箬叶里的温情

游珂宁

端午节，早晨的阳光格外刺眼，外婆在门外远远地喊我起床吃粽子。我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心里莫名有些不高兴。

“怎么又吃粽子？我今天想去外面吃饼。”我不耐烦地喊了起来。外婆一愣，苦口婆心地劝我：“你小时候不是最爱吃吗？听话，今天早上先吃了吧，老在外面吃不好的……”外婆说到一半，声音降了下去，转而成为一声落寞的叹息。

再回到床上的我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了。外婆的那双手又在我面前模糊地闪过。

往常的端午，外婆总是最忙碌的。她腿脚有点不便，却很喜欢干活，尤其重视包粽子。记忆中，外婆会娴熟地将两片箬叶叠在一起，在下面捏出一个漏斗似的小尖儿，然后舀一勺白糯米进去，再用手指按实，把拌好的馅料埋进去，还不忘了塞上半个蛋黄。最后，用糯米把空处都填上，严严实实地用箬叶封好。她珍重地捧着一个又一个小粽子，那专注的样子，好像一个母亲在孩子出门上学时细心地帮他整理书包，最后还不忘塞上两个肉包。而我总是好奇地注视着外婆包粽子，有时候还会去摆弄几下，却帮了倒忙。

“吃饭哎，粽子很好吃！”

每每听到这熟悉的召唤，我都会很热切地跑到餐桌前。解开白绳，小心地揭开箬叶，一层白玉似的糯米就冒了出来。大口啃下去，糯米很松软，还有点粘牙，馅儿的肉汁都流出来了，蛋黄更让这个粽子有了灵魂。最后，我还要将箬叶上面粘着的糯米也扒下来吃了。外婆总是只喝一碗粥，安静而享受似的看着我们吃。如果有谁把饭粒掉在桌子上，她会故作生气却笑着用筷子指着我们： “都多大了？吃饭认真点！”彼时，她的眼底，就像铺上了一潭清凉的星光，让我怎么都看不够。

回忆至此，我的心中波澜起伏，横生出淡淡的愁绪和悔恨。我一下冲出房门，“外婆，我早餐……还是在家里吃吧！我吃粽子。”外婆有些惊喜，赶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紧接着又把热好的粽子从锅里端出来。

我捧起一个粽子，小心地拨开箬叶。啃下一口，心里却久久难以平静。还是儿时的味道啊！我望向外婆，她的眼中居然有了血丝，而脸上一道又一道深深的皱痕，那是岁月的沧桑。我的外婆只是一个农村妇女，却很好强，她操持家务，劳累一生，老了也不愿自己成为别人的负担，希望为儿女多分担些事情，所以特别爱包揽家务。她一直以为，她亏欠了自己的孩子，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我们其实亏欠她的更多啊！

我悄悄抹了一下濕润的眼眶，三两口吃完了一个粽子，又珍重地捧起另外一个。“宝儿，多吃点！”在外婆慈祥的语气中，粽子，似乎变得格外美味。

我拨开碧绿顺滑的箬叶，攥紧心中那份由外婆守护的美好……

‖浙江省温州市南浦实验中学惠民路校区‖指导教师：王洁

[JIJIGONGZUOSHI][吉吉工作室]

读罢这篇文章，不禁让人想起2019年江苏省南京市的中考作文题目——“你的和我的”。同样是面对祖孙之间的隔代矛盾，作者没有振臂高呼“坚持自我”，而是用包容与理解悄然化解了矛盾，成全了外婆。那么，是什么改变了作者的想法呢？是外婆的那双手。记忆中，每每到了端午节，外婆都会忙着包粽子，腿脚不方便的她，就这样一个人完成了所有的工序，把一个个美味的粽子摆在餐桌上。当所有人大快朵颐时，外婆却总是安静地喝着粥，脸上全是欣慰与满足。如今，还是这双手，照顾着全家的衣食起居，不肯停歇一刻。想到这里，作者内心自然生出无限感激与愧疚，也因此明白，外婆那看似唠叨的背后，实则是一片疼爱与深情。

【适用文题】守护美好；有一种声音；你的和我的……（高明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