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省兽类物种多样性及其地理分布
2023-09-02张勇龚大洁荣海宋要强樊卫东
张勇,龚大洁,荣海,宋要强,樊卫东
(1.秦岭国家植物园,西安 710061;2.西北师范大学生命科学学院,兰州 730070;3.陕西化龙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陕西 镇坪 725600)
兽类是动物界进化程度最高、适应最成功的类群,它们种类繁多、分布广泛、生境多样,同时也是在生态系统中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因它们参与的捕食与被捕食关系构成了生态系统中复杂的食物链和食物网,维系着各种生态系统的稳定与健康,因而它们也是生物多样性保护与评价的关键指示类群,可很好地表征区域的生物多样性水平及动物区系特征(陈卫等,2004;肖治术等,2017)。我国作为世界上兽类资源最丰富的国家之一,截至2022 年6 月30 日,共 记 录12 目58 科256 属694 种(魏辅文等,2022)。陕西省的早期兽类研究多由外国人开展(Thomas,1911,1912;Ellerman & Morrison-Scott,1951)。自20 世纪中后期以来,以陕西省动物研究所、西北大学、陕西师范大学等科研单位的学者们为代表,对本省兽类资源开展了深入的调查和研究工作,如陈服官等(1980)对秦岭大巴山地区兽类进行了研究,记录76 种和亚种,认为秦巴地区兽类是一复杂综合区系;王延正(1983,1990)、王延正和许文贤(1993)对秦巴山区啮齿类进行了研究,随后出版了《陕西啮齿动物志》;李晓晨和王廷正(1996)对陕西地区啮齿动物种数分布进行了研究,记录2 目11 科32 属54 种,并将陕西地区划分为7 个啮齿动物地理区;雷颖虎等(2007)对秦岭地区兽类多样性进行分析,记录7 目28 科82 属125 种;吴家炎和裴俊峰(2011)对秦岭和大巴山区翼手类及其动物地理分布特征进行了研究,记录4 科32 种,并认为翼手类在秦岭南坡及大巴山北坡存在古北、东洋两大界种类逐步过渡状态。另对一些自然保护地也进行了兽类的本底调查,如牛背梁(阮世炬,巩会生,1999)、米仓山(温战强等,2008)、天华山(杜选长,2013)和化龙山(于晓平等,2013)等。但以上研究均未形成系统性的归类总结,现仅有许涛清和曹永汉(1996)整理出版的《陕西省脊椎动物名录》一书中记录了本土兽类147 种。但近年来,随着古兽类化石的逐渐积累和分子系统学的快速发展,兽类各类群间的系统演化关系被重新评价,在目、科和种级水平上发生了较大变化(蒋志刚等,2015,2017;魏辅文等,2021,2022),另有陕西省内物种新记录陆续被报道(裴俊峰,2011,2012;裴俊峰,冯祁君,2014;赵海涛等,2014;黄韵佳等,2022;李冬森等,2022)。鉴于此,本文对陕西省兽类物种名录与分布进行了整理与修订,并对动物区系分布进行了分析,以便科研人员及时了解本省兽类物种变动和分布,为动物学工作者及野生动物保护管理者开展兽类物种分类及鉴定提供参考,为本省兽类物种多样性保护提供最新的基础资料。
1 研究方法
收集截至2022 年9 月底有关陕西省兽类动物区系分类及分布研究的文献和报道,以《陕西省脊椎动物名录》(许涛清,曹永汉,1996)为基础,综合《中国兽类野外手册》(Smith,解焱,2009)、《秦岭兽类志》(郑生武,宋世英,2010)、《中国哺乳动物多样性及地理分布》(蒋志刚等,2015)、《中国哺乳动物多样性(第2 版)》(蒋志刚等,2017)、《中国兽类图鉴(第3 版)》(刘少英等,2022)、《中国兽类分类与分布》(魏辅文等,2022)等考虑,对陕西省兽类名录进行了梳理和更新。物种分类体系,包括学名、中文名和特有种参见《中国兽类分类与分布》(魏辅文等,2022)。动物地理区系及分布型参考《中国动物地理》(张荣祖,2011),而在该著作之后新发现或未收录的物种则根据其实际分布区域确定。物种受威胁数据参考《中国生物多样性红色名录 脊椎动物 第一卷 哺乳动物》(蒋志刚等,2021),包含极危(CR)、濒危(EN)和易危(VU),新发现或还未列入上述红色名录的物种暂定为“未评估(NE)”。