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高质量发展与新型城镇化耦合协调及影响因素研究
——以广西为例
2023-08-02陆欣晨吴佳琳
陆欣晨,吴佳琳
(桂林理工大学 旅游与风景园林学院,广西 桂林 541000)
自我国改革开放以来,城镇化发展进程持续加快,城镇综合发展水平显著提升,居民生活质量得到有效保障。随着人民生活质量的日益提高,提高城镇化发展水平逐渐成为我国社会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必然趋势。
广西旅游资源特色明显,种类丰富,有自然景观、人文景观等,为旅游产业的发展创造了良好的条件。与此同时,广西也呈现出城镇空间范围不断扩大、城镇设施体系不断完善、城镇功能布局日趋合理、城乡发展差距逐步缩小等良好态势。近年来,广西为了优化旅游高质量发展与新型城镇化的发展环境,相继颁布《广西新型城镇化规划(2021—2035年)》[1]《广西“十四五”文化和旅游发展规划》[2]《广西北部湾经济区高质量发展“十四五”规划》[3],明确树立支持广西文旅产业发展的目标,推进城镇化的重大战略部署。
鉴于此,本文选取广西14个地级市为案例地,运用耦合协调模型、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方法,试图探究旅游高质量发展与新型城镇化的影响关系,对提高城镇可持续发展能力提出若干可行性建议,旨在为相关研究领域提供参考借鉴。
一、文献回顾
随着新型城镇化的发展,社会经济结构的变化将会对城乡居民的消费模式产生影响。与此同时,城镇化的持续发展是促进旅游产业发展水平提升的重要引擎,旅游流动所带来的人口流动、聚集效应是我国城镇化建设发展的重要影响因素。因此,旅游与城镇化两者的高质量协同发展,不仅是新型城镇建设的重要保障,还是促进旅游产业建设的重要手段[4]。关于旅游业发展与城镇化的研究,多集中于两者协调关系测度及其时空格局分析、互动关系探究、影响因素探析等方面。部分学者从“一元说”视角出发将旅游产业与城镇化视为一个整体,测度中国西部地区旅游城镇化综合发展水平,发现其2005—2019年呈现快速上升趋势[5]。黄剑锋等学者从长三角城市面板数据出发,发现旅游产业与城镇化存在共同演化关系,但地区差异明显,存在空间分异性[6]。此外,部分学者认为旅游产业发展带来的城市质量提升、旅游专用设施完善、资源整合、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等,对城镇化水平有一定的促进作用[7-8]。这种促进作用通常具有门槛效应,表现为先上升后下降[9]。在影响因素方面,部分研究认为基础设施建设[10]、消费能力[11]、技术水平[12]、区域经济水平[5]等因素是旅游产业与城镇化协同发展的驱动因素,推动两者协调发展。
纵观现有研究,虽然研究领域和研究方法多种多样,但大多数研究区域都集中在长江经济带[13-14]、沿海城市[15]等经济发达区域,对西部、西部民族地区的关注度较少;在研究方法上,对西部民族地区的研究多采用定性研究。因此,本研究选择以西部民族地区广西壮族自治区作为研究对象,运用耦合协调度模型与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方法,对广西2010—2020年地区旅游高质量发展与新型城镇化耦合关系进行实证分析,探析其影响因素,尝试对区域发展提出可行性建议。
二、研究设计
(一)研究方法
1.耦合协调模型
运用熵值法确定指标权重后,采用耦合协调模型测度区域旅游高质量发展与新型城镇化的融合发展水平,具体模型如下:
在式(1)(2)(3)中:T为综合协调指数;u1和u2分别为旅游、城镇化综合评价值;a和b为待定系数,考虑到两系统同等重要,均取值为0.5。同时,本研究参考盖美[16]等学者的研究,采用“十分法”划分耦合协调度等级(见表1)。
表1 旅游高质量发展与城镇化耦合协调等级
2.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
