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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冢漆盘最外栏字词补释及相关问题研究

2023-06-19高洁

荆楚学刊 2023年3期

高洁

摘要:左冢漆盘在2000年出土于湖北省荆门市,是罕见的战国时代图文相间的出土实物,其上写有一百八十余字,文字排布有一定的规律。漆盘方框最外栏有二十四个双音节词,其中“      ”可能读为“愋党”或“媛党”,“念巟”应读为“禽荒”,“念恻”应读为“谗贼”,“   溺”应读为“宛弱”。该栏字词应自左向右阅读,每一边的六个词语都有押韵现象。

关键词:左冢漆盘;出土文献;楚文字;韵读

中图分类号:H028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2-0768(2023)03-0018-06

左冢漆盘,又称漆梮、棋局、栻( 1 ),2000年出土于湖北省荆门市沙洋县五里铺镇左冢村三号战国楚墓。漆盘长39.4厘米、宽38.8厘米、厚1.7厘米,台面为黑漆底,其上有朱漆绘制的方框六重、圆环一重以及十字线和对角线,文字均沿这些线条排布,内容为排列整饬的单音节或双音节词,共112词。漆盘的清晰彩色图版于2006年在考古报告《荆门左冢楚墓》中公布,引起学界的广泛关注和热烈讨论,很多学者都注意到漆盘字词排布有一定的逻辑关系,并据此进行探讨,但部分字词目前仍没有得到合理的释读。本文尝试结合排布规律释读最外栏的四组字词,并总结该栏字词的阅读方向与押韵现象。

漆盘最外栏中有24个双音节词。为方便讨论,我们给字词进行编号,“F”代表依附于“□”,“I”代表从外向内数第一栏,其后的字母代表四边,数字代表在该边出现的顺序。字形及相对位置关系如下图所示( 2 )。

一、字词释读

FIA1:

“   ”字黄凤春、刘国胜缺释[ 1 ] 181;董珊认为该字从“寽”,似当读为“快”“决”,具体词义不详[ 2 ] 9;黄杰认为“   ”上部是两个“止”形的变体,将其隶定为“   (癹)”,并提出该词当读为“废常”[ 3 ]。但以上释读均与漆盘字形不合,楚文字中的“癹”写作   (郭店·老子丙·3)、   (上2·昔者君老·4)等形,“   ”与之相比明显不同;“寽”字中部一般为一斜笔或一点,偶尔有作两笔之形如   (安1·诗经·14),但细审之仍与“   ”所从不同,所以此说也不妥。我们认为“   ”应该隶定为“   ”,所谓的两个止形实为“八”与“爰”的部分笔画粘连,如下图所示:

其中“八”形有以下几种可能性:或是受前一字“   (   )”的影响类化形成的笔画;或是义符,从八的其他楚文字例如   (清9·成人·2)( 3 );或是无意义增繁的饰笔,类似的现象如屡见于楚简的“    ”,写作    (包·164)、    (清10·四告·16)、

(清9·成人·8)等形,汤余恵认为“此应是金文‘宾之所从,古玺多作    、    ,玺文借为‘千万之‘万。简文上增八为饰,应是唐兰先生在《古文字学导论》中所说‘凡字首为横画常加八之例。”[ 4 ]总之,楚文字中字首有“八”形者不乏其例,将“    ”字的上半部分釋为“八”是没有问题的。

楚文字中的“爰”有较复杂的A类写法与简化的B类写法,“    ”所从与B类字形相同,因此“    ”的下半部分可释作“爰”。

A类:   (安1·诗经·81)   (《殷周金文集成》12113)   (清10·四告·31)

B类:   (清1·祭公之顾命·16)   (清3·芮良夫毖·24)   (上2·从政甲·5)

在重新释字的基础上,我们提出一种把握不大的猜想,“      ”有可能读为“愋党”或“媛党”。

“   ”与“党”、“   ”与“愋”“媛”均谐声相通。“愋”“媛”与“党”意义近同,均表“智”“美”义。《方言》卷十二:“愋,知也。”《方言》卷一:“党、晓、哲,知也,楚谓之党。”《广雅·释诂一》:“媛,美也。”《广雅·释诂一》:“党,善也、美也。”钱绎《方言笺疏》云:“美谓之党,亦谓之媛。犹知谓之愋,亦谓之党也”,可见“党”与“爰”声系之字意义密切相关,这符合本栏多近义复合词的排布规律。本栏虽以负面意义词为主,但也间或有“訢(慎)行”等正面语词。因此,“      ”存在读为“愋党”或“媛党”的可能性。不过,“愋党”和“媛党”在出土及传世文献中无其他例证,我们将其列于此供参考,敬请读者批评指正。

