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计资本对农村低收入群体就业稳定性的影响分析
2023-07-21帅姗姗高锐杨昌霖刘翔
帅姗姗 高锐 杨昌霖 刘翔
摘 要: 【目的/意义】低收入群体就业不稳定问题在我国普遍存在,农村低收入群体生计资本是影响其生计策略选择的重要因素,对两者之间关系的探讨有助于更好地解决低收入群体的生计问题。【方法/过程】基于 2020 年晋江调研的 256 户调研数据,运用熵权法和二元 Logistic 回归分析,从可持续生计理论角度探究生计资本对低收入群体就业稳定性的影响。【结果/结论】研究发现:人力资本、社会资本、金融资本对低收入群体的就业稳定性有显著影响,而物质资本对低收入群体就业稳定性无显著影响。其中,人力资本中的健康状况、职业技能培训因素,社会资本中的寻找工作时可获得帮助的平均家庭数、对周围人的信任、社会地位因素,金融资本中的家庭存款、家庭月收入因素会显著正向促进低收入群体的就业稳定性。
关键词: 生计资本;低收入群体;就业稳定性;可持续生计理论
中图分类号: F323.8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1673 5617 (2023) 02 0007 09
我国进入新发展阶段,提高低收入群体就业稳定性对于推动社会经济发展的作用至关重要。从宏观角度来看,低收入群体就业稳定能够缓解社会贫富差距,大面积消除绝对贫困现象,促进共同富裕;从微观角度来看,低收入群体能够通过稳定就业实现物质生活的基本满足,提升致富能力,确保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的双重满足。然而,当前我国低收入群体的就业情况并不乐观。据统计,我国绝大多数低收入群体都来自农村,他们大多从事低技术门槛的建筑业、制造业、餐饮业等劳动密集型行业。该群体普遍收入水平较低、工资增长速度缓慢且缺乏必要的福利保障[1]。
针对就业稳定性问题,国内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几方面。(1)关于就业稳定性指标的衡量。国内研究者一般采用两种测量方式。一种是单一指标测量法,如:孟凡强等[2] 工作任期作为指标,用乘数极限法估计得到任职期限的均值和中位数,验证了我国就业稳定性呈下降趋势;何筠等[3] 则选用职业流动率来反映就业稳定性。另一种是综合指标法,如:张艳华等[4]选取工作转换频数、工作任期和劳动合同期限等指标,通过指标法测量发现农村低收入群体与城市劳动力之间的就业稳定性差异较大;熊璐等[5 6] 利用换工率、职业总年限、合同签订情况三项指标,通过熵权法进行赋值获得综合指标来衡量就业稳定性。(2)关于就业稳定性影响因素的实证研究。曾江辉等[7 9] 提出户籍、年龄、健康状况、受教育程度、职业技能水平等人力资本指标被学界普遍接受,路少朋等[10 11] 在此基础上增加了最低工资标准、收入等经济指标。(3)关于就业稳定性对特定群体影响的相关实证研究,如就业稳定性对农地家庭的土地流转意愿的影响、就业稳定性对低收入群体融入城镇意愿的影响、就业稳定性对中等收入群体生育意愿、消费结构和消费水平的影响等[12 15]。综上所述,已有的研究虽然为探索低收入群体就业稳定性的影响因素提供了方向,但是就业还关系到劳动者生存的经济基础和基本保障,仅从人力资本或者社会资本单个方面研究分析其对就业稳定性的影响存在片面性。因此,在现有研究的基础上,本文依据 2020 年在晋江市进行的“农村低收入群体认定及帮扶措施”课题的调查数据,通过二元 logistic模型回归方法,从可持续生计理论角度实证分析生计资本对低收入群体就业行为的影响。与已有文献相比,本文的创新点在于:(1)聚焦于经济相对发达地区的农村低收入群体,分析该群体的就业稳定性及其影响因素,为减少低收入群体盲目职业流动、提高就业稳定性和促进市民化提供了一定的认知和决策依据,为促进社会转型、體制转轨、减少贫富差距提供新思路; (2)综合相关学者的做法,运用熵权法将换工次数、工作年限及劳动合同签订等 3 个指标进行量化,得到复合指标值来反映劳动者的就业稳定程度[5, 9];(3)从可持续生计理论视角分析生计资本与就业稳定性的内在联系,将生计理论框架分解为人力、社会、物质和金融 4 个集合,每个集合下又包括多个指标,分别考察每个指标独自作用和综合影响低收入群体就业稳定性的作用机理。