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fsQCA)是定性比较分析方法中的一种,将各个条件变量的隶属程度设定在0—1之间,具有较强的灵活性,因此被较多学者使用。本文意图研究旅游城镇化的耦合协调度的影响因素,探究区域经济发展水平、科技创新水平、信息化水平、消费水平、交通可达性对二者耦合协调度的影响路径,样本量较小,因此采用fsQCA方法进行分析。
模糊集比较定性方法用一致性和覆盖度来度量条件变量及其组合与结果变量之间的关系,一般用下式表示:
(4)(5)式中,Ai表示第i个城市的单个条件变量对前因组合的隶属度,Bi表示第i个城市的单个条件变量对结果变量的隶属度。
(二)指标设计
金山银山不如绿水青山,重视环境保护对两系统协调融合发展具有积极意义。鉴于此,在前人的研究[17-22]基础上,本文将旅游发展划分为旅游经济效益、旅游产业与环境保护3个维度,建立综合评价指标体系(见表2)。旅游经济效益反映了经济实力为旅游高质量发展带来的驱动效力,良好的旅游经济效益为旅游目的地提供丰富的物质资源支持并赋予其活力,旅游经济效益由经济潜力、旅游规模、经济基础来表征。经济潜力代表了旅游经济效益提升的可拓展空间,是旅游经济的活力外显,采用国内、国际旅游消费来表征。旅游规模代表了旅游经济效益的市场规模,采用国内、入境旅游人数来表征。经济基础是旅游经济效益提高的必需条件,采用旅游管理部门、旅行社、星级饭店来表征。旅游产业反映了旅游各要素资源配置的合理情况,采用产业结构升级、产业结构协调来表征。其中,产业结构合理度用IS表示,计算公式为IS=1×W1+2×W2+3×W3,W1、W2、W3分别代表第一产业、第二产业、第三产业占GDP的比重[18]。旅游总收入与三类产业GDP的融合度用灰色关联模型的关联系数表示[17]。旅游生态环境代表了旅游产业可持续发展的能力,反映了区域旅游的生态可承载力,采用绿色环境、环境治理来表征。绿色环境反映了区域旅游发展的生态质量,采用绿化覆盖面积来表征。环境治理反映了城市污染治理的能力,采用垃圾无害化处理量、污水处理总量来表征。
表2 旅游高质量发展综合评价指标体系
2022年国家发展改革委发布《“十四五”新型城镇化实施方案》[23],强调了环境保护的重要性,城镇化不仅要完善基本公共服务提供机制,还要注重营造良好的生活环境。鉴于此,在前人[20-22][24-25]的研究基础上,将新型城镇化划分为生活城镇化、生态城镇化两个维度,建立综合评价指标体系(见表3)。生活城镇化是居民生活质量的外在表现,代表了城市提供公共服务的能力,从就业、节能、医疗、交通、文化等视角出发,采用城镇化率、城镇失业率、节能环保占公共财政支出比重、每万人拥有医院床位数、人均道路面积、公共图书馆数量来表征。生态城镇化反映了城镇化可持续发展的能力,从城市废弃物处理能力与城镇绿化现状视角出发,采用城市污水处理率、生活垃圾无害化处理率、污水处理厂集中处理率、污水处理厂集中处理能力、建成区绿地率、建成区绿化覆盖率来表征。
表3 新型城镇化综合评价指标体系
在参考相关研究成果的基础上,依据数据可获取性原则,同时结合2010年广西政府工作报告提出的加快推进城镇化、加快发展旅游业的总体要求,本研究基于广西2010—2020年的面板数据,测度旅游高质量发展与新型城镇化的耦合协调度。正向属性表示对其发展产生正面作用的指标,负面属性表示对其产生负面作用的指标。研究所使用的数据均来自《广西统计年鉴》和各地级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
三、旅游高质量发展与新型城镇化耦合协调分析
(一)旅游高质量发展与新型城镇化系统发展总态势
