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形与铸魂:中国式现代化视野下乡村精神审视
2023-08-31樊慧慧
樊慧慧
“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必须全面推进乡村振兴。”[1]习近平阐发农业强国的中国特色之一就是“赓续农耕文明”:“我国拥有灿烂悠久的农耕文明,必须确保其根脉生生不息,做到乡村社会形态完整有效,文化基因、美好品德传承弘扬,农耕文明和城市文明交相辉映,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协调发展,广大农民自信自强、振奋昂扬,精神力量充盈。”[2]党的二十大擘画了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宏伟蓝图。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最艰巨繁重的任务在农村。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抓手,是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必然要求,也是实现共同富裕的客观需要。推进乡村振兴,很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推进乡村文化振兴,推动农村精神文明建设。如果将“赓续农耕文明”与“乡村文化振兴”“农村精神文明建设”综合起来看,中国式现代化和农业农村现代化要实现的重要目标——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必然内蕴的“乡村精神富有”。对此,学界关注相对较少,笔者在现有研究基础上,以“乡村精神”为视角和研究对象,对实现中国式现代化视野下的“乡村精神富有”做一探讨。
一、“精神富有”是农业农村现代化的应有之义
“中国式现代化”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的现代化,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物质富足、精神富有是社会主义现代化的根本要求,无论是物质贫困还是精神贫乏,都不是社会主义。[3](pp.22-23)《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做好2023 年全面推进乡村振兴重点工作的意见》[4]和《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意见》[5]均高度重视乡村文化振兴和农村精神文明建设,要求加强农村思想道德建设,开展移风易俗行动,强调实现乡村振兴,既要“塑形”,也要“铸魂”。中国共产党领导全国各族人民已经解决了区域性整体贫困,历史性完成了消除绝对贫困的艰巨任务,创造了彪炳史册的人间奇迹。[6]在脱贫攻坚取得胜利的基础上,乡村振兴应当更加关注广大乡村干部和农民群众的精神世界,强化精神引领,激活精神内核,汇聚精神动力。实施乡村振兴战略,不能停留于物质财富和经济增长指标,而要聚焦“乡村精神富有”,推进“乡村精神”的现代化转化和发展,只有在精神层面激发农民斗志,强化其主体意识,使农民对乡村建设充满信心,才能真正促进物的全面丰富和人的全面发展。概言之,乡村振兴必然以“乡村精神富有”为基础,“乡村精神富有”是农业农村现代化的精神要件,更是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内在要求。
