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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盘俄罗斯“特别军事行动”之战术运用

2023-07-06张潇张勤林

轻兵器 2023年5期
关键词:赫尔松乌军顿涅茨克

张潇 张勤林

俄罗斯特别军事行动战术运用之阶段划分

截至当前时期,俄罗斯(以下简称“俄”)特别军事行动之战术运用大致分为四个阶段。

第一阶段:炮击乌克兰重要目标至从基辅撤军

这一阶段的作战时间是2022年2月24日凌晨至3月25日,主要围绕俄战略需求,按照制定的军事目标开始实施。围绕这一军事目标,俄军开始空袭和导弹打击乌克兰(以下简称“乌”)关键性重要目标,包括指挥控制中心、防空系统、后勤枢纽、海军基地和重要基建设施。之后,俄军陆空协同,地面部队分别向预定攻击目标基辅、哈尔科夫、苏梅、顿巴斯和赫尔松等区域展开一系列军事行动,直至2022年3月24日俄军从基辅和苏梅地区撤军为标志。俄军战术运用的第一阶段,并非单纯打军事仗,也并非单纯为了解决顿巴斯问题,更多是政治仗,是要彻底解决乌倒向北约及西方的战略问题。

这一阶段,俄以威慑为主,意图依靠兵力布势来取得战争优势。通过军事威慑,创造俄乌能够实施数轮谈判的有利条件,促使乌在政治谈判桌上认输、妥协。但从位于基辅戈斯托梅利地区的安东诺夫军用机场反复争夺、哈尔科夫等地出现俄军轻步兵分队冒进至城镇后遭埋伏、机械化部队开进过程中大量弃车等事件,乌军判定俄军存在兵力少、后勤准备不足、战前准备不充分等缺陷,致使俄乌多次谈判未果,最后俄军不得不撤出基辅。

第二阶段:控制乌东部顿巴斯地区和南部地区

这一阶段的作战时间是2022年3月25日至5月底,俄军吸取第一阶段的教训,对作战部署进行调整。即对整个部队进行战略收缩,集中地面兵力和武器装备于乌东部顿巴斯地区和南部地区,并以此作为作战重点和立足点,打通从陆上到南部港口区走廊,寻机歼灭乌作战的主力部队等。对乌东地区和南部地区的控制,有助于摧毁乌在这些地区的军事设施,使俄能够迅速建立通往克里米亚的地面走廊,对乌黑海沿岸港口施加影响,并使俄军在德涅斯特河沿岸地区拥有一个出口。

俄在军事上占领基辅无法实现,在政治谈判桌上迫使乌屈服已不可能。同时,北线方向的俄军还面临着后勤线过长、在基辅作战遭受袭扰较多等情况,为了能向乌东地区顿巴斯调集更多的兵力、火力,节约兵力和后勤损耗,俄军采取从基辅撤军,集中解决顿巴斯乌军主力的策略。于是,从3月25日开始,俄军北线的部队开始撤离基辅,并进行兵员补充和休整、武器装备的检修和更换,随后投入到顿巴斯地区作战。为确保此战取得胜利,特从国内调集有经验的步兵及技术兵种增援乌东方向,使参战的兵力素质进一步提升。这一阶段,乌东武装全力攻城,最著名的战斗是马里乌波尔钢铁厂攻坚战。

在作战初期,俄军使用巡航导弹和弹道导弹对乌腹地进行攻击

第三阶段:扩大顿巴斯地区战果、四州“公投入俄”

这一阶段的作战时间是2022年6月1日至11月上旬,俄国防部公布第三阶段特别军事行动的目标。即要扩大已取得的顿巴斯地区战果,包括占领控制敖德萨州、尼古拉耶夫州和哈尔科夫州,清除这些地区的乌民族主义分子和乌政府军后进军上述三州。10月8日,苏罗维金被国防部长绍伊古任命为特别军事行动总指挥。

