的有机统一体。例如,当表达喜悦情绪时,嘴角上扬的面部表情只能向观众传达自身喜悦之情,倘若没有肢体上的姿态表情,这种情绪只能停留于表面,且缺乏生命力与感染力,尤其是无法与观众形成情感上的互动。因此,除了嘴角上扬与面颊上提,还要配合“手舞足蹈”的姿态表情。再如,表达悲伤情绪时,不仅需要眉头紧缩的面部表情,还需要上身前倾、上肢延伸、低头与仰头等姿态表情。因此,只有两者相互配合、相互弥补,才能增强情绪表达感染力。值得一提的是,较之面部表情,姿态表情具有不可替代性,尤其是因距离远无法精准识别舞者面部表情时,观众可以通过姿态表情判断作品与舞者的情绪。
(三)舞蹈情绪表达与生理唤醒
所谓生理唤醒,即因情绪引发的个体生理指标变化,属于神经系统的概念范畴。不同的情绪体验具有不同的生理反应,如恐惧时心跳加速,愉悦时的心率则是正常的。当然,某些情绪也会激发相同的生理反应,如愤怒与恐惧情绪都能导致心率加快。在舞蹈艺术中,这种生理唤醒也是由面部表情与姿态表情共同体现出来的,如高兴时身体舒展、动作轻扬;悲恸时身体僵硬、肢体蜷缩。
例如,北京舞蹈学院继续教育学院编创的藏族舞《那时格桑花》,主要讲述了一个藏族女孩与解放军战士的感情故事。在故事情节上,作品共分三个部分。其中,第一段主要讲述了藏族女孩与解放军战士之间的军民鱼水情。如在递给解放军战士格桑花的过程中,舞者的动作流畅、步伐轻快、舞姿舒展,集中体现了藏族女孩内心的喜悦之情。第二部分则是情绪的转折阶段,音乐从轻盈、明快朝着紧张、恐怖而转变,而舞者的肢体动作也从舒展向紧缩转变,从而表达其内心的恐惧与紧张。第三部分是第二部分的情绪升华,即解放军战士倒下后,舞者的单膝跪地以及拥抱动作,集中表达了藏族女孩内心的痛苦与不舍,这就是不同生理唤醒对舞蹈动作的影响。
当然,不同的生理唤醒状态也可以采用相同的舞蹈动作。如《康定溜溜的情》与《藏羚羊》,尽管两部作品的情绪体验与情绪表达不同,但两部作品中关于喜悦与恐惧情绪的表达均采取了相同的动作元素,即以跳跃式动作表达情感。此外,对于害羞与紧张情绪也运用了相同的动作元素,如单手遮面、身体后斜。需要强调的是,尽管不同生理唤醒状态在动作元素上具有相对一致性,但是其情绪内涵却有本质差异。这就要求舞者深入把握作品内涵,并通过动作的幅度与强度,充分体现出不同生理唤醒状态与情绪体验程度的差异性。
由此可见,从主观体验到外部表情,再到生理唤醒,舞蹈艺术的情绪表达是一个由内而外的呈现过程。一方面,舞蹈者的主观体验是获取审美体验的过程,也是情绪表达的前提;另一方面,在情绪的基础上,面部表情与姿态表情构成了情绪表达的传达载体。在此过程中,舞者的各种生理状态被唤醒,且通过舞蹈动作的强度与幅度传达自己的审美情感与倾向。
二、藏族舞表演艺术中的情绪表达机制构建
不同民族的舞蹈动作与风格各具特色,正如藏族舞蹈含蓄与内敛、新疆维吾尔族舞蹈自信与张扬。这种情绪表达方式有其自身的产生机制,既是一种心理认知过程,又是一种心理调节过程,更是一种民族文化的积淀过程。
(一)藏族舞情绪表达的心理认知过程
从动机激发角度讲,当语言不足以表达内心情绪时,就需要借助身体动作表达内心情感,而这正是情绪表达的动机。在这种动机激发下,便产生了舞蹈艺术或舞蹈行为。从这个角度讲,舞蹈艺术的本质即表达个人情感与情绪,正如音乐、绘画、诗歌等作品中作者寄托情感。对于藏族民族舞而言,其舞蹈动作或舞蹈形态同样是动机激发的结果,以此表达藏族人民的情感。如藏族舞中的“锅庄”可分为大、中、小三种舞蹈形态,而三种舞蹈形态所寄托的情感与情绪具有不同的指向。其中,“大锅庄”指向民族祭祀,是民族礼仪性舞蹈;“中锅庄”则指向节日庆祝,由男女围成一个圈,从左至右边跳边唱;“小锅庄”指向爱情与友情,即未婚男子与女子分别排成半个圈表达情感。由此可见,在“我想如何”的动机激发下,不同的舞蹈形态以及舞蹈风格“应运而生”。显然,藏族舞的三种“锅庄”正是在不同的动机牵引下产生的不同舞蹈动作。
