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

樊易晨

我在她的目光中寻到岁月沧桑，更寻着一片浓意情长。

——题记

外婆的眼似两颗肮脏的纽扣，陷入她布满皱纹的脸上。两片厚厚的镜片掩埋了她眼底渗出的目光。我不曾用心去注视她的眼，更未寻见过她的目光。

在我看来，目光总是可以触动人的，能让我感受到快乐或悲伤，抑或是其他情感。而外婆总是吝啬于将目光施于我。她是否开心？是否难过？我捕捉不到。所以，我认为她对我感情淡漠。

直到有一天，我与外婆吃着午饭。我因为心情不好，无暇顾及夹菜，外婆斜眼看了看我装满白米饭的碗，夹起筷子在红烧肉中徘徊了一会儿，夹出一块大的递到我嘴边。被这个举动惊到的我闪躲开来，外婆焦急地说：“怎么不吃菜啊？今天我做的红烧肉可好吃了，吃一块。” 我心绪烦躁地摇摇头，让外婆夹还给自己吃。“只有瘦肉的。”外婆接着补充，我依旧拒绝。外婆缓缓放下手，正视着我。我第一次看清了她的眼，灰暗的瞳孔神色恍惚而不自然，最中心的深褐仿佛一片汪洋大海，翻涌着连续不断的浪潮，一束汹涌的目光穿透了海水，笔直地射入我的眸中。我看到她无法隐藏的委屈、伤痛和不知所措。“你嫌我脏吗？”此时，我知道自己在无意中伤了外婆的心，赶紧接过她筷子上的红烧肉吃下。外婆转过头，脸上刀刻般的皱纹依旧刺痛我的心。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有一种悲伤的情感在她眼中流淌，她老了！竟害怕我讨厌她，这般承载着浓重情感的目光，我从未捕捉过。

年后回家那天，外婆为我们送行。隔着窗，我又一次对上了她的眼睛，她的目光中满是忧伤、不舍。这一束目光，生生穿透了我的心。這一次，我看清了外婆那藏于目光中的情感。外婆对我深厚的爱都在她的目光中渐渐积累，直到汇成海，汇到再也装不下，就溢出来，淌入我的心。

我乘着外婆眼中老旧的“船”，寻见她的目光，寻见她对我的绵绵情意。

‖江西师大附中滨江分校

‖指导教师：罗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