这一阶段,俄军武装占领顿涅茨克、卢甘斯克、赫尔松和扎波罗热后,创造了四州“公投入俄”的作业环境,被俄官方宣布为俄所属“领土”。但不幸的是,乌军攻下俄军已占领的伊久姆和红利曼;尼古拉耶夫和敖德萨两个州还在乌军的控制之下,而俄要将乌变成内陆国的目标尚未实现,乌还有出海口。

第四阶段:俄撤离赫尔松至今

作战时间为11月9日至当前时期。标志性事件是11月9日俄国防部和特别军事行动总指挥苏洛维金宣布:俄军撤出已经“公投入俄”属于俄领土的赫尔松城。这意味着乌军已经反攻至俄“境内”。2023年1月11日,俄武装力量总参谋长格拉西莫夫被国防部长绍伊古任命为特别军事行动联合部队总指挥。

虽然格拉西莫夫担任了总指挥,但其依然延续前任总指挥的打法。由于乌的防空拦截系统在战争初期已经被俄摧毁,格拉西莫夫便大胆命令俄军出动17架飞机继续对乌投放威力更大的炸弹。同时命令俄私营军事公司“瓦格纳”的部队继续冲锋,控制了具有战略意义的顿巴斯重镇索列达尔,格拉西莫夫总指挥对乌的春季反攻計划做了较充分的准备。

俄运用战术的主要经验

俄占领乌的直接原因是北约持续东扩,挤压俄战略空间和生存空间,也是乌意图加入北约“种下的苦果”。为阻止北约东扩,俄决定出兵乌。那么,俄运用战术的主要经验有哪些?

打慑并举,高调谈判

从俄乌战事爆发开始,俄军只是宣称使乌“中立化”“去军事化”“去纳粹化”。纵观此次特别军事行动,俄军采取重点打击、强力威慑与高调谈判相结合的方法,整体占优。

一是俄军重点打击,大多城市已被控制。俄军根据战场情况进行了多轮打击。在作战初期,俄军使用巡航导弹和弹道导弹对乌腹地进行攻击,经过第一阶段俄军的“点穴式”打击,共摧毁乌2786个军事基础设施,打掉953辆坦克和其他装甲车、351个火炮和迫击炮系统、101个火箭火炮系统、718辆军用车辆,摧毁39个储存着乌军约70%军事装备的兵工厂。而且当时已经封锁了乌的首都基辅,以及切尔尼戈夫、哈尔科夫、尼古拉耶夫和苏梅等大中城市,扎波罗热州和赫尔松州的大部分地区业已完全控制。进入2023年以来,导弹袭击有增无减,一些大中城市虽无兵力控制,却在俄军的火力控制范围之内。

二是将乌空军和防空系统、海军完全摧毁。乌空军在战争爆发前总共拥有250余架各式作战飞机,而在第一阶段俄即摧毁了其89架战斗机、57架直升机和93架无人机,90%的军用机场已经瘫痪,部分战机飞往罗马尼亚躲避,不参与任何战斗,等于全军覆没,乌空军已完全丧失制空权。同时还摧毁了乌防空部队雷达站81个,有137个S-300、S-125和Buk-M1防空导弹系统被摧毁,这些损失的防空系统占乌防空系统总数的90%以上。

俄乌第三轮会谈结束,人道主义走廊取得进展

战火下的乌克兰

乌海军所剩无几。在俄乌冲突前,乌海军下辖4个海军旅,拥有舰艇110余艘,除旗舰“格特曼·萨盖达奇内”号外,还拥有1艘1124型小型反潜舰、1艘206MR型水翼导弹艇、6艘58150型巡逻艇,以及数艘美制MKVI高速巡逻艇和80余艘辅助船只。但经此次军事冲突,除敖德萨的港口还被乌少许海军占领外,其余海军几乎全军覆没。三是先后进行多轮谈判。从2022年2月28日俄乌在普里皮亚季河附近的白俄罗斯-乌边境谈判开始,又分别于3月3日、3月7日、3月17日、3月29日、5月5日等时间举行了多轮谈判。俄的基本立场是:乌必须保持中立地位,不得加入北约;乌必须“去军事化”“去纳粹化”;承认俄对克里米亚的主权。而乌的基本立场是:俄军必须全部投降;全面恢复乌的领土完整,包括“克里米亚共和国”“卢甘斯克人民共和国”“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都必须回归乌;俄必须向乌进行战争赔偿。双方虽有一些附加条件,但双方的诉求基本未改变。

