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斯密论“私利”
2023-08-26约翰·肯尼思·加尔布雷思
《不确定的时代》
(美)约翰·肯尼思·加尔布雷思著
白天惠译
中信出版集团
2023年8月
从牛津毕业之后,斯密回到苏格兰,在爱丁堡教授英国文学。1751年,休谟被聘为格拉斯哥大学教授,一开始教授逻辑学,后来教授道德哲学。
在苏格兰的大学里,教授的薪酬有一部分是按照自己开课吸引到的学生数量来定,这种体系在斯密看来极其公允。懒惰愚钝、没有能力的教授总是将选课人数少归因于课程主题过于严肃,或者自己对出勤的要求过于严格。他们认为自己的课程应该成为学生获得学历的必修课。虽然这种辩解有一定道理,但我认为最好是让他们面对空荡荡的教室。
斯密不相信有人会为了原则而损害自己的利益。他当时非常关注美国殖民地,而同时代的本杰明·富兰克林的观点对他有所影响。
1763年,斯密开始深信,私利是高于原则的。那时他被巴克卢公爵聘为私人教师,巴克卢家族当时(以及后来)一直控制着英国边境的广阔土地。这份职位有不错的稳定薪酬,还提供养老金,于是斯密辞去了教授职务,开始带年轻的公爵在欧洲大陆旅行。与其他英国贵族的游学一样,这次旅行并没有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什么历史影响,但对斯密来说,这着实称得上一次伟大的旅行。
斯密带着欧洲之行的收获回到苏格兰,着手撰写自己的旷世巨著。他的朋友都怀疑他是否真能写完这本书,都觉得他应该像同时代的其他伟大学者一样,立志成为优秀学府的名师,致力于著书和探讨著作的严谨性和学术贡献,而不是花精力在出版这本书上。
1776年,斯密的《国富论》终于问世了。它立刻受到了好评,印刷出的第一批在六个月内就销售一空。如果考虑当时的印刷规模,你就会意识到该书的售罄是多么惊人。书中丰富的资料处处体现了那些源自观察力敏锐的牛津教授的伟大思想:在个体会因为努力得到报酬、因为懒惰而受到惩罚的情况下,国家财富来自每个公民追逐个体利益的行为。在追逐私利的过程中,个体成就了公共利益。用斯密最著名的一句话表述是,个体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指引着。这成了人们今天耳熟能详的思想。
国家财富不仅源自对个人利益的追逐,斯密认为,劳动分工,或者从广义来说就是专业化的高效性,更夯实了国家财富。
专业化带来的效率提升,来自生产线分化或者职业专门化,就像一些国家更擅长特定产品的生产和销售。还有一部分效率提升来自工业过程的专业化。“劳动生产力的最大增进,更大的熟练度和灵巧性,以及如何应用劳动的判断力,似乎都是分工的结果。”
以下是斯密描述劳动分工的著名段落,他在收集资料的过程中,一定以自己特殊的角度仔细观察了大头针的生产线:
一个人抽出金属丝,另一个人将它拉直,第三个人负责切割,第四个人削尖,第五个人打磨另一端准备与头粘合;而做大头针的头又另外需要两三道单独的工序;将两部分粘合可以成为单独的行业,刷上白漆又是另一个,甚至将大头针放进纸盒又是一个行业
按照斯密的计算,十个人如此分工,一天可以制造48000枚大头针,相当于每人制造了4800枚。如果由一个人来完成所有的程序操作,可能一天也就做一枚,或者20枚之类的。但大众一直认为,极大促进生产力提升的流水作业线是20世纪初的亨利·福特发明的。
市场越大,产品流通时间就越长——无论是大头针还是其他任何产品,分工的机会便越大。也正是因为如此,斯密用大头针生产的例子反对关税和其他贸易限制,认为应在国家内部和国际市场上进行尽可能自由的商品交换,发展尽可能广泛的市场。
贸易自由反过来又扩大了個人追求私利的自由,让他的视野不仅仅局限于国内,而是可以放眼全球。市场自由化和企业自由度的结合,使得市场的运作产生了对社会最有利的结果,那就是社会需求最多的东西的产量会增加。
(本文摘自该书第一章,有删改,标题为编者所拟;编辑:臧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