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食物观-国情的农业推理

◎张蓝水

2022年12月23日，中央召开的农村工作会议中，习近平总书记出席发表了重要讲话。讲话深刻论述了农业强国内涵：“建设农业强国，基本要求是实现农业现代化。我们要建设的农业强国、实现的农业现代化，既有国外一般现代化农业强国的共同特征，更有基于自己国情的中国特色。所谓共同特征，就是要遵循农业现代化一般规律，建设供给保障强、科技装备强、经营体系强、产业韧性强、竞争能力强的农业强国。所谓中国特色，就是立足我国国情，立足人多地少的资源禀赋、农耕文明的历史底蕴、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时代要求，走自己的路，不简单照搬国外现代化农业强国模式。”对“中国特色”，他指出五个主要方面：一是依靠自己力量端牢饭碗；二是依托双层经营体制发展农业；三是发展生态低碳农业；四是赓续农耕文明；五是扎实推进共同富裕。为此，他提出要加强顶层设计，要循序渐进、稳扎稳打，要因地制宜、注重实效等三项重要措施。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保障粮食和重要农产品稳定安全供给始终是建设农业强国的头等大事。”他对大食物观作了全面深刻地论述：“解决吃饭问题，不能光盯着有限的耕地，要把思路打开，树立大食物观。‘吃饭’不仅仅是消费粮食，肉蛋奶、果菜鱼、菌菇笋等样样都是美食。耕地以外，我国还有40 多亿亩林地、近40 多亿亩草地和大量的江河湖海等资源。要构建多元化食物供给体系，在保护好生态环境前提下，从耕地资源向整个国土资源拓展，从传统农作物和畜禽资源向更丰富的生物资源拓展，向森林、草原、江河湖海要食物，向植物动物微生物要热量、要蛋白，多途径开发食物来源。设施农业大有可为，要发展日光温室、植物工厂和集约化畜禽养殖，推进陆基和深远海养殖渔场建设，拓宽农业生产空间领域。”

上篇“蓝水流觞”《普及践行大食物观》从党的二十大战略决策和中央政策角度阐述了大食物观问题。看了习近平总书记在2022 年中央农村工作会议上讲话，以及最近习近平总书记对海岸线首屈一指的广东省海洋经济的考察调研实践，特别是涉及“大食物观”和“大农业经济”的内容，引发我们从国情、农情的角度对大食物观作进一步学习与思考，从国情、农情的自然推理上，进一步领会“大食物观”，深刻体会国民生活走向大食物观的逻辑性和必然性。

一

我国地处亚洲东部。有960×104km2陆域和300×104km2海域国土面积。陆域海拔高度呈西北高、东南低。1935 年，中国地理学家胡焕庸（1901-1998）提出我国人口密度的地理分界线（黑龙江省瑷珲与云南省腾冲的连线），初称“瑷珲-腾冲线”，后因地名变迁，近称“黑河—腾冲线”即胡焕庸线。当时瑷珲-腾冲线东侧面积占全国36%、人口却占全国96%；而占全国64%陆地面积的西侧，人口却只占全国的4%。二战之后，东侧陆地面积变为43.18%，人口变为93.68%。西侧面积变为56.82%，人口变为6.32%。

我国东南部处二、三阶梯，以平原、丘陵为主，农产业以耕作业为主。西北处一、二阶梯，多高山、高原，农产业以畜牧业为主。

影响人口分布的重要因素，一是地形，二是气候，进而影响人的生活环境和生产能力，制约人类活动与文明的空间拓展。社会历史条件在客观上也对人口分布产生一定影响，该线也是认识东西部差异和理解社会经济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一把钥匙。

我国南北跨越50多个纬度，具有热带、亚热带、暖温带、温带、寒温带等多种类型。降水量从东南沿海向西北递减，形成湿润区、半湿润区、半干旱区、干旱区。南方雨量充沛，适宜发展稻作农业；北方降水少，适宜发展旱作农业。西北干旱区高大山体的水汽凝聚作用形成河流，生出山前灌溉农业。

我国耕地面积占世界总耕地面积的9%，淡水资源占世界的6%，养育着约占1/5 的世界人口。历史形成的我国耕地少、淡水少、人口多是我国涉及农业的资源禀赋，是影响农业的重要“国情”，亦称“农情”。

在我国封建社会时期，农耕文明在保障供给、保护生态、传承文化、就业增收等方面对社会发挥着积极作用。但受历史局限，由于长途交通运输工具不发达，直接影响着国内外大范围的商贸往来和陆海地域的物资交流，人们的日常生活消费品，多为本地域小范围的产物，使得农耕生活不像现代，在陆地和海域生活的农人都可以按需享用到海/陆农产品。因此，那时的人们长期过着消费品单一的贫乏生活，形成“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的生活方式，造成那个时代“在土里刨食吃”的农民和“靠捕鱼过活”渔民的这种身份差异。某地域一但闹饥荒（最典型的是粮食欠收），灾区一家家老小离乡背井，外出逃荒、要饭，成为农耕社会司空见惯的悲剧。

二

我国农业资源禀赋主要问题是耕地少、人口多，致使陆地区域人均耕地难以维持农户家庭温饱。但是，耕地农业是人类最基本、最重要的农业。耕地农产品现在已经发展到粮食作物、经济作物（包括棉花、桑蚕、苎麻等纤维产品和茶叶、药材等）、饲料作物（包括猪、马牛羊、家禽和家庭宠物的精料）、蔬菜瓜果类作物等。粮食作物和蔬菜瓜果类作物，以及油料、薯类等的产品是人的主要植物类食物。以上几乎涵盖了传统陆地小农户农业的全部概念，耕地农业最根本的还是粮食作物，可以说是陆地农民的命根子。农家耕地少，传统农业社会，农业产出往往满足不了小农户农民正常生存需要，难以维持家庭温饱，致使许多农户在贫困线挣扎。遇到灾荒之年常常造成农民的大量死亡。对陆地农民来说，粮食安全是第一位的要事，提升粮食产能仍然是耕地农业的首要任务，“国之大者”！

