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彩美在云冈石窟壁画装饰中的展示

史国玉

摘 要：作为中国现存面积最大的石窟群，云冈石窟凭借独特的设计风格、丰富的民族文化以及精美的雕刻技艺在世界艺术宝库中占据着重要位置。云冈石窟始建于我国北魏时期，无论是在颜料运用，还是空间造型上，都有着独特的色彩装饰美。本文首先对云冈石窟的概况进行了简要介绍，其次对云冈石窟壁画装饰中色彩的特点进行了分析，最后对色彩美在云冈石窟壁画装饰中的展示进行了研究。

关键词：云冈石窟；色彩美；壁画装饰；展示

Abstract： As the largest extant grottoes group in China， Yungang Grottoes occupies an important position in theworld art treasure house with its unique design style， rich national culture and exquisite carving skills. YungangGrottoes was first built in the Northern Wei Dynasty. It has unique color decoration beauty both in pigmentapplication and spatial modeling. This paper firstly introduces the general situation of Yungang Grottoes， thenanalyzes the characteristics of color in the decoration of Yungang Grottoes， and finally studies the display of colorbeauty in the decoration of Yungang Grottoes mural paintings.

Keywords： Yungang Grottoes;beauty of color;mural decoration;display

0 引言

云岡石窟原名为武州山石窟，因明嘉靖年间武州山上修建了云冈堡，遂改名为云冈石窟。其与敦煌莫高窟、麦积山石窟、龙门石窟并称为中国的四大石窟，其中云冈石窟的开凿时间位于敦煌和龙门石窟之间。对云冈石窟进行研究能够了解中国石窟艺术在公元5 世纪中叶到6 世纪初的发展情况，有较高的历史价值与艺术价值。但是从当前的资料来看，国内外对云冈石窟壁画的研究非常少，特别是色彩方面的研究。这是因为云冈石窟存在的时间太长，现在很难判断其色彩原貌。即便如此，云冈石窟的色彩艺术依然有着很高的研究价值，不仅可以为文物修复事业提供美学依据，还可以对当代群众发出警醒，呼吁大家保护云冈石窟壁画艺术。

1 云冈石窟概况

云冈石窟在我国山西省大同市西郊武州川峪谷北岸，云冈村北的悬崖下（图1）。资料显示，在公元460-471 年，即北魏和平年间，北魏文成帝十分崇尚佛教，于是下旨令和尚昙曜主持云冈石窟的开凿项目，先开凿了5 所，是现在编号为第16 窟- 第20 窟的洞窟，人们将其称之为“昙曜五窟”。其余洞窟皆是在公元494 年，即北魏太和十八年开凿完成，距今已有1500 多年的历史。云冈石窟中保存尚且完好的洞窟有53 个，佛龛有1000 多个，石雕造像5.1 万余尊，大大小小错落有致。最高的佛像为17 米，最低的仅有2 公分，石雕造型主要为佛像、菩萨像，还有诸位弟子、飞天（在空中飞舞的神）、供养人（虔诚信徒）等浮雕形象，以及殿堂、浮屠、法器、乐器、花木、鸟兽等诸多种类，千姿百态、精巧绝伦，艺术鉴赏性与文化价值并重，在21 世纪初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相关专家表示，云冈石窟具体的修建时间约在北魏统一之后，发展到清朝时，曾对一些洞窟实施过修补，因此不管是题材、造型、构图亦或是色彩方面，都有着强烈的多元化特点。__

2 云冈石窟壁画装饰中色彩的特点

经过相关专家的研究发现，云冈石窟壁画运用到的色彩大部分都是墨分五彩，着色材料大多取自天然矿石，少部分使用的植物颜料与人工合成颜料。比如红色，其材料主要为朱砂，其次是铅丹、少量土红等；白色主要材料是方解石，其次是滑石、高岭土、云母、石膏等；蓝色的着色材料为石青与青金石；绿色着色材料主要为石绿[1]。在朝代的更迭下，人们的审美取向也发生了变化，因此不同时期的云冈石窟壁画色彩艺术也大不相同。早期时，北魏壁画色彩的特点比较简单、朴素，色调柔和统一。到隋唐时期，颜色变得丰富起来，增加了朱砂、靛蓝、金色、石榴石、灰色以及多种复合颜色，而且颜色的亮度也明显有所提升。