FIA5:

该词两字都是楚简中的常见字,无疑当释为“念巟”,但在解读释义方面有较大争议。黄凤春、刘国胜将该词径释为巟念,未说明读法[ 1 ] 181;董珊读为“荒淫”[ 2 ] 9,朱晓雪持相同观点[ 5 ]。“荒淫”一词古书中常见,《诗经·齐风·鸡鸣序》:“哀公荒淫怠慢。”《孔子家语》:“荒淫暴乱而终以亡。”黄杰认为“念”当读为“贪”,二字均从“今”声,音近可通。这个词读为“贪荒”,“贪”“荒”为同义连文。“荒”有沉溺、迷乱义,《诗经·唐风·蟋蟀》:“好乐无荒,良士瞿瞿。”[ 3 ]

“荒淫”一词较为常见,董珊与朱晓雪之说有一定的道理。然而“淫”与“今”古音并不完全相同,二字虽同属舌音,但“淫”字为喻母,而从“今”得声之字无一是喻母。事实上,在楚文字中未见“淫”假借“今”字声系之例,所以,从古音及用字习惯角度分析此说还可再商榷。“贪荒”未见于典籍,且二字并不义近,因此,黄杰之说似不可从。

综合考虑字形及辞例,我们认为该词应读为“禽荒”。“禽”与“念”均从“今”声,谐声可通。如下所示,二字的轮廓也有几分相似,除“今”旁之外,“禽”与“念”的起笔都是   形。制作者在写完   之后,很可能受漆盘上其他从心之字的影响,将该字误写为从心。

念:   禽:   (清10·四告·16)   (清10·四告·48)   (上9·卜·4)

“禽荒”义为沉迷于田猎,该词见于先秦两汉典籍及出土文献,例如《尚书·五子之歌》:“内作色荒,外作禽荒。”蔡沈集传:“禽荒,耽游畋也;荒者,迷乱之谓。”《国语·越语下》:“吾年既少,未有恒常,出则禽荒,入则酒荒。”《国语·越语下》:“王其且驰骋弋猎无至禽荒,宫中之乐无至酒荒。”马王堆汉墓帛书《十六经》30-31行:“知王术者,驱骋驰猎而不禽芒(荒),饮食喜乐而不面(湎)康……不知王述(术)者,驱骋驰猎则禽芒(荒),饮食喜乐则面(湎)康。”整理小组指出:“田猎无度,不理国事,称为禽荒,面读为湎,酗酒。康,荒。面康即是酒荒。”[ 6 ]

漆盘上位置相近的词往往意义相关,“缅(湎)康”也在最外栏,且与“念(禽)巟(荒)”仅隔一词。二词分别表示沉迷于饮酒及田猎,意义相对,因此将该词读为“禽荒”是正确的。本栏有不少负面意义词汇,大都是为君者应避免的行为,如“暴虐”“逸豫”等,“禽荒”作为“不知王术”者的举动,处于其中十分合适。

FID2:

黄凤春、刘国胜将两字分别释为“恻”“念”,准确无误[ 1 ] 181;刘信芳将其读为“贼贪”,此说有一定的道理[ 7 ]。“恻”读为“贼”在楚简中十分常见,如郭店简《老子》甲篇简1:“绝巧弃利,盗恻(贼)亡有。”[ 8 ]“念”与“贪”谐声相通,其他学者对此说未提出异议。

然而不论是“贼贪”还是“贪贼”在先秦两汉传世典籍及出土文献中都很罕见,只有上博简《从政》甲篇简15、简5中有与之相关的一段话:“毋暴,毋虐,毋恻(贼),毋   (贪)。不修不武<戒>,谓之必成,则暴;不教而杀,则虐;命无时,事必有期,则贼;为利枉事,则贪。”[ 9 ]但我们认为不可将此作为读“贼贪”的依据,因为典籍中有不少大体内容相似但细节不同的文段,如:

《論语·尧曰》:“子张曰:‘何谓四恶?子曰:‘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慢令致期谓之贼;犹之与人也,出纳之吝,谓之有司。”

《韩诗外传·卷三》:“托法而治谓之暴,不戒致期谓之虐,不教而诛谓之贼,以身胜人谓之责。责者失身,贼者失臣,虐者失政,暴者失民。”