国家级和省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的保护等级均引自最新的《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农业农村部,2021)和《陕西省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http://www.shaanxi.gov.cn/zfxxgk/fdzdgknr/zcwj/nszfwj/szh/2022 08/W020220808717963229088.pdf)。根据《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UNEP-WCMC,2019)统计各物种被收录情况。
2 研究结果
2.1 兽类物种多样性
截至2022 年9 月底,陕西省已记录兽类7 目28 科99 属158 种(含存疑种;名录见https://doi.org/10.11984/j.issn.1000-7083.20220385),占全国兽类(12 目58 科256 属694 种)目的58.33%、科 的48.28%、属的38.67%、种的22.77%。其中,灵长目Primates 1 科2 属3 种,占总物种数的1.90%;兔形目Lagomorpha 2 科2 属4 种,占2.53%;啮齿目Rodentia 9 科36 属58 种,占36.71%,以鼠科Muridae最丰富(18 种,31.03%);劳亚食虫目Eulipotyphla 3 科16 属25 种,占15.82%,以 鼩 鼱 科Soricidae 最多(14 种,56.00%);翼 手目Chiroptera 4 科13 属31 种,占19.62%,以蝙蝠科Vespertilionidae 最多(22种,70.97%);鲸偶蹄目Cetartiodactyla 4 科8 属9 种,占5.70%;食肉目Carnivora 5科22属28种,占17.72%,以鼬科Mustelidae最多(13种,46.43%)。
2.2 物种名录修订
2.2.1 目、科级分类变动 食虫目Insectivora 调整为劳亚食虫目(Waddellet al.,1999);偶蹄目Artiodactyla调整为鲸偶蹄目(Montgelardet al.,1997)。仓鼠科Cricetidae的鼢鼠亚科Myospalacinae提升为鼹形鼠科Spalacidae(蒋志刚等,2017),沙鼠亚科Gerbillinae 归入鼠科Muridae(蒋志刚等,2017);竹鼠科Rhizomyidae 作为亚科Rhizomyinae 调整至鼹形鼠科(蒋志刚等,2017);林跳鼠科Zapodidae的蹶鼠亚科Sicistinae 提升为蹶鼠科Sicistidae(魏辅文等,2022);菊头蝠科Rhinolophidae 的蹄蝠亚科Hipposiderinae 提升为蹄蝠科Hipposideridae(蒋志刚等,2017);蝙蝠科Vespertilionidae 的长翼蝠亚科Miniopterinae提升为长翼蝠科Miniopteridae(魏辅文等,2022)。移除鼯鼠科Petauristidae,并将鼯鼠类归入松鼠科Sciuridae(蒋志刚等,2017;Burginet al.,2020);移除了原记录的彩蝠Kerivoula picta和印度狐蝠Pteropus giganteus,因此相应地移除原彩蝠亚科Kerivoulinae 和狐蝠科Pteropodidae 的记录(蒋志刚等,2015,2021;魏辅文等,2022);移除浣熊科Procyonidae 和大熊猫科Ailuropodidae 的记录(蒋志刚等,2015,2021;魏辅文等,2022)。
2.2.2 属、种级分类变动 草兔Lepus capensis曾分布于陕西全境(许涛清,曹永汉,1996),但后期研究发现,中国境内并无草兔分布,而为蒙古兔L.tolai(Wilson & Reeder,2005;蒋志刚等,2015),因此,将陕西原记录的草兔修订为蒙古兔。苏伟婷等(2020)基于线粒体基因的进化关系分析,认为秦岭地区的猪尾鼠Typhlomyscinereus种群应属于 大 娄 山 猪 尾 鼠T.c.daloushanensis;Cheng 等(2017)基于形态测量、牙齿特征结构比较,以及多基因联合分析,将大娄山猪尾鼠提升为种,即大猪尾鼠T.daloushanensis,这一观点也被有的学者接受(蒋志刚等,2017;魏辅文等,2021,2022),本文暂接受后者,将原猪尾鼠修订为大猪尾鼠。