2.1 云冈石窟壁画的色彩配置

在云冈石窟壁画中，粉底或泥上的红绿蓝三色组合是比较常见的色彩搭配。其中红色与绿色是相补色，红色与蓝色是比较色，在运用时进行合理搭配，让色调产生对比，从而突显主题，给人一种亮眼的感觉。蓝色与绿色的组合会让人感觉到恬静舒适的田园风光扑面而来，前者给人一种清澈安稳的感觉，石头绿则会让人静下心来，将这两种颜色结合，会使人感觉清新又雅致。青山绿水在我国大部分石窟壁画中都出现过，赭石底座上，将石材染上绿色，石青点苔，充满了自然、朴素的绘画风格。此外，云冈石窟壁画尤为看重黑白色彩的调节功能，因此黑白色在壁画中占比很大，黑白色是画中重要的中性调和色，是壁画能够维持鲜明色彩而不失和谐的主要原因。而且在云冈石窟壁画中几乎看不到黄色的存在，黄色仅在唐朝时期获得了广泛应用。土红更多运用于干燥期间，其余时候都是用粉线泥当做底色。若是将黄色与白色进行搭配运用，那么会直接影响颜色自身的清晰度与光线感，因为这两个颜色之间没有对比。俗话说：“黄白不能肩并肩。”所以，在云冈石窟壁画中很难看到黄颜色。但是黄金色却在云冈石窟壁画中十分常见，虽然面积不大，但都为点睛之笔。早期时，云冈石窟壁画对黄金色的应用是为了告知人们佛教是神圣不可侵犯的。金色的运用为云冈石窟壁画注入了源源不断的活力，且金色变色几率极低，能够让之前昏暗阴沉的画面变得明亮清晰。

2.2 云冈石窟壁画的色彩结构

云冈石窟壁画色彩中的结构运用可谓炉火纯青，其中很多地方都带给了现代绘画艺术极大的启发。比如根据装饰色彩的秩序进行搭配组合，重视色彩的均衡性、疏密性，将多变的物象概括成平面化的大小色块，利用不同色彩之间的巧妙组合实现整体统一，在追求色彩丰富多样的同时，加强色彩之间的相互对比，最后形成神气生动的画面效果[2]。当时的画家已经意识到色彩的本质并未是量，而是不同色彩之间的搭配与组合。比如冷暖色的搭配，在云冈石窟壁画的色彩对比结构中，冷蓝色是主色调，较具代表性的是石英石，明度偏高。从局部温度色调对比的层面来看，唯有将石材的绿色、青色、蓝色充分结合，方能增强画面中的温度对比。明度对比能够增强色彩的特性，云冈石窟壁画中的色彩明暗对比，大多是底色与其他色彩进行对比，有较大的明暗差异。同时，因时间太长难免会出现变色的情况，这使得云冈石窟壁画整体色彩结构中，明暗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补色对比可以改善云冈石窟壁画中明度较低的问题，无论是整体还是部分，云冈石窟壁画的色彩、补色都属于比较鲜艳的。在颜色还未产生变化的时候，运用较多的互补色为红色与绿色、橙色与蓝色，其余的补色分别是蓝色、紫色和金色，白色和黑色。云冈石窟壁画的表现模式主要为主观色彩、情感色彩以及装饰画三种。为了让壁画看起来更加生动立体，加强其元素之间的对比，在色彩结构上主张统一、和谐，且运用大面积的原色，给人一种强盛、高雅、神秘的感觉，从而使人不由自主的去崇拜[3]。