然而,在2023年2月11日,俄外交部韦尔希宁副部长在接受俄媒采访时表示:“俄已准备好与乌进行无条件谈判。”同时还表示:“任何敌对行动都是以谈判结束的。前提是这些谈判无任何先决条件,并以现实情况为基础。”“无条件”“现实情况”7个字成为外界关注的焦点,莫非俄提出的3个主要条件也不再提起?“现实情况”又是什么?难道“卢甘斯克”等“四州”已加入俄就是当前最大的现实情况?笔者对此难以推测。但是笔者看到的是2023年2月10日,俄军发射100多枚导弹,又一次摧毁了乌境内的30多个目标。俄军为了提高命中率,在战术运用上将其分成三个波次进行梯次打击。第一个波次发射的导弹,是为了吸引乌军防空系统的注意力,并有意消耗其有限的防空导弹;当捕捉到其防空系统时,第二个波次就稳准狠地彻底摧毁这些已暴露的防空系统;接下来的第三个波次的进攻,主要是打击乌境内的各个重点目标,基辅、基洛沃格勒、文尼察、敖德萨、利沃夫、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等被俄军列为重点打击的城市和目标均被俄军的导弹“点名”一遍。同时,笔者还注意到俄乌每天仍然交火不断,俄军又集中了重兵,在乌东地区一场决定性大战迫在眉睫。由此可以看出,俄的所谓“无条件”表面看是俄想尽快结束战争。然而,实际上俄是有条件的,这个条件就是俄必须处于优势。“打慑并举,高调谈判”被俄运用的活灵活现。

鏖战钢厂,挫其锐气

钢铁厂的“硬”和乌军的“拼”是马里乌波尔亚速钢铁厂之战的主要特点,而俄军是善于打硬仗的部队,越是遇到顽强抗争的死硬分子越是要坚决消灭,其目的就是要通过打击武器装备最强、作战实力最强、舆论造势最强的军事集团,警告其他乌武装力量放下武器。

一是对亚速钢铁厂实施铁桶式封控。亚速钢铁厂位于港口城市马里乌波尔城市东部,是前苏联最重要的钢铁企业,也是欧洲最大的冶金企业之一。冷战时期,苏联为防止美国及北约的进攻,在该厂区地下30m处修建了延绵数十公里的隧道,建有可承受核打击的多层设施;其后,美国、北约又投入大笔资金加以完善改造,内部结构更加复杂,总体处于易守难攻的态势。盘踞在亚速钢铁厂的武装团伙利用其防御优势拒不投降。不过,俄军认真研究了亚速钢铁厂的地理位置,该钢铁厂位于卡利米乌斯河左岸,北、西两面是河流,南面是亚速海,唯独东面是陆地,天然的水上屏障使俄军节约了许多兵力,俄军采取“三面水上巡逻、东面火力设防、卡住地道出口”的方法对乌军实施封锁控制,既守株待兔,又节约了兵力。2022年4月22日,普京命令俄军不对亚速钢铁厂的地下工事实施深入攻击,而是将其严密包围,阻断其与外界联系,迫使乌军在物资消耗用尽后主动投降。

俄軍车队在前往乌克兰哈尔科夫州伊久姆的途中路过桥梁时被炸

卢甘斯克、顿涅茨克、扎波罗热、赫尔松州地理位置图,这四州脱乌入俄

二是开辟人道主义走廊和撤离通道。4月初,乌守军在丢失了马里乌波尔市中心的主要防守阵地后,其主要力量包括海军陆战队第36旅、国土防御部队第12旅、“亚速营”以及数量不明的雇佣军押着200余名平民作为人质,退守到亚速钢铁厂区域。对此,参战的俄黑海舰队步兵810旅、SSO特种部队、格鲁乌第22旅、车臣特种部队和顿涅茨克武装,针对众多的平民百姓和“人肉盾牌”,根据乌的请求和普京的命令,俄军先不进攻,而是开辟人道主义通道,给人质和投降者留出保障安全的专用走廊,待其安全离开后再围歼退守的乌军及“亚速营”。