1 文献综述与假说提出
1.1 文献综述
生计资本主要用于扶贫、减贫等项目的分析。Chambers 和 Conway[16] 是最早明确提出生计资本这一概念的学者,他们认为生计资本包括生活所需要的能力、资产(获取或储存的资源)和活动,能够应对压力和冲击的生计适应和生计恢复力是可持续生计的核心;Scoones[17] 进一步的研究使其更加明晰,指出生计资本是人在追求不同生计策略时拥有的基本物质和社会资产(包括有形资产和无形资产)。2000 年英国国际发展机构(DFID)在《可持续生计指南》中构建了 SLF( Sustainable Livelihood Framework) 框 架 [18],该框架将生计资本分为人力资本、自然资本、金融资本、社会资本、物质资本 5 种类型,揭示了农户生计资本结构、生计过程和生计目标之间的交互变化和相互作用。国内外学者在 SLF 框架具体应用过程中发现,生计资本在研究主体经济社会决策行为方面有着极强的工具性;因此该框架被广泛应用于社会经济发展领域。使用范畴上,国外学者主要探讨特定区域内生计资本和生计策略间的关系[19]、生计资本对生计恢复力的影响以及运用生计资本评估生计脆弱性和生计适应性[20 21],国内学者集中于生计资本对个体行为影响的研究,例如养殖户对粪污资源化行为[22]、农民对土地流转决策行为[23 24],生计资本对家庭旅游消费行为的影响[25]。此外杨思宇等[26] 在 5 种资本的基础上增加了心理资本,来探究农户参与村庄环境治理意愿的影响。综上所述,生计资本的使用范畴得到了不断的丰富和拓展。
1.2 假说提出
由于本文选取的研究对象利用自然资源来生产生活的较少,其主要从事的都是非农业岗位,因此为了使本文结论更具针对性,决定仅保留人力资本、社会资本、物质资本、金融资本 4 个因素。那么生计资本如何影响个体就业行为?通过梳理现有文献,本文认为其作用机制在于生计资本能够影响个体的就业需求和就业能力,最终反映到就业决策行为上,具体如下。
1.2.1 物质资本和金融资本对个体就业需求的影响
物质资本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低收入群体的生活质量,金融资本会直接影响低收入群体生计的策略选择,这就意味着低收入群体在做出就业抉择时需要衡量自身经济实力。物质资本和金融资本水平相对高的低收入群体拥有更好的物质组成(房屋、收入、存款以及可筹借的借款)和生活生产条件(基础设施和交通工具等),他们在就业选择时拥有较高的风险缓冲保障,而生活得不到满足的低收入群体为了保障基本生活需求,他们没有风险缓冲保障,一旦有就业机会就会选择抓住,因此会表现出更高的就业需求。
1.2.2 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对个体就业能力的影响
(1)人力资本能够增加低收入群体获取稳定就业的机会。人力资本包含受教育程度、技能、健康状况等因素,根据搜寻匹配理论可知,当拥有较高人力资本的低收入群体进入职场时,他们为了搜寻与自身能力相匹配的劳动岗位会在市场上不断寻求工作机会,倘若入职一段时间后发现薪资福利低于预期期望时便会进行职业流动,导致职业流动概率加大,就业稳定性下降;当薪资福利与预期期望相匹配时,低收入群体会选择继续留在企业内部,他们通过不断积累经验和提升职业技能,增加专用性人力资本;另外,稳定的就业关系会增加企业對员工人力资本的培训与开发的投资力度,员工获得技能提升、能力提高的机会,进而实现低收入群体在薪资待遇上的提升。低收入群体人力资本提升,职业流动概率降低,就业会趋于更加稳定,由此形成正向循环。(2)丰富的社会资本有助于获取多元化的就业信息。Hu 等[27] 研究发现社会资本对于劳动力的迁移发挥着重要作用,农村亲朋乡邻等社会资源通过“传帮带”方式可以降低外出打工的物质、信息、心理等成本。低收入群体拥有的社交网络成员异质性越大、与核心成员的关系越密切、掌握的社会资本越丰富,他们所获得和了解的就业信息越丰富,同时会拥有更多的就业机会选择,这将增加低收入群体职业流动的欲望。从“经济人”的角度出发,一旦职业流动的成本降低,低收入群体为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将会增加职业流动频率,导致其就业稳定性降低。