2.3 云冈石窟壁画的色彩偏好

云冈石窟壁画色彩鲜艳，带有浓郁的异域风采，色彩的运用上与少数民族比较接近，大面积的褚红色让整个云冈石窟充满古艳味道[4]。郑振铎在《云冈》中写道，云冈石窟北魏色彩为“彩色黝红，极为古艳，一望而知，是元魏时代所特有的鲜红色及绿色，经过了1500 多年的风尘所侵所曝的结果，绝非后世新的彩饰可以复制的。”云冈石窟始建于北魏，而北魏是由鲜卑族拓跋部建立的。张楚金《翰苑· 蕃夷部》引《汉名臣奏》中是这样描述鲜卑族的：“今其人皆髡头衣褚。”北方民族往往比较崇拜太阳，且以东为贵。《北史·后妃上· 文帝悼皇后郁久闾氏传》中记载：“蠕蠕俗以东为贵，后之来，营幕户席，一皆东向。”乌丸（乌桓）俗与鲜卑相近。《三国志》中也记载乌丸、鲜卑等族“以穹庐为宅，皆东向”。此等崇拜东向的习俗，反映到色彩上就是崇尚红色。这也是鲜卑族喜欢红色的原因，这一点在云冈石窟壁画中也有所展现。比如第38 窟的窟顶四壁都有褚红色；第10 窟前室拱门的背景为红褐色，以此为主色调，加以明亮的蓝色、橙色以及白色，在色彩的用量与面积上形成主次分明的效果，还运用了土红色进行搭配，实现整体和局部的协调一致，让主颜色与辅颜色的过渡更加合理自然；第12 窟前室西壁中的夜叉伎乐部分运用了土红色与蓝绿色，二者之间产生强烈对比，突出了宫殿的富丽堂皇；云冈石窟中的装饰图案，比如莲花纹也大多着红色。

现如今的云冈石窟壁画是以红色为主，黑色为辅的色彩装饰美。当然，云冈石窟的色彩并非只有红、黑两种色彩，其所运用的色彩极为丰富，这和鲜卑族海纳百川的胸襟、政治抱负、中西文化及不同民族文化的交流有很大关系。历史文化教授吕一飞曾说：“北朝时期，胡服多彩色。”可见北魏时期色彩呈现多元化发展的趋势，也体现了各民族之间的相互交融[5]。

3 色彩美在云冈石窟壁画装饰中的展示及上色技法

色彩本身是没有灵魂的，只是一种物质表象，但色彩的组合、变化以及其形成的对比会赋予色彩或作品情感与灵魂，人们可以感受到它传递的信息，比如愉快与张扬、沉静与和平，神圣与纯洁等，从而引起人们的情感共鸣。

3.1 色彩在云冈石窟壁画装饰中的展示

云冈石窟壁画的装饰纹样繁多复杂，随处可见（图2）。云冈石窟的开凿与修建中蕴含了浓郁的鲜卑文化与外来文化，在实际雕凿过程中，与我国传统汉文化深度结合，因此云冈石窟壁画装饰有强烈的东方特色。按照不同的表现形式，云冈石窟的装饰纹样大致分为植物纹、几何纹、动物纹以及其他特殊纹饰。据统计，云冈石窟中装饰纹样数量最多的为忍冬纹、莲花纹以及火焰纹。以忍冬纹为例，受佛教影响，云冈石窟壁画中的忍冬纹大多都是与其他纹样组合出现，色彩上多为单色，较为常见的忍冬纹色彩有红色、黄色、蓝色和绿色等，但纯度、对比度都比较低。并且，忍冬纹在色彩运__用上很少使用对比色与补色，明暗对比、冷暖对比极少出现，因此壁画看起来非常和谐。忍冬纹样都是根据叶瓣分裂而形成的，图案中并没有明显的圆圈勾画与勾边。从色彩构成上看，忍冬纹样的色彩搭配鲜亮、和谐一致，整体呼应协调，且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详细来说，云冈石窟壁画装饰中的忍冬纹样色彩有四大特点，分别是：①主色为红、黄、蓝、绿4种；②色调一致，忍冬纹样通常和其他纹样搭配出现，色彩饱和度不高；③与其搭配的色彩多是主色的对比色或者同色系；④极少使用黑色，肉眼所看到图案中的黑色皆为蓝、绿、紫等颜色的深色[6]。自从北魏时期，佛教传入之后，忍冬纹样深受佛教与西方思潮的影响。佛教典籍《毗尼母经》写道：“诸比丘衣色脱，佛听用十种色。”十种颜色为泥、青、茜、黄、赤、白等，而云冈石窟壁画中的忍冬纹样也是运用了这十种颜色，尤其是红色运用最为广泛，很大原因是受西方佛教文化的影响。

