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奖作家感言
2023-06-20
李浩河北师范大学教授
诗人奥登在《牛津轻体诗导言》中曾谈到,“在任何创造性的艺术家的作品背后,都有三个主要的愿望:制造某种东西的愿望;感知某种东西的愿望;跟别人交流这些感知的愿望。”我承认,在我写作《灶王传奇》的过程中,这三个主要愿望一直存在着,甚至是一种汹涌性的存在,有时候,我认为小说中的灶王连接着我的肋骨,我和他共用同一种生活和同一种命运。我试着建立一个具有个人性的文学世界,试着在虚构的故事中放入我“遮遮掩掩的真情”。我愿意承认,我是那种野心勃勃的作家,一直以来我希望自己的写作能在中国作家中有特点,也希望在世界作家中有特点,最好能对影响过我的文学构成“反哺”。《灶王传奇》是我努力和试图改变的见证,也是我试图从旧我中蜕出寻找更好可能的一次见证。
於可训武汉大学人文社科资深教授
基于许久以来的一种阅读习惯,《三十功名》所写的,似乎是一个男人的功名,其实我是为一位女性而写的,也是献给这位女性的。我曾表示要向一位伟大的女性致敬,毫无疑问,这位女性是我的妻子,也是作品中另一位主人公的原型。其实也不仅仅是向她一个人致敬,我要致敬的是我们那一代人中的女性,是恢复高考的那一年,为着丈夫和兄弟的功名,也为着这个国家和民族未来的功业,毫不犹豫地作出牺牲的所有女性。这让我想起战争年代,无数女性把自己身边至亲至爱的男人,包括新婚的丈夫送上战场的一幕,虽然考场没有硝烟,也没有生死搏杀,但女性的这种牺牲所承受的生活重压和可能的悲剧性后果,却有许多相似之处。这以后的日子,我就亲眼看到过许多无情的背叛,让一些女性失去了爱情和家庭,承担了这种悲剧性的后果。最近一二十年来,人们听惯了无数成功男士,在讲述那场历史性的高考,是如何改变了他们的命运,但我看到的却是,在这些天之骄子走进幸运之门的那一瞬间,他们身后,有许多默默转身的女性的背影。
海男云南师范大学文学院特聘教授
在很早以前因为命运,我喜欢上了诗歌:一个人如此渺小,却将记录她出生以后的心跳,她所经历的贫瘠,丰饶或文明,如同翻越云南的山脉;如同遇见古道余脉、花海物种、荒野无家归宿之兽;如同遇见自我,在人世的阶梯上去又下来,除了朝圣,就是静默,与汉语相互触入,是晴朗和寒川,是隐忍也是信仰。在今天,写作变得越来越艰难,新时代已经逾越了古老的常规。人们正在时间中逐日丧失手工劳动能力,同时也在丧失想象力。无论什么文本的写作,已经趋近一个最为艰难的时期,现有的文学形式已经不具有表达现实通往未来的命运。一个诗人,毋庸置疑应该活在当下,表达并探索更丰厚的汉语写作。诗歌的写作,就是语言获得漫长时空中一场场精神魔法的历史。
闻冰轮北京大学访问学者
作为一个漂泊在外的湖北人,我觉得我的灵魂里始终铭刻着楚文化的深刻基因。我是一个爱追梦的行者,当我与神奇的万亩梯田遇见的那一天,仿佛忽然就遇见了故乡。行走在光影迷离的梯田上,我看到了稻作文明的光辉,那是一粒红米的光芒。作为物质的红米,它是世世代代生活在梯田上的哈尼民族的充饥果腹之粮。然而在我的心中,红米是形而上的,它具备了人性、神性与灵性,既是哈尼民族的魂魄,也是南方稻作民族的魂魄。哈尼古歌那种神游物外,神归其中的自由,那种奔放与飘逸,与我们的楚文化何其相似。如果说是我选择了红米和古歌作为散文的两个意象,那么我更愿意认为,是红米和古歌选择了我。它们所蕴含的思想传递和精神启迪,让我的文学表达成为了反射光芒的一面镜子,也成为了传递自由的一支声筒。
王祥夫山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
《芳草》杂志让我一次次想起古典名句:“晴川历历漢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沉稳大气的《芳草》杂志在中国众多的刊物里一直以稳健与高品位著称,多少年来《芳草》杂志从来都是以它与众不同的品质散发着动人的来自生活的真香真味。向《芳草》致敬!