目前,中国广大农村社会仍存在不能忽视的制约“乡村精神富有”的因素,如有些地区的农村,农民精神依然守旧、思想仍然封闭,不少陈规陋习顽固难除,这些问题得不到重视和解决,就容易成为农村社会治理的主要困境和返贫风险的重要根源。精神贫乏和物质贫困有微妙的伴生关系,物质贫困自然容易带来精神贫乏,但解决物质贫困问题并不意味着精神不再贫乏,相反,精神贫乏反而有可能增加脱贫人群的返贫风险。一方面,物质贫困和经济困境容易带来精神空虚与思想封闭,会将人引向宿命论等消极“三观”,以虚无缥缈的神明、神迹或超自然现象为精神寄托,逐渐导致人的精神世界与整个现代社会发展方向相背离。费孝通就指出,少数民族地区自我满足、自我封闭的文化心理是一种低水平经济文化的反映。[7]另一方面,精神颓废与破败容易进一步加剧人们在经济上的窘境,就最广义的精神层面而言,思想、观念和文化等方面的落后,不仅在一开始就制约了经济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性,更在经济发展出现问题后进一步阻碍了人们发挥主观能动性和积极性,剥夺了人们改变命运的志向和勇气。不仅如此,经济状况的改善和物质脱贫并不自然地解决精神贫困问题。“贫困恶性循环论”认为,物质贫困的消亡只是暂时缓解贫困者的生活困难,如果不能摆脱精神贫困,依然容易出现返贫现象。尤其是贫困群体一定程度上存在“等、靠、要”的思维惯性,会阻碍“乡村精神富有”的实现。
因此,消除绝对贫困绝不是乡村振兴的终点,而是推进“乡村精神富有”,实现“农耕文明和城市文明交相辉映,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协调发展”,实现农业农村现代化的新起点。审视“乡村精神”问题及其根源,从中国式现代化的角度出发提出相应对策,无疑具有重要意义。
二、实现“乡村精神富有”面临的主要挑战
依据现有研究成果和文献,立足实际调研,可以进一步总结当前实现“乡村精神富有”面临的主要挑战和需要解决的主要问题,以及制约实现“乡村精神富有”的深层次矛盾,从而为实现“乡村精神富有”提供主要抓手和着力点。
(一)实现“乡村精神富有”亟待解决的问题
近年来,学界多用“精神贫困”概括和界定相关问题。有学者指出,“精神贫困”集中反映了人们落后的思想观念、行为方式。[8]还有观点认为,精神贫困是指某一社会群体或个人在思想道德素质,文化知识水平及能力,价值观念、价值取向和风俗习惯,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上落后于社会主要物质生产方式,以至影响获取物质生活资料和满足精神生活需求的生存状态。[9]在乡村振兴和农业农村现代化语境下,“精神贫困”主要指农民等乡村居民群体的思想观念、价值取向、道德素质和行为方式与现代社会的主流存在巨大鸿沟,具体表现为封建迷信遗留、原始自然崇拜、铺张低俗的乡里习俗等。这种脱离现代轨道的乡村精神是产生诸多问题的重要源头,逐渐成为乡村振兴的绊脚石。
当前阻碍“乡村精神富有”的因素主要体现为思想观念落后、价值取向畸形、行为方式失范等,具体而言包括以下六方面。
第一,在一些偏远地区,乡村居民的原始自然崇拜禁锢其改造环境、改变命运的积极性和主观能动性。由于地处自然条件恶劣的偏远地区,传统农耕社会形成的“靠老天爷赏饭吃”,高度依赖自然与气象随机变化的生活方式演化出了原生态的自然崇拜,并形成了相应的信仰与传统文化体系,乡村居民将自然现象或动植物神圣化,崇拜山神、水神、树神或某种动物神,向神明祈求恩赐,而拒绝对自然环境进行有利于现代化的改造。这种原始思维具有简单性、表象性等特征,对事物的认识流于表象而缺乏对本质的抽象分析。比如,西部少数民族地区有狩猎前祭祀山神的传统,并将狩猎的成功归因于山神保佑;对水神的敬畏则使得当地居民宁愿种植产出极低的旱地谷物,也不愿兴修大型灌溉工程以种植高经济附加值的作物。[10]地理上的偏远也使这些地区无论在传统社会还是在现代社会都与城市脱节,城市文化发展和现代化浪潮始终无法洗刷掉这种原始思维方式所含的落后成分,反而导致“农耕文明”愈发不“文明”,与城市文明的落差和鸿沟不断扩大。