林跳鼠Eozapus setchuanus的中文名修订为四川林跳鼠(魏辅文等,2022);鼢鼠属Myospalax物种移至凸颅鼢鼠属Eospalax,中文名保持不变(魏辅文等,2022);家鼠属Rattus的白腹鼠R.coxingi和社鼠R.niviventer移至白腹鼠属Niviventer,二者的中文名和学名分别修订为安氏白腹鼠N.andersoni和北社鼠N.confucianus(Wilson & Reeder,2005;蒋志刚等,2015,2017;Liuet al.,2018);针毛鼠Niviventer fulvescens修订为华南针毛鼠N.huang(He & Jiang,2015;魏辅文等,2022);黄胸鼠R.flavipectus的种名修订为tanezumi(Wilson & Reeder,2005;蒋志刚等,2015);攀鼠Vernaya fulva的属、种中文名分别修订为滇攀鼠属和滇攀鼠(蒋志刚等,2017,2021;魏辅文等,2022);田鼠属Microtus的沼泽田鼠M.fortis移至东方田鼠属Alexandromys,中文名及学名修订为东方田鼠A.fortis(Liuet al.,2017;魏辅文等,2022);棕色田鼠M.mandarinus移至毛足田鼠属Lasiopodomys,中文名保持不变(魏辅文等,2022);绒鼠属Eothenomys的洮州绒鼠E.eva和苛岚绒鼠E.inez移至绒䶄属Caryomys,中文名及学名分别修订为洮州绒䶄C.eva和苛岚绒䶄C.inez(魏辅文等,2022);仓鼠属Cricetulus的大仓鼠C.triton移至大仓鼠属Tscherskia,中文名保持不变(蒋志刚等,2017;魏辅文等,2022);豪猪Hystrix hodgsoni修订为马来豪猪H.brachyura(魏辅文等,2021,2022);鼯鼠属Petaurista的棕足鼯鼠P.elegans修订为灰头小鼯鼠P.caniceps(蒋志刚等,2017,2021;魏辅文等,2022)。
长尾鼹属Scaptonyx的长尾鼩鼹S.fusicaudatus修订为长尾鼹S.fusicaudus(魏辅文等,2022);鼹属Talpa的长吻鼹T.longirostris移至东方鼹属Euroscaptor,中文名保持不变(蒋志刚等,2015,2017;魏辅文等,2022);鼩鼹Uropsilus soricipes的中文名修订为少齿鼩鼹(魏辅文等,2022)。普通刺猬Erinaceus europaeus修订为东北刺猬E.amurensis(蒋志刚等,2015,2017;魏辅文等,2022);大耳猬属Hemiechinus的达乌尔猬H.dauuricus移至林猬属Mesechinus,中文名保持不变(蒋志刚等,2015,2017;魏辅文等,2022)。短尾鼩Anourosorex squamipes的中文名修订为四川短尾鼩(魏辅文等,2022);长尾鼩属Soriculus的川西长尾鼩S.hypsibius和大长尾鼩斯氏亚种S.salenskii smithii均移至缺齿鼩属Chodsigoa,前者中文名及学名修订为川西缺齿鼩C.hypsibia,后者提升为独立种斯氏缺齿鼩C.smithii(蒋志刚等,2015,2017;魏辅文等,2022);蹼麝鼩属Nectogale和蹼麝鼩N.elegans的中文名分别修订为蹼足鼩属和蹼足鼩(蒋志刚等,2015,2017;魏辅文等,2022);鼩鼱属Sorex的小鼩鼱S.bedfordiae和普通鼩鼱S.sinalis的中文名分别修订为小纹背鼩鼱和陕西鼩鼱(蒋志刚等,2017;魏辅文等,2022)。汪巧云等(2020)基于分子系统学和传统形态学特征分析,认为喜马拉雅水麝鼩Chimarrogale himalayica在中国仅分布于云南省和西藏,原记录分布于四川西部一直延伸到福建、台湾沿海一带的喜马拉雅水麝鼩应均为安德利水鼩C.leander,故陕西原记录的喜马拉雅水麝鼩修订为安德利水鼩。
