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韵：创新探索软木画的无限可能

邵玮

软木画又名“木画”，是流行于福建省福州一带的一种软木雕刻手工技艺，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林清韵，国家级非遗项目软木画区级代表性传承人，福州软木画第五代传承人，福州市中级工艺美术师。作为软木画年轻一代传承人，三十出头的林清韵用手中的刻刀，创新探索软木画的无限可能。

采访林清韵时，她正在尝试将滴胶工艺与软木画相结合，期待新材料和新工艺能与软木画碰撞出新的火花。“如果能找到一种工艺把软木画生动立体地保存下来，就能让软木画走得更远。”谈起软木画的创新与发展，她对未来充满信心。

一见倾心“误”终身

身着一袭深蓝色丝绒旗袍，头戴软木画垂坠头钗，轻啜香茗，温言细语，林清韵的一举一动让人如沐春风。只是一次偶然相遇，非遗技艺软木画精湛的雕工便从此让她念念不忘。她笑言：“一见软木画‘误终身，说的就是我了。”

作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福州软木画，在世界上也是独一无二的工艺品种，融“雕”和“画”于一体，与寿山石雕、脱胎漆器合称为“闽都工艺三宝”。

软木画的特点是“丛山数百里，尽在一框中”。软木画以有“软黄金”之称的进口栓皮栎树的栓木层为原料，运用中国传统雕刻技法和中国画构图，以刀为笔，在薄如纸片的树皮上纯手工刻画出山水、亭台、楼阁、树木、人物、花鸟等，作品最薄处不足1毫米，且厚度均匀，被誉为“无声的诗，立体的画”。

自小学习绘画的林清韵对线条和艺术有着天然的感知力。2013年，在福州新华创意园举办的软木画展览上，她对软木画一见倾心，自此决定将传承软木画工艺作为终生事业。林清韵放弃了北京很不错的工作机会，辗转来到软木画发源地福州市晋安区西园村，拜入中国工艺美术行业艺术大师、软木画市级代表性传承人吴芝生门下。在吴芝生工作室，每年都会迎来很多像林清韵这样对软木画感兴趣的年轻人，但鲜有能坚持下来的。切树枝、粘树叶、拼接木料、切线、做瓦片、做亭子……日复一日、枯燥乏味，但林清韵乐此不疲，每天早上5点半就起床，学习直到深夜。3年的学习让林清韵打下了扎实的基础。

林清韵笑称自己用的刀曾经“喝”过她的血。刚开始尝试练习切片时，刀一点也不听使唤，径直朝她的大拇指割过去，顿时鲜血直流。现在每每看到手上的那条疤，林清韵戏称“这把刀一定要‘喝过我的血，才能听我的话呢”。出师时，吴芝生老师对林清韵的评价极高：“林清韵不但会设计，还会做亭、做树、布景，拥有很全面的技术。希望她能将软木画这一传统技艺传播得更远。”

让传统与现代交融

20世纪八九十年代，软木画是嫁娶乔迁的送礼佳品，曾经大量出口，是为福建省创汇最高的产品之一。后因缺乏创新、人才不继等问题，软木画行业日益凋零，仅有一些老师傅还在坚守情怀。

“怎样让软木画重新焕发生机”是林清韵思考最多的问题，她用自己的第一件作品开辟出了软木画发展的一条新路。

2020年，林清韵创办了个人工作室，第一件作品的创作主题让她苦思冥想很久却毫无灵感。一天，照顾孩子起夜时的一盏灯光让她豁然开朗，暗自思忖：“温暖的灯光是可以深入人心的，那就创作一件能走到我心里的作品吧。”儿时的回忆涌上心头，老家林浦江边的风景浮现在林清韵的脑海里。

循着记忆里江边的风景绘成设计图稿，用电锯切割掉栎树栓皮的黑色纹理，再用大刀把软木块切成各种厚度不一的薄片，换上小刻刀切条，运用形状不一的尖刀，对树枝、屋顶、竹叶等部件进行逐一雕刻并拼接。耗时3个月，林清韵的第一件作品终于诞生了。

远山重叠，一个戴着斗笠的渔夫泛舟湖上，近处芦苇丛生，镂空的假山边伴着一丛茂密的修竹……看到这件古色古香的床头灯软木画作品时，大多数人会以为这是一幅传统山水画。她说：“老一辈的软木画大多靠堆砌而成，技艺固然精巧，但元素过于密集，所以我想把中国画中的留白手法运用其中。”

新元素的加入和新类型的制作让古朴的软木画焕发出新生机，软木画台灯系列之一《林浦江边小景》在“我把福州寄给你”2020文创设计大赛中取得了第1名的佳绩，由此更加坚定了林清韵开拓创新的决心，传统的技艺加上现代新元素，让软木画的呈现方式融入了更加多元和个性化的表达。与软木画结合的手提包、茶盘、耳饰等文创作品相继问世。

软木画以削薄后的软木作画，因切得薄难免“娇气”，空气和外力都极易导致作品氧化和碎裂变形，难以经受长时间的运输和保存，因此大大限制了软木画的传播。林清韵从老师傅们那里得知，以前的老手艺人曾经尝试过用其他材料封存软木画，但成功率不高，她决定攻克这一难题。

颜料、牛皮纸、漆艺、滴胶……尝试了多种材料后，林清韵把目光投向了滴胶。有了滴胶工艺的加持，软木画笔架、钟表、花瓶、音乐盒等一件件蕴含着生活美学的文创作品，从林清韵的手中不断产生，也让这项传统技艺再次绽放夺目光彩。

矢志“传”与“承”

“如今专职从事软木画创作的手艺人不足30人，其中大多已近耄耋之年，面临传承断层的困境。只要多一个人了解软木画，就会多一分传承的希望。”林清韵说。

林清韵致力于传播软木画技艺，不管再忙，她都坚持参加“非遗进校园”活动，在中小学及高等院校进行软木画教学传习、普及推广；她还参与高校学子的毕业设计，并出席各类非遗活动……林清韵每天的日程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有时只能压缩自己的睡眠时间。

2021年，福州旅游职业中专学校开设了软木画专业，林清韵作为专业青年人才被选派为软木画专业唯一的教师和专业负责人。

“一开始我认为软木画单是好玩，上了几节课后竟发现它有些‘枯燥无味，软木画的传承人可能也这么想过，但他们没想过放弃，而是刻着、雕着，让软木画被更多人知道，被更多人记住，让这门手艺不会失传。”体验过软木画雕刻后，福州四中桔園洲中学初一学生邱鹏菲在作业纸上写下了这样一段话，这让林清韵欣慰不已。

2021年11月1日，福州市出台的《福州市软木画技艺保护规定》开始施行，让林清韵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林清韵说：“未来，我会继续坚定不移地传承软木画技艺，让更多人感受到软木画的独特之美，守住传统工艺的根和魂。”

（摘自《中国妇女》）（责任编辑 辛彩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