第二,少数乡村地区存在错综复杂的迷信思想,不信科学信“鬼神”。除原始自然和鬼神崇拜的遗留外,“经济上的失意”也滋生了迷信思想。不思进取、安于现状的“认命”心理一旦形成,便容易陷入宿命论、轮回论、来世论等消极思想的罗网,认为已无法改变、提升自身发展现状,就缺乏积极向上的精神状态,转而追求虚幻的来世或寄希望于某种尤其是“神”的恩赐。这无疑给各类宗教,尤其是刚刚脱贫地区具有异端性质的邪教团体以可乘之机。近年来,乡村地区许多打着“基督教”“天主教”等宗教幌子的邪教团体利用乡村居民的经济失意和精神空虚大肆招揽信徒,将农民转化为教民。这些宗教异端不仅没有自洽完整的教义体系,反而充斥着对所谓“教主”或教内高层的个人崇拜以及对教众物质和心理的双重剥削,恶化了乡村居民们的精神世界,冲击了乡村地区的社会秩序。
第三,世俗的市侩哲学取代淳朴的乡风民风,导致拜金拜物、铺张攀比、享乐之风盛行,极少数地区甚至以传统习俗名义保留了具有封建色彩的陋习。其中最突出的表现是婚丧嫁娶等乡村大事中的大操大办和跟风攀比,一些乡村地区看重红白喜事中的“人情红利”,借机大操大办,收取红包,形成“你办我办大家办,比烟比酒比阔气”的恶性循环。[11]脱贫攻坚战解决了绝对贫困问题,乡村经济条件得到明显改善。这反而为极少数地区乡村打着传统习俗幌子大搞铺张浪费和消费攀比创造了条件。为满足虚荣和迎合习俗,村民们在丧葬祭祀嫁娶等方面一掷千金,不仅破坏了风气,更加重了经济负担,造成返贫风险。
第四,有的乡村文化文娱生活贫瘠,由于“破窗效应”成为各种边缘灰色文化的收容所,赌博色情等违法活动扎堆。乡村地区不仅缺少图书馆、体育场、音乐厅、电影院等文化文娱活动设施,还缺少文化人才与专业人员,文化供给匮乏,无法满足人们的精神需求,很多人只能寻求最原始的刺激。以乡村赌博为例,根据一些学者的调查,六合彩、赌场、茶馆(麻将馆)等各式各样的赌博场所与活动分布在乡村的大街小巷,已经成为乡村生活中的必备“节目”,甚至是一些人生活的“盼头”。[12]对他们而言,“赌博具有麻醉精神生活的作用,它既可以有效地填充闲暇时间,又可以时不时地刺激已经毫无人生斗志的麻木神经”。[13]
第五,有的乡村道德滑坡、美德丢失,失范行为频生。在市场经济和城市化浪潮冲击下,淳朴的乡村共同体逐渐瓦解,各种价值观一时间泥沙俱下,不断冲击着脆弱的乡村道德体系,直至其彻底碎片化。由此,集体主义淡化,个人主义、利己主义抬头,乡村社会优秀传统价值信仰逐渐消解,“守望相助”伦理观断裂、公序良俗失效,呈现出“修桥铺路,水利兴修,无人牵头;红白喜事,贫弱相邻,无人帮衬”的景象。[14]道德滑坡同样冲击着乡村的社会秩序和人际关系格局,熟人社会的“礼尚往来”被邻里间的钩心斗角取代,普惠工程往往因一两个人的狭隘利益而被阻挠,人们对于赌博、邪教等行为的抵抗力和判断力也遭到削弱,这些无不反映了乡村精神的异化和畸形对民众生活方式产生的不良影响。
第六,对外界尤其是政府的帮扶政策产生依赖思想。过去主要依靠政府的低保、补助等各项惠民政策和社会各界的捐赠,帮助解决贫困地区居民的生活问题,这种政府主导的“输血式”扶贫使不少人养成了“等靠要”的思维惯性,甚至在极少数地区还存在“以贫为荣”“不攀富,只比穷”的风气。[15]这些人好逸恶劳,缺乏自力更生的意识,认为反正政府不会不管,只需坐等政府就能解决“致富”问题。脱贫攻坚战打响后,各类政策的倾斜力度更大,投入资源支持更多,反而为这类人的依赖心理提供了“土壤”。