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下，党和国家提出的，在建党百年建成全面小康社会的目标已经实现，极大地提升了农民家庭的安全感、幸福感。

在充分发挥现有耕地资源功能，发展种子产业、提高农作物单产和产品质量，作为国家层面，走向食物多元化，就要大力发展非耕地资源农业。习近平总书记提醒我们，耕地以外，我国还有超2.67×108hm2林地、近2.67×108hm2草地和大量陆地淡水地域资源，是我们食物多元化的重要来源。

三

2023年4月10日—13日，习近平总书记到我国重要的沿海省份广东进行考察调研。广东拥有4 000 km的海岸线，是我国大陆海岸线最长的省份。此行第一站是三面环海的湛江，首先关注的就是发展海洋经济大事。该市雷州覃斗镇流沙港海域巨型长方体深远海养殖平台——“海洋牧场海威1 号”新装备，能实时监控鱼的活动和水温水质。投放3×104尾珍贵鱼苗，预计2 年后总产值可达0.5×108元，成为渔民增收致富宝器。海洋正在成为我国渔业高质量发展的战略要地。建设海上牧场成为广东省保障粮食安全、促进城乡区域协调发展的关键一环。广东正着力培育万亿级现代化海上牧场产业集群。

习近平总书记深情回忆在福建工作时说：“当时我就提出大食物观，肉、蛋、奶、鱼、果、菌、茶……这些都是粮食啊。”上篇文章，笔者根据公开的文件、会议，发现2015 年中央农村工作会议首提“大食物观”。今天看来，作为一种社会学术观念，提出的时间更早。习近平总书记在从海岸线最长的广东谈到大食物观、海洋经济，给全国人民以重大启示，他说：“中国是一个有着14×108多人口的大国，解决好吃饭问题、保障粮食安全，要树立大食物观，既向陆地要食物，也向海洋要食物，耕海牧渔，建设海上牧场、‘蓝色粮仓’。”他提出，树立大食物观“解决吃饭问题，不能光盯着有限的耕地”“向森林、草原、江河湖海要食物，向植物动物微生物要热量、要蛋白，多途径开发食物来源”，解决了从粮食安全到食物安全，从粮食到渔业的多元化食物途径大方向。他进一步具体分析“水产品的营养价值很高，提高我们国民的身体素质，把水产搞上去，把蛋白质搞上去很重要。耕海牧渔，发展海洋经济大有可为、大有前途。”海洋经济的效益十分可观。2030年，广东省预计新增海鱼201×104t，按等量蛋白质换算，相当养鸭15.4×108只或养猪3 045×104头，接近现在养猪头数。

四

习近平总书记此次视察广东强调：“解决吃饭问题，不能光盯着有限的耕地”“向森林、草原、江河湖海要食物，向植物动物微生物要热量、要蛋白，多途径开发食物来源”。除海洋经济外，向陆上非耕地要食物一个重要方面，就是大力发展草原农业，拓展草食家畜、家禽饲养，以增加高蛋白牛羊肉类和奶类、草禽肉类。除平地草原，尚有高原草场、林下草场和少量收割草场。另外，可发展林果业、茶产业、食花产业，微生物产业等。

在有条件的非耕地山地、丘陵发展设施农业温室，改变初期在耕地兴建农业温室的状况，或经营水培蔬果、食用花卉等。这可以腾出更多的耕地资源发展粮食产业。

五

可能是人的认识的滞后性和局限性，也许是媒体宣传的滞后性，在“大食物观”普遍被认识之前，一说到我们祖国的伟大，人们骄傲的大多是960×104km2的陆地国土面积和奔流在其怀抱中的黄河、长江；大多数人心目中的“农业”多是奔波在陆地国土的“耕地农业”，说到骄傲的农业丰收，多是6×108t 粮食的产量，充其量有人想到陆地上的草原农业——“畜牧业”产出的红色牛羊肉和洁白的牛奶；说到水产业，大多想到的是江湖上的捕鱼、养鱼。

我们大多数人心目中的“国土”认定的是“土地”，是“土”。所以一说国土就是960×104km2，往往忘掉了我们还有300×104km2的大海水域；一说到祖国的伟大，往往忘掉了我国也是世界上一个海洋大国，我们的国土面积是1 260×104km2，不只是960×104km2的陆地面积。我国的海洋面积占全部国土面积的1/4，是世界上一个资源丰富的海洋大国。我们祖国的“农业”是包括陆地经济和海洋经济宏大的综合的“大农业经济”！我们农业供给侧经济从把“大食物观”写入党的二十大起，应该全面调整到“大农业经济”观念上来。2022 年12 月23 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农村工作会议上的讲话从理论上理清了“大农业经济”观念。2023 年4 月又考察调研了我国大陆海岸线最长的省份广东省，进一步阐发了“大食物观”和“大农业经济”理论，并从实践上对广东省布局、发展海洋经济优势的作法、章法予以了充分肯定。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程途上，在“大食物观”和“大农业经济”的思想指引下，我国农业将有一个更全面、更深刻的巨大发展，为中国特色的农业现代化，为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把我国建设成为农业强国做出重大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