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记忆构建视域下海图历史档案多维度征集研究
2023-08-22华林杜丽谭雨琦云南大学历史与档案学院
华林 杜丽 谭雨琦/云南大学历史与档案学院
2013年7月,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八次集体学习时强调,“建设海洋强国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1]。2022年10月,党的二十大报告再次提出了要加快建设海洋强国的方针[2]。我国各个历史时期产生了大量的海图历史档案,内容涉及海洋经略、渔业捕捞、航海贸易、海疆保卫等各个领域,在维护国家海洋权益,完整构建与传承海洋历史记忆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我国海洋历史档案大多散存在国内外相关政府部门、文化机构与个人手中,此外,还有大量古代档案原件收录在史籍、方志等文献中。从主体、对象、方法与目标维度开展档案文献征集,可最大限度地整合汇集散存档案,形成资源优势,为完整构建海洋历史记忆,开展海洋意识教育、维护领海主权、推进海洋强国建设提供档案服务助力。
1 实践分析:档案多维度征集现状问题
1.1 海图历史档案多维度征集工作基础
其一,档案文献征集取得进展。鉴于海图历史档案的珍贵历史文化价值,相关档案馆、图书馆、博物馆、海洋研究机构、高校等长期开展档案征集工作,并取得显著成果。如中国海洋档案馆重视海洋舆图的征集,除馆藏档案6万余卷,资料3万余册中散存有部分海图历史档案外,还征集到大幅图件1.5万余幅[3]。中国科学院图书馆等机构保存有62种海图历史档案,其中明代的有22幅,清代26幅,民国14幅[4]。其二,整理汇编工作成果显著。如2003年,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等编辑的《澳门历史地图精选》辑录档案舆图78幅,所收录的珍贵舆图有清宫珍藏的20幅标注有澳门的广东省图、广州府图、香山县图等陆海舆图[5]。2011年,吕理政等整理出版了《16~19世纪西方绘制台湾相关地图》,该书收录台湾相关地图300多幅[6]。2016年,国图编辑出版《南海诸岛图籍录》,共收录南海诸岛文献313种、图片876张,涵括了南海诸岛从古至今的各类海图文献[7]。其三,数字资源建设初见成效。如在相关专题数据库建设方面,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建成的“民国时期海疆档案”、海南师范大学的“南海及南海诸岛”、中国南海研究院的“南海档案及历史文献库”等都收录了大量中外海图历史档案,其中,仅“南海及南海诸岛”特色数据库就收录了海图600余幅[8],为开展档案资源数字化征集提供了条件。
1.2 海图历史档案多维度征集滞后问题
1.2.1 理论研究缺失问题。对海图历史档案学界进行过相关研究,内容涉及海图的形成、界定、类型和价值等问题。如梁二平将“古代海图”界定为广义的涉海古代地图、以航海为目的绘制的航海专图,以及用于筹海的海防地图等[9]。韩昭庆提出,我国海图研究主要集中在航海图和海防图的古地名考证、海图形成等方面,未来应加强海图界定、同谱系海图比较等方面研究[10]。何伟认为,在钓鱼岛主权纠纷上,我国拥有大量当事国和第三方出版的地图证据,可以证明钓鱼岛为中国固有领土[11]。上述研究未涉及海图历史档案的内涵外延、征集方法等问题。理论研究的缺失,不利于对海图档案进行精准认知,以及征集工作的开展。