总体而言,旅游与城镇化综合发展指数呈现逐步上升的趋势,广西城镇化综合发展指数水平高于旅游产业综合发展指数水平。如图1所示,广西的旅游高质量发展综合指数的起点较低,呈现逐步上升的趋势,从2010年的0.163逐年增长至2019年的0.204,增长值0.041,但是增加较为平缓,年平均增长率为0.84%。受公共卫生事件影响,2020年旅游高质量综合发展水平出现较为明显的下降,数值从2019年的0.204降至0.174。广西的新型城镇化综合发展水平起点较高,增速相比于旅游高质量发展水平较快,新型城镇化综合发展指数从2010年的0.163增长到2020年的0.394,增长值0.139,年平均增长率为4.48%(见图1)。广西旅游高质量发展与新型城镇化两系统的综合发展水平较低,仍存在较大的提升空间。随着广西壮族自治区“十二五”“十三五”发展规划的实施,各市地方政府在中央政府指导下,积极引导区域资源要素快速流动,打造良好发展环境,推动地方发展模式向集约式转变。近年来,广西地方城镇化进程加快,旅游产业发展稳步提升,二者综合发展取得了长足进步。
图1 旅游-城镇化综合发展指数
(二)旅游高质量发展与新型城镇化耦合协调度时序演变分析
从总体上来看,在2010年至2019年间(见表4),广西旅游高质量发展与新型城镇化两系统耦合发展水平呈现显著上升趋势,且两系统相互影响程度逐渐增强,而2020年受疫情影响耦合协调度的增速放缓。
表4 2010—2020年广西旅游高质量发展与新型城镇化耦合协调度
从整体来看,广西的耦合协调等级在观察期内基本处于濒临失调状态,两系统的耦合协调度呈现微幅上升趋势。具体来看,从2010年濒临失调阶段(0.442)逐年增长至2019年勉强协调阶段(0.507),2020年受疫情影响继而波动回濒临失调阶段(0.496),但耦合协调度仍高于2010年水平,说明在观察期内广西旅游高质量发展与新型城镇化的耦合协调关系得到改善,具有良好发展潜力。
从局部来看,2010年至2020年,南宁作为广西的首府,旅游与城镇化的耦合协调度均大于0.6,发展水平始终处于14个地级市之首,呈现出越来越优的趋势,处于耦合协调上升类型;在2010年广西地方崇左市、贺州市、来宾市、贵港市、钦州市5个地级市处于失调衰退类型,2013年以后耦合协调度的增长速度有逐步加快趋势,到2019年、2020年广西14个地级市的耦合协调度水平均大于0.4,整体上都达到了过渡类型及协调上升类型。两系统耦合协调程度向良性趋势发展,但两系统的耦合协调程度总体处于过渡类型阶段,仍需进一步提高,发展潜力较大。
(三)旅游高质量发展与新型城镇化耦合协调度空间演变分析
旅游高质量发展与新型城镇化耦合协调度空间分布如表5所示,耦合协调度在空间分布上呈现不均衡发展态势,属“核心-边缘”模式。从等级分布来看,大部分处于濒临失调水平,仍有很大的上升空间,需进一步提升旅游与城镇化耦合协调发展的水平。
表5 2010—2020年耦合协调度空间分布
从空间分布格局来看,广西2010年呈现“单峰”状态,南宁市旅游与城镇化耦合协调发展水平稍佳,为初级协调水平。桂林市和柳州市旅游与城镇化耦合协调发展良好,处于勉强协调水平。百色市、河池市、梧州市、玉林市、北海市、防城港市旅游与城镇化耦合协调发展较弱,处于濒临失调水平。其余城市旅游与城镇化耦合协调发展薄弱,处于轻度失调水平。广西2020年呈现出的“核心-边缘”型显示:南宁市步入良好协调水平;桂林市较2010年耦合协调水平有所上升,从0.591历经10年发展成0.643,增值0.052,增长率为8.8%,处于初级协调发展阶段;柳州市与2010年相比未发生改变,仍然处于勉强协调水平;其余城市均处于濒临失调阶段,其中崇左市、贺州市、来宾市、贵港市、钦州市5个地级市从轻度失调发展至濒临失调,耦合协调等级有所上升。总体上形成以南宁市为核心,桂林市、柳州市外围城市水平较高,其余城市水平较低的区域发展水平差异特征。从均值来看,空间分布呈现以南宁市与桂林市协调程度较佳的“双峰”格局;外围城市大部分仍然处于濒临失调水平;柳州市均值水平与2010年、2020年一致,仍然处于勉强协调水平;内围城市来宾市处于轻度失调水平。
四、耦合协调度影响因素分析
(一)必要条件分析
借鉴前人的研究[26-27],本研究将条件变量分为区域经济发展水平、消费水平、科技创新水平、信息化水平、交通可达性5个结果的前因变量,对两系统的耦合协调度进行影响因素分析。其中,区域经济发展水平采用人均GDP来测度,消费水平采用人均社会消费品额来测度,科技创新水平采用人均创新创业指数得分来测度,信息化水平采用互联网用户数来测度,交通可达性采用公路里程/行政区域土地面积来测度。数据来源均来自各地区的统计年鉴、国家统计局以及《中国区域创新创业指数》。
