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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手记 旁观者说

2023-08-22

散文诗 2023年9期
关键词:旁观者散文诗星空

诗歌是一个人的事, 与近交远游无关。 从尘世的角度看上去,星空都是集体的狂欢和野游, 但是, 如果我们还未失去浪漫的兴致和追溯事物源头的情怀, 我们就会发现, 即使是最微弱的星,也是一个独立的存在。 它们的光也许不值一提, 甚至转瞬即逝,然而, 它们的位置不容置疑。 每一个诗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们更多的, 就像那些微弱的星一样, 你甚至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但是, 一个时代的星空, 如果缺少了他们的存在, 星空就可能变得别扭、 不完整, 甚或黯淡无光。 因为就算月亮, 也不能支撑一个完美的夜空, 遑论几颗貌似于金星的流星?

因此, 蜗居一个偏远、 闭塞的小城, 我并没有放弃对一些事物的形而上的思考。 它们与星空有关, 更与人的诗意的“栖居”有关。 外在物质的“喧嚣”, 从未能左右和撼动我在精神领域的漫游。 我倾听心灵潮汐的落涨, 同时也观察外界物事隐秘的流变。但我愈来愈谨慎用文字去描摹它们。 因为“记录” 并不能促成一首诗的完成, 就像灵感常常是“欺骗” 的同谋——这正是近几年我写作稀少的原因。 尤其是对“散文诗” ——这种在当下诗坛尚未成熟却生机勃勃的文体, 我更是沉湎于琢磨其内在“构造” 的时间多——而诉诸于笔端的时候少。 毫不讳言, 我更愿意当一个“散文诗领域” 的观察员和旁观者。

诗歌的量与质是一个奇怪的互生互否的关系。 有些诗人天天写诗, 量大数足, 披荆斩棘, 绝对是舍我其谁的霸气; 有的诗人呢, 十年习武, 不动声色, 偶尔出手, 一剑封喉……这里面深藏的奥秘, 难道不值得我们深思吗?

纵观当下“散文诗坛”, 我还是认为重“抒情”(老套而表象的人文气息) 的作品多, 图解个人“浅意识” 的所谓“哲理小品”多, 而那种深入人的内在存在本质、 拷问和审判人的灵魂的作品少。 尽管偶尔也能看见一些探索性的、 冲击人的视角和审美“惰性” 的东西, 但细心考量、 观察和甄别, 仍然能发现, 它们不过是词语上的 “变形” 和 “狂欢”, 不过是一堆 “谵语” 和 “梦呓”, 并不具备实质上的对于传统“散文诗” 的僭越和冒犯。 这正好印证了菲利普・拉金说的这样一段话, “……当前这样一个时代, 几乎所有能够表现出精神病症迹象的诗人, 都会比保持清醒的诗人更加讨巧, 而被自动划归到更高级别: ‘非常疯狂, 非常神圣’。 ……我们必须要小心, 不要照搬他们的思维模式。 诗歌是一件神志清醒的事情, 是看到事物的本来面目。 作家的作品越不贴近这一准则, 就愈加无法吸引到当今时代以及后世的关注。”

我反感那种装深沉的诗, 那种为了繁杂而繁杂的诗, 那种把读者当傻瓜的“先疯诗”; 如果你本身有博尔赫斯的丰富, 博纳富瓦百科全书似的智慧, 庞德的复杂, 米沃什的经历……你尽可以繁杂——此时的繁杂是一种廓清人生迷障的繁杂, 有陌生, 但更有陌生的亲近感。 谁不喜欢这种亲切的繁杂呢?

因此, 无论是写诗, 还是写散文诗, 我都追求一种高妙而意境清晰的境界。 一个诗人, 除了“独特” 的“发现”, 除了像雷达一样, 清晰地向人们传送灵魂本身的“图像”, 对他还有什么额外的企求呢? 正如我在一篇题为 《高妙的诗歌》 的短文中所说, “高妙的诗歌从来不贩卖作者的主义和思想——无论这主义和思想, 是如何时尚、 光鲜, 或是博大、 深刻, 都不会像掉光了树叶的枝干一样, 赤裸裸地长在诗歌之树上; ……高妙的诗歌, 总是用诗句, 用充满了凡间之物的隐喻、 象征、 借代……甚至直接用我们的追问和叹息, 去缝补——或者说, 去连缀我们与外界永不可抵达的距离(人到神、 神到人的距离?), 正是倚靠这种努力和实践, 那超越于我们意识或无意识的写作意图(或者说图景),像深埋镜子中的影像, 或许才可能被隐秘地凸显出来——尽管有时是被扭曲地凸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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