制约“乡村精神富有”的主要问题具有动态性、复杂性、长期性、隐蔽性特征。[16]第一,在不同时代条件下,生产和生活方式不同,“乡村精神”内涵也在变化,具有动态性。如果说传统农耕社会的精神贫乏集中表现为听天由命和迷信盲从,那么在脱贫攻坚阶段,农民“坐等脱贫”的“等、靠、要”思想便成为主要表现。而在解决绝对贫困问题后,要实现“乡村精神富有”,就要直面乡村精神问题的全面性,致力于解决实现“乡村精神富有”面对的多层面领域、跨时间空间的问题。第二,精神贫乏的内涵和源头是多方面、多层次的,具有高度的复杂性。精神贫乏的表现形式之间互为因果,在思想观念、价值取向、行为方式三个层面上体现出来,由此,精神贫乏的成因也包括地理、经济、政治等多方面因素以及它们的叠加效应和相互作用。第三,精神贫乏具有隐蔽性,难以直观描述或通过量化、数据等方式加以度量,这给精神贫乏问题的研究和精神富有的评估都带来了不小挑战。[17]第四,无论是精神贫乏问题的形成还是精神富有的实现都具有长期性。物质层面的贫困可以在较短时间内通过资源倾斜、政策帮扶等方式实现,但改变人们的精神,提升其思想文化素质,破除落后的观念陋习,都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
(二)深刻认识制约实现“乡村精神富有”的深层次矛盾
乡村地区存在的精神贫乏问题是由多方面、多层次因素导致的,根源则深埋于整个乡村社会的性质与结构。总体来看,不少乡村地区仍没有形成成熟完善的“现代”结构,缺失许多现代元素,反而遗存了大量“前现代”尤其是相对落后的农业生产方式基础上的观念、价值和思想惯性。最基本问题在于,乡村仍旧是传统的家族—血缘共同体,而非现代的政治、经济、文化共同体,乡村共同体成员或多或少需要依附于家族、血亲乃至宗教团体,这就意味着乡村中缺少作为现代社会基本单位的自由个体,因而需要保留一系列传统观念、价值、习俗来维持这一共同体的存续,包括对血亲关系、宗族利益、父系权力等观念的强化和以家长制为特征的共同体内部的权力分配模式。因此,无论是认同重男轻女观念,还是宗族家长具有的话语权,各种极具封建色彩、遵循等级制的陋习被以习俗习惯、家规族规的名义传承下来。一方面,我们“不能名为搞现代化,就把老祖宗的好东西弄丢了”,[18](p.121)另一方面,我们要重视马克思指出的“不仅活人使我们受苦,死人也使我们受苦。死人抓住活人”,[19](p.9)不断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更好助力于农业农村现代化。
具体而言,客观的自然和经济条件是将一些乡村困于传统社会,造成精神贫乏的直接因素。封闭偏远且恶劣的自然环境不仅限制了乡村的经济社会发展水平,而且从地理上隔绝了现代文明对乡村的影响和渗透,两者的相互叠加使乡村居民陷入“人穷志短智贫”的循环。[17]乡村愈偏远,经济发展水平就愈差,人民便愈不可能走出去接触现代文明,现代社会的触角也愈难突破阻碍伸入乡村,乡村从而更加没有希望共享现代化成就。
同时,各类城乡发展政策落地实践存在提升空间。第一,乡村精神发展的经济根基某种程度被弱化,汹涌的工业化和城市化浪潮消解了乡村价值,使得城乡二元结构中的乡村不再作为与城市同等互动的一极,而是逐渐塌缩为附属于城市的边缘地带,很少获得城市的“反哺”,如果发达城市经济和文化成果不与乡村共享,乡村就很难获得现代化进程的滋养,就会逐渐被抛离现代化轨道。于是,乡村及其共同体成员被排除于现代社会外,无法重塑与现代文明相适应的社会结构、价值观念和精神状态。[20]在这个过程中,乡村精神开始“虚无化”,农民身份逐渐“低微化”,乡村精神世界的价值链遭到重创,农民身份认同受到冲击,无法再从农业劳作和田园生活中找到价值意义,[14]逐渐沦为现代化过程中的失意者和被遗弃者,精神贫乏成为必然。