本文使用fsQCA3.0软件对高耦合协调度与非高耦合协调度的前因条件进行必要条件分析。其中,一致性大于0.9,则说明单个条件变量是最终条件结果的必要条件。如表6所示,高耦合协调度与非高耦合协调度的条件变量的一致性均小于0.9,因此不存在必要条件,单个前因条件对最终结果的解释作用不足。
表6 单个条件变量的必要性检测
(二)组态的充分性分析
本文使用fsQCA3.0软件对高耦合协调度与非高耦合协调度的组态进行分析,其中核心条件为在简约解和中间解同时存在的条件变量,边缘条件为仅在中间解中存在的条件变量。
组态分析结果如表7所示,产生高耦合协调度的组态存在H1一条路径,解的一致性为0.969,高于0.9,说明该组态结果为一组充分条件组合。解的覆盖度为0.534,说明该组态的解释能力较强,解释水平为53.4%。高耦合协调度组态H1表示高区域经济发展水平(核心条件)、高科技创新水平(核心条件)、高信息化水平(核心条件)、高消费水平(边缘条件)与交通可达性优劣,可以使旅游高质量发展与城镇化水平达到较高的耦合协调度水平。在该组态中,区域经济发展水平、消费水平、科技创新水平、信息化水平均为高耦合协调度的重要影响因素,这四者条件变量是高耦合协调度的重要影响因素。而交通可达性的取值高或低都不是高耦合协调度的核心条件或边缘条件,说明在前四者条件变量的作用下足以使耦合协调度提升至较高的水平,交通可达性并非必需条件。
表7 产生高、非高耦合协调度的组态
产生非高耦合协调度的组态共存在H1、H2、H3这3条路径,解的一致性为0.961,高于0.9,同样说明组态结果为充分条件组合。解的覆盖度为0.583,说明这3条组态的解释作用较强,解释能力为58.3%。在H1组态中,即使存在高交通可达性(边缘条件),但缺失高区域经济发展水平(边缘条件)、高消费水平(边缘条件)、高科技创新水平(边缘条件)仍是非高耦合协调度的作用路径,说明这三者的条件缺失的负面影响大于交通可达性边缘条件存在的促进作用,仅依靠交通可达性的发展不足以促进耦合协调度的提升。在H2组态中,高区域经济发展水平(边缘条件)存在,但高消费水平(核心条件缺失)、高信息化水平(核心条件缺失)、高交通可达性(核心条件缺失)、高科技创新水平(边缘条件缺失)仍是产生非高耦合协调度的路径,说明仅依靠区域经济发展的水平提升并不足以推动耦合协调度的提升。同理可得,H3路径中说明仅存在高科技创新水平的边缘条件存在并不能提高耦合协调度,需要多维度因素的共同提升与共同作用,协同发展促进旅游高质量发展与城镇化的耦合协调度提升。
五、结论
本研究基于广西壮族自治区2010—2020年14个地级市的面板数据,采用耦合协调模型分析旅游与城镇化的耦合协调度,并通过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方法进行影响因素分析,得出以下结论:
1.广西旅游与城镇化系统总态势方面,旅游高质量发展与新型城镇化综合发展指数呈现逐步上升的趋势,广西新型城镇化综合发展指数水平高于旅游高质量综合发展指数水平。
2.从广西旅游高质量发展与新型城镇化耦合协调度的时序演化来看,广西2010—2019年旅游业与城镇化耦合发展水平总体呈上升趋势,旅游业与城镇化相互影响程度逐步增强;2020年受疫情影响增速放缓。
3.广西地区旅游高质量发展与新型城镇化耦合协调度从等级分布来看,大部分处于濒临失调水平,空间分布上地区间呈不均衡发展态势,仍有很大的上升空间,需进一步提升旅游与城镇化耦合协调发展的水平。
4.在广西旅游高质量与城镇化的耦合协调度影响因素中,高区域经济发展水平、高科技创新水平、高信息化水平、高消费水平共同作用产生的联合效应是产生高耦合协调度的有效途径,而交通可达性的好坏并不直接影响耦合协调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