可见“四恶”中的前三恶“暴”“虐”“贼”比较固定,结合紧密,而第四项却经常发生变化,甚至出现了只保留前三项的文段,如:

《荀子·宥坐》:“嫚令谨诛,贼也;今生也有时,敛也无时,暴也;不教而责成功,虐也。已此三者,然后刑可即也。”

因此,我们认为《从政》甲篇中的“四恶”并不是固定表达,不可据此将“贼”与“贪”连言。此外,本栏以义近连用词为主,如“暴虐”“逸豫”“刚猛”“毁疾”“溢夸”等,“贪”一般训为“欲”或“婪”,与“贼”之义有较大差别,所以此说仍有商榷的余地。综合考虑用字习惯及排布规律,我们尝试对该词提出一种新的释读意见,“念恻”应该读为“谗贼”。

“谗贼”在先秦两汉古籍中多见,如《诗经·陈风·防有鹊巢序》:“《防有鹊巢》,忧谗贼也。”《春秋繁露·王道》:“无怨望忿怒之患,彊弱之难,无谗贼妒疾之人。”《管子·四称》:“良臣不使,谗贼是舍。”《史记·伍子胥列传》:“王独奈何以谗贼小臣疏骨肉之亲乎?”《史记·吴王濞列传》:“好小善,听谗贼,擅变更律令,侵夺诸侯之地。”

从“毚”得声之字古音属崇母侵部,从“今”得声之字虽然主要分布于见、端两系侵部,但也见于崇母侵部,因此“毚”“今”相通从古音角度分析是可行的。二字声系相通在出土文献中也有例证,如马王堆汉墓帛书《五星占》11行:“退而西南乃生天   ”[ 10 ],刘乐贤将“   ”释为“岑”,并据《史记·天官书》与《汉书·天文志》将“岑”读为“欃”[ 11 ]。清华简《皇门》简9:“是人斯廼訡恻□□”[ 12 ],“訡恻”在今本《逸周书·皇门》中为“谗贼”。古文字中“言”旁与“心”旁常通用,例如“雠”字有从心之异体“   ”(《殷周金文集成》5877),“谋”字既可从心“   ”(清8·心是谓中·3),也可从言,如“   ”(清8·邦家之政·10)等( 4 ),因此漆盘中的“念”可与清华简《皇门》中的“訡”相通,“念恻”也可读为“谗贼”。

漆盘此栏以同义或近义复合词为主,“谗”“贼”二字在典籍中释义相近,因此读为“谗贼”符合此栏的大体规律。“贼”的主要义项是“伤”“败”等,如《说文·戈部》:“贼,败也”,《玉篇·戈部》:“贼,伤害人也”,《荀子·修身》:“害良曰贼。”“谗”亦如此,如《论衡·答佞》:“谗,以口害人也”,《荀子·修身》:“伤良曰谗”,《左传·昭公五年》:“败言为谗。”两词可以互训,《广雅·释诂三》:“谗,贼也。”

漆盘上位置相近的词感情色彩也大都相似,如第二栏的“民惛”与“民惃”、“民患”与“民惓”;第六栏的“刑”与“灋”、“羕(永)”与“常”等。“谗贼”的左右分别是“   (宛)溺(弱)”与“断伓(倍)”,“断”与“伓(倍)”均为背弃之义,“   (宛)溺(弱)”一词亦表消极意义。二者都是负面词汇,“谗贼”处于其中十分合适。

FID3:

黄凤春、刘国胜将该词释读为“    (弱)

(豫)”[ 1 ] 181,董珊释读为“    溺(怨)”[ 2 ] 9,苏建洲将“   ”释为“逸”,认为该词应读为“溺逸”,即沉溺于逸乐之事,其依据是上博简《天子建州》乙篇简9“聚众不语逸”,其中“逸”作“   ”[ 13 ]。

“   ”与“豫”差别较大,“逸”字未见从“   ”之形,因此黄凤春、刘国胜及苏建洲之说有问题。董珊释字正确,但在楚文字中“怨”比较固定地以“肙”或从“肙”之字来表示,因此将“   ”读为“怨”似误。在楚简中,“   ”“   ”及其省简异体“   ”大多读为“宛”或从宛得声之字,例如上博简《孔子诗论》简8:“《小   (宛)》,其言不恶,小有   (仁)焉。”( 5 )郭店简《性自命出》简58-59:“门内之治欲其   (宛)也”[ 14 ],上博简《容成氏》简38:“取其两女朁(琰)   (婉)”[ 15 ],安大简《诗经》简106:“