第二,乡村基层组织涣散,基层工作乏力加剧了精神贫乏问题。一方面,少数乡村基层组织软弱无力,干群关系疏离,不仅无法处理乡村日常生活中的基本事务,更遑论传播精神文化。在某些地区,有钱有势的宗族势力、“社会强人”甚至地痞村霸控制乡村基层组织,将基层组织转变成他们控制乡村资源、支配乡里秩序,并将权力在特定范围内传递的工具,导致秩序破败、道德失范。在具体的农村精神文明建设方面,基层文化工作局限于“放电影”“搞歌舞节目”,没有深入调研了解乡村居民的真实需求,文化资源、基础设施、文化人才匮乏等问题没有得到根本解决。在具体实施过程中,工作方式存在简单化问题,如在政府主导的移风易俗中,一些地方出现“破四旧”式的“一刀切”治理,不仅对传统习俗构成威胁,而且会对凝聚人心的乡村优秀传统文化造成破坏。[21](pp.92-93)
三、塑形、铸魂、化人:实现“乡村精神富有”的主要路径
实现“乡村精神富有”面临的问题是多方面、多层次的,成因也错综复杂。因此,“乡村精神富有”必须通过思想、组织、经济、教育、文化等层面的全方位现代化来实现。
第一,思想现代化是实现“乡村精神富有”的灵魂,是“铸魂”的基础和关键。由于落后观念、传统思想和封建迷信的遗留,“乡村精神”迫切需要一场能够荡涤这些“精神污秽”的思想运动。这一运动应高举马克思主义旗帜,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思想送到乡村。党的二十大指出,中国人民在长期生产生活中积累的宇宙观、天下观、社会观、道德观,同科学社会主义价值观主张具有高度契合性,[3](p.18)在乡村地区推动马克思主义传播发展,不仅有助于除旧祛魅、破除旧思想影响,还会对乡村原有价值观体系进行更为深刻的创新性发展和创造性转化,赋予其现代文明底色。具体而言,我们要在乡村地区深入开展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宣传教育,在房前屋后、田间地头开展各类党的理论、党的历史、党的方针宣讲活动,动员德高望重、经验丰富的党员干部深入乡村农民群众,与他们面对面交流,引导纠正错误思想、树立现代观念。
第二,组织现代化是实现“乡村精神富有”的根本保障。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现代化,本质要求是坚持中国共产党领导,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以中国式现代化指引乡村振兴,就是要坚持党建引领、组织振兴,这是“精神塑形”的基本保障。组织现代化包括三个维度:一是干部队伍的现代化,这要求建立一支有志向、有梦想、有责任、能创业的党员队伍深入乡村基层,为一线党组织配备思想过硬、能力过硬的精兵强将,发挥农村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更重要的是转变工作态度、作风、方法,要树牢群众观点,贯彻群众路线,多到基层,多接地气,大兴调查研究之风。二是乡村政治生态的现代化,这不仅能够造成扫除乡匪恶霸、社会强人占据基层组织的局面,更能够打破“有钱有势”的宗族团体将基层组织作为权力传递的社会结构基础,落实乡村地区的基层民主,让乡村居民能够正常行使民主权利。三是监督机制现代化,这一措施以强化对村干部全方位管理和经常性监督为目标,通过持续开展巡察巡视等措施,加强基层组织的政治功能和组织功能。