综上所述,本文就低收入群体不同维度的生计资本状况对其就业稳定性的影响提出如下假设:
H1:物质资本和金融资本与低收入群体就业稳定性呈正相关。
H2:人力资本与低收入群体就业稳定性呈正相关。
H3:社会资本与家庭工作可得性呈正相关,与低收入群体就业稳定性负相关。
2 变量选取与描述性分析
2.1 数据来源
关于农村低收入群体的定义,全国范围内没有统一的标准,各省市主要基于生活状况、收入水平、生活质量方面进行定义。例如江苏省按家庭比例将收入排名靠后 20% 的城镇家庭纳入低收入群体,河南省则根据当地的最低生活保障水平和经济社会发展状况,统筹协调低收入群体的认定标准;黄征学等[28] 结合研究区域的经济发展水平和财政负担,以低于人均可支配收入中位数的 35%~45% 为界线来界定低收入群体与非低收入群体。由于晋江市经济基础相对较好,本文参考广西的做法,按照统计部门公布的当地上年度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 40%~50% 确定为农村低收入家庭收入标准,以 2020 年泉州市统计年鉴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 40%~50%(年人均可支配收入在 2 万~2.5 万之间的农村群体)为收入标准。所用数据由调研组于 2021 年 12 月在福建省晋江市 11 个镇 4 个街道进行分层抽样调查后整理获得。调查期间,在每个村随机发放 10~15 份问卷,共发放问卷280 份,回收有效问卷 256 份,有效率达到了 91.4%。收回的 256 份有效问卷中农户具体分布如下:灵源街道 27 户,永和镇 22 户,西园街道 4 户,罗山街道 11户,西滨镇 6 户,安海镇 36 户,陈埭镇 29 户,英林镇 10 户,龙湖镇 16 户,内坑镇 28 户,深沪镇 27 户,新塘街道 8 户,池店镇 6 户,磁灶镇 8 户,紫帽镇 5 户,金井镇 18 户。样本较符合晋江低收入群体的分布范围,较能代表低收入群体的概貌,调查内容包括家庭人口特征、资产与负债、就业与收入状况等微观信息。
2.2 变量选取
2.2.1 被解释变量:就业稳定性 目前国内学者选取
测量就业稳定性的方式较多,尚未形成统一的意见,考虑到研究地域的民情要与选择的测量方式相适应,在借鉴了国内有关专家学者做法的前提下,本文选择运用综合指标测量法来确定农村低收入群体的就业稳定性[4 5]。本文通过选取换工次数、当前工作年限、劳动合同签订情况等指标进行测量,然后对其赋值。为了避免主观赋权法带来的不确定性,本文采取熵权法对就业稳定性指标进行赋值。
文通过熵权法综合计算得出各指标的权重,进而确定就业稳定性的复合指数,使用熵值法确定指标权重,结果显示:换工次数熵权为 0.326,工作年限熵权为 0.342,劳动合同期限情况熵权为 0.332。依据稳定性越好,分值愈大且逐级递增的原则进行赋值,设起始分为 1 分,具体情况如表 1 所示。考虑到 3 个指标间没有重要性的权威判断,视其重要性是等同的,因此三者的权重均为 1/3。具体的计算公式如下所示:
Y就业稳定性 = 0.326Y1+0.342Y2+0.332Y3 (1)
通过计算可知,农村低收入群体的就业稳定性得分在 3~11 分,得出平均数为 7.65 分,中位数为 8 分。参照该领域专家学者的研究方法,用平均数 7.65 作为划分就业稳定性的标准,将得分在 [3,7.65] 的低收入群体认定为就业不稳定赋值为 0,得分在(7.65,11] 认定为就业稳定并赋值为 1。总体来看约有 65%的低收入群体处于就业稳定的状态,剩余 35% 的群体处于就业不稳定。