三是动用多种重型武器实施火力打击。俄军在包围亚速钢铁厂的基础上,对据守钢铁厂的乌军进行劝降,并组织重炮火力和空中力量对厂区表面建筑进行轰击。4月15日,俄军出动图-22M3轰炸机,对亚速钢铁厂北部区域投掷重3吨的FAB-3000炸弹和重5吨的FAB-5000炸弹,这些足以在地面炸出十几米的弹坑、能够完全摧毁一座钢筋混凝土大型厂房的重型炸弹,曾一度使乌守军与基辅失去联系。俄军还动用TOS-1A喷火坦克、2S4“郁金香”自行迫击炮等,发射各种炮弹,特别是发射至目标位置时爆炸、可形成气溶胶散布在空气中引发二次爆炸的温压弹,会瞬间释放出大量热能,形成一片火海,消耗掉周围的氧气,不仅会杀伤对方的有生力量,还能摧毁其建筑物。俄军利用其火力摧毁效果,出动装甲车、坦克、步兵及特种部队密切协同,逐步缩小包围圈,有力打击和震慑了乌军及“亚速营”力量。

四是攻心瓦解,发出最后通牒。针对乌4月5日出动8架直升机和4月10日一艘挂着马耳他国旗进入马里乌波尔等开展多次空中和海上营救行动,俄判断亚速钢铁厂可能藏着“重要人物”。为此,俄军向乌据守残部发出最后通牒,要求其放下武器、缴械投降,并承诺所有伤员都将得到医疗救助,保证所有人的生命安全。通过攻心,被围困于亚速钢铁厂的乌守军于5月16日被消灭,其中3900人被俘,约4000人阵亡,包括加拿大地面部队的退役中将特雷沃·卡迪厄,也在试图逃离钢铁厂地下堡垒时被俄军俘虏。

巴赫穆特市区右肩佩戴骷髅标识的乌军士兵

战略退却,稳打稳扎

俄军根据瞬息万变的战场情况,在未完全达到预定目标和乌军发起有效攻势时,有计划地实施向后撤退行动,这种稳打稳扎的战略行动,实是其作战经验之一,正所谓“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这种“跑”是为了更好地“打”

做准备,其目的是保存军力,待机破敌。

一是有组织地撤离基辅等部分已控制地区。2022年3月29日,俄国防部副部长亚历山大·福明宣布,俄国防部决定减少基辅和切尔尼戈夫方向的作战行动。随后,俄军在基辅市北面和东北面两个方向的部队开始有组织地向俄和白俄罗斯境内进行撤退。3月31日,俄军业已撤出了戈斯托梅利地区的安东诺夫军用机场。同日,俄军亦全部撤出切尔诺贝利隔离区。4月1日,俄军从基辅州的布罗瓦里地区撤出。4月2日,俄军完全撤出基辅地区和日托米尔地区。4月4日,俄军完全撤出苏梅州和切尔尼戈夫州,随后撤出哈尔科夫北部和西部部分地区。4月8日,俄军又撤出尼古拉耶夫州的大部控制地区。

二是不被一城一地所困扰,果断决定撤离赫尔松市。俄军针对连日来乌军的猛烈反攻和在乌东部、南部接连遭受重挫的紧急情况,新上任10天的俄军总指挥苏洛维金在征得国防部及总统普京同意后宣布从赫尔松市撤离。赫尔松市是赫尔松州首府,位于赫尔松州第聂伯河的东岸,南临克里米亚,是俄对乌行动以来首个陷落的乌大城市,同时赫尔松州在所谓“四州”公投后又是俄自认的“领土”,驻守赫尔松市可对尼古拉耶夫州、敖德萨州构成威胁。尽管如此,俄还是坚决实施撤离行动,这也是继基辅、哈尔科夫、红利曼、蛇岛撤离之后的又一次大范围收缩。这次战略退却与俄战略全局和主要方向的安危有直接关系,因为俄军陷入乌军的孤立包围之中,加之卡霍夫卡大坝被乌军狂轰滥炸,3万俄军官兵将在地处低洼的赫尔松市变成“水中之鱼”,俄军危机四伏、战情紧急,不得不果断决定快速撤离。