第三,经济现代化是实现“乡村精神富有”的物质基础。“仓廪实而知荣辱,衣食足而知礼节”,物质丰富往往是精神富有的前提条件,只有不断提升农民物质生活水平,推动共同富裕取得实质性进展,才能为乡村振兴奠定坚实基础。脱贫攻坚的胜利意味着乡村地区已经在财富增长和经济水平上取得了巨大进步,但这并不意味着乡村的经济现代化已经完成。事实上,乡村地区在产业发展、设施建设、核心技术等方面仍存在不少短板。乡村经济现代化将以高质量发展为主题,聚焦产业振兴,完善农村经济体制机制,协调城乡融合三方面,产业振兴以打造特色产业,形成绿色安全,优质高效的乡村产业体系,拓宽农民增收致富渠道为目标,是巩固脱贫攻坚成果,进一步实现共同富裕的主要手段。农村特色产业的建立需要以当地实际情况为依托,继续完善农业设施、水利设施、农村基础设施建设,促进现代农业和乡村观光旅游业融合发展;强化科学技术带动作用,一方面推动农业关键核心技术攻关,加快农机研发推广以提升农业产出效率,另一方面利用电商平台、社交媒体等拓宽销售渠道,打开市场大门。[22]在体制机制方面,应巩固和完善农村基本经营制度,优化再分配机制,深化农村土地制度改革,健全农村金融服务体系,赋予农民更充分的财产权益与保障。城乡间不均衡发展是造成乡村精神贫乏的重要原因之一,即使在消灭绝对贫困后,城乡间巨大的经济发展水平和生活水平鸿沟仍将是乡村居民获得感相对较低的主要原因。因此,推进城乡协调发展,形成城乡有机、健康、良性的衔接和互动,也是通过经济现代化实现“乡村精神富有”的重要一环。
第四,教育现代化是实现“乡村精神富有”的直接推动力。缺乏教育是导致精神贫乏的直接原因,目前不少乡村地区存在教育内容简陋落后、教育人员匮乏、受教育意识淡薄等问题,同时,缺乏教育导致实现“乡村精神富有”所需各类人才短缺,这直接关涉通过乡村精神“化人”的重要问题。建立现代教育体系、丰富乡村所能享受的教育资源、加强乡村人才队伍建设,是乡村振兴战略的重要内容。[4]教育现代化首要任务是改善乡村地区义务教育实施状况,除全面改革教学内容和方式、选派高素质的教师队伍赴乡村任教,加大对教育设施建设投入外,最重要的是紧抓落实义务教育,深入乡村开展“劝学”“送学”工作,提升乡村居民受教育意识,杜绝学龄儿童因各种情况而失学的现象,发挥教育助力代际致富传递的作用。此外,还应开展对成年人、老年人的再教育,发展面向乡村振兴的职业教育。
第五,文化现代化是实现“乡村精神富有”的重要内涵。“乡村精神富有”不仅需要在乡村开展喜闻乐见、丰富多彩的文化文娱活动,更呼唤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挖掘,使乡村居民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汲取现代精神力量。文化现代化首先要让乡村居民成为文化的消费者,通过文化设施建设和开展多元文化活动增强文化获得感。[23]针对乡村文化基础设施薄弱的现状,为乡村地区配备图书馆、多功能活动室、体育馆、文化宫、电影院等,在村、镇、县各级建立文化大院、文化中心、文化广场等一体化综合文化服务设施,满足不同类型需求。针对各类低俗违法文化活动在少数地区乡村地区猖獗的情况,则要扎实开展多元的现代文娱活动,将现代体育赛事、文艺展览、音乐表演、电影话剧等活动带到乡村地区,同时加强挖掘民间文化资源、鼓励乡村自办群众性民俗文化活动,以“良币”驱逐“劣币”,丰富乡村精神生活。文化现代化同样要让乡村居民成为文化的参与者,支持乡村建立特色文化品牌和打造文化产业,挖掘非遗文化财富,开展编纂书籍、创作剧目、拍摄纪录片等活动。最重要的是让乡村居民成为文化的传承者和践行者,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结合中华传统美德和人伦秩序,发扬尊老爱幼、邻里和睦、吃苦耐劳、勤俭持家的人文精神与道德规范,形成新时代的“村规民约”,树立良好风尚,净化社会风气,抵制陈规陋俗。[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