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从未走远

王心一

尖锐的铃声划破寂静，脚步声愈发密集杂乱，我穿过簌簌的香樟树，提着笔袋跑向楼梯口。

棕红色的瓷砖倒映着校服的疲惫身影，香樟浅绿的光斑投射在暗蓝色布料组成的小山坡，我低下头，硬生生地挤了进去，肩膀像小盒子里面的弹珠被四壁撞击，身后，一阵强风推着我向前。突然，在挤压之中我手中的笔袋掉在地上，飞扬的尘土瞬间粘在白色的帆布上。

我本要去捡，却奈何成了河流中逆流的石子，被奔跑的人群挤在了墙角，漫无尽头的鞋帮与楼梯的摩擦声，仿佛时间渐行渐远的足音，从长满蛛网的楼洞里穿梭而过。我看了看表，离数学考试只有五分钟了。冷漠像楼道里的阴影远远地凝视着我，激起我的沉默和惊慌，无论如何冲撞，我都如钝了的矛，刺不穿面前喧哗着的盾。

这时，人群中有了些许堵塞，一个陌生的女孩左手扶住档杆，右手向下抓住了笔袋的拉链，她轻轻拍着上面的鞋印，袖口有节奏地上下起伏，她仰起头朝我笑了笑，侧过身向我扬了扬笔袋。

人群竟自发让出一条道路，所有人都紧紧地贴着扶手，一条弯弯曲曲的彩色溪流缓缓把她划向我，大家都绕开我与她之间的间隙，尽力往旁挪动着，使得她能擎着白色笔袋，像向上擎着灯笼，踏着香樟的绿影轻快地走向我。

“谢谢。”我额上的汗水早已被风携去。

“没事，马上就开考了，快去考场吧。”她的眼睛像一弯新月，将我心中的不安全都照亮，使之散去。手中的笔袋，似乎仍殘留着她指尖的余温，我的眼角，泛出明亮的恬静的笑意。

常听有人抱怨：今非昔比，世态炎凉，人情冷漠……但就在刚刚，仅仅几个简单的动作，却解了我的燃眉之急。那些善良的举动，看似自然的行为，却体现着多么有修养的善良。

善良从未远离，就在身边，照亮了他人，也照亮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