(宛)其死,他人以愉”等[ 16 ],我们认为“   ”亦当读为“宛”,“   溺”可读为“宛弱”。

“宛”“弱”二字均有“曲”“小”之义,符合本栏以义近连用词为主的规律。《说文·宀部》:“宛,屈草自覆。”徐灏《注笺》:“夗者,屈曲之义,宛从宀,盖谓宫室窈然深曲,引申爲凡圆曲之称,又爲屈折之称。”《说文通训定声·宀部》:“宛,犹屈也。”《大戴礼记·曾子制言中》:“是以君子直言直行,不宛言而取富”,孔广森补注:“宛,曲也。”《说文·彡部》:“弱,桡也,上象桡曲。”段玉裁注:“弱,引申为凡曲之称,直者多强,曲者多弱。”《诗经·小雅·小宛》:“宛彼鸣鸠,翰飞戾天”,毛传:“宛,小貌。”《吕氏春秋·辩士》:“苗其弱也欲孤”,高诱注:“弱,小也。”

漆盘上位置对应的词意义往往相关,如第五栏中互处于斜对角位置的“厽(三)强”与“厽(三)弱”,“吾(五)强”与“吾(五)弱”,第四栏中位置对称的“训(顺)”与“逆”等。“宛弱”义为宛曲懦弱,其关于十字线对称的词是左侧的“刚(猛)”,即刚直勇猛,两词意义相反,符合漆盤字词的排布逻辑。

二、韵读小结

由于漆盘上都是单字或双字词,没有连读成文的句子,因此,无法直接判断双字词的阅读方向。黄凤春、刘国胜、董珊、朱晓雪等大多数学者认为最外栏词语应自右向左阅读;高佑仁的释读意见中既有顺读的“缅(湎)康”,也有逆读的“襄(攘)夺”,未统一说明阅读方向[ 17 ];黄杰以自左向右的顺读方式考释了个别词语,但未对该栏词语的阅读顺序作整体分析[ 3 ]。综合考虑最外栏的全部字词,我们认为自左向右顺读应该是更加妥当的处理方案。裘锡圭指出漆盘中十字线第一栏“弱惪(德)”“恭   (默)”“刚植(直)”“智   (极)”押职部韵,应该自左向右读[ 18 ],可见漆盘词语存在顺读的可能性。

本栏词语可以分为三类,第一类在先秦两汉典籍中顺读频率高于逆读,例如“暴虐”“刚(猛)”“訢(慎)行”“念(谗)恻(贼)”“   (逸)豫”等词,其出现次数远多于“虐暴”“猛刚”“行慎”“贼谗”“豫逸”,这些词在当时已然成为固定表达,阅读顺序无疑应是自左向右。此外,“念(禽)巟(荒)”“缅(湎)康”等词见于出土文献,也应顺向阅读。第二类自右向左逆读频率高于顺读,只有“攘夺”一词。但“夺攘”与“攘夺”意义用法近同,使用频率相差不大,在先秦两汉文献中“夺攘”仅见于《尚书》,“攘夺”仅见于《管子》。第三类是顺读、逆读频率相当或均未见于古籍的词,如“断伓(倍)”“怴(越)鱻(散)”“土(杜)困”“毁息(疾)”“箴   (怨)”等,此类词不影响整体的阅读顺序。

总体来看,第一类词的数量远多于第二类,所以该栏词语应自左向右阅读,分别是:

A边:    (愋)    (党)、丵    、   (逸)豫、

(烈)、念(禽)巟(荒)、溢訏(夸)。

B边:缅(湎)康、土(杜)困、怴(越)鱻(散)、箴

(怨)、       、敚(夺)襄(攘)。

C边:枓(重)虑、惛□(慝)、   余、解(殃)、

惎、毁息(疾)。

D边:断伓(倍)、念(谗)恻(贼)、   (宛)溺(弱)、刚(猛)、訢(慎)行、暴虐。( 6 )

在此基础上,我们发现此栏每一边的词语都有押韵现象。A边的“   ”与B边的“   ”释读争议较大,其韵部暂无定论。除此之外,每一边的词无一例外都可以分成两到三组韵,我们认为这并不是巧合。下面我们列出该栏词语的韵部:

A边:溢訏(鱼)       豫(鱼)

念巟(阳)          (阳)

(月)    丵   (?)

B边:敚襄(阳)    缅康(阳)

箴   (元)    怴鱻(元)

土困(文)          (?)