从艺术来源角度讲,藏族舞同样来源于藏族人民的日常生活与劳动。换言之,劳动是藏族舞蹈产生的源泉,而藏族舞的形态则是艺术化的生活动作。遵循这种原则,藏族舞也具备鲜明的角色扮演倾向。如在原始社会时期,藏族人民的祖先过着群居生活,如通过集体狩猎形式获取猎物。为庆祝狩猎成功的喜悦之情,先民在皎洁月光下聚在一起,并通过模仿狩猎动作或飞禽走兽的动作嬉戏作乐。当然,这种原始的庆祝方式也延续至现代。如藏族人民每年的正月都会举办射箭活动,而“扮演者”则身着盛装,手拿弓箭庆祝仪式,即将弓箭举过头顶,并大声喊叫与跳跃,这些正是狩猎时的“再现”动作。当然,现代舞蹈中也有诸如此类的角色扮演,如扮演母亲、孩子、情侣等。以中央民族大学舞蹈学院编创的藏族舞《母亲》为例,作品采用经典的倒叙编创手法,且采用极具藏族风格的动作元素“弦子”讲述藏族母亲的一生。例如,在开始环节,舞者背对观众,且身体向前弯曲至九十度。在舒缓的音乐中缓慢转身,并通过一路跌撞讲述了藏族母亲的辛劳一生。在第二部分,舞者的动作变得轻快与轻柔,如大幅度步伐运用,并通过流畅的琴弦声将“母亲”拉回到年轻时代。在一“屈”一“伸”的动作元素下,舞者通过不同的动作元素,充分展现出不同年龄段的“母亲”角色,从而赋予“母亲”这一角色以生命的质感与活力。当然,除了扮演人物形象外,还可以模仿动物行为创造角色。如上海戏剧学院舞蹈学院编创的藏族舞《羚之风情》,即通过弯曲的手臂与身体变化塑造羚羊这一角色,并通过跳跃性动作与步伐还原羚羊的日常生活与行为。显然,这种艺术化的角色处理来自舞者对羚羊的细心观察与理解,有助于观众直观感受羚羊的日常生活。
(二)藏族舞情绪表达的心理调节过程
心理调节既可以是自动调节,又可以是主动控制行为。例如,面对恐惧或不安画面,个体会不自觉地转移注意力;面对社交冲突,个体也会主动控制自身表情,如尽管很愤怒,但会基于各种因素考虑,克制情绪爆发。作为舞蹈表演艺术而言,其对情绪的调节功能是显而易见的。如工作压力大或心情烦闷时,有的人以跑步缓解情绪,有的人以游泳缓解,有的人通过健身缓解,有的人则通过舞蹈缓解情绪。当然,这种缓解过程往往以自动调节为主,同时也掺杂着部分主动调节意识。但无论如何,在个性化行为选择中,负面情绪可以向反方向转化。
以藏族民族舞为例,“谐”与“卓”是藏族民族舞自娱性舞蹈的两个主要类型,也是自动调节情绪的主要形式。其中,“谐”是一种集体歌舞形式,广泛流传于藏族民间,并分为果谐、果卓、堆谐、谐这四种。无论是哪一种形式,都是藏族人民的自娱自乐,都具有转化情绪的功能,正如当前流行的广场舞具有强身健体与愉悦心情的双重功能。此外,舞蹈艺术的情绪调节还可以是“有意为之”,或以主动调节为主,即主动将情绪调整为使自己或他人能够接受的状态。例如,当厌倦快节奏的城市生活,可以选择节奏慢、旋律悠扬的舞蹈形式;当个体想缓解工作或生活压力,就可以选择快节奏的舞蹈形式。总之,根据个体的不同需求选择不同的舞蹈风格,这种主动调节正是舞蹈艺术的社会价值所在。
(三)藏族民族舞情绪表达的文化积淀过程
倘若心理认知过程与心理调节过程是藏族民族舞形成的“表”,那么文化积淀过程则是藏族舞蹈形成的“里”,且这种“里”与藏族人民生活的地域环境、宗教信仰、思想观念、自然崇拜等有著不可分割的联系。正如生活与劳动是艺术创作的源泉,在特定的生活场景中,藏族舞蹈具有身体前倾、含胸、屈膝的地域性与文化性特征。
1.自然崇拜之于藏族舞蹈的情绪表达