三是组织撤离紧而有序,精心筹划。从撤离情况看,俄军迅速而有组织,部队是在下达命令之前有所准备,并非仓皇逃离,可谓按部就班、有条不紊。这在组织大兵团作业过程中是值得吸取的宝贵经验。俄军为避免战略退却演变成部队溃逃,对于退却的展开、路线的选择、组织程序和退却终点及退却时的空中、地面掩护等,都做到了事先计划,统筹安排,而且是有序的、火速的撤离。各级指挥员不仅做好了退却部队本身的动员和准备,而且还派出阻击部队断后,搞好转移疏散和掩护,尽可能减少损失和伤亡。当部队受领撤离赫尔松市的命令后,为了阻止乌军的追击,俄军炸毁4座横跨第聂伯河的桥梁,包括赫尔松市连接贝里斯拉夫的达里耶夫卡大桥,以阻断乌军过河继续进攻。驻市区部队在24小时内完成了包括武装撤离和乔装打扮成老百姓等便衣撤离任务。

占领“四州”,脱乌入俄

从单纯的军事角度去研究俄特别军事行动,俄参与组织的“公投”被自认为是“经验之谈”。

一是为“两州”脱乌入俄做准备。2014年2月,乌前总统亚努科维奇在发生“颜色革命”之后逃往俄。同年3月,发生克里米亚被俄吞并事件。4月上旬,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地区在亲俄实力的蛊惑下开始了分离运动。5月,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单方面分别宣布为独立的人民共和国,分离运动也由此迅速转变为武装运动,特别是反对“新的亲西方基辅当局”的亲俄分离主义者控制了主要城市和其他地方的军事基地和政府机构后,分离运动的声势日益高涨,并成立了顿涅茨克人民军和卢甘斯克人民军等地方武装,以此与乌军抗争。2022年2月21日,普京宣布俄正式承认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脱离乌为“独立共和国”。由此可见,在2月24日俄乌开战之前,俄就做好了该两州脱乌入俄的准备。

二是与乌东地方武装密切配合,攻占“四州”。在俄特别军事行动中还有另一个重要角色——亲俄的2万人乌东地方武装。

俄军与乌东地方武装的协同配合在攻占“四州”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例如,2月24日,俄军特别军事行动开始,乌军第53机械化步兵旅奉命紧急派出部分兵力前往阻挡顿涅茨克人民军的进攻,双方展开激烈战斗,顿涅茨克人民军第100摩托化步兵旅不畏强敌,向沃尔诺瓦哈城市方向推进了11km。26日,俄空中力量对沃尔诺瓦哈城市内的军事防御目标展开空袭,摧毁其防御工事,顿涅茨克人民军趁机逼近沃城前沿阵地,控制城郊4个居民点。28日,顿涅茨克人民军动用BM-21火箭炮向城内猛烈炮击。3月1日,顿涅茨克第100摩托化步兵旅和顿涅茨克“斯巴达营”一起完成了對该城市的包围封锁。而乌军53旅接到上级撤退指令后两次试图突围,均被顿涅茨克人民军有效阻击,并在俄军武装直升机和地面火炮的配合下被全部消灭。如此敢打硬拼的乌东地方武装和俄军密切配合的战斗,举不胜数。

三是组织“四州”脱乌入俄进行公投。此次特别军事行动中,俄军在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两个共和国宣布独立的基础上,军事占领了这两个地区,随后占领了扎波罗热州和赫尔松州,并组织了公投。2022年9月27日,顿涅茨克、卢甘斯克、扎波罗热、赫尔松四地区加入俄公投正式结束,四地选民对于加入俄联邦的赞成率依次为99.23%、98.42%、93.11%、87.05%。这一结果表明,俄在2014年将克里米亚占领后,又有“四州”脱乌入俄。

