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实推进县级融媒体深度融合发展

周锡生

2023年2月25日，第三届全国县级融媒体中心能力建设年会在青岛崂山举行。大会围绕“贯彻落实党的二十大精神，推动县级融媒体中心建成新型主力军”这一主题进行面对面探讨，碰撞思想火花，激发创新智慧，坚定信心力量。

从首届年会到本届年会的三年多时间里，媒体同仁们共同经历了很多不寻常、不平凡。在这段特殊的日子里，县级融媒体经受了异常严峻的考验，展现了责任与担当，承受了很大的冲击压力，但忠实履行了使命职责，表现出了英勇顽强。山河有证、岁月有声、历史有痕，这段时光将载入融媒体发展的历史，成为我们人生中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世界之变、时代之变、历史之变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展开。传统的思想观念和做法已经不适应今天。当人们欢呼、拥抱万物皆媒和智媒体时代的快速到来时，元宇宙概念横空出世，成为全国乃至全球热炒的概念；当元宇宙温度还未降，生成式AI对话、聊天工具ChatGPT突然间又从“幕后”走向“台前”，瞬间火爆全球，成为世界级消费类AI应用，连比尔·盖茨都公开称ChatGPT诞生的重大历史意义，不亚于当年互联网或个人电脑的诞生。“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谁是胜者，谁是王者，恐怕无人知晓。无数令人眼花缭乱的科技创新大潮和智慧小溪都在迎面扑来。在此大背景下，作为媒体基本单位和创新形态的县级融媒体，该如何应对甚至该如何生存？是不得不严肃思考的现实与长远问题。

深刻认识巨变快变多变，增强感知与适应能力

媒体和媒体工作者是各种变化变革的先知先觉者、深度观察者、历史记录者、直接参与者和诸多推动者。历史数千载，岁月年轮转。具体到媒体领域，自从互联网横空出世特别是社会化、商业化、普及化应用以来，短短几十年间，媒体从形态、生态到内容、技术、应用都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巨变。ChatGPT以惊人的速度刷新了以往的新闻媒体、网络媒体的传播记录：短短5天，ChatGPT的注册用户数就超过了100万，短短2个月，ChatGPT的全球用户数量就暴增到1个亿。相比之下，用时9个月达到月活用户1亿的TikTok也落后了。以后是否还会有更多、更新、更智能化的应用来刷新ChatGPT创下的传播纪录，虽然目前不得而知，但从竞争和预测的角度看，不是没有可能。

这是一种令人惊奇和震撼，也是一种令人可怕与不可阻挡的现象。在巨变的时代、世界与社会中，适者生存是王道，对于媒体和融媒体来说更是如此。媒体人面对无法阻挡和各种扑面而来的“改变”，要保持高度警觉和敏锐，时刻关注到各种正在发生和可能发生的变化变革，不能因为是县一级的融媒体，就可以麻痹大意、掉以轻心。变革的冲击是狂风是暴雨，它会给媒体行业带来难以避免的巨大冲击。

需要指出的是，當下新闻媒体领域何止是元宇宙、人工智能和ChatGPT等的冲击。随着世界与时代的变化，疫情的消散，其他的一切也都在改变，包括社会思想与信息消费，媒体生态与形态，媒体技术与内容产品、传播终端与应用渗透。近日，浙江、上海等地的宣传部门、主流媒体都在审时度势、深谋远虑后强势发力，浙江推出“传播大脑”，以自我革命的意志、勇气和决心，举全省之力打造重大传播平台和重大技术平台，不仅在省级层面打造重大新闻传播平台，而且在市级层面推动报业、广电两大集团整合成市级融媒体中心，省市县三级媒体同上传播大脑和新闻平台，集团作战气势满满；浙江的“潮新闻”十分精彩震撼；上海报业集团强调“在创新发展中彰显价值”，同步加速创新内容、技术、平台、生态布局，拥抱新技术，试水新终端，探索能够更有效连接广大用户的新价值端口；澎湃新闻决意做全链条内容生态服务商，着力提高内容生产传播效能，挖掘打造“内容+技术+美学”的特色IP，同时在现有智媒体应用场景和布局基础上加速迭代，运用数智技术提升内容聚合与分析处理能力。

