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生活

谢克强

诗，蕴藏在生活的矿藏中。因而，诗是生活本质的凝练与浓缩。

我们不否认诗人个人的认识、才能与技巧在创作实践中的作用，但是丰厚的生活基础乃是创作的源泉，离开了生活的土壤，即使你有再出众的才智和纯熟的写作技巧，也无法状写出生活的诗意。

生活中充满了诗意，需要诗人去发现。在某种意义上说，诗人的才能就在于发现，即在人们司空见惯的东西中发现人人心中有，但又口里不能言说的东西。

发现，首先需要观察。法国诗人雨果曾说：“诗人的两只眼睛，其一是注视人类，其一是注视大自然。他的前一只眼睛叫观察，后一只眼睛称为想象。”

观察，是以视觉为主要方式认识客观事物的方式，而诗人的观察不同于一般人的地方就是绝不能冷眼旁观，而是全身心投入，把观察者同被观察者融为一体。正是由于诗人总是怀着一颗敏感而善良的心去观察事物，因而常常比其他人更多地为生活中一些简单的事物所牵挂，并从中发现更细致的人类感情和生命认知，总是力图用语言传达给与他共同生息的人们。

2007年8月，我有机会参加青海湖首届国际诗歌节，在前往西宁的途中，我坐在车里，一直远眺祁连山、观察祁连山，突然，车子晃动了一下，我发现远处山峰起伏的雪线骤然往下退了许多。就是这一晃动，使我对祁连山有了新的发现，有了这个新发现，其实就是发现了诗。于是，我就用诗状写这个发现——

阳光 一寸一寸醒来/醒来的阳光 追着鹰的翅膀/追着黛青之上的白//那是秦汉唐宋的雪/如今 那见证驼铃和丝绸之路的雪/也随驼铃丝绸之路走远//没有走的还在峰顶坚守/以冷 以冽 以旷世的坚韧/与阳光冷冷对峙//这时 车晃动了一下/我看见 远处山峰起伏的雪线/骤然往下退了几米/那是溪流河水源头的雪呵/那是人类生存源头的雪呵/醒来的阳光 你知道吗

写了这首题为《远眺祁连山》的诗的第三天，我们去了青海湖。八月，是青海湖的旅游旺季。我一下车，只见湖畔车水马龙，虽说不上人山人海，但沿岸的观光客也够多的，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游动，吆喝声、呼喊声、叫买声此起彼伏。

这一次用不着仔细观察，仅凭感觉我就写了一首诗，题为《远眺青海湖》——

眼神怎么那么忧郁呢/噙着一滴忧怨的泪//是不是远来的游人/打扰了你的宁静//远远眺望你一湖幽深的蓝/我不敢走近

应该说，这是生活中再普通不过的场景，也是人们熟视无睹的场景。我能从这些场景中发现一般人发现不了但又有着现实意义的形象和情节，在有限的诗行里渗入更多的感慨和思想，让人们从中感觉到绝非只有熟视无睹的场景，而是美的感召。

因此，观察生活要有所发现，必须要有一双敏锐犀利的眼睛，才能洞悉生活的表象，生动、准确而又优美地捕捉生活的诗意。

可以这么说：诗是理解生活的感官，诗人是明察生活意义的目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