俄军对巴赫穆特这座军事重镇进行炮击

俄战术运用的主要教训

俄全面围攻的目的,在于全面威慑乌,迫其全面妥协。然而,乌政府内部“亲西派”与“亲俄派”争斗不断,以“亲西派”为首的泽连斯基政府向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摇尾乞怜,不时得到美国及北约国家的武器装备,加之乌军的顽强抵抗,俄特别军事行动的战术失误也无法掩饰地显现出来。

使用“闪击战”,但机动速度过慢

俄第一阶段实施机动时本想快速“闪击”,但行动迟缓,多点开战,重点不突出,机动过程疲沓、拖拉。从白俄罗斯方向杀向基辅的俄军不像打仗,更像是未遇敌情的运输队,很难打出经典的“闪击战”。2月28日,俄地面部队主要兵力仍在基辅以北30km处,除2月25日空降兵乘坐直升机先期占领位于戈斯托梅利地区的安东诺夫军用机场外,其余作战部队机动速度迟缓。造成这一问题的主要原因是俄军的军事和后勤保障未跟上,俄军的“闪击战”是边机动、边歼敌、边占领、边推进的。从俄军“闪击战”中因常见故障而直接丢弃或燃油耗尽的装备看,俄军的军事和后勤保障能力较弱,难以支撑起合成化部队的随机保障,因而影响了机动速度。

缺少应对之策,无连续作战行动

对美国及北约提供给乌军装备的“标枪”单兵反坦克导弹和大名鼎鼎的“毒刺”防空导弹,俄军无很好的应对办法。俄地面部队善于利用坦克装甲车的突击效果扩大战果,但在城市作战和复杂的地形区域,极易遭到“标枪”的伏击,美国设计的“标枪”是坦克的克星,它能自动计算坦克运动轨迹并迅速做出适当调整,在3秒内可以击中目标,其威力与精准度无与伦比,因而俄军的坦克驾驶员从发现到做出判断几乎很难规避掉。“毒刺”防空导弹最厉害之处在于其制导能力,它可以使用紫外线和红外线对敌机进行识别和追踪,具有一定的抗干扰能力。俄军在作战中未能有效压制和对抗“标枪”与“毒刺”,给己方后续作战行动造成较大威胁。同时,俄军在第一阶段通过闪击战,达成了战役的突然性,打得乌军措手不及,取得了一定战绩,但俄军未连续作战,战至2月28日,攻击力度明显减弱。相反,有些作战方向遭到乌军的强力反击,甚至一度处于被动地位。此时,俄又做出急于与乌谈判的姿态,给人造成俄军进攻受挫、试图草草收场的表象,大大增强了乌军民抵抗俄军的决心和士气,也给乌总统争取外援、联合抗俄争取了时间。

东部哈尔科夫突然失控

作战中“胜败乃兵家常事”,俄军战略退却固然可取,但在8~9月的特别军事行动中反复出现“城市拉锯战”“阵地争夺战”,导致东部和南部占领的地区失利、失守6000km2,实不应该。特别是俄军用3个月攻下的哈尔科夫被乌军再次夺控,究其因是俄军战线过长,兵力不足。俄军虽号称有百万大军,但真正投入特别军事行动的只有20万人,这些兵力分布于乌东部和南部,在哈尔科夫方向上只有30个加强营2~3万人。他们不仅要使用主要兵力实施战术防御,还要担负维护已占区域的社会治安、防乌敌特渗透、搞好军事和后勤保障等多重任务,由于兵力捉襟见肘,无力抵抗而不得不撤。2022年9月6日,俄军在哈尔科夫布防的2个国民近卫军特战支队遭到乌军3个旅及多个加强营重创,乌军采取正面牵制、大纵深穿插的方法,使俄军第一道防线彻底崩溃、第二道防线被乌军打乱,甚至出现俄炮兵部队在行军过程中被乌军穿插支队冲入而溃散的情况。

