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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的原点在命运深处

2023-05-30漠雪川

青年文学家 2023年4期
关键词:水鸟空旷稻田

漠雪川

走在熟悉的土路上

和牛羊鹅鸭一起赶路

石头裸露于地表  反射太阳光

弧度刚好约等于后山的轮廓

与他向下弯曲的脊背也相得益彰

一路上  走走停停

每遇见一个村子里的人都要说上几句

庄稼在这个季节成为中心词

我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到了田间  坐在树下

完成一幅田野速写

此前  有过多次类似的经历

当我定神凝思的那一刻

深刻怀疑过唐诗宋词的真实

艳丽辞藻被置于高堂之上

三伏天里

空气在脚掌的摩擦中生热

从脸上滑过时

可以嗅到一种原始的味道

和祖先一样

铤而走险是必须遵守的生存法则

进步之处就在于

他们用实践证明了宿命论的虚伪

门前  稻田已连成一片  年复一年

沒有厌倦感  他们精心装订成册

无疑  这是一项伟大的事业

生命也将在此轮回

翻开一页  稻花香常常诱惑人目光短浅

外人读到的是“听取蛙声一片”

而我却只能经过过滤提取出

一个干净的词  沉默

臧棣说  “我用芹菜做了一把琴”

而我也想用稻穗做一支长笛

吹一曲葬歌  祭奠年轻

于生命停顿处

写下一笔  隐形的胎记

村里的那条小河

总会以自在的频率吸引着我

且有风声  鸟鸣  与之相和

鱼群和我共同端详着它  静静地坐着

来到这儿  一切都变得缓慢  轻柔

上苍留给我们解读村庄的隐喻

它流过稻田  经过门前

也在彻夜难眠的夜晚

途经头顶或者胸口

每到夏天

许多老人和孩子都会坐在河边

当快节拍响起时

这是一个绝佳的适宜点

波浪向岸边涌来  喂养童年

一种养育之恩就在这苍茫间流转

常常临水自照  看到过孤独与渺小

也见过根根挺立的白杨

和一望无际的粗犷

以及那些未命名的

离我时而远  时而近

鸟鸣稀疏灵动  偶尔会来

随意靠着一棵树  闭上眼睛

听风声细腻  枝条摇晃  河水兀自地流

光线斑斓  治愈四下无人的空旷与贫瘠

树上的叶片  已经被鸟群做了记号

等待下一次在河边高地认领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我望着天

深呼吸

从没有过这样的专注

同时也是舒服的

感官系统毫无戒备地沉浸其中

自己接近于一条鱼或者一朵花

绕林子一周

我完成一次“格物致知”

渴望凭借任何自然之物洗掉原欲

这是一种没有逻辑的空想

我在风里尽兴而归

飞舞的杜鹃  犹如一个个舞女

唱着盛唐的音律  完成《霓裳羽衣曲》

落叶腾空而起  练习剑术  灵气直逼瞳孔

而我更欣赏对面的白鹤

它们融化每一场落雪

视线尽头是一片纯白  飞向高处

不需要“天梯石栈”

“宛在水中央”可以穿越时间的围墙

就像一处留白  立在黄昏下

黑土地上的芦苇  只需微微晃动

就可以听到温柔婉转  辽阔苍苍

命中的结  哪怕被流放至宁古塔

漠北的残阳也会

在体内提取出忠贞与敬畏

时间深不见底

记忆就像是这条河中的流石

面对芦苇荡

想起几年前朋友们留下的信誓旦旦

多半已经腐烂  伤残

于命运的羁绊中

无疑我是渺小的

水鸟高鸣  是在对天起誓  湿地作证

那一刻  我惊呆了

水鸟成对成双地飞向空旷

涟漪在云层间环绕

向头顶仰望时

荒芜的土地也开始露出希望

悬挂在树梢的呼吸  待到春天

将成为智者面壁后的沉思

天阴得很黑

谁也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旁观者

镇静自若发源于一种习惯

习惯了畏惧

习惯了关上所有的灯

为悬而未落的雷霆做最后的准备

果然  一场大雨落下

倒灌进院子里

母亲种的蔬菜几乎都被淹没

面对天灾  我们无力

多数是把希望寄托于明天

母亲也一样  坐在那里

刷着明天的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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