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平均寿命”的两次飞跃

“平均寿命”的概念

今人使用的“平均寿命”概念，完整的说法是“平均预期寿命”，即某个年龄段的人，平均还可以继续生存多少年。如果表述中没有特别点出具体年龄段，则“平均寿命”一词，通常是指出生不足一岁的婴儿，平均还可以继续生存多少年。

在古代，影响“平均寿命”的核心因素，不是人的寿命上限，而是寿命下限，也就是婴儿死亡率与儿童夭折率。无论中外，古代的婴儿死亡率与儿童夭折率，始终是非常高的。

据《中国第三次人口普查资料分析》一书的测算，中国古代不同时期的人口平均寿命（即出生不足一岁的婴儿平均可以继续存活多久），如下所示（单位/岁）：北京猿人14.6，夏商周18，西周至汉20，唐代27，宋代30，元代32，清代33。

再说民国时期中国人的平均寿命。1949年之前，中国从未统计过全国人口平均寿命。但在20世纪三、四十年代，有部分学者依据有限的地区人口调查资料，计算过中国的人口平均寿命。其中影响最大的，是美国学者哈利·赛福特在1933年的统计。他的结论是：民国男性出生时，平均预期寿命是34.85岁；女性出生时，平均预期寿命是34.63岁。该结论后来被简化为“民国时期中国人均寿命只有35岁”。

不过，赛福特的结论还存在着一些不足。比如他使用的材料局限于1929～1931年，材料的调查对象全部是农民，没有城市人口；他的计算方法，也与后来联合国编制的“发展中国家模型生命表”，存在很大差异。有当代学者利用相同的材料，改采联合国的方法重新计算，得出的结论是：男性出生时，平均预期寿命33.38岁，女性33.13岁，男女合计33.30岁。这个结论，比赛福特的数据少了1.5岁左右。

除了赛福特的统计，还有三份与“民国人均寿命”相关的统计资料，可供参考。这三份数据都是当时的中国学者所做的调查报告，指出当时的“民国人均寿命”为38.22至43.30岁。

由以上四份资料，可以得出一个大致的结论：民国时期，中国人的“平均寿命”约为40岁左右——需要注意的是，这个结论并不等同于“大部分人活不到40岁”。道理很简单，民国时期的婴儿死亡率，也就是1岁以下每千名活产婴儿的死亡人数，仍高达170‰～200‰，在统计上，每一名婴儿去世，至少需要两名成年人活到60岁，才能补足40岁的“平均寿命”。

“平均寿命” 的两次飞跃

从清代的大约33岁，到民国的大约40岁，中国人“平均寿命”的这种变化，究其实质，乃是“人类平均寿命第一次飞跃”的余绪。

所谓“人类寿命第一次飞跃”，指的是1796年英国人琴纳发明牛痘预防天花之法后，儿童死亡率大减，人类平均寿命提升到了40岁以上。1919年，中央防疫处制造牛痘苗成功，这是中国第一次自制牛痘苗。1928年，国民政府颁布了《种痘条例》13条，要求每个儿童必须种痘两次。

人类平均寿命的“第二次飞跃”，始于20世纪前半期，主要原因是以青霉素為代表的抗生素药物被发现，儿童死亡率骤降，人类的平均寿命随之突破了60岁大关。1957年，中国的青霉素产量达到19155公斤，同年，中国的人口平均寿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57岁（据《中国第三次人口普查资料分析》），即将突破60岁大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