2.2.2 解释变量 结合实际的调研情况和研究目的,本研究主要从人力资本、社会资本、物质资本、金融资本进行考量,选取 15 个具有代表性的指标来衡量低收入群体生计资本。结合新时代低收入群体特征,选取健康状况、文化程度、职业技能掌握情况作为人力资本的衡量标准[3,29];社会资本的构成主要包括社会网络(即社会关系)、社会规范、社会信任等内容,选取寻找工作时可获得帮助的平均家庭数、对周围人的信任、社会地位 3 项指标来衡量低收入群体的社会资本[30];物质资本是人们追求一切生计所必需的基础资料,将住房情况和当地基础设施建设情况作为物质资本的衡量标准;金融资本主要包括储蓄、信贷/负债、工资和其他经济资产,因此将年终家庭存款、借贷金额和月收入作为金融资本的衡量标准[24]。结合已有研究,构建农户生计资本的评价指标体系(表 2),将性别、年龄、婚姻状况等选取为控制变量。利用层次分析 熵值定权法确定评价指标的权重,采用主观赋权重的层次分析方法确定一级指标权重,客观赋权重的熵值法确定二级指标权重,可以有效避免主观赋权法带来的不确定性,使结论更加严谨科学。
3 生计资本对就业稳定性的影响
3.1 模型构建由于就业稳定性的数据本质是数值介于 0~1 之间的概率,其取值仅有 2 种状态(取值为 1 或 0),这种数据特点的样本更适用于二元 Logistic 回归方法。公式表示为:
在式(2)中, 为发生比,是事件发生的概率与不发生概率之比。α 为截距项,β 表示影响因素的回归系数,β 为正值时,表示解释变量 (四类生计资本)每增加 1 个单位引起被解释变量的概率相应增加;β 为负值时,表示解释变量 每减少 1 个单位引起被解释变量的概率相应减少。由式(2)可以推出发生比 与解释变量 的函数为:
进一步分析 增加 1 个单位对发生比产生的倍数影响,将新的影响值设定为 N,则有:
式(4)表明,当其他自变量不变时,每增加(或减少)1 个单位,将引起 N 扩大(或缩小) 倍。
3.2 实证结果
本文采用 SPSS 19.0 软件,运用二元 Logistic 回归模型进行实证分析可知低收入群体的人力资本、金融资本越高,越倾向于选择就业稳定策略;社会资本越丰富,选择就业稳定策略可能性越小,所得结果如表 3所示。
3.2.1 低收入群体生计资本对就业稳定性的影响 由表 3 可知,人力、社会、金融资本对低收入群体选择就业稳定策略具有显著影响,其中社会资本为负向影响,验证了假说 3;人力资本和金融资本为正向影响,验证了假说 2;而物质资本对就业稳定性无显著影响,无法完全验证假说 1。这表明低收入群体的人力资本、金融资本越高,越倾向于选择就业稳定策略;社会资源越丰富,选择就业稳定策略可能性越小。从非就业稳定群体来看,人力、社会和金融资本对低收入群体选择非就业稳定策略具有显著正向影响。这表明人力、社会和金融资本越高,越倾向于选择非就业稳定策略。究其原因:(1)低收入群体的人力资本越强,一方面意味着他们受教育程度较高且学习能力较强,随着在企业中专用性人力资本的积累,升职机会和收入也会越来越多,就业也会趋于稳定;另一方面也意味着其拥有的就业选择范围较广,在搜寻岗位的过程中为了追求更高回报会将就业流动频率提高。人力资本对就业稳定型和非稳定型都有正向影响,但从系数来看,对前者的影响更大。(2)社会资本水平越高,表明低收入群体家庭获取、处理、利用各类就业信息资源和社会资源能力越强,有利于低收入群体获得更多的就业机会,家庭工作的获得性更高。 (3)金融资本越丰富,意味着低收入群体储蓄水平较高、获得借贷的途径较广,越有可能采取非就业稳定策略;原因在于拥有更多家庭经济积累的个体更偏向于选择自主创业。之所以把低收入群体自主创业分类为非就业稳定型是因为相关学者通过研究社会经济地位较低的工人自营职业时,发现这类群体更有可能遇到预算限制和收入波动,导致其出现就业不稳定现象,选择自主创业可能是进入正规劳动市场受到限制的结果[31]。
3.2.2 低收入群体就业稳定性影响因素分析 运用二元 Logistic 模型对影响就业稳定行为的生计资本因素进行了计量分析,得到了表 4 所示的结果,模型Ⅰ和模型Ⅱ分别表示为就业稳定型和非就业稳定型。