从俄和乌的官方报道可以分析,2022年9月10日,俄国防部宣称,为实现既定目标,决定“将驻扎在巴拉克列亚和伊久姆地区的俄军部队重新集结,加强顿涅茨克方向的力量”,实则是利用3天时间将巴拉克列亚-伊久姆的部队撤离至顿涅茨克境内。而乌宣布的乌军反攻夺回该州斯维亚托戈尔斯克等20个市、镇后,俄军原占领的哈尔科夫也不得不忍痛撤离。俄军撤离过程中,尽管兵力损失不多,但武器、弹药损失极大,士气低落、建制混乱,其教训深刻之至。

无重兵防守,红利曼失守

红利曼,位于顿涅茨克州北部,距离顿涅茨克市136km。曾作为俄军前线后勤补给的枢纽,连接着顿巴斯地区的北顿涅茨克和斯拉维扬斯克两个重镇,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而在忙于“四州”公投时,俄仅仅守了21天的红利曼,因为忽略了对这样一个战略重镇的保护,双方遂展开5次拉锯战,最终还是落入乌军之手。

10月1日,俄军宣称被反复争夺的红利曼因遭到乌军包围,决定撤退到更有利的地区。认真分析这次撤离,还是有许多教训可以汲取。一方面,配备的兵力主要是预备役。在该方向的所有战线上只部署了来自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的地方武装,这些武装多为预备役,战术防御能力相对较差。加之作战对手是乌军5个旅的强攻,地方武装在长达20多天的攻防中虽然表现神勇,但因四面受敌,使得红利曼的防御形势更加严峻。同时,也由于俄军无机动力量进行救援,丢失红利曼是大势所趋。另一方面,缺少战术协同。参加防御的前线地方武装分支机构之间存在协同的复杂性,未经过统一训练,缺少战术行动的连贯性,关键时刻指挥手段出现卡壳现象,无线电死机、有线电话连接出错,炮火支援与协同缺少配合。再一方面,武器弹药等保障能力较弱。俄军指挥官未为他们提供必要的弹药供给等后勤保障,致使作战中弹药保障中断、后勤保障跟不上。

巴赫穆特久攻不下

巴赫穆特市位于顿涅茨克东部,是一个重要的交通枢纽。占领该城市和周边地区,有助于缓解俄军的后勤压力,并给俄军对斯拉维扬斯克进攻提供良好的集结地。由于巴赫穆特地理位置十分特殊,从2014年就加强防御工事的乌军防守严密,负责进攻的主力——俄“瓦格纳”部队久攻不下。2022年2~7月,该城市无战事。8月1~4日,俄“瓦格纳”部队在空军和炮火对该市周边进行轰炸后开始发动地面进攻。然而,在连续作战的几个月里,双方打起了拉锯战。为了一点完全不起眼的进展,付出了沉重代价,“瓦格纳”的军事指挥官纳金阵亡。仅11月10日1天,“瓦格纳”就有140人伤亡。巴赫穆特的战争被打成了一战时期的堑壕战模式,对于强大的俄军来说,在21世纪的信息化条件下竟无破敌之法?

“四州”虽宣布入俄,但无力应对多点袭击

俄军在乌军8~11月的反攻中处于非常被动的地位,“四州”虽宣布入俄,但刚刚宣布加入俄的赫尔松州首府被放弃,也使得整个顿涅茨克、卢甘斯克再次出现危机。如顿涅茨克的伊万格勒、克利什切夫卡、帕夫利夫卡、奥皮特涅、沃迪亚内和马约尔斯克等村镇多次被乌军袭击,卢甘斯克的别洛戈里夫卡定居点也多次被襲扰,俄军似乎是四面楚歌,无力应对。俄军能否守住已经“脱乌入俄”的“四州”还有待于进一步观察。

总之,俄“特别军事行动”之战术运用既有成功的经验可供借鉴,亦有非常惨痛的教训值得吸取,或许这些复盘能给大家一些启发和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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