鲁氏菊头蝠中华亚种Rhinolophus rouxi sinicus提升为独立种中华菊头蝠R.sinicus(王应祥,2003;Wuet al.,2004;蒋志刚等,2015,2017);水鼠耳蝠华南亚种Myotis daubentonii laniger和长指鼠耳蝠华南亚种M.capaccinii fimbriatus分别提升为独立种华南水鼠耳蝠M.laniger和毛腿鼠耳蝠M.fimbriatus(Wilson & Reeder,2005;潘清华等,2007;蒋志刚等,2015,2017)。普通长翼蝠Miniopterus schreibersi修订为亚洲长翼蝠M.fuliginosus(潘清华等,2007;蒋志刚等,2015,2017);尖耳鼠耳蝠M.blythii的中文名修订为狭耳鼠耳蝠(魏辅文等,2021,2022);绯鼠耳蝠Myotis formosus修订为渡濑氏鼠耳蝠M.rufoniger(党飞红等,2017;魏辅文等,2022);大鼠耳蝠M.myotis修订为中华鼠耳蝠M.chinensis(Kawaiet al.,2003;王应祥,2003;Wilson & Reeder,2005;蒋志刚等,2015);阔耳蝠属Barbastella的阔耳蝠B.leucomelas修订为东方宽耳蝠B.darjelingensis(魏辅文等,2022);大棕蝠Eptesicus serotinus修订为东方东方棕蝠E.pachyomus(Justeet al.,2013;魏辅文等,2022);大耳蝠Plecotus auritus修订为灰长耳蝠P.austriacus(蒋志刚等,2015,2017)。伏翼属Pipistrellus的灰伏翼P.pulveratus移至高级伏翼属Hypsugo,中文名保持不变(潘清华等,2007;Smith,解焱,2009;蒋志刚等,2015);中华山蝠Nyctalus velutinus的学名修订为N.plancyi(Wilson & Reeder,2005;蒋 志 刚 等,2015);东方蝙蝠Vespertilio superans的种名修订为sinensis(魏辅文等,2022)。
狍Capreolus capreolus的种名修订为pygargus(蒋志刚等,2015,2017);鬣羚Capricornis sumartaensis修订为中华鬣羚C.milneedwardsii(蒋志刚等,2015,2017);斑羚Naemorhedus goral修订为中华斑羚N.griseus(Wilson & Reeder,2005;蒋志刚等,2015,2017);金猫属Profelis的属名修订为Catopuma(魏辅文等,2022);猫属Felis的豹猫F.bengalensis移至豹猫属Prionailurus,中文名保持不变(蒋志刚等,2015,2017);黑熊属Selenarctos的黑熊S.thibetanus移至熊属Ursus,中文名修订为亚洲黑熊(蒋志刚等,2015,2017;魏辅文等,2022);水獭Lutra lutra的中文名修订为欧亚水獭(魏辅文等,2022);狗獾Meles meles的中文名修订为亚洲狗獾M.leucurus(Abramov & Puzachenko,2013;魏辅文等,2022);青鼬Martes flavigula的中文名修订为黄喉貂(蒋志刚等,2015,2017)。Yang 等(2022)基于遗传证据,并结合毛色和体型等形态学,以及生物地理分布差异,将扭角羚秦岭亚种和四川亚种修订为中华扭角羚,本文暂接受该观点,将原扭角羚Budorcas taxicolor修订为中华扭角羚B.tibetana。
2.2.3 增补记录 本名录较1996 年出版的《陕西省脊椎动物名录》新增25 种,即藏酋猴Macaca thibetana(郑生武,宋世英,2010;赵海涛等,2014;魏辅文等,2022)、间颅鼠兔Ochotona cansus(蒋志刚等,2015,2021;刘少英等,2017,2022)、斯氏鼢鼠Eospalax smithii(蒋志刚等,2015,2021;魏辅文等,2022)、红耳巢鼠Micromys erythrotis(裴枭鑫等,2021)、黄毛鼠Rattus losea(刘少英等,2022;魏辅文等,2022)、霜背大鼯鼠Petaurista philippensis(蒋志刚等,2015,2021;魏辅文等,2022)、灰鼯鼠P.xanthotis(魏辅文等,2022)、北松鼠Sciurus vulgaris(刘少英等,2022;魏辅文等,2022)、阿拉善黄鼠Spermophilus alashanicus(蒋志刚等,2015,2021;刘少英等,2022)、长吻鼩鼹Uropsilus gracilis(蒋志刚等,2015,2021)、侯氏猬Mesechinus hughi(郑生武,宋世英,2010;蒋志刚等,2015,2021)、小齿猬Mesechinus