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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永远相信

2023-07-22仇士鹏

新教育·校园 2023年8期
关键词:苏打荒地首歌

仇士鹏

我是在高二时听到苏打绿的这首歌—《相信》,一晃,已经十年了。

我曾把它当作一束光,它能让我把泪水化作羽毛。当旋律响起,再不好的情绪都会归于平静。我的身体在一阵细长的吐气声后变得松软,手头被耽搁的事也能继续做下去了。

那年,我从市里的初中考到县里的高中。没法成为“凤尾”,至少能当上“鸡头”吧,结果第一次摸底考试,我连前一百名都没进。我走在路上,踢着石子,扪心自问:中考时,我真的是发挥失常吗?望着校门外荒芜的草地,想到一株野草面黄肌瘦的未来,我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慌。

学校的广播台喜欢播放《追梦赤子心》和《我相信》,高音一层层地往上飙,但我的血液没有一点被“加热”的迹象。有一天,我听到了苏打绿的《相信》。“我会永远相信,最后一片落叶,无论什么世界,东风藏在眉心……”那轻快明亮的歌声像阳光下一杯鲜艳的花茶。“这首歌适合一个人的时候听。”朋友点头应道:“让人很舒服。”“因为疲惫的人喜欢舒缓。”

朋友成绩和我差不多,是从农村考来的。他說,他家门前和学校一样,都是漫无边际的荒地,去最近的镇子要走5里路。我们曾约定要一起考入大学,将来当大老板,富到能买下整个学校;可高二分班,他去了文科班后,排行榜上就再也看不见他的名字了。“努力的意义,就是发现自己并不是天才。”毕业那年,他这样跟我说,他的朋友圈也定格在了那年九月。后来,据说他回到了那个村子。

“努力的意义,就是发现自己并不是天才,因此才更需要努力。”我躺在床上,手机里播放着《相信》,我接出了他未曾想到的下半句。我走读时,每天都要骑半小时的电动车从学校回家。冬夜,冷风把手吹得红肿,把耳朵吹出冻疮。父亲总会在院子里等我,他把门打开,坐在三轮车的车厢里,抽着烟。我曾以为他是为了满足烟瘾,后来才明白他大概是为了提神。父亲不识字,所以从不对我的学习多说一句话,他只负责挣钱、做饭、守望。每当我想懈怠时,总会感觉那烟头上的星火透过夜色点在我的后背,留下一阵疼痛。

“我会永远相信,不完美的完美,不管什么世界,距离不是距离。”曾有人说过,要感谢贫穷,因为它带给人奋发的力量。我虽然对贫穷生不出感激的情绪,但确实在明事理后,就永远相信着:终有一天,我会摆脱贫穷。它像是真理,像是与生俱来的一种预言,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上。所以求学时,我竭尽全力,自认为能与写下《送东阳马生序》的宋濂深度交流“弗之怠”的种种体验。

说起来,从倾听的次数来看,《相信》算不上贯穿高中时光的一首歌,尤其是住校后,只有周日回家洗澡才能听一会儿,但我却始终记得第一次听这首歌时的怦然心动,以及跟着哼唱时的安闲愉悦。走在黑夜里的人,最向往的并不是刺眼的正午阳光,而是清晨明亮温润的微光。“剩下心和自己有时太安静,自己都不敢看自己。”比起呐喊与宣告,收留落魄与熨帖寂静更能让羽毛变得坚韧。

其实,真正要感谢的是自己,在最需要也最应该相信的年纪,我选择了相信。

如今,苏打绿历经商标权、名誉权等官司,改名成鱼丁糸,复刻过去的专辑,重新演绎了《相信》,更加通透释然。如今,我也不用站在看不到边际的荒地前,默默说着相信—我清晰地看见了自己不远的将来,看见了种在大地上的“星星”抽出带着露珠的嫩芽。

我也会永远相信,人与美好的缘分永远始于相信。

就这样,一首歌,像一把钥匙滑入了青春的床缝,而我并不想将它捡起来。十年,我走了很远的路,下一个十年,我又会在哪儿?但只要它的旋律响起,就会有一片载着晴空的叶子,渡我过时光的河。

“我会永远相信,不完美的完美,不管什么世界,我们没有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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