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色捕者?耿德法《花火》系列绘画

庞茂琨

耿德法在艺术道路上，在不断地探索与寻求转变。“火树银花合”“明月逐人来”，新作品《花火》系列是近两年的一次探索。烟花是一场持续了近千年的中国式浪漫，在烟花爆裂的轰响中，“花火”一瞬生成，光亮炸开了黑夜，冲走了包裹的一切阴霾。但是，对于“花火”的理解不仅于此，作品中既有着对沉寂的思考，又有着对新生的冲动。耿德法的作品多在夜间完成。于是在画面中有各种火光充盈了画面，如繁星璀璨、灯火万家、烛光熠熠、篝火桑间。因此，花火在篝火燃燒中的骤然爆裂，花火在雨线流淌中跳跃，在觥筹交错烛光中摇曳，精神在随着光流淌弥漫。在传统文化日益受重视的今天，花火掩藏在多变的形态中，掩藏在对已有的文化、已形成的传统中对新现实的仰望。

在当代绘画语境中，新的艺术材料探索也是创作者们不可回避的方向。《花火》系列中，可变的光色成为他绘画中的视觉指引者。暂时摒弃了传统的亚麻布，取而代之的是当下流行的镭射皮料作为绘画载体。新系列的突破表现在，比起画面中塑造光线、构造光感，它更是用真实的光去还原自身，观众在观赏作品时，会随着视线改变而产生迷幻色变，打破了架上绘画常有的静态视感，静态之光从而成为观者游走的心境之光，形成了可以与观者交互共舞的动态光色，这是他创作过程中一次突变。作品中抽离了主题物形象，如夜晚般给观众留下了视觉可变的心理体验，所形成的阴影、剪影、或莫名的色域，既像是精神的附体，又如灵魂般的抽离。如触碰到了跳动的神经末梢，灵敏的触角嗅到精神的指向。

耿德法是一位充满着诗性和悲情色彩的青年艺术家，带有一种脱离于真实世界的浪漫主义和超现实主义幻想，作品中带有一种“诗意的栖息之地”的治愈性。艺术给我们提供了视野的高度，让我们体会到围墙内外的不同视角，体会宇宙洪荒与生命虚无。作品中有中国禅意的清透之境，又有一种破壁而出的炸裂感，如“花火”一样的流出感、急速感、迫逼感，在火山下熔岩的蜂拥、纷突、咆哮中，在挣脱一种束缚形成的外在力量感。在他的心中，始终保留着对于自然、社会和人的精神属性的思考和敬畏。

耿德法的新作品《花火》系列，在传统文化和当代绘画创作中充满着一种对现代性的渴望，表面的平静涵育着启智润心的思考。“花火”是其精神之光，是思想的外化与展现，在感受着花火带来的艳丽喧闹时，体现出他那份对现代社会的思考。作为四川美术学院油画新一代的青年教师，在新时代下既有对新绘画与新材料的持续探索，又包含着在社会进程中对传统文化的传承仰望与文化担当。

（作者系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四川美术学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