miodon(蒋志刚等,2015,2021;孔飞等,2016a,2016b;魏辅文等,2022)、白尾梢大麝鼩Crocidura dracula(蒋志刚等,2015,2021)、臭鼩Suncus murinus(李冬森等,2022)、甘肃鼩鼱Sorex cansulus(黄韵佳等,2022;魏辅文等,2022)、大菊头蝠Rhinolophus luctus(裴俊峰,2011)、西南鼠耳蝠Myotis altarium(吴家炎,裴俊峰,2011)、尼泊尔鼠耳蝠M.nipalensis(吴家炎,裴俊峰,2011;蒋志刚等,2021)、北京鼠耳蝠M.pequinius(裴俊峰,2020;魏辅文等,2022)、大足鼠耳蝠M.pilosus(裴俊峰,冯祁君,2014)、渡濑氏鼠耳蝠M.rufoniger(吴家炎,裴俊峰,2011;党飞红等,2017;魏辅文等,2022)、褐山蝠Nyctalus noctula(蒋志刚等,2015,2021)、原麝Moschus moschiferus(吴 家 炎 等,2011;曹 庆 等,2019;李宏群等,2021)、白鼬Mustela erminea(蒋志刚等,2015,2021;刘少英等,2022;魏辅文等,2022)和 伶 鼬Mustela nivalis(蒋 志 刚 等,2015,2021;刘少英等,2022)。
2.2.4 移除记录 麝鼠Ondatra zibethicus曾被记录放养于榆林的部分地区(许涛清,曹永汉,1996),鉴于其原产于北美洲,我国于20 世纪50 年代作为经济动物引入,现为定殖归化的外来种,建议移除其在陕西省的分布记录。黄河鼠兔O.huangensis是Matschie(1907)命名发表的,Allen(1938)认定其模式产地为秦岭地区,并把黄河鼠兔作为藏鼠兔的亚种O.thibetana huangensis,同时把秦岭鼠兔O.syrinx作为O.thibetana huangensis的同物异名。而Lissovsky(2014)认为黄河鼠兔不可能采集于陕西秦岭地区,其模式产地应该是乾县,黄河鼠兔应该是达乌尔鼠兔的同物异名,这一观点也得到刘少英等(2017)的认同,后者经过形态鉴定和分子系统学研究证明秦岭地区只有2 种鼠兔:秦岭鼠兔和间颅鼠兔。因此,陕西秦岭地区原记录的黄河鼠兔和藏鼠兔应修订为秦岭鼠兔(刘少英等,2022)。Liu等(2017)基于分子系统学研究将Alexandromys由亚属提升为属级分类单元,并将根田鼠Microtus oeconomus归入了Alexandromys属,同时刘少英等(2020)也修订了根田鼠仅分布于新疆,而陕西原记录的根田鼠应为柴达木根田鼠A.limnophilus。川鼩Blarinella quadraticauda曾被记录于陕西南部的部分县区(许涛清,曹永汉,1996),最新研究发现真正的川鼩仅分布于四川西部,陕西南部原记录的川鼩实为淡灰黑齿鼩鼱Parablarinella griselda的同物异名(Jianget al.,2003;Heet al.,2018;Bannikovaet al.,2019;魏辅文等,2022),故移除川鼩在陕西的分布记录。中华鼠耳蝠Myotis chinese曾被归为大鼠耳蝠M.myotis的亚种,但之后的研究认为其独立种的分类地位是有效的,且在中国仅分布有中华鼠耳蝠M.chinese,而无大鼠耳蝠分布(Kawaiet al.,2003;王应祥,2003;Wilson & Reeder,2005;蒋志刚等,2015),因此,移除大鼠耳蝠在陕西的分布记录。角菊头蝠Rhinolophus cornutus曾被记录分布于陕南部分地区,研究发现其应为小菊头蝠R.pusillus的地理亚种,且中国无角菊头蝠分布(Liet al.,2006;蒋志刚等,2015;杨天友,2016),故移除此种。拟家鼠R.pyctoris曾被作为广布种记录分布于我国16 个省区(张荣祖,1997),包括陕西延安、黄陵和宁陕(许涛清,曹永汉,1996);谢菲等(2022)研究发现,拟家鼠目前只分布于西藏札达县和吉隆县(谢菲等,2022),故删除拟家鼠的分布记录。