1.2.2 档案资源散存问题。海图历史档案具有地域性特征,除中国第一、二历史档案馆,国家图书馆,海洋档案馆,社科院等收藏外,沿海地区各省区市,以及我国香港、澳门与台湾的档案馆、图书馆、博物馆、社科院、高校、方志办与海事管理部门等都收藏有历史海图。此外,国外相关文化机构也收藏有部分海图文献。如遗散在美国的中国方志有5500多种,其中许多沿海方志都绘制有大量的方志海图[12]。牛津大学珍藏有明代《东西洋航海图》《郑和航海图》《坤舆万国全图》等海图和海道针经等[13]。档案的散存性增加了征集工作困难与经费的支出,妨碍了档案资源的全面汇集,以及海洋历史记忆的完整构建。
1.2.3 数字资源建设问题。从海图历史档案数字化建设看,中国第一、二历史档案馆,国家海洋信息中心,以及部分沿海高校、档案馆、图书馆等,基于现实利用需求的驱动,对部分档案文献进行了数字资源建设。如国家海洋信息中心对一些珍藏海图,如《万里海防图》《福建沿海山沙图》《琉球过海图》《针路图》等进行数字化扫描加工[14],向社会公众公布利用。由于信息化发展水平的不同,整体而言,多数保存海图历史档案的档案馆、图书馆、博物馆、高校、方志办和海事管理单位等,都尚未开展数字化建设,部分机构的数字化建设也存在标准差异等问题,从而对档案的数字化征集与资源共享造成影响。
2 理论梳理:档案多维度征集工作阐述
2.1 档案多维度征集对象分析
海图历史档案是指1949年以前,各个历史时期的中央政府、地方机构和人员等在海洋设治经营、海疆保卫、维护权益、捕捞生产和航海贸易等活动中产生的,对海洋史学研究、维护领海权益,开展海洋治理有参证凭证价值,以绘制或测绘方式形成的图形历史记录。资源主要特征为:一是数量丰富性。如国家图书馆收藏有中文舆图14万册(件),外文舆图约有4万册(件),其中涵括了大量的中外海图历史档案[15]。二是多源异构性。现存海图历史档案类型众多,按其形成方式有绘制与测绘海图;按性质可划分为海岸图、海防图、航海图、海疆图等;从存储格式可分为文本海图、照片海图、数字海图等;从结构化程度分,有无结构化、半结构化和结构化海图。三是绘制区域性。海图历史档案具有显著的绘制区域性特征,如清代陈寿彭所译的《新译中国江海险要图志》收录的海图中,有中国沿海总图,广东至香港海图,福建沿海及台湾海图,浙江、江苏、山东、直隶、盛京沿海图幅等[16]。
2.2 档案多维度征集思路构建
完整构建传承海洋历史记忆,海图历史档案多维度征集思路可为:以新时代党和国家建设海洋强国方针为指导,以档案社会记忆理论为支撑,以国家海洋档案馆为主导,建立协作工作机制,协同相关档案馆、图书馆、博物馆、社科院、高校等机构,分工合作,通过构建档案征集框架体系,从主体、对象、方法与目标维度开展多元化征集工作,对散存国内外档案馆、图书馆、博物馆、社科院、高校、古籍办、方志办与海事管理部门等的海图历史档案进行体系化征集,以开发专题数据库、构建资源共享平台等方式,为留存海洋记忆、开展海疆治理、维护领海权益、建设海洋强国提供档案信息服务。
2.3 档案多维度征集达成目标
其一,保护海图历史档案。海图历史档案历史悠久,受自然与人为的影响,许多档案都已损坏破碎,图迹模糊。征集工作的首要目标就是将散存海图集中到文献机构珍藏,保护抢救濒危海图历史档案。其二,完整构建海洋记忆。海洋历史档案记录与反映了我国各个历史时期经略海洋、保护海洋与开发海洋的历史痕迹,开展多维度征集工作,可将散存档案进行整合汇集,为构建“海洋记忆”提供档案资源条件。其三,服务海洋治理工作。我国海图历史档案内容丰富,涉及海洋经略、海域区划、海防设施、捕捞生产、航海贸易、文化建设、宗教信仰、生态保护等各个领域,征集海图历史档案可形成资源优势,为海洋治理现代化建设提供利用服务。目标的制定是构建档案征集动力机制的首要环节,明确海图历史档案征集目标,可从方针政策、领导组织、工作运营与人财物保障等方面推动档案征集工作的开展。
3 实现策略:档案多维度征集方法路径
3.1 对象维度:构建档案征集体系