3.2 云冈石窟壁画装饰色彩的上色技法

云冈石窟的壁画分为两种，一种是有地仗壁画，即在岩石壁面做涂层，再在上面绘制壁画；另一种是无地仗壁画，是在岩体壁面上直接绘画，窟顶、窟内侧上部较为常见[7]。与传统绘画相比，云冈石窟壁画的载体比较特殊，有地仗壁画的载体是由麻、泥、砂、灰、麦秸等混合制作而成，无地仗壁画的载体就是岩体。受时代、地理位置、技术手法等多方面的影响，壁画载体选择的材料也存在较大差异。云冈石窟壁画的修建地点是崖体，主要材料是岩石，而岩石表面相对比较粗糙，因此其载体有时是粗糙的岩面，有时是使用麻、麦秸等混合而成的泥灰面，这造就了不同肌理纹路的色彩。云冈石窟壁画中运用最多的颜色是土红与青色，考虑到所用颜色材料以矿物质为主，性质比较特殊，因此当时的画家在绘制壁画时，运用的是勾填法。首先用细线条勾勒出大致的轮廓，然后使用合适的颜色对空白处进行平涂。注意颜色不可遮住勾勒的线条，这样可以延长色彩的鲜艳期限，加强线条的表现力。云冈石窟壁画的染色方法主要有两种，分别是凹凸法与渲染法。前者是指逐渐加深或逐渐变浅从而构成循序渐进的色阶，一深一浅形成明暗变化，尤其是在壁画人物眼眶、肢体等部位用朱色予以晕染；后者则是指同时使用色笔与水笔，先在壁画表面着色，然后用水笔将所着色彩进行均匀地摊铺，让颜色变化得更加自然，防止色阶痕迹过重。晕染能够加强壁画人物的立体感，平涂则可以提升壁画的历史感与厚重感。这两种涂色方式既可以单独运用，也可以组合运用[8]。现代绘画技法揉、滚、喷等就是受云冈石窟壁画技法所创造的。

4 结语

作为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云冈石窟壁画对佛教文化、北魏时期历史文化进行了形象呈现，其丰富的装饰内容与经典的审美特性形成了独特的艺术风格，至今依然被人们借鉴参考。研究云冈石窟壁画中的色彩美，有助于洞窟壁画的修复，同时对云冈石窟艺术研究也有重要指导意义。

5 参考文献

[1] 周兴蓉， 张严. 云冈石窟“飞天”伎乐舞的艺术实践及审美价值研究[J]. 戏剧之家，2022（33）：137-140.

[2] 王彩凤. 云冈石窟壁画线描技法对工笔重彩画的影响[J]. 大观（ 论坛），2022（06）：9-11.

[3] 杨玥， 张原. 石窟纹样在现代服装设计中的应用研究[J]. 化纤与纺织技术，2021，50（12）：133-135.

[4] 陈艳， 裴京哲， 刘思宏. 关于云冈石窟壁画技法在国画中的运用研究[J]. 牡丹，2021（22）：136-138.

[5] 古皎霞， 吉悦， 卢致文， 刘锋. 云冈石窟壁画纹样在服装设计中的应用[J]. 毛纺科技，2021，49（09）：78-82.

[6] 習若冰. 云冈石窟佛教纹饰图形研究[D]. 太原： 山西师范大学，2019.

[7] 刘畅. 云冈石窟壁画中装饰色彩美的探究[J]. 吉林建筑工程学院学报，2011，28（04）：47-49.

[8] 周国信， 程怀文. 云冈石窟古代壁画颜料剖析[J]. 考古，1994（10）：948-9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