C边:毁息(职)    惛□(职)    惎   (之)

余(鱼)    枓虑(鱼)    解   (阳)

D边:暴虐(药)       溺(药)

訢行(阳)    刚   (阳)

念恻(职)    断伓(之)

最外栏字词阅读方向的确定及押韵现象的发现,使我们对漆盘的整体结构有了更全面深入的认识。黄凤春、刘国胜指出附属于“□”形的文字可分五栏,其中第一、第二栏文字朝外,第三、四、五栏文字朝内[ 1 ] 181。第二栏与第三栏间距较大,综合图形与文字考虑,可视作外框二栏,内框三栏( 7 )。漆盘外两栏字词是一个有机整体,除最直观的文字书写方向之外,还有其他区别于内三栏的特征。从押韵现象来说,程少轩指出漆盘第二栏字词两两配对、每对字词音义相关[ 19 ]。本文进一步发现最外栏字词也有比较明确的押韵规律,这样的现象在内三栏中是不存在的;从内容主题来说,最外栏的词语描述执政者的行为,第二栏词均为“民X”,表示民众的行为,二者都是负面内容居多,正面内容较少;从阅读顺序来说,最外栏字词是自左向右顺向阅读,第二栏是自右向左逆向阅读,可以看出制作者对漆盘的精心设计,避免了阅读时的重复单调感。

左冢漆盘是罕见的战国时代图文相间出土实物,构思精巧,对于探究楚地的物质文化及文字词汇有非常重要的价值。本文探究了最外栏四个疑难词的释读,并讨论了该栏字词的阅读方向及押韵现象,期待日后可以破解尚存疑的其他字词,发现漆盘字词的更多规律。

注释:

(1)黄凤春、刘国胜先称之为“漆梮”,后改称为“棋局”,董珊称“栻”。虽然学界普遍认为该漆盘的性质很可能是棋盘或式盘之类用于娱乐或占卜的器物,但在未能完全弄清该器物的性质和使用方法的情况下,我们认为还是径称“漆盘”最为稳妥。

(2)为使图示更简明清晰,我们擦除了其他栏字词并将最外栏文字放大,黑白原图附于文末,彩色原图见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荆门左冢楚墓》,北京:文物出版社,2006年,彩版四三。

(3)整理者将该字分析为从八丂声,读为“考”,参见黄德宽主编《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九)》,北京:中西书局,2019年,第157页。

(4)更多“言”旁与“心”旁相通之例参见高明《中国古文字学通论》,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6年,第134-136页。

(5)李学勤认为“   ”读作“宛”是由于“   ”从“冤”省声,“冤”与“宛”都是影母元部字,从之以为声符的字常可通用,详参李学勤《释〈诗论〉简“兔”及从“兔”之字》,《中国古代文明研究》,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年,第228页。

(6)释读主要依据黄凤春、刘国胜;“訏(夸)”之读从陈剑,详参氏著《试说战国文字中写法特殊的“亢”和从“亢”诸字》,《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第3辑,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0年,第152-182页;“缅(湎)”之读从高佑仁;“土(杜)”“襄(攘)”“(殃)”“   (猛)”“訢(慎)”之读从董珊;“枓(重)”“怴(越)鱻(散)”之读从黄杰;“息(疾)”之读从王凯博;“□(慝)”之读是我们自己的意见。

(7)其三、四、五栏相当于本文附图的四、五、六栏。

参考文献:

[1]黄凤春,刘国胜.左冢三号楚墓出土的棋局文字及其用途初考[M]//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荆门左冢楚墓.北京:文物出版社,2006.

[2]董珊.荆门左冢楚栻漆书初考,未刊稿,2007.

[3]黄杰.“左冢漆梮的一点补释”的网络评论.(2013-07-03)[2022-11-30]. http://www.bsm.org.cn/forum/forum.php?mod=viewthread&tid=3116&page=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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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李学勤.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一)[M].北京:中西书局,2010.

[13]苏建洲.荆门左冢楚墓漆梮字词考释五则[C]//中国文字编辑委员会.中国文字(新35期).台北:艺文印书馆,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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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高佑仁.《荆门左冢楚墓》漆棋局文字补释[C]//第十九届中国文字学全国学术研讨会,2008.

[18]裘锡圭.是“恒先”还是“极先”?(2009-06-02)[2022-11-30].http://www.fdgwz.org.cn/Web/Show/806.

[19]程少轩.左冢漆盘第二栏字词补释[C]//纪念方光焘、黄淬伯先生诞辰120周年国际学术研讨会,2018.

[责任编辑:卢红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