一是开展理论研究,明确档案征集对象。这是指从学术上对海图历史档案进行研究,探讨档案文献概念界定、类型构成、档案特点,及其史学研究与现实利用价值,以厘清征集对象的内涵外延、属类关系、资源特征与作用价值,为构建档案征集框架体系提供理论指导。二是依托记忆理论,构建征集框架体系。档案记忆理论认为,“历史记忆是社会成员通过文字或其他记载来获得的”[17],档案是一种文化载体,档案工作应充分利用档案记忆属性,发挥档案的文化价值[18]。基于档案记忆理论,为完整构建海洋记忆,可从海图历史档案产生、形式、类型与区域等方面厘清其构成关系,以综合海图、航海图、海防图与海疆图历史档案等类型构建资源框架体系,为开展档案资源征集、分类整理,及其资源数据库建设提供理论指导(参见下图)。
3.2 主体维度:建立协同征集机制
建议在“数字海洋”建设框架下,以国家海洋档案馆为牵头单位,积极与相关档案馆、图书馆、博物馆、社科院、高校等机构联系与沟通,建立海图历史档案协同征集机制。主要职责是:一是规划征集工作。定期不定期召开由各参与单位负责人组成的联席会议,从方针政策、征集目标、征集原则、权益保护、资源共享、任务安排与经费保障等方面,规划档案征集工作。二是协调征集范围。鉴于海图历史档案的区域性特征,可按照各个参与机构的性质与所在省区,协调海图历史档案的征集范围,以避免重复征集,以提高征集效率。三是制定征集规范。海图历史档案具有较强的专业性,为便于今后档案文献资源的整合与共享,可依托协同征集机制,以制定或推荐相关国家地理舆图征集规范的方式,从档案信息采集、数字化、数据描述、数据库构建和平台建设等方面,制定统一的档案征集标准,用以指导协作单位的征集工作。
3.3 方法维度:海图历史档案多元征集
第一,文献维度,回溯性征集。回溯性征集是指在档案原件损毁流失的情况下,可从档案史料或资料中,采用原本征集、复制征集、拍摄征集与数字化征集等方式,收集史籍文献中收录的海图历史档案,以弥补档案资源的缺失与不足。海洋舆图遗存丰富,许多沿海地区方志、海防典籍与译自西方的图集等,都收录有海图历史档案。如清代《嘉兴府志》收录了大量陆海舆图,其中,袁国梓等修纂府志有22幅;伊汤安等修纂的有23幅,许瑶光等修纂的有23幅,吴永芳等修纂的有28幅、于尚龄等修纂的有25幅等[19]。陈寿彭《新译中国江海险要图志》是根据英国海军海道测量局编撰的第3版《中国海方向书》(TheChinaseadirectory)编译而成。台北广文书局1969年的版本共22卷,续5卷,含图册5卷,收录舆图208幅。其中,第1卷计41幅图,包括罗经图、中国沿海总图、广东至香港的图幅;第2卷(图42至图89)为福建沿海及台湾的图幅;第3卷(图90至图124)为浙江、江苏沿海的图幅;第4卷(图125至图165)为长江图幅;第5卷(图166至图208)为山东、直隶、盛京沿海的图幅[20]。通过回溯性征集,可完善档案资源构成,完整构建与传承我国海洋历史记忆。
图 海图历史档案征集框架体系图
第二,实体维度,多元化征集。现存海图原件共有两种类型,一是绘制海图,二是测绘海图,这两种海图历史档案原件都有留存,分别为国内外相关文化机构或民间收藏。如清代陈伦炯所著《海国闻见录》刊行于雍正八年(1730年),共2卷,附有6幅海图,依序分别为:《四海总图》《沿海全图》《台湾图》《台湾后山图》《澎湖图》《琼州图》。刊刻后,出现了一批以之为底本的摹绘本海图,分藏于中科院图书馆、南京博物院、美国国会图书馆等机构[21]。2006年5月,北京海王村书刊资料拍卖会上出现一套《乾隆内府舆图》(中国陆海版图),包括原图104张,序文4张,图名一张,接合表一张,共计110张[22]。鉴于海图原件的珍贵性,可采用征购、购买、复制、捐献、交换或数字化等方式,将官方或民间散存历史海图征集到档案馆等机构珍藏,以更好地保护抢救与发掘利用这些珍贵历史文献。