宋世英(1988)首次报道西安地区有黑家鼠R.rattus分布,Wilson和Reeder(2005)认为,中国原记录的黑家鼠应是黑缘齿鼠R.andamanensis,且黑家鼠在中国无分布;后者观点得到了多数学者的认同(Smith,解焱,2009;蒋志刚等,2015,2017),但Liu 等(2018)的研究认为,黑家鼠和黑缘齿鼠R.andamanensis在中国均有分布,前者主要分布于广东、福建等地,后者主要分布于贵州、云南等地;而郑生武和宋世英(2010)依据标本形态描述对比,认为陕西产黑家鼠可能为褐家鼠的变异个体,故陕西并无黑家鼠分布。1973 年8月陕西省动物研究所于西安西郊机场附近采得一印度狐蝠Pteropus giganteus标本,推测可能是夏季飓风使其漂降于秦岭以北,此后再未获得该种标本(郑生武,宋世英,2010);最新物种评估显示,印度狐蝠在我国仅分布于青海,而且其在国内是记录较少,缺乏对其的研究(蒋志刚等,2021),而魏辅文等(2022)认为其是偶获标本,在我国的分布仍有待证实,故删除其在陕西的分布记录。许涛清和曹永汉(1996)记录彩蝠Kerivoula picta见于陕西南部,而郑生武和宋世英(2010)记述在秦岭南坡的山阳县境内发现爪哇彩蝠K.papillosa,二者描述的应为同一种彩蝠;但最新物种评估显示,彩蝠在我国仅分布于福建、广东、广西、海南和贵州,且栖息地面积锐减,种群数量非常少(蒋志刚等,2021;魏辅文等,2022);因此,陕西记录的彩蝠还有待进一步研究。岩羊Pseudois nayaur记载栖息于太白山,而近50年再未发现其踪迹,在该区域已经灭绝(许涛清,曹永汉,1996);曹庆等(2019)记录黄羊Procapra gutturosa在陕西有分布,黄羊亦称蒙原羚和蒙古原羚,当前国内仅分布于内蒙古中部和北部靠近中蒙边界的部分区域,以及甘肃祁连山的少数区域(蒋志刚等,2021;刘少英等,2022);因此,移除以上2 种牛科Bovidae 在陕西的分布记录。移除虎Panthera tigris和小熊猫Ailurus fulgens在陕西的分布记录(曹庆等,2019;张勇,2022)。
2.2.5 存疑记录 猞猁Lynx lynx在陕西的最早记录源于1964 年3 月在安康畜产公司购得的猞猁皮1 张,此后一直未获标本(聂树人,1981)。1998—2000 年,陕西省林业厅组织专业调查队对全省陆生野生动物进行了普查,并且对食肉类动物还专门立项考察,未发现猞猁踪迹。在我国,猞猁分布于从西北经华北至东北的北方地区和青藏高原,见于新疆、西藏、青海、甘肃、四川、内蒙古、黑龙江、吉林和辽宁等省区(蒋志刚等,2021;刘少英等,2022)。近年来,省内所有的资源调查也均未发现其活动踪迹。许涛清和曹永汉(1996)记录荒漠猫Felis bieti分布于陕北的榆林,具体地点不详,而其在我国分布区仅限于青藏高原东缘,包括青海东部、四川西北部和甘肃西南部,且栖息地严重退化和丧失(蒋志刚等,2021;刘少英等,2022)。而近期的分子遗传学(Driscollet al.,2007)和基因组学研究则表明荒漠猫与野猫F.silvestris的3个亚种的分化时间接近,将其作为野猫的第4 个亚种——青藏野猫F.silvestris bieti(Yuet al.,2021),且其明确的分布区域仅限于青海东部、四川西北部、甘肃西南部和紧邻青海的西藏东南部部分地区(刘珂等,2022);魏辅文等(2022)认为陕西北部记录的荒漠猫可能存在模式标本鉴定错误,即可能为野猫或家猫的误定。云豹Neofelis nebulosa在中国的历史分布范围较广,北至秦岭,东至台湾(Smith,解焱,2009),陕西首次记录于汉阴县(皮毛标本)(闵芝兰等,1966)。最新评估显示,云豹的种群数量和分布区锐减明显,现已南缩至西藏东南部,以及云南西部和南部的2个跨境栖息地斑块的边缘,而陕西也超过30 年未有记录(马子驭等,2022),且长江以北的云豹记录很少,多数是对花斑型金猫甚至是豹猫的误判,陕西地区的云豹可能已经区域灭绝(吕植,2022)。在我国,大灵猫Viverra zibetha历史上广布于黄河以南及西南诸省区,但近年来有关报道稀少,种群数量和分布区明显减少,确认的记录仅见于云南南部、四川南部和西藏东南部的少数地区(刘少英等,2022)。鉴于此,以上4种兽类暂列为存疑记录。
2.3 濒危等级和保护等级