只有敏锐地探知变化，媒体人才能增强危机感和紧迫感，更好地适应变化，在变化中不断增强自己，力争突出重围。否则就会落后，最终被时代所抛弃、被用户所脱离、被市场所离弃。

理性面对巨变，在多变中坚持使命职责的不变

媒体人不仅要增强互联网创新思维，还要增强哲学思维，始终保持清醒和冷静。而最可怕的则是丧失信心、自我躺平、无所作为。

在眼花缭乱的变化中，专业媒体人必须清醒地看到，及至目前所发生的各种创新变化与变革，很多仍属于外部、形态、表象的变化变革，并未改变媒体的根本、实质与内在逻辑。作为专业融媒体工作者，依然有很多的发展潜力、机会和空间。

一是要看到问题。国内外五花八门的社交媒体在大行其道的同时，也日益暴露出很多不足与问题，受到包括美国社会在内的各种政治、社会舆论的严重诟病。一些新媒体、社交媒体和智能媒体的新闻信息鱼龙混杂、真假难辨，已引起多国当局和社会舆论的严重警惕、不满和抵制。在混乱一段时间后，各种乱象必然会逐步走向治理。

二是要稳扎稳打。各种智媒体之说虽然盛行，包括虚拟主持人、虚拟记者编辑，等等，但究竟有多大进展和能否取代仍是一大疑问。什么是智媒体，未来的智媒体究竟是何种形态与实质，难以避免的挑战和风险何在？这些都不是能简单找到答案的问题。即便是智能化已经相当发达的造车新势力，现在又实现了多少智能驾驶，其各种不可预测的后果风险谁来承担？笔者认为，所谓的智媒体应该逐步推进，先从部分应用开始，然后不断改进完善，才有可能逐步实现，如先从媒体智能化数据库、智能化虚拟演播室、智能化运维管理、智能化传播效果和比较准确的评估等开始切入。但要全面实现媒体的智能化依然有很多问题亟待解决。媒体的政治和社会责任重大，能放手和放心地让各种机器媒体人来承担宣传报道的复杂重任吗？至少现阶段，县级融媒体不必花很多的精力和时间去追求智媒体，而应扎扎实实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精心耕耘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三是要深探究竟。2021年以来的元宇宙概念，虽有人出于各种目的需要热炒狂炒，但至今基本停留在概念阶段。笔者每天都在观察、研究、思考各种网络媒体、社交媒体和元宇宙的最新发展和重要动向，看了许多有关的宣传、报道，听了很多人的演讲，并注意到不少地方的元宇宙发展规划、推进计划、行动方案、招商引资引才政策，感觉有新意、有力度、有推进，但迄今为止似乎总体上虚多实少，距离真正实现和用户互动，特别是产生实实在在的效益，还有漫长的距离。画饼容易、热炒不难，做个PPT和视频短片更是简单，但目前真正看得见、摸得着，能有效吸引受众、产生效益、占领市场与留住受众的元宇宙媒体产品、技术、应用、服务在哪里？短期內是否能做成？美国的互联网公司做成了吗？相反，不少新闻都是元宇宙企业都在纷纷裁员，不少项目已经难以为继。最近有人提出，元宇宙刚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四是要细细研究。聊天机器人ChatGPT绝非万能，对其不要过度神化。ChatGPT确实十分抢眼，吸足了国内外各种眼球，堪称互联网+、人文社科、社交学习方面的最大智能化创新，必定引发新一轮人工智能创新变革，但细细研究，仍然可以发现其存在很多不足与问题，对专业媒体构不成致命挑战。有关ChatGPT，目前有各种各样的评论，很多人在欢呼、惊呼和追捧，但不同说法也不少。笔者赞同一些比较客观理性的说法，并不认同一些过于夸张的评论。ChatGPT的创新性毋庸置疑，但其局限性也是显而易见的。对于“人工智能”这四个字，必须完整、准确、全面地理解，没有人工，何来智能？全部智能化了，还要人类干什么，这难道不会引发极大的社会与伦理问题吗？

