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远方的列车

张轩宇

幻梦中，站台冷清，除了我，空无一人。一列锈迹斑斑的铁皮列车从云海中驶出，向着七星火车站停靠而来。我不知道它为何而来，赴谁的约，只知道内心笃定而充满期待。

两道光撕开夜色，鸣笛声清晰入耳。广播适时响起：2009号列车马上就要进站了。

2009？哦，原来是赴过去的我之约。兴许是心灵感应，周围的一切像多米诺骨牌，前赴后继，消失不见，只有车厢内投来目光的你，和站台上的我。

无论你从过去的时光来赴约，还是我站在时光的站台翘首以盼，相逢的喜悦打开了晴朗天空。

时间变得黏稠，列车缓慢行进，车轮和铁轨的接触声也变得悦耳动听。你想见我，我也一样想见你，便是此刻我们的心声。

列车进站停靠后，像一条卧蚕，静穆恬然。车厢门没有打开，列车员没有出现，听不见喧闹的人声，看不到攒动的人头。“岁月的列车，不为谁停下，命运的站台，悲欢离合都是刹那。”你我近在咫尺，隔着一层玻璃窗，彼此招手示意，微笑点头。

你向我张着嘴，轻快地说着话，没有一丝声音，我却听得一清二楚：三岁时口齿不清背诵《三字经》，五岁时踩着凳子洗碗，七岁时顶着烈日给果蔬浇水，九岁时站上舞台唱歌，十一岁时拿到发表作文的样刊，十三岁时成为县级作家。你说话时双眼明亮、聚光，仿佛一切有形無形的墙都能被烫出大洞，供你从容脱身。

接着，你放缓了语速，讲你曾害怕黑夜，不敢入睡，经历吵架郁郁寡欢，考试失利偷偷哭泣。你似乎有讲不完的话，我只是做个合格的听众，随着你的表情变化，一同欢喜，一起悲伤。

长长的鸣笛声响起，铁皮列车启动了。你刹住话题，挥手告别。临行前，你突然两手围成喇叭状，梗着脖子喊道：“每天太阳都要升起，再困惑的角落都会照见亮光。”

我狠狠点了点头，站在这个短暂相聚的站台，目送你随列车远去，消融在夜色中，消失在一片漆黑里……

我从床头惊起，原来是个梦，但梦中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你在梦境中告别，盘点过去的得与失；你也在梦境中托付，交出手中的接力棒。

我会的，你是我生命的序曲，你把生命的留白交给我书写；我会的，尽管繁忙的学业令人应接不暇，闲暇的时光屈指可数，高压的考试令人胆战心惊……

人生就是一场旅行，不在乎目的地，在乎的是沿途的风景以及看风景者的心情。从此我便踏上开往远方的人生列车，以七星站为起点，闻鸡起舞，诗书作伴，阅读浩瀚书海，领略四季变换，穿越拥挤人潮，开启不回头、不后悔的旅程。时光不虚度，岁月留痕深。尽我所能，提笔烟雨，落笔凝香。

‖浙江省新昌县七星中学

‖指导教师：赵佳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