第三,数字维度,整合性征集。在海图数字化建设方面,部分文化机构或以数字化建设,或以专题数据库开发等方式,建成海图历史档案数字资源,向社会用户公布利用。如在专题数据库建设方面,厦门大学图书馆收集以地方史料为主的民间资料和中外文地图资料,建成“东南海疆研究数据库”[23]。在网络资源方面,中国南海网公布了19幅1949年之前标注有南海诸岛的数字海图,主要有《明代东西洋航海图》《东南海夷总图》《中国外夷总图》等。通过查阅、复制、交换、数据关联聚合,以及购买相关数据库资源等方式,征集外国政府部门、文化机构与社会组织等建成的海图历史档案数字资源,不仅可节约征集成本,提升征集效率,还可在数字加工、清洗与著录的基础上,规范资源建设,为海图历史档案资源共享提供条件。
3.4 目标维度:海图历史档案资源共享
3.4.1 构建基础性数据库。为实现海图历史档案资源的共享,参与征集的相关机构,可按照一定的主题,构建专题数据库。建库方法为:一是按照特定主题整合馆藏与征集到的海图历史档案,依据国家档案局颁布的《档案数字化外包安全管理规范》《纸质档案数字化规范DA/T31-2017》等标准,对多源异构档案资源等进行扫描、加工、转换与清洗,开展规范性数字资源建设。二是建议以DC元数据为主,结合国家《海洋信息元数据标准》《海洋专题图要素图式图例及符号》等规范,建立统一的元数据标准,以精准描述数据资源的外部与内容特征。三是可依据资源收集和整理规划,构建三级存储体系,构建资源数据库。以钓鱼岛海图数据库为例,一级层次可设置“文献海图”“绘制海图”“测绘海图”,以及“外国海图”等模块。二级层次可按不同标准划分,如“文献海图”分为“方志文献海图”“海防史籍海图”“翻译图集海图”等类别。三级层次则可根据主题,使用不同的标准,聚类呈现具体文本海图、照片海图与三维虚拟海图等信息内容。构建专题数据库,可为海图历史档案的跨库检索、多途径分类浏览与可视化呈现等[24],奠定数据资源基础。
3.4.2 推进资源聚合共享。其一,创建发布关联数据。关联数据(Linked Data)技术是通过一系列规范化的标准、协议以及格式(如URL、HTTP、RDF技术),将不同的数据对象连接起来,构建机器可读富含语义的数据网络。关联数据发布方法为:在数字资源元数据的基础上用规范化的RDF进行资源描述→按照关联数据的4个基本原则发布数字资源→利用RDF所具有的机制建立数据之间的语义关联[25]。将结构化海洋历史档案数据或文本内容以数据集的形式发布在万维网上,用户即可通过网络检索、存取与利用各机构的数据资源[26],提升海洋历史档案的服务质量。其二,构建资源共享平台。平台构建包括3个层次:一是数据层,可使用本馆构建的基础数据库,或通过关联数据共享机制与语义关联,连接协作机构发布的数据集等,为整个平台提供数据支撑。二是应用层,可利用Oracle、MySQL、MS SQL Server等软件开发数据库管理系统,接收用户指令,通过软件接口从数据集中读取资源并传输到用户端,并提供数据统计和其他系统控制功能。三是用户层,为用户提供网站和界面支持,实现用户身份认证、检索及结果显示等功能。开发资源共享平台,可通过构建数据关联,聚合利用基础数据集资源,实现海图历史档案数据资源的“一站式”检索、众包服务、可视化服务、集成服务与档案产品开发,为社会各界提供多维度档案数据资源服务。
多维度征集海图历史档案,首先可将散存国内外政府部门、文化机构、社会组织与个人手中的档案资源,集中到档案馆、图书馆与博物馆等专业文献机构珍藏,更好地保护这一珍贵历史文献遗产。其次,可汇集聚合散存档案文献,开展海图历史档案资源体系化建设,完整构建与传承海洋历史记忆。再次,可通过构建基础性资源数据库、创建发布关联数据、开发资源共享平台等方式,实现海图历史档案数据资源的多元聚合与共享,更好地发掘利用这一珍贵历史文献遗产,为开展海洋治理,建设海洋强国贡献档案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