(1)人力资本的影响。一是健康状况对低收入群体的就业决策行为有重要影响。模型参数估计结果显示:健康状况对低收入群体的就业稳定有显著正向作用,对其非就业稳定有显著的负向作用。此现象的形成原因主要为:低收入群体在市场中竞争力不高且多数从事的是体力劳动,而健康状况是体力劳动的决定性因素,健康劳动力一旦身体适应工作环境和劳动强度后,只要不出现意外变故是不会轻易选择离职的。而不健康的人有可能被排除在劳动力之外,无法获得工作机会、有益的工作条件和晋升的机会。二是从文化程度指标来看,文化程度对非就业稳定有显著性影响,在模型Ⅱ中通过了 1%水平的显著性检验且系数为正,表明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文化程度越高,越有利于低收入群体进行职业流动。可能的解释是,当低收入群体受教育程度较高时,随着知识积累和经验的增加,加上接受新鮮事物的能力和对自身价值的要求更高,他们更想通过自身努力求得更好的工作岗位。三是职业技能培训是劳动者求职的重要敲门砖,在晋江当前的政策环境下基本能给予低收入群体充足的职业技能培训机会。结果显示:职业技能培训在模型Ⅰ和模型Ⅱ中都通过了 5% 水平的显著性检验且系数为正,这与大多数学者的研究结果一致,参与过职业技能培训的劳动力一方面拥有更多的就业选择与就业渠道,另一方面其家庭及个人禀赋可能较为优渥,扩大经营或是去往薪资待遇更高企业的计划会激发其参与技能培训的积极性,从而出现了频繁创业或者跳槽的现象,降低了就业稳定性;而没有参加过职业技能培训的人,往往由于自身健康状况或是家庭情况较差,在认知上不重视参与职业技能培训,因而只能在原岗位长期从事相关劳动,且考虑到更换工作的风险较大,因此就业稳定性相对较高。
(2)社会资本的影响。一是低收入群体在寻找工作时可获得帮助的平均家庭数这一变量在在模型Ⅰ和模型Ⅱ中都通过了 10% 水平的显著性检驗且系数为正,与大多数的学者的研究结果相同。当低收入群体在就业岗位中得到亲朋好友的帮扶越多,其保持现有就业岗位稳定的动机越强,越有利于提高其就业稳定性。而更广的社会交际会带来更多的就业信息,提供更多可能的就业机会,换工作的渠道自然增多,因此更趋向于非就业稳定。二是对周围人的信任变量在模型Ⅰ中通过了 5% 水平的显著性检验且系数为正,说明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对周围人越信任,就业稳定性越高。原因可能是:对周围人的信任反映的是个人社会资本质量情况,信任水平的提高,不仅可以降低获取就业信息成本,还可以提高社会交往质量,进而提高就业信息获取的质量。三是社会地位在模型Ⅰ和模型Ⅱ中都通过了 1% 水平的显著性检验且系数为正。社会地位可以给低收入群体带来许多正外部性,身份地位高的人由于人脉广和社交强,掌握信息和资源的渠道更多,就业选择范围就更广泛,有可能获得更多就业稳定的机会,非就业稳定的机率提升。
(3)物质资本细分变量中,仅有住房对在模型Ⅰ通过了显著性检验,可能的原因是现居住房屋的价值越高,表明家庭抵抗风险和维持基本生活的能力越强,其工作稳定性也越高。
(4)金融资本的影响。家庭存款金额变量在模型Ⅰ中通过了 5% 水平的显著性检验且系数为正。可能的解释是存款相对充足的家庭可以满足日常生活开销,在薪资不太高的情况下,也能够保障其在职业岗位上稳定持续地工作,不必过多地为生活奔波和焦虑,呈现较高的就业稳定性。月收入变量在模型Ⅰ和模型Ⅱ中都通过了 10% 水平的显著性检验,系数分别为一正、一负。当收入越多,代表着农村低收入群体营收能力越强,对工作总体满意度也就越高。较高的月收入,意味着用人单位给予待遇条件越优,他们愿意留在单位并长期奋斗的可能性随之增加。反之,收入较低选择更换工作的可能性更高。
(5)控制变量的影响。性别、婚姻状况与低收入群体就业稳定性都呈正相关关系,但未通过显著性检验;年龄在模型Ⅰ中通过了 5% 水平的显著性检验且其系数为正,说明年龄会显著降低农民工变换工作的次数,这主要是由于随着工龄的增加,低收入者工作经验更丰富,职业目标更加明确,且随着年龄增长,低收入群体家庭关系趋于稳定,也会提高就业的稳定性。
4 结论与政策启示
