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龙缘何一年内两访非洲

许利平

2023年5月16日，南非总统拉马福萨在开普敦会见到访的新加坡总理李显龙后，两国领导人共见记者。

2023年5月14日至19日，新加坡总理李显龙访问南非、肯尼亚，回国后发现感染新冠。此前的2022年6月，李显龙还访问过卢旺达。一年之中，李显龙两访非洲，折射出非洲大陆在新加坡对外战略地位的提升。

寻找新的战略突破方向

被戏称为地球上一个“小红点”的新加坡，由于在地理位置和资源禀赋等方面存在天然短板，其历届领导人深具忧患意识。这种意识不仅是新加坡的“生存”需要，也是其在各方面努力创新的动力源所在。因此，新加坡几乎每隔十年都要进行一次国家战略转型，这样才能使自己始终站在时代潮头，在激烈的国际竞争中保持比较优勢。

当今世界变乱交织，大国博弈日趋激烈，国际格局的不稳定性和不确定性持续增加，乌克兰危机更使传统安全问题重新攀上各国议程排行榜高位。美国推行“印太战略”，不断强化“塑造中国周边战略环境”的力度，通过强化同盟体系、拉拢对话伙伴，筑小院垒高墙，搞阵营对抗，全面围堵中国，冲击现有地区乃至全球供应链和价值链体系，给经济全球化和国际秩序造成严重的分裂压力。

靠自由贸易立国并高举全球化旗帜的新加坡敏锐观察到国际局势变化，着手制定新的国家战略，寻找新的突破方向。非洲大陆虽地理遥远，却人口众多、资源丰富，市场潜力巨大，又与新加坡一样毗连印度洋，自然成为新加坡战略调整的一个重要目标。

李显龙过去两次非洲之行，多边主义是重要抓手。新加坡视英联邦首脑会议等国际组织为显示其国际地位的重要平台，以及深化对非合作的重要路径。1971年，新加坡承办了首届英联邦首脑会议。而在54个英联邦成员中，非洲占19个。2022年6月第26届英联邦首脑会议在卢旺达首都基加利举行，李显龙赴卢参会。这次峰会的主题是“实现共同未来：连接、创新、转型”，旨在推动相关国家共同应对气候变化、贫困及乌克兰危机所引发的粮食安全问题等挑战。会上，李显龙同众多非洲成员国领导人深入交流，达成许多共识，为加强双边合作做好了铺垫。

南非、肯尼亚、卢旺达成为支点

南非地处非洲大陆最南端，三面濒临印度洋和大西洋，扼交通要冲，地理位置重要。南非矿产资源丰富，是世界五大矿产资源富集国之一。作为非洲第二大经济体，南非的发展水平在非洲地区居于领先地位。作为金砖国家中的唯一非洲成员国，南非在全球治理、新兴经济体合作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

南非是新加坡在撒哈拉以南非洲最重要的经济合作伙伴。在南非投资兴业的新加坡企业，业务范围涵盖农业贸易、城市建设、酒店、制造、港口、物流以及创新科技等领域。1992年新加坡开国总理李光耀访问南非，1993年两国正式建交。2023年是两国建交30周年，李显龙此次访问南非，旨在深化双边合作，将南非打造为新加坡企业进入非洲的门户。在李显龙访问南非期间，双方签署了两项谅解备忘录，同意在人力资源发展和资讯通信领域展开合作。

肯尼亚地处非洲东部，地形丰富，气候多样，有“非洲之心”美誉。肯尼亚政局长期保持稳定，基础设施条件良好，经济保持中速增长，是撒哈拉以南非洲第三大经济体。根据世界银行发布的报告，肯尼亚2023年经济增长率将达5.0%，高于去年的4.8%。肯尼亚首都内罗毕有“非洲小巴黎”之称，是一座国际化都市，也是联合国在全球的四大总部城市之一，拥有联合国环境规划署和人类居住规划署总部。一些大型跨国公司的区域性总部也设在内罗毕。

肯尼亚是新加坡在撒哈拉以南非洲的第十大贸易伙伴，2021年双边贸易同比增长25%。建交30多年来，新加坡与肯尼亚在国家治理、公共服务管理、城市规划与宜居城市建设等方面进行了卓有成效的合作，在肯投资兴业的新加坡企业业务范围涵盖航运、物流和港口管理、农业、旅游和金融科技等领域。李显龙此访肯尼亚，旨在将肯打造成新加坡企业通往东非的门户，同时推动新加坡成为肯企业进军东盟的门户。双方在气候变化、科技、技能培养三个领域签署合作协议，还核准了《双边投资协定》，强调对《避免双重课税协定》遗留问题加紧谈判。未来，双方在数字经济、粮食、能源和可持续发展等方面存在较大合作潜力。

卢旺达位于非洲中东部，属于内陆国，境内多山，被誉为“千丘之国”。1994年卢旺达发生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创伤深重。2000年4月，卢旺达爱国阵线领导人保罗·卡加梅在议会和内阁联席会议上被推举为总统。他对内开展良政建设，抓国家重建和经济恢复，将教育、卫生、科技、人才、创新和创造力列为优先，同时倡导民族和解；对外开展多样化外交，努力吸引外资。目前，卢政局实现稳定，经济快速增长，社会治安良好，一跃成为东非地区营商环境最佳的国家之一。

卡加梅总统对新加坡模式情有独钟。2008年他首访新加坡时，曾对李显龙表示，“新加坡是卢旺达的榜样”。之后，新加坡派遣教育和行政等技术官员到卢旺达传授发展经验。2015年、2022年，卡加梅又两度访新，凭着出色治国成就将卢比作“非洲新加坡”。新加坡与卢旺达拥有一些相似的国情，比如资源匮乏，周边环境并不有利。但新加坡通过高度的对外开放、稳定的政治环境和高效的国家治理，把昔日小渔村发展成为现代化的花园城市国家。卡加梅总统率领卢旺达虚心向新加坡等国学习，使卢旺达成为非洲耀眼的经济新星，同时也是新加坡对外拓展软实力的重要支点。

涉及中国的考量

针对2023年的两次非洲之行，李显龙总结表示，“非洲人口庞大、年轻且有活力，但市场也有风险。新加坡必须了解各个国家不同的情况，清楚哪些国家比较具有潜能，哪些拥有比较完善的政治体系和稳定的社会制度，适合新加坡企业前往投资。”看来，拓展新加坡企业在非商机是李显龙总理非洲之行的直接目的。

也要看到，新加坡高度重视中国全球影响力的快速增长，意识到自己必须更深参与到中国国内和海外的经济发展与投融资项目中去。中国在非洲拥有日趋深厚的经济社会存在，“一带一路”倡议以非洲为重要合作方向，而新加坡是连接太平洋和印度洋的国家、东亚至非洲航路上的重要节点，以及“一带一路”建设的全球重要融资和资金转移平台。新加坡加大拓展与非洲国家关系力度，显然也有分享中非合作机遇的考虑，未来中新两国拥有发挥各自所长，在非开展“第三方合作”、共助非洲可持续发展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