从时间维度讲,自然崇拜是影响藏族民族舞情绪表达的自然因素。作为世界上海拔最高的珠穆朗玛峰,其在藏族人民、全国人民乃至全世界范围内都具有广泛影响。对于藏族人民而言,对以珠穆朗玛峰为代表的自然崇拜逐渐成为藏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并成为藏族舞蹈形成的重要因素。在这种自然因素影响下,以珠穆朗玛峰为体裁的舞蹈作品也越来越多。如中央民族大学舞蹈学院编创《珠穆朗玛》,在CCTV首届电视舞蹈大赛中获奖。为展现出珠穆朗玛峰的巍峨与壮观,作品以“白纱”呈现雪城的壮美雪景,而女舞蹈演员则身穿白色藏服,并手持白莲花。在以白色为主调的颜色衬托下,舞者呈现出一种洁净、高洁、雅致的自然美。此外,这种白色的自然崇拜既代表了藏族人民对吉祥的向往,又体现了其朴素、真诚的性格,如用洁白的哈达敬献贵宾,从本质上即藏族人民对自然的原始崇拜。
2.地域环境与装束之于藏族舞蹈的情绪表达
从地域环境看,藏族舞蹈中的情绪表达受地域环境影响较大。例如,西藏不仅地域辽阔、地势高峻、资源丰富,而且河流湖泊众多。因此,藏族人民的穿着以宽厚的长袍为主,即便是日常劳动,也是将长袖挽于腰间。但是,由于生活在高原,藏族人民在背水时往往是重心压低、上身弯曲,这为舞蹈的动律因素设计提供了动作素材,即藏族舞中的“背水”动作。这种高原特有的农牧文化促使藏族舞蹈具备独特性,即突出胯部的摆动与步伐的沉重。显然,在长期的舞蹈艺术实践中,地域环境因素逐渐成为藏族舞蹈情绪表达的重要来源,并成为影响藏族舞蹈风格的关键因子。
从服饰角度看,在长期高海拔的“山居”环境中,藏族人民的装束独具地域性特点,如宽腰、长袖、大襟、肥大。在这种装束风格下,藏族舞蹈服饰经过艺术化处理后具有夸张特点,如长于人体的袖子。其中,中央民族大学舞蹈学院编创的《走进西藏》即是典型代表。在作品中,舞者身穿雪白长袖,与空中翩翩起舞的飞雪与白云相映成趣,在撩袖与甩袖之间展现出一种轻灵曼妙之意。这种服饰在青海玉树非常普遍。其中,“果卓”服饰的色彩对比非常鲜明,且头饰装饰物繁多,如独特的耳环、色彩各异的珍珠玛瑙、大方美观的靴子等。当然,较之日常服饰,舞蹈服饰更具典型化特征,如刺绣精美的腰带、不同色彩的内外层百褶裙。当然,不同地区的“卓”具有不同的舞蹈表现形式,如四川阿坝地区的“卓”以基本舞姿为主,而玉树的“卓”以甩袖为主。
3.生活风俗之于藏族舞蹈的情绪表达
在地域环境影响下,不同的地区具有不同的风土人情与文化风俗,如牧区、林区、农区、半农半牧区,其风土人情与文化风俗各具特色。基于舞蹈艺术的来源,藏族舞蹈同样来源于生活,且高于生活。其中,民族独特的生产生活方式对舞蹈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例如,牧区文化中的典型生产生活方式为放牧,如:牛、羊、马。显然,这对藏族民族舞的动作设计而言便是有效的生活素材,如单绕甩手、上下打手、前后甩手等挤奶或赶羊的动律元素,集中体现了特定生产生活方式下牧民的心情。当然,由于舞蹈动作是对生活动作的艺术化处理,因而在动作幅度或程度上更为明显。这种艺术化的舞蹈动作既能充分表达舞者的审美观念与情绪体验,又能满足观众的审美需求。从艺术风格上看,藏族民族舞具有较强的含蓄性、内敛性,如梗头、含胸且动作幅度小,少有挺胸立腰动作。因此,即便存在部分热情奔放的舞蹈动作,其上身的动律仍以稳重为主,集中反映了藏族人民生产生活的原貌。因此,情绪与情感是舞蹈动作的前提,而生产生活方式则是情绪与情感产生的基础。
4.宗教信仰之于藏族舞蹈的情绪表达