本文基于对晋江市的低收入群体的调查研究,运用二元 Logistic 模型实证分析了生计资本影响低收入群体就业稳定性的影响因素,证明了人力资本、社会资本和金融资本对低收入群体就业决策起决定性作用。具体结论与启示如下:(1)低收入群体生计资本的禀赋差异会导致就业选择的差异。人力资本、社会资本和金融资本对低收入群体的就业选择在模型Ⅰ和模型Ⅱ中分别存在显著的正负影响,其中人力、金融资本对就业稳定性的影响是正向的,社会资本是负向的,模型Ⅰ边际效应的绝对值按从大到小的顺序排列为:人力资本>社会资本>金融资本,可以得出人力资本对农村低收入群体选择就业稳定的边际贡献最大。从模型Ⅱ来看,人力、社会资本对非就业稳定的影响是正向的,而金融资本是负向的,模型Ⅱ边际效应的绝对值按从大到小的顺序排列为:社会资本>金融资本>人力资本,可以得出社会资本对农村低收入群体选择非就业稳定边际贡献是最大的。(2)具体到生计资本的细分变量,健康状况、职业技能培训、寻找工作时获得帮助的平均家庭数、对周围人的信任、社会地位、住房、家庭存款和家庭月收入等对低收入群体选择就业稳定具有积极正向作用。从非就业稳定型群体来看,健康状况、文化程度、职业技能培训、寻找工作时获得帮助的平均家庭数和社会地位等对低收入群体非就业稳定有显著正向影响,而家庭存款金额和月收入具有负向作用。
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要完善分配制度,尤其要增加低收入者的收入,促使其迈向中等收入行列。本文探讨的生计资本会影响农村低收入群体生计策略的适应性选择,因此要实现低收入群体可持续生计目标, “三座资本大山的建设”应成为晋江市开展低收入群体稳就业、保增收的重要抓手。个人和政府部门应该从影响就业稳定性的人力资本、社会资本、金融资本的“三大资本”着手,三管齐下。(1)多层次提升低收入群体的人力资本水平。一方面,着力点放在落实农村职业技能培训上,在受教育程度较低的群体内加强基础性教育。通过建立政府、企业与学校共同参与的培训体系,对低收入群体采取见效快、能力匹配的技能培训实践课程。同时,出台一系列利好政策提高低收入群体参与培训的积极性,帮助其掌握一项或几项致富的技能和本领,有效促进低收入者提高就业技能和增加收入的能力。另一方面,提高健康水平是维持低收入者就业持续平稳的有力保障。在农村新型合作医疗保险基本覆盖基础上,对于健康状况不容乐观的,鼓励加入低收入群体健康补充保险项目,提升低收入者的全面参保和保障力度;在低收入群体医疗健康投入可支配财力相对有限的条件下,晋江可以学习神木医改经验来提高低收入群体的可支付能力,打破二元结构,逐步实现农村人口与城镇人口享有同等的医疗服务。(2)丰富低收入群体的社交网络,提高其社会资本水平。对于低收入群体而言,一方面,低收入群体自身要充分发挥人际交往中的主观能动性,在血缘圈、姻缘圈、学缘圈中树立思想开放、值得信任、勤奋刻苦的形象,充分整合社会资源并提高社会资本的利用程度;另一方面,政府要加强对低收入群体务工就业信息的供应,扩大就业信息获取途径。对于乡镇而言,设立乡镇就业服务中心,通过本地微信公众号或者小程序发布最新的就业信息,克服工作选择的信息差;同时,为了帮助低收入群体选择更合适的工作,政府部门还可以邀请当地榜样或知名人士作为就业咨询顾问,以增加双方的联系,扩大低收入群体的社会网络,为低收入群体获取就业信息开辟新的渠道。(3)稳步实现收入增加和家庭固定资产提升,提高金融资本水平。低收入群体由于自身原因受限就业于小工厂或者小微企业,尤其在新冠疫情和中美贸易战的环境下,融资难、抗风险能力弱的固有问题再一次凸显,政府应多加大资金支持方面,设立中小微企业和个体工商户的纾困帮扶专项资金,多渠道解决小微企业资金链断裂问题,保障低收入群体就业稳定。此外,获得工资性收入的同时,政府定期下镇下乡对有创业意愿的低收入群体开展创业培训会,提升农村农民创新创业素质,鼓励有条件的可以先自主创业,例如小经营成本的地摊经济。最后,政府要完善公共保障制度,让低收入群体的权益得到保障,增加财产性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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