中国特有物种41种,占物种总数的25.95%,其中,啮齿目最多(16 种),劳亚食虫目次之(14 种),灵长目、兔形目和鲸偶蹄目最少(均为2 种);受威胁物种28 种,占17.72%,其中,极危(CR)5 种(3.16%)、濒危(EN)9 种(5.70%)、易危(VU)14 种(8.86%)、近危(NT)32 种(20.25%)、无危(LC)89 种(56.33%)、数据缺乏(DD)7 种(4.43%)、未评估(NE)2 种(1.27%)。国家一级和二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分别有12 种和14 种,占物种总数的7.59%和8.86%;陕西省重点保护野生动物11 种,占6.96%;列入CITES附录Ⅰ、附录Ⅱ和附录Ⅲ的分别为9 种、10 种和9 种,占5.70%、6.33%和5.70%。国家保护的有重要生态、科学、社会价值的陆生野生动物有38种(王志宝,2000),占总数的24.05%。
2.4 区系特征及其地理分布
158 种兽类以东洋界成分为主,有79 种,占物种总数的50.00%;其次是古北种(46 种,占29.11%),另有33 种为广布种,占20.89%,体现出东洋和古北两界物种成分相互渗透的特点。从分布型而言,属东洋型、南中国型、古北型和喜马拉雅-横断山区型的物种占明显优势,各有34 种、27 种、24 种和21 种,分别占物种总数的21.52%、17.09%、15.19%和13.29%;而东北型和高地型物种最少,仅1 种。从动物地理区划来看,东洋界的代表成分东洋型、南中国型和喜马拉雅-横断山区型共82 种,占51.90%,即以东洋界的西南区、华中区为主,古北界的代表成分古北型、中亚型、全北型和高地型共47种,占29.75%,即以古北界的华北区、蒙新区为主,另有“东北-华北区”的代表成分东北型、华北型和东北-华北型共11 种、季风性型10 种和不易归类型8 种,即呈现出一定数量的广布种。
结合气候、自然地理、物种组成特点和已有文献(宋明涛,2002;张祖荣,2011;张勇,龚大洁,2022),将陕西省兽类分布划分为4个动物地理区:陕北荒漠区、黄土高原区、秦岭北坡山地区和秦岭南坡山地区。
2.4.1 陕北荒漠区 本区系寒温带的南限,现已知兽类35 种,占物种总数的22.15%。从区系成分上看,古北种占绝对优势(25 种),还有一定数量的广布种(10 种),这也符合本区的动物地理区系特点。相较于其他动物地理区,本区分布物种较少,这与本区多为黄沙覆盖,气候干燥、降雨量少,加之植被类型单一且破坏较多等有关。但鼹形田鼠Ellobius talpinus、小毛足鼠Phodopus roborovskii和小齿猬Mesechinus miodon等是省内已知仅分布于本区的物种。
2.4.2 黄土高原区 本区系暖温带北部丘陵,已知兽类54 种,占物种总数的34.18%。从动物地理区划上看,黄土高原属华北区黄土高原亚区,物种以古北种为主(29种),广布种次之(19种),同时也开始出现东洋界物种(6 种),即东洋界物种开始向古北界渗透。本区与周边地理区的共有种较多,如与陕北荒漠区共有跳鼠科、猬科、黄鼠属Spermophilus和沙鼠属Meriones等物种,与秦岭北坡山地区共有鼢鼠属、仓鼠属、姬鼠属Apodemus、鼬属Mustela等的物种。
2.4.3 秦岭北坡山地区 本区系暖温带的南限,现已知兽类97 种,占物种总数的61.39%。秦岭北坡属华北区黄土高原亚区的最南界,从区系成分上看,古北界物种开始逐渐减少(26 种),广布种(28 种)和东洋界物种(43 种)也逐渐增多,即东洋界物种向古北界扩散现象明显。同时本区的特有物种也逐步增多,有秦岭鼢鼠E.rufescens、陕西鼩鼱S.sinalis、川西缺齿鼩、小麂Muntiacus reevesi等29种。
2.4.4 秦岭南坡山地区 本区北接秦岭北坡山地区,南临大巴山和米仓山,是亚热带的北界,现已知兽类129 种,占物种总数的81.65%,是本省兽类物种多样性最丰富的地区。秦岭南坡属华中区西部山地亚区最北部,从区系成分上看,以东洋界物种占绝对优势,同时与秦岭北坡山地区相类似,即共有种较多,存在一定数量的广布种和古北种。本区特有种也明显多于其他地理区,有藏酋猴Macaca thibetana、长吻鼹Euroscaptor longirostris、斯氏缺齿鼩Chodsigoa smithii、大猪尾鼠、毛腿鼠耳蝠Myotis fimbriatus和大熊猫Ailuropoda melanoleuca等36种。
3 讨论
3.1 兽类物种多样性特点