特别需要看到的是，我国媒体与西方国家的媒体有着本质的区别。县级融媒体更是承担着特殊的政治使命、阵地责任、社会责任和道德责任。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新形势下宣传思想和新闻舆论工作的重大使命任务是举旗帜、聚民心、育新人、兴文化、展形象，而不是简单地采编播发社会新闻信息。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要求之一就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的现代化。为此需要不断厚植现代化的物质基础，不断夯实人民幸福生活物质条件的同时，大力发展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加强理想信念教育，传承中华文明，促进物的全面丰富和人的全面发展。二十大报告明确提出，加强全媒体传播体系建设，塑造主流舆论新格局。从这些意义上讲，无论国内外信息科技创新发展到何种程度，人工智能和对话机器人出现何种新奇现象，作为媒体工作者，在变乱交织的世界中，所承担的职责使命都没有改变，也绝不能改变。

洞察巨变中的基本逻辑，坚定不移做好自己的事

融媒体本身就是时代变革、科技创新应用和媒体创新发展的重大产物。自2014年以来，从中央到地方出台了一系列推动传统媒体和新兴媒体融合发展的指导意见等文件。县级融媒体建设发展是党中央做出的重大战略部署，是加强全媒体传播体系建设的重要环节。建强用好县级融媒体中心，事关融媒事业的高质量发展，事关壮大主流舆论、事关基层社会治理、事关国家长治久安。对此，媒体人要始终坚定信心，不忘初心使命，要因势而谋、应势而动、顺势而为。

一是要坚定信心，不可动摇。要充分看到这些年来县级融媒体创新发展壮大所取得的巨大成绩，看到未来的光明前景，任何时候都不要妄自菲薄、丧失信心，功不唐捐、玉汝于成。为者常成，行者常至，历史不会辜负实干者。

二是要正视不足，看到问题。要清醒地看到目前县级融媒体发展中存在的诸多不足、不适应和不协调，正视这些问题，并真正下决心加强和改进。面对各种冲击挑战，再也不能在该不该融合、如何融合，担心自己的传统利益格局能否得到保护等枝节性问题上犹豫不定，犯内部资源、人员和工作条块分割的低级错误。

三是要坚守阵地，抓住根本。推进县级媒体融合要抓住根本，而不是做表面文章。要在挑战、冲击和危机中看到自己的突破和发展机遇。“执常以迎变，要变以知常”，在媒体巨变的时代中，县级融媒体人唤回理想、找回价值是最重要的。要始终坚持不断深耕当地的内容生产，创新内容服务，延展服务领域。不断丰富宣传方式，创新内容话语表达。深耕本地，辐射外围。坚持小而美、特而强。要立足于把宣传报道做深做实，策划推出更多有生气接地气的融媒精品，提升话语说服力、传播渗透力。既要服务好当地领导，也要服务好当地普通受众。

四是作为县级融媒体，必须坚持有所为有所不为。尤其要理性地处理好内容与技术的关系。现在很多的媒体包括县级融媒体影响力弱化，根本问题不在技术方面，而是在内容方面。从2022年5月30日至2023年1月19日，浙江宣传公众号累计发表文章495篇，阅读量10万+的超过69.5%，用户达246万。其中《“人民至上”不是“防疫至上”》的本号阅读量超过1996万，全网阅读量达12.5亿，不是因为浙江宣传采用了特别的技术手段，而是在关键时刻敢于说真话，与社会舆论高度契合。县级融媒体因自身各种条件所限，技术投入能力有限，技术创新能力更有限。盲目地比拼技术和增加技术投入，而忽视内容的深耕和贴近性、有效性和服务性，将是十分危险的。

五是要始终看到县级融媒体的优势。尤其是当地社会、受众和市场的优势。既要着力做好内容，又要加强市场运作创新和千方百计地开拓。县级融媒体应集中精力把内容作为创新发展和应变顺变的主战场，至于技术，应注重借助外部力量。如果县级融媒体不断抱怨技术落后，仅仅注重时政报道，甚至仅服务于少数人，而忽视了当地的社会大众及全国性和国际传播的受众，忽视了可以开拓的媒体衍生增值服务市场和经营机遇，是不可能做大做强的，也是难以长久存活的。县级融媒体不仅要有内容高手、技术能手，还应注重培养创意策划高手和市场拓展能手，才能盘活各种资源，不断增强自身活力和实力，迎来风调雨顺、春暖花开！

作者系新华社原副社长、新华网首任总裁兼总编辑

（本文系作者在“第三届全国县级融媒体中心能力建设年会”上的发言，题目为编者所加。）

【编辑：李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