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经营

周云海

大年初五，朋友邀我和家人中午一起去饭店聚一聚。聚之前，我们先去朋友家歇个脚。我与朋友虽有数十年交往，但我妻儿还是第一次去朋友家，对朋友家感到陌生但又充滿想象。

朋友开门引领，我们看到了朋友家的新年景象，这让之前去过他家的我有些惊讶。

两室一厅的居室。一个暗厅，顶天立地地叠放着一大摞陈旧的木箱皮箱，并挨着冰箱、橱柜，旁边堆放着许多家用杂物。敞开的两间卧室里，家什陈旧、不配套，除了两台电脑，仿佛老婆婆老爷爷的居室。还有那台背投式小屏幕电视机，把我的思绪切换到了久远的年月……

虽不是不速之客，但我们的到来还是让朋友的妻子犯了难，她不知道如何招待我们，匆忙地在小圆台桌上摆放蜜饯、水果后，就进入厨房不见人影出来。我只得反客为主，自己在两个房间里归拢凳椅让妻子孩子落座，嘱咐朋友赶快把床上的被子叠好，又呼唤朋友的妻子倒茶。旋即，另一位被邀请聚餐的朋友带着家人也到了。我再次呼唤倒茶，却迟迟不见朋友的妻子。原来家里没有茶杯了，也没有准备纸杯——她正在厨房里忙乱地找杯子、洗杯子呢。呼之再三，朋友的妻子终于端来了3个大小和形态不一的玻璃杯、瓷杯、搪瓷杯……

这样短暂的彼此尴尬后，我们随朋友和他的妻子一起去附近预定的饭店聚餐。

《新民晚报》上曾刊发过胡晓军先生写的《与君把酒数星宇》一文，我印象深刻。文章里描画的那个张兄具有双重人格，对自己节俭，待朋友慷慨。我幸有朋友也如斯。家里的窘迫，不妨碍他对朋友豪爽。中午的宴请价格不菲，他十分热情，时时谈笑风生。然而朋友间的友情、宴席上的美味，遮掩不了宴请者夫妇长年琴瑟不和的裂缝。他们用各自思想的矛，刺戳对方柔软的心，又用各自思维的盾，坚守自己固执的情。作为朋友，我感到痛心，却无可奈何。

其实，朋友年轻时是个有思想、爱整洁、不乏生活情趣的人。可长年累月夫妻间各自心域上的波浪冲撞，让彼此放弃了对美好家庭的向往和经营。受传统婚姻观念的束缚，他们不至于拆了家，但这样没有爱的依偎、情的温馨的家让我深感叹息！没有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丧失了对花好月圆的向往，这是另类版的“活在当下”！

白头偕老的夫妻不少，但真正心心相印、一辈子没有红过脸的夫妻，我没见过。人的心海的宽度、深度以及心海边沿的曲线，受先天和后天的诸多复杂因素影响，不可能有绝对相同的复制品。“一辈子没有红过脸”的佳话，形式上有，实质上不会有。形式上的有，既是夫妻双方在思想或情趣上的相近、趋同，更是夫妻双方的某一方，在遭遇特定的事件而彼此想法不一致时，向对方做出的忍让、妥协，以及出于爱的默许。

家，需要经营；爱，需要包容。不要企望按自己的要求改造对方，想改造对方，不如先改变自己，多一点包容心，把自己尖利的矛抛入深深的心海之底。这样，生活会是一场欢欣的盛宴且多滋多味，家会因夫妻共同的憧憬、努力而经营得美好。

（竹之语摘自《劳动时报》）（责任编辑 张宇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