陕西省兽类物种丰富,但物种多样性在纬度空间的分布并不均匀,随着纬度升高,物种多样性逐渐降低,多样性集中分布于南部低纬度、水热条件充沛的秦岭南、北坡山地区,即沿南部的秦岭南坡,向中部的黄土高原,再向北部的陕北荒漠,物种数逐渐减少。总体呈现出秦巴山区高、平原高原低、荒漠最低的地理分布特点,而这种分布格局主要与地形地貌、气候条件和生境类型相关。秦岭南坡山地区地处重峦叠嶂的秦巴山区,是暖温带向亚热带湿润季风气候过渡的区域,水热条件适宜,自然植被类型多样且覆盖率高,这种多样化的植被类型和适宜的水热条件为兽类提供了优越的栖息环境;且这一区域先后建成有多处各级保护区或森林公园,它们在减少栖息地丧失和维护物种数量的可持续水平上发挥着关键作用(王伟,李俊生,2021)。因此秦岭南坡山地区兽类物种多样性丰富,特有种也更多。秦岭北坡山地区流水峡谷纵横、海拔落差较大、地理环境复杂,有秦岭主脉太白山等诸多高峰,构成秦岭中高山地形的天然屏障,这将影响体型小且运动能力弱的兽类的活动,阻挡了一些小型兽类的进一步南迁,而将绵延不断的山地森林作为廊道,在东西方向上自由扩散,故物种的分布逐渐在沿着东西走向的山区发展或是紧邻北坡地带。
秦岭山地是具有全球性保护意义的生物多样性关键区域之一,也是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优先区域,因此受到的关注程度比其他动物地理区更高,在秦岭南北坡开展调查的次数明显较多,而从近几年在陕西省发表的新记录种看,分布地均集中于秦岭南、北坡山地区,可见该区域物种多样性仍需进一步调查研究。黄土高原区系暖温带半干旱气候区,气候干燥多风、降雨量较少,植被以次生稀疏林和草灌丛为主,加之关中平原分布有大面积农田,人口密集,具有悠久的农业发展史,人为活动对自然环境的影响较为深刻,也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兽类的生存和繁衍,大型兽类已在多处绝迹,故区内物种数较秦岭南北坡山区少。陕北荒漠区系寒温带的南限,多为黄沙覆盖,气候干燥、降雨量少,加之植被类型单一且破坏较多,物种数最少且以一些适应荒漠的啮齿类为主。
3.2 兽类地理区系特征
在中国动物地理区划中,陕西省属于东洋界向古北界的过渡区,故以东洋界的西南区、华中区种类占绝对优势,古北种次之且以华北区、蒙新区种类为主,同时也具有相当数量的广布种。整体呈东洋界物种和广布种数量自南向北逐渐减少,而古北种逐渐增多,东洋和古北两界物种成分南北过渡、相互渗透的分布特点。这也与鸟类、两栖爬行类区系分布特点相似(郑作新等,1962;张勇,2022),也符合我国动物地理区划(陈领,2004;张荣祖,2011)。这主要因为秦岭山脉在动物地理分布上起着明显的屏障作用,它也是古北界和东洋界在我国的地理分界线,复杂的地形和多样的气候及植被类型为物种的生存提供了庇护,使各区的物种在此交汇,区系和分布型成分混杂。
3.3 小结及建议
伴随着野外调查和兽类系统分类学研究工作的持续深入,陕西省现已记录158种兽类,其中,重点保护物种37 种,中国特有种41 种,受威胁物种28种,物种总数较《陕西脊椎动物名录》(147种;许涛清,曹永汉,1996)新增了25 种,移除了14 种;且近几年在陕西仍不断有兽类新记录种的报道,这不仅说明了本省拥有丰富的兽类物种资源,也意味着物种多样性仍存在被低估的可能,一方面是我国兽类物种分类体系也处于不断修订完善中,一些物种属、种级关系及中文名的变动更新,另一方面是物种地理分布的修订,导致物种的新分布记录增加。针对目前本省兽类研究与保护现状,提出以下建议:(1)将传统的调查方法和现代科学技术相结合,继续开展兽类本底资源调查,尤其是本文指出的存疑物种,同时应积极宣传普及兽类有关知识,发动民众用手机拍摄动物并上传至公众平台,让相关人员及时了解最新的兽类分布信息,发挥公民科学在物种多样性保护中的积极作用,最终尽可能获得以市、县为单位的精细化物种分布数据;(2)支持并鼓励开展兽类分类学基础研究,通过形态学和分子生物学对秦岭地区的小型兽类进行准确鉴定,特别是啮齿目鼠科、仓鼠科,劳亚食虫目鼩鼱科,以及翼手目蝙蝠科的种类,进一步明确物种分布现状;(3)编制权威且具有时效性的兽类物种名录,对于物种的科学研究、资源管理、科学决策具有重要意义,建议相关部门应定期开展物种多样性监测与评估,及时了解并公布本省兽类物种名录以及分布变化情况,便于相关立法、执法部门掌握最新的数据动态从而制定科学的保护措施;(4)栖息地的保护对于兽类生存至关重要,应持续实施天然林保护和自然保护地建设工程,加强物种栖息地恢复与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