在藏族民族文化中,藏族人民具有神圣的宗教信仰,且宗教信仰成为他们精神世界的主要支撑。在这种宗教文化影响下,藏族民族舞蹈也深受影响,如跪拜行礼、双手向上等动作,均是对宗教信仰动作的艺术化处理。同时,基于宗教信仰影响,人们一旦在日常生产生活中遇到困难,都要虔诚地为“宗教信仰”祈福,以此获取神的佑护,这便产生了“神”的化身“巫”。当然,这也成为统治阶级控制人们思想的主要法宝,即利用人们追求神佑的心理状态控制其意识,如奴隶主阶段的“巫舞”便是以舞娱神的典型代表。随着社会生产力的不断提高,人们的祈福目标逐渐转移到农作物与牧草的丰收,如干旱时的祭祀求雨。作为祭祀专家而言,為取得人们信任与信服,其舞蹈动作更加敏捷、即兴、丰富,并呈现出“神灵附体”或“神灵显现”的效果。当前,在四川、青海东部、西藏某些地区仍然存在“巫舞”,如民间的集体跳神求雨。从这个角度讲,作为民族文化的一部分,藏族舞蹈中的情绪表达与民族宗教信仰紧密相关,集中反映了本民族长期以来的宗教心理,即:带有历代藏族人民鲜明的信仰烙印。显然,这些带有明显宗教意识的舞蹈动作成为藏族舞蹈情绪表达的特征之一。
5.思想观念之于藏族舞蹈的情绪表达
公元7世纪,西藏的松赞干布建立吐蕃王朝。彼时的吐蕃因政治清明、社会稳定、生活安定,舞蹈艺术逐渐成熟,并得到新发展,进而形成了独具藏族特色的舞蹈风格。但是,在西藏农奴制社会,奴隶多数是破产的农奴,既没有人身自由,又没有土地,因而只能成为农奴主的苦力,且大部分都是胆怯卑微的心理状态。在这种剥削与被剥削的关系下,加之地域环境影响,农奴在生产中需要付出很多,因而其上半身逐渐向前弯曲。如藏族舞蹈《翻身农奴把歌唱》,舞者身体姿态始终保持前曲收紧,而这正源于农奴在重体力下的日常劳作状态,以及胆怯卑微的思想观念。这也是藏族舞蹈中多有颤膝、屈伸等动律元素的主要原因,成为藏族舞蹈区别于其他民族舞蹈的特色元素。如“屈伸”元素,即膝盖的上下弯曲与伸展。结合舞者对作品主题与情绪体验的理解,可以通过不同幅度、速度、强度等展现出来,并由此形成舞蹈的基本节奏。同时,在下肢动作稳定的基础上,随着胯部摆动与身体松弛,“屈伸”成为藏族民族舞蹈中最基础的元素。此外,“颤膝”也是藏族舞蹈中的重要动律元素,且在风格“谐”中表现非常明显。所谓“颤”屈伸,即膝关节的屈伸幅度、频率快,从而形成上下颤抖的屈伸规律,这就需要舞者保持膝盖的弹性与松弛性,即根据节奏强弱、舞姿变化而不断变化。值得一提的是,这种上下动律是藏族舞蹈的核心规律,贯穿于藏族舞蹈的形成历程。由此可见,藏族舞蹈的下肢动作丰富多样,形成了区别于其他民族舞蹈的独特风格。
当然,这只是本民族思想文化观念对藏族舞蹈的影响。在贞观年间,由于唐太宗李世民对民族关系的“和合”处理,各民族之间的关系非常融洽,并逐渐在政治、经济、文化、思想等方面不断融合。这种融合为藏族人民的思想观念带来巨大“冲击力”,这为藏族舞蹈的开拓性发展带来了新的契机。如西南大学音乐学院舞蹈系编创的《礼赞·甲谐》,曾在重庆市大学生艺术展演中获奖。该作品是对贞观年间民族大交融的具体阐述,即通过讲述文成公主入藏的故事,将一系列入藏礼仪嵌入舞蹈作品之中,集中体现了藏族“甲谐”的舞蹈风格。如舞蹈演员分为两列中队,男子头戴迎亲帽子,且身体前屈,以示对新娘的尊重;女子双手合手放在腹前,且时而摊手行礼,集中反映了藏族的传统文化观念。由此可见,这种独具特色的情绪表达是民族交融下思想观念变化的体现。
三、结语
毋庸置疑,不同民族的舞蹈艺术具有不同的风格与情绪表达方式。作为藏族民族舞而言,其情绪表达的形成过程带有本民族人民生产生活与文化传统的鲜明烙印,因而具有独特的艺术魅力。但无论如何,藏族民族舞蹈作为一门艺术形式,其产生的目的是表达本民族人民共同的审美心理、审美体验、审美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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