马南《三峡文学》编辑部主任
二〇二一年的五月,我去西藏山南市琼结县下水乡采风,认识了一位藏族大姐。九年前,大姐的老公患病,双目失明,听力丧失。家里靠大姐出门挣钱来供两个孩子上学以及丈夫看病吃药。她不识字,能找的零工十分有限。九年来她调过砂浆,修过水渠,摆过地摊,最后终于找到一份她认为最合适的工作——去歌厅卖花。卖花只有微薄利润,为此,必须风雨无阻,连春节都不能休息。在和她相处的几天里,我亲历了大姐九年来每天所要经历的各种重复,与此同时,我也亲历了她将单调乏味的生活赋予诗意和爱,亲历了她深陷泥泞却又坚韧孤勇、顽强抵抗。但作为一个独立个体的女性,这不是她与这个世界发生的所有关系,她也有孤独、绝望,渴望爱与被爱,也有她幽微且隐秘的欲求。《拉珍》这个小说,也可以说是对女性人生和命运的思考。
甫跃辉《上海文学》编辑
长篇小说《锦上》是我最近几年写作里很意外的收获。因为这部小说本不在我的写作计划当中。《锦上》是半命题写作,出版社有个要求,得写和云南楚雄彝绣相关的内容。我是云南人,对云南的热爱天然而强烈,这促使我接下这项创作任务。我到楚雄实地了解了当地的彝族文化和彝绣文化,并翻阅了大量有关彝绣的书籍,头脑里慢慢有了这个故事,然后我找了个地方把自己关起来,整整一个月,就完成了这部作品的初稿。写作大概就是这样,总是充满曲折和坎坷,也常有意外和惊喜。顺利写完《锦上》,是意外;能够获得《芳草》文学奖,是惊喜。谢谢大家。
关仁山中国作家协会主席团委员、河北省作家协会主席
六年前,时值国家级雄安新区成立,这是千年大计、国家大事。我决心创作一部展现新时代生活的小说长卷,要客观、真实地反映社会生活全貌,写社会关系的总和。如何将白洋淀人民火热沸腾的生活转化成文学的意象?这是一个突出问题。到雄安采风,我认识了白洋淀的朋友们,也走进了水村王家寨。我们走村串户,现场感和亲热感就油然而生。终于,我找到了小说的第一句话:“为了等一朵祥云,王决心错过了最佳婚期。”有了这句,就有了讲述白洋淀故事的意趣。小说的整体视角,以白洋淀水村王家寨看雄安新城的诞生和成长,来看整个新时代的风云变幻。以历史关照现实,用情、用心和用力讲述中国故事。
我们的国家和民族有着光荣的历史,在新时代又赢得了新的荣耀。白洋淀人民创造新生活的英雄故事在日常生活中每天都发生着。作家有责任为民族培根,为人民铸魂。祝福白洋淀,祝福雄安,祝福王家寨!
戴劲松《湖北日报》高级记者
二十世纪的五十年间,湖北省建设和拥有了三大引以自豪的世界级工程——武钢“一米七轧机”、第二汽车制造厂(东风汽车集团前身)和长江三峡水利枢纽工程,这三大工程都催生过重要的文学作品。当我于二〇一七年九月被报社派往鄂州驻站工作起,很快就被当前湖北省“头号工程”所展现的“中国中部空中出海口”的宏伟蓝图深深吸引,进而有了和前辈们一样“将新闻写入历史”的使命感。感谢时运的眷顾,让我年近半百还在一线工作时能遇到一个让自己静下来潜心关注的领域,致谢《芳草》和评委会,是你们的关注和提携